《高庸 - 圣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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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圣心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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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瑶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啊!我现在才明白,你的意思,敢情是要收我做徒弟?”

  瞎眼老妇脚步立止,含笑道:“正是,你若归从老身门下,从此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将来便是天山派第八代掌门人,普天之下,永无敌手,你可愿意?”

  江瑶道:“要是我不愿意呢?”

  瞎眼老妇正色道:“老身言随行,我可更改,你不愿也得愿,何况,你若不愿,他们两人便死定了。”

  江瑶掩口笑道:“要我做天山派的掌门人,我倒情愿,只是不愿认你做师父。”

  瞎眼老妇一怔,诧道:“为什么?”

  江瑶道:“因为呀!你太丑了……”

  罗英骇然失声道:“瑶妹妹……”

  但他呼声甫才出口,那瞎眼老妇已怒吼一声,身形一晃,直欺近江瑶身旁,五指如钩,闪电般向江瑶前胸抓到。

  江瑶早防她会暴怒出手,娇笑一声,拧腰疾闪,手中长剑反撩而上。

  那瞎眼老妇一抓落空,闻风辨位,左手磁盆—举,竟迎着江瑶的长剑飞挡过来,同时低声叱道:“撒手!”

  盆剑相触,平空爆起一声脆响,那瞎眼老妇手中磁盆分毫未损,江瑶却觉得虎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长剑果然脱手飞出。

  罗英见她一招未到,兵刃已被砸飞,心知这瞎眼老妇武功绝非泛泛之辈,慌忙挥剑上前,挡住老妇,大声叫道:“瑶妹快退!”

  那老妇嘿嘿笑道:“天罗地网,还想往哪里退?”言笑中音掌连翻,刹那间拍出三掌,劲风过处,“蓬”地扫中罗英右腹,只打得他闷哼一声,向后踉跄连退两三步,险些没有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伍大牛见了,勃然大怒,抡起旱烟袋大吼道:“老贼婆吃俺一烟袋!”

  他自幼天生神力,此时又当盛怒,烟袋挟着一股劲风,猛砸而下,其势威猛,直有石破天惊之力。那瞎眼老妇却毫不在意,举起左手磁盆,一招硬接,同时右手又横胸挥出,疾斩压大牛腰眼。

  “当!”一声震耳金铁交鸣。

  伍大牛旱烟袋不歪不斜,正砸在磁盆上,只砸得火星乱闪,磁盆仍然如故,而老妇右掌快如风疾,也挥中伍大牛的腰际,硬生生将他劈退两大步,居然也未受伤。

  瞎眼老妇微一惊,冷笑道:“好啊!原来你仗着一身金钟上门硬功,就敢目中无人,顶挡老身!”

  伍大牛揉着肚子道:“俺以没有顶你,是你来找着俺顶的!”

  老妇陡地脸上一红,怒叱道:“蠢物,你在找死!”肩头一抖,那只血鸟唰地电射而出。

  伍大牛最怕那尖嘴如针的鸟儿,一见老妇放飞血鸟,吓得提扭头便跑,大叫道:“罗英呀快救命,老贼婆又祭法宝了!”

  血鸟快速,红影倏起倏落,“剥剥”连声,伍大牛头上又添了两三处血窟窿,痛得他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罗英将自己的短剑,顺手塞给江瑶,牵着她的手,低声道:“不可出声,快走!”两人飞步向小溪奔去。

  彩色鹦鹉眼尖,在空中尖声叫道:“老奶奶,两个娃儿从左边跑啦!”

  瞎眼老妇长笑一声,身形疾转,向左迈步疾追,罗英和江瑶奔到二十丈外,被她两次起落,便已追及,当真快得难以形容。

  江瑶回头张望时,那老妇赫然已抵身后,几乎惊叫失声,罗英慌忙示意她绝不可出声同时举手向前连指,意思是要她快些越过小溪去。

  那小溪宽约二三丈,老妇虽然武功高强,究竟是双目失明之人,跨越溪流,至少使她追赶起来,不如平地方便。

  江瑶点点头,纤腰疾摆,当先跃过小溪,罗英却在她起步拧身之际,出声大喝,奋力拍出两掌,一则移转老妇注意,二则掩饰江瑶身形破空带起的声响,两掌之后,顺着河岸掉头向东飞逃。

  果然,那老妇顿时被他这咱声东击西的方法,弄得失却主意,追了两步,便止步侧耳倾听,细细分辨何处是流水,何处是足音?一时莫可适从。

  罗英和江瑶得此良机,又逃出三十余丈。

  谁知那彩色鹦鹉又扬声叫道:“老奶奶,那女娃儿在小河对岸,河宽三丈,笔直向前……”

  老妇听得鹦鹉指报,大喝一声,飞身掠过小溪,旋风般又追上了江瑶。

  江瑶只恨得牙痒痒地,但那鹦鹉翱翔空中,一时又对他莫可奈何,瞥见老妇迫近,连忙又跳到小溪这一边,等到老妇循声追过溪来,急忙又跳到对岸。

  那鹦鹉不住地尖叫,指引瞎眼老妇衔尾急迫,可怜罗英江瑶,直被追得上天无路,只盼能有个地洞,一头钻进去才好。

  瞎眼老妇一面穷追不舍,一面笑道:“江瑶,江瑶,旷世奇缘,你不情愿,今天就让你多生两个翅膀,量你也难逃老身的手掌心!”

  江瑶奔得娇喘不胜,嘶声叫道:“英哥哥,咱们逃不掉了,不如跟她拼了吧……”

  她身形才略一缓,老妇已鬼魅般追到近前,振臂一掌,首先将罗英劈倒地上,脚下疾探,长手如钩,指尖湛湛已搭上她的“右肩井”穴。

  江瑶索性顿住,霍地—式“卧冰求鲤”,香肩向下沉落,左脚弓,右脚箭,手中短剑贴地后扫。直取老妇下盘。

  这一招,纯是两败俱伤之法,皆因她塌肩下挫,侧身出剑,虽然身过‘右肩井”穴,但整个面门、头顶、后脑……等二十余要穴,等于全暴露在敌人指抓之下。除非她的短剑缓发先至,斩断老妇双足,否则,便将立陷杀身境地。

  那老妇似乎未料到她会出此险招,微微一怔,左脚一收,飞快地踏了下去,“卟”地一声响,竟将她整支短剑踏在脚下。

  说时迟,那时快,江瑶兵刃出手,却出人意外地贴地一滚,反欺到老妇脚边,抱着她的小腿,狠狠咬了一口!

  瞎眼老妇轻哼一声,右手疾沉、立时也一把扣住江瑶脑后耳侧的“颅息”、“天窗”二穴。

  两人一齐静止下来,那老妇腿上皮破血流,江瑶却混身酸软,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瞎眼老妇俯身把她提了起来,高举过顶,扬声大笑,道:“好—个桀骛不驯的小东西,哈!哈哈哈哈……”

  正当她笑得高兴,彩色鹦鹉突然连声尖叫道:“老奶奶,老奶奶,我看到那打渔的老厌物了!”

  瞎眼老妇笑声突敛,喝问道:“在哪儿?”

  彩色鹦鹉叫道:“在林子那一边,啊!他跑了,跑得好快……”

  瞎眼老妇身形飞掠,奔回大网边,顺手把江瑶点了穴道,掷在网中,挥挥手道:“起!”

  然后,头也不回,领着那只血鸟和彩色鹦鹉,如疯似狂,冲进了柳树林。

  罗英一连两次被老妇掌力所伤,眼睁睁望着江瑶遭擒,正苦无力援救,陡见她弃下江瑶,急急去追老渔夫,心下大喜,咬牙从地面上挣扎爬起,拾回短剑,手脚并用,死命向大网奔去。

  他分明知道大网之侧,还有四头凶猛的巨雕,但此时老妇和那讨厌的彩色鹦鹉恰都不在,正是援救江瑶的千载良机。

  哪知等他奔到大网近前,耳闻风声呼啸,一团黑影,已冉冉腾空而起。

  仰头一望,竟是那四头巨雕,将大网衔升直达百丈上空,八条大翅鼓动,缓缓向西飞去。

  大网中,除了一只锦凳,便是穴道被制的江瑶,罗网凌空,江瑶也一样看见罗英。但是,她身不有动,口不能言,只能目注地上罗英的人影,越来越小,耳中隐隐听得他声嘶力竭的呼唤:“瑶妹妹!瑶妹妹!瑶妹妹……”

  罗网直入云端,呼声、人影,逐渐都渺不可闻,四只巨雕衔着大网,从此,将她带到那无法预测的未来——

  她素来倔强任性,然而,这时却星眸微合,挤落了两滴辛酸的泪珠。






   
 



第五十六章 轻舟顺流

 
  彤云弥漫,夜色低垂。

  阴沉的夜幕降临,开始洒落下一阵粗大的雨珠。

  罗英倒提着短剑,仰面望天,雨水打在脸上,寒意凉透心底,但是,他一动也不动,任凭雨水在颊上冲流。

  阴霆的天际,早望不见那四只巨雕的大网的影子,许久,许久,他才废然发出一声长叹,举手抹去眼角水流,自怨自责地道:“瑶妹妹,我对不起你,早知如此,我和伍大哥就不该来……”

  忽然,雨声中有人大声呻吟道:“唉!早知道,拿八人大轿来接俺,俺也不来了!”

  罗英缓缓回身,大雨中,只见伍大牛满头创口,坐在泥地上。

  他不禁暗自责道:“唉!我怎的如此糊涂,竟忘了伍大哥被那血鸟遗击,伤得定很严重。”急忙冒雨奔去,扶起伍大牛,问道:“伍大哥,你伤得如何?”

  伍大牛呻吟道:“罗家兄弟,你伤得又怎样?”

  罗英道:“我还好,只有一点内伤,来吧!我扶你到那边树荫下,替你敷些药!”

  伍大牛其实仅只皮肉小伤,但他自觉满头都被血鸟啄裂了似的,一直呻吟着不肯站起来,口里哼哼道:“俺伤得好重,脑袋瓜儿全开了花啦!唉哟……”

  罗英叹道:“咱们总须快些离开这地方,说不定那瞎婆子还会回来……”

  伍大牛一听,蹦地跳了起来,瞪着大眼叫道:“真的么?

  那咱们快走,俺的老天,再被那杂种麻雀遇上,俺就没有命了!”

  淅沥沥的大雨,淋得他们透体皆湿,天色昏暗中,两个人连马匹也不敢去取,徒步冒雨赶到淮阳,其狼狈之情,当真是罗英有生以来第一次。

  寻了一家客栈,匆匆换过衣服,饥肠辘辘,但他们亦无心饮食,两个人对坐着发呆,四目相对,都觉得前途渺茫。

  许久,许久,罗英叹了一声,伍大牛也叹了一口气。

  伍大牛望着罗英,哭丧着脸道:“罗家兄弟,咱们现在往哪里去呢?”

  罗英摇摇头道:“唉!我也正在为难,咱们原是陪江姑娘同往济南,如今半途中把她丢了,要是返回祁连山,不知秦爷爷他们还在不在?要是继续到济南去?那瞎婆子仍在近处,不定什么时候,仍会找上咱们……”

  伍大牛连忙拉住他的手,求道:“那么,咱们就快些走吧!”

  罗英道:“为今之计,我想只有分途,大哥立即折返祁连,我仍继续往济南江府。咱们分头报讯,把江姑娘被擒的事,设法转告各地,然后,大家立即赶往天山寒冰岩,合力营救她出险。”

  伍大牛听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不成!俺要跟你一块儿,你到哪里,俺就到哪里。”

  罗英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应急之法,咱们如不分头报讯求援,单凭你和我,能救得了江姑娘么?”

  伍大牛傻笑道:“救人的事,咱们只消把口信带到济南,还愁江家不会邀约帮手?依俺看,秦老爷子神机妙算,也许他老人家早就知道有这场变化,所以和给了你两封密柬儿!”

  一句话,登时把罗英提醒。

  是啊!明尘大师临行之时,交付我两封密柬,其中一封,指明须到济南之后拆阅,要是密柬中有什么极重要的指示,我如半途折返,岂不误事?

  罗英心念疾转,暗中已下了决心,当下道:“好吧!咱们就决定连夜赶往济南,红云董门交游遍天下,由他们设法通知秦爷爷,只怕更比我们还快些,说走就走,这事耽误不得。”

  伍大牛跳起来,道:“俺肚子饿了,何不吃些东西再走?”

  罗英道:“救人如救火,买几块干饼,一边赶路—边吃就得了。”

  伍大牛虽然愣傻,跟罗英却十分投缘,罗英说什么,他总是心服口服,当下果然依言,买了些干粮,两人连夜上路,冒着大雨,又出了淮阳城。

  衣物干了又湿,满身辛劳疲惫,但他们都不放在心上,两个人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

  —赶路。

  情急之下,豪念顿生,深夜暴雨,郊外绝无人迹,两人放开身法赶路,这一夜,路奔了将近百里,天色微明时,已经进入冀鲁交界的淮县。

  这时候,雨也住了,光天化日,无法再飞步赶路,两人略作休息,用些饮食,就在淮县买了两匹健马,已牌时分,继续催马上路,疾驰一天,黄昏时,到口临近黄河的孙家口。

  别看伍大牛体壮力强,此时已大感疲惫,皱眉道:“好兄弟,俺个儿大,这样苦赶,赶到济南,命也没了,不如雇艘船,咱们舍马改由水路可好?”

  罗英想了想,道:“也好,顺水下行,船只不比马匹慢,就依你的主意。”

  于是,两人匆匆寻到江边,贱价卖了马匹,四处托人觅雇不船。不料坐骑虽卖去,那些江船,却因黄河水急滩多,无论如何,也不肯连夜开船,必须等天明才能启程,罗英把船价提高到两倍以上,仍然无人承应。

  罗英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埋怨伍大牛道:“都是你要雇船,现在马匹卖掉,却无船可乘,这却如何是好呢?”

  伍大牛道:“好兄弟,急也不在一时,俺想那江姑娘被瞎婆子捉去,算算已有一天一夜,要死早死了,不死总有命在,你就行行好,让俺休息一夜再走也不行吗?”

  罗英道:“你若走不动了,不妨在船上歇一夜,我先上路,咱们在济南江府碰头如何?”

  伍大牛望着滚滚黄河,一时犹豫不决,正在这时候,江边一艘小船上,忽然有人高声叫道:“两位公子,不是要搭船连夜上路往济南府么?快请这边来。”

  罗英听了,大喜,急步迎了上去,问道:“你们如愿连夜开船,咱们宁可多付银子,只求早些赶到济南。”

  小船上船家笑嘻嘻道:“黄河水急,咱们这条小船,大胆也不敢夜行,但二位运气不错,偏巧这位老人家,也因急事要赶到泰山去,出资买下了这条船,愿意自己驾舟赶路。二位跟他既是同路,彼此又都有急事,何不共乘一舟,既可赶路,船上也多几人操作,岂不两便?”

  罗英喜极,连声道谢,凝目向船上望去,却见那船长仅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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