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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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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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下人小厮窃窃私语着。

“少爷此次定是没有考好……”

“说不好啊。”

“嘿,要不咱们打赌,赌什么?”

“唔,突然觉得你说得很对。”

他们小声说这话的时候,突然间发现,黄于升不知道什么是已经走到身边了。连忙手足无措地道歉:“啊……少爷,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啊,小的是……对、对,是在恭喜少爷,考完第一日……”

拼命地想要解释一番,但是黄于升只是抬起头,目光迟钝地看他们一眼:“啊?”随后又看了一眼,才“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去走路,似乎是完全不曾听到他们之前的议论。

几个小厮在身后面面相觑。

黄于升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随后把自己埋在床上。虽说只是一日的考试而已,但是突然觉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此刻疲倦得像是完全爬不起来一样。

先前考试的时候只管写,精神也是亢奋的,但这个时候告一段落了,就觉得有些事就还需要一个解释。至少,得有一个能让他自己接受的解释。

第三百八十七章 春暮的声音(二)

最初的反应大概是觉得许宣同几位老人事先有过沟通。而且,今日对方明显过来替他出头,也能看出他们在私交层面是非常不错的……

难怪他那么笃定,黄于升在心中想着,许宣之前的表现就跟事先知道题目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好理解了。但是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随后认清了某个现实之后就淡掉了。因为谢榛等人被推出来拟定考题,几乎是严知礼临时所做出的决定,如果不是许宣突然牵扯进什么作弊的事情里,那么本次县试所拟的考题,便还是严知礼的那一套。

但如果说,如果说那起诬陷事件原本就是许宣策划的呢?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获得一个重新拟题的机会。这种可能性似乎也是存在的。

但是……好像也不太对啊,谢榛等人是当世名儒,他们一方面在学问上很有建树,另外的便是赖以支持他们到如今这一步的人品保证。或许没有人品的人通过践踏节操也能到得很高的一步,但是他们眼下都是清贫的,并不需要践踏人格去获得什么。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固执,他们所面临的是一种尴尬的局面。因为学问和人格并不能带来权势和地位,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在坚持着自己的道。

因此对于科考也一贯秉持着严肃的态度。其中几人比如汪祉和吴可封还曾在南京国子监任职过,不可能为了一次小小的县试联合起来帮助许宣舞弊。虽然他们对许宣很是看重……只是,即便再看重也不至于这样……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暖暖的风里,带着春暮的气息吹进屋子,半掩的门穿轻轻摇晃,摩擦出的声音传过来,也不算难听。

黄家的下人们不知道在做什么,暂时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他就在这个黄昏里,在乱七八糟的假设和否决中渡过了整个黄昏。直到夜色从西边的天空正式铺过来……

此时此刻,许宣正沉默地站在自己的书房里,窗户微微敞开一条缝,能够呼吸到外面湿润的空气,春日里的芬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他挥手在纸页间随意地写写画画,但是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与他从容的动作形成了比较鲜明的对比。某一刻,他放下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早些时候,许安绮急匆匆的跑来质问了一番。与其说是指责,不如说担忧的成分更多一些。“你这家伙,你又要做什么?”“居然和人打架……对了,伤到哪里了啊?”然后又说:“你弃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许宣一直沉默着,等到对方接近抓狂的时候,才突然说到:“白素贞,被人绑架了……”

许安绮闻言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到:“你准备怎么办?”

许宣偏头看她:“凉拌。”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贫……”

“找出是谁做的,然后……按照自己的方式看着办吧。”

……

虽然口中说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但也只是到这个时候,才堪堪梳理出一个大概的思路。这其实是信息不平衡所造成的差距,可以弥补,只是需要极为精细的推理和分析。

绑架了白素贞的人似乎对他时分了解,但自己此时却对对方一无所知……因此,从理性和非理性的角度来分析,约莫也能有一个大致靠谱的推断。

对方所需要的便是自己无法应考,几次三番的针对性举动,包括绑架白素贞来威胁自己,都是为了这一目的。

但为什么会这样……

能做出这种事情,甚至将所谓的县试题泄露出来栽赃自己,应该是很厉害了。但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权势,最好的办法其实也应该是在他应考之后的过程里下手。县试的卷宗交上去之后,反倒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很多事情。

但显然对方知道并不能这样,因为一些原因,他是受了一些人的关注的。而这些关注他的人,身份和地位高的吓人。

思前想后,其实最不想自己去考试的,自然有一些人。如果说里面有严知礼,那么并不难理解。从这个方向去考虑,却也发现了很多奇怪之处。当时所面临的情况非常混乱,整个过程毫无征兆地砸在他面前,严知礼当着众人的面认准了他的舞弊行为。

他虽然处在那样的局面里,但是并没有影响他去留意一些东西。对于自己他所面临的诬陷,对方显然是知情的。原本以为是他一手策划了整件事情,但是随后注意到他刻意隐藏的愕然,才知道做这些事的另有其人。

有一个隐在暗处的人,而且这个人年纪或许不大。做事情有些神经质,有些自以为是……多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以前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早就练就了从为人处事中看出人性格的能力。虽说从这些方面来看人,或许并不准,比如判断一个人的高矮胖瘦,好坏与否……都很难做到。但是多少也是能看出人的某一的面。眼下的局面里,这应该算是他所能的出来的不多判断了。

还有一点也比较重要,这个人,同严知礼关系肯定比较密切……他对自己所做的诬陷等等,说不定就是严知礼授意的。但若是这样的话,对方的举动还是明显有出乎严知礼意料的地方,显然严知礼并不能很好的控制对方。

有本事的人都不喜欢被控制……许宣摇摇头,尤其是自以为有本事的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有些事情凭空去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顺着有限的东西摸索到这个程度,按理说也就基本上差不多了。

整张纸页上都是顺手写下的一些想法,零零碎碎的,到某一刻进行不下去了,他才有些无奈地放下笔。稍稍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推门出去走了走,烦乱的心绪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丝线。

静静的庭院,人力拉车停在院落的一角,他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也就是不久之前,它的第一位乘客出现了。但是那夜白衣女子,如今身在何方?面对怎样的麻烦?这些都说不好……而且猜测也让人很不好受。

许宣抬头看看天,巨大的天穹,漫天的星斗光芒自头顶上方的夜幕上绽开。如同银盘里哔哩哔哩跳动的珍珠。他就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庭院……觉得渺小。但与天空相比,大抵所有的东西都是渺小的。

时候已经快到春末,能够听到一些虫儿的鸣叫,倒是给夜色中增添了几分声色。想起那一晚,他拉着人力拉车,和她是要去做的事情……

思绪转到这里心头浮现出一些事情,猛然间停顿了一下。随后,微微“咦”了一声,他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人力拉车的后椅,快步走回书房。原本是想散散心,却不曾想到,果然有些启发。

重新拿起笔,纸页的空白处又多出一些内容。因为是临时想到的东西,这个时候写起来有些潦草。灯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良久之后,他再次放下笔,眼神中已经是一片复杂。

岩镇先前的一些事情还不曾完全过去,当时的那场暴雨,所造成的结果,所流的血、死的人,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过去的。这个时候将二者联系起来,发现有些东西是可以说得通的。

白素贞的师师父药池公同罗长生是故交,她本人又在岩镇行医治病,赢得了许多名声。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人,而即便不认识人,但名字也肯定是听过的。因此,一般人要通过黑路子绑架她,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瞒过罗长生的。但眼下却是毫无消息。

如果情况再坏一点,比如某个富家公子看上她,将其虏去……这个可能性也很小,因为对方分明是冲自己来的。

不是岩镇本地的势力。心中有了想法,有些东西慢慢变得清晰之后,他在纸上写下严知礼三个字,紧接着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原本还以为官府对牛痘接种的漠不关心,是因为这事情里有自己的影子,而严知礼对自己毕竟厌恶。眼下倒是意识到或许有更加合理的一种解释。

那么,天花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他也是晚间的时候李毅伸手在一间宅院的门上敲了敲,口中嘟囔一句:“三长一短……”有人过来开门,他走进宅院,门从背后关上。

“她怎么样了?”

“吃了晚饭……”

李毅闻言稍稍支柱脚步,旁边的人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哦,还以为她会反抗……比如不吃不喝,绝食什么的。哈,这个女人果然很有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后,点点头:“还有什么?”

“她问县试的情况……问许宣到底有没有参加。”

李毅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说的?”

“自然是实话实说。”

“我进去看看她……”

他说完之后推开一扇厢房的门,口中直接说到:“许宣今天没有参加县试……”

“是妾身的错……”屋内安静了一阵之后,有女子说话的声音,声音平淡从容,带着淡淡的歉疚。

李毅皱了皱眉头,随后松开:“呵,但其实你们都错了……用你威胁许宣,不过是顺手罢了,至于主要的目的……”

白素贞闻言将目光投过来。“哈,你终于开始好奇了……还以为你永远能够处变不惊。”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白素贞的眼神又恢复了从容。他撇撇嘴:“真是没意思……”

第三百八十八章 春暮的声音(三)

白素贞目光淡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所谓的读书人。”

李毅闻言,觉得对方大概会说出很有意思的话,于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你们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总是不可一世的样子。觉得自己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应该多么惊人啦,听者为之震撼啦。总之……”

“呵,你是在说许宣么?”

白素贞摇摇头:“他可不算读书人。”她说着声音稍稍顿了顿,接着说到:“你们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是到头来很多事情,还是那般,不会因为想得有多好就有什么不同。”

“至于汉文,汉文我是知道他的,若是真的要走科举这条路,大概也不过是想借机做更好地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但如果没有这个机会……其实也不要紧。能将事情做成的方式有很多种,好的坏的……但若是说世上只有科考这一种途径,肯定是不尽然的。”

李毅闻言微微皱了皱了眉头,有些抓不住白素贞这番话内里的含义。许宣不算读书人,这难道是在夸奖么?什么时候开始,读书人成了贬义了?

女子的话并没有停下来:“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很好的。”她说着看了李毅一眼:“因此随意为之,若是真的考上了,当然,也不错,但若是挖空心思去做,反倒是可惜了。”

“呵,说得和真的一样。你这样的话,不过是自我安慰一下罢了。功名、身份,你觉得会有一个读书人不想要这些么?”

话音刚刚落下,白素贞淡定从容的声音便紧紧地压着过来了:“首先,妾身觉得你大概错了。读书人,并非应该只有科考的想法。”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上依旧带着几分戏谑的想法:“你可知道,汉文曾经同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李毅疑惑地挑了挑眉头。

“他说……”白素贞望着李毅,平静的目光因为说起这些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了,声音断了断,大概是在想着应该不应该说出口,半晌之后,总归是接续起来:“他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李毅闻言,目光猛的一顿,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随后“呵”地一声笑了出来。“这种话……这种话……”想了半天,试图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许宣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像是遭受了天大的侮辱,半晌之后声音才落下来:“你信么?”

“妾身倒是觉得……”看他一眼:“说得很在理啊。”

“你……”李毅伸手点点她,随后摇了摇头:“妇人之见罢了……这种话若是传出去,许宣这辈子也算是完了。呵,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低声重复了几句,目光开始带上几分不屑:“天底下那么多的读书人,怕是都要被他得罪光了。”场面与其说是二人对峙,倒不如说是闲谈的气氛更恰当一些,毕竟李毅也不是一般人,心态上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了。

白素贞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他也是这般说的,说完之后还劝告我不用乱传……这位公子想来是不会乱传的吧?”到得这个时候,她也还不知道李毅的身份,因此就以“这位公子”称呼对方。口中说着“不要对方乱传。”但实际上似乎也不怕他说出去的样子。

她是早晨的时候去文会馆的途中去文会馆的路上被人绑过来的。几个江湖人,蓝衫短打的模样,过程并没有什么好谈的,她甚至也没有过多的反抗,最多的就是不说话,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或许还有的原因便是对方的动作也不算粗鲁,所用的还是“请”的态度。随后被带到这里,在一间房里被关了起来。

这样之后,她便一直在推测对方的身份,以及这样做的目的,但终究也没有特别的结果。当然也没有因此不吃晚饭或是绝食抗议之类的,这样毕竟没什么意思。她平素为人低调踏实,轻易是不得罪人的。因此没有道理因为仇恨而被绑架,又是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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