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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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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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白素贞闻言,口中低低的唤了一句。她自王村回来之后,便将同许宣的一些遭遇想老者做了讲述。当时是在吃饭,老人家听了之后,放下手中的碗筷,沉思了良久,最终也还是没有说什么。但这个时候,终究还是知道,对于那些或许会被人误解和非难的事情,师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只是一阵感动过后,想起眼下的事情,她便要开口说话。

老者仿佛料到她要说什么,摇了摇头:“为师之前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也是想看看在没有我的干预之下,你以及他会有怎样的表现。但眼下看来,是为师错了。他年纪轻轻,却太过僵化守旧,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走到极端……”

“他配置的毒,虽然无味……但是所用的药材还是有味道的,当日老夫嗅到之后,就已经留心了。只是随后几日见他并不特别的动作,也就由了他。年轻人总有自己对事情的看法,也总会有糊涂的时候……原本是希望他自己想明白的。”

老者的声音说道这里顿了顿:“去将后院的信鸽取来,飞鸽传书……那个刘守义送的鞭毛畜生,眼下也是时候用一用了。”“看时辰,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收场(三)

日光之下,鸽子扑棱棱地拍着翅膀,飞起在天空之中,随后自小院的上方稍稍徘徊一阵,便朝西边飞过去,只余下一个小巧的影子,迅速却又从容地掠过建筑的间隙。

“飞鸽传书”与“鸿雁传书”大抵的意思是相同的。在信息交通不方便的年代里,这便是最为迅捷的传讯方法了。自隋唐时代开始使用的鸽子通信,到得大明朝,也已经有着比较久远的历史。

古代的很多情况下,交通并不方便,所以人们利用鸽子会飞,并且飞得比较快、会辨认方向等多方面优点,驯化鸽子,用以提高送信的速度。作为一种通讯方法,需要做的便是将事先写好的信件系在鸽子的脚上,然后传递给要传递的人。

大抵而言,鸟类本身会认识回家的路,就像倦鸟归巢一样。只是鸽子在这方面,做的更好一些罢了。当然,这样的通讯也是有风险的,特别是在一些饥荒年月,飞出去的信鸽往往会被人打下来,这样子,会很耽误事情。

除了远距离的通信会用到信鸽之外,短途有时候也会用到。这就代表着信息紧急性比较高了,比如眼下的情况下……

而在眼下的时代,除非一些大组织,以及有钱人,普通人是没有能力来进行信鸽的豢养和培训的,况且,也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白素贞望着信鸽在天空中划过的痕迹,迟疑地问了一句。

这只灰色的信鸽,是刘守义在很多日子之前赠与的。作为岩镇的父母大人的刘守义,对于白素贞一行的到来,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特别是后来白素贞因为裴青衣的关系,插手到汪直遗宝的事情里,刘守义便也做出了应有表示。

县衙本就不很完善的信鸽系统,寥寥的几只鸽子,还是他来到岩镇之后,建立起来的。这个时候匀出一只来,也算是对白素贞等人表示了极大的重视。当然,所用的理由是白素贞在各处行医,难免遇到突发的情况,因此需要一些及时迅捷的传讯手段。

到得此时使用这只信鸽,也是代表着事情紧急到了一定的程度。

……

老者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郑允明今日应该过去找那许宣了……他的性子一直要强,这老夫是知道的。这些日子里,你所做的一切,那些关于种牛痘的准备,以及‘手术’之类的说法,他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显然是不太服气了。”

“但是,他毕竟是你的师兄,从小与你一道长大,知道你的性格,心中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被改变的。既然说服不了你,那么他也就只能从其他的地方下手了。”

白素贞听到这里素雅的表情上露出一抹愕然:“怎么会?这也、这也太……”迟疑了半晌,有些话终究还是不曾说出来。

郑允明对手术之类的说法不赞同,白素贞早就知道。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郑允明时常会提出反对的意见,二人之间也有过几次带着火药味的辩驳。但对于这些,白素贞也只是认识是观念的差异,但是并没有想到变得这般严重。

他应该是试图去说服许宣的罢?但是这些毒药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男子在一旁“呵”的笑了一声,而裴青衣脸上的表情,除了冷漠之外,也有一丝古怪在其中。

似乎遇到那个叫许宣的书生之后,身边的事情,就总能同他扯上关系。原本在这里远离尘嚣闹市的清静之地,以为没有别的事情来打扰了,但是不料转眼之间,又听到他的消息了。

而且还是同往常一样,并不是好消息——怎么有种这家伙同阎王爷是亲戚的感觉?

呵。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老者望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沉默了一阵,随后低头叹了口气:“他觉得若是说服不了许宣,那么便可以杀掉许宣……这样便能终止这种在他看来是邪念和歧途的想法。”

“但是,那个许宣……从他所做的事情来看,能轻易被说服么?”老者说完之后,又摇了摇头:“何况,许宣所说的,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郑师兄……郑师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白素贞的素雅的面容上,惊骇的情绪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似乎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这样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况且,杀人的理由还是那般奇怪。

她重复着说了几遍,随后仿佛总结一般的咬咬牙:“不可能的。”

老者双手撑在拄杖之上,面色平静地望了她一眼:“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种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了。”

“呃……”女子闻言,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僵住了,思绪似乎受到阻隔,良久的时间之后,才小声地说了句:“怎么会……”

“贞儿可还记得几年前,你余师兄的事情?”

老者的话带着几分追忆的气息,白素贞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终于还是心中将有些陈旧的往事翻了出来。

余师兄,叫余广田,在很多年前是她的师兄弟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当时的很多说法里,他是有可能传承师父衣钵的人。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后来却因为性情刚直的缘故,得罪了杭州豪门的贵公子,最后被人害死了。

在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师父怒不可遏,亲自出山,发动多年积累的关系和人脉追究这件事情。但对方的来头太大了,杀人之事又做的干净,并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官府出面探查了一番,到得最后,在对方金钱和权势之下,也只是不了了之。这样的事情之后,对方也知道老者这边的能力,不过最后也只是在表面上对余广田不幸遭遇表示悲切云云。

因为余广田的死,白素贞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当时还是一个少女的她并没有能力去做什么。其实莫说是当时,即便眼下,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也依旧没有应对的可能。

一桩冤案,却没有雪清的一天了……至少白素贞觉得在有生之年,是看不到对方的家族有衰落的一天。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样的话,有的时候都是来自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但是不料半月之后,那家贵公子在突然传来暴毙的消息。当时只觉得是大快人心,但是到得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事情背后居然有别的原因?

莫非是郑师兄所为么?

“那次事情,老夫知道是允明做的,虽然他做的隐秘……”老者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这个时候,他对郑允明的称呼又有了变化,也可以看出他心中情绪的波动:“但那毕竟是在报仇,因此便装做不知。你余师兄死的惨,在明面上我们无能为力。”老者说到这里,有些古怪的笑了一声:“呵,当时老夫也被仇恨的情绪蒙住了双目,觉得血债血偿,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老者说到这里,声音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但这种做法……其实不对。现在想来,也是我一直对允明的纵容。眼下他又一次做出了类似的举动,老夫……难逃其咎。”

“允明这孩子,在医道正统之上属于中人之资,同你以及广田是比不得的。但是在用奇之上,却有着几分天赋。他所配的毒,即便让老夫来解,也会觉得很有些棘手。这些日子,原以为他只是想想而已,大概不会去真的行动,老夫也就疏忽了。”

“那晚我已经意识到了他在做这些事情,后来稍稍留意了几次,就已经确定下来了。用在狗身上的毒,比几年前他所用的,还要厉害的多。”

“临仙楼最近闹出了很大的风声,先前老夫同汤家的下人交谈了几句,知道在允明也是在同他们交谈之后才失踪的,眼下怕是已经过去临仙楼了……”

“那边离此地比较远,我们若是赶过去,大概也已经来不及了……眼下便只有期待刘大人那里能做出一些及时的反应。”

白素贞听完,咬了咬嘴唇,随后说道:“只是、只是还是想不通,郑师兄为什么会怎么做?他没有理由的……横竖只是理念是的差异,这个是可以谈的,可以沟通。何至于要杀人?”

老者闻言,转过头来,苦笑着看了白素贞一眼:“贞儿,你平素太过钻研医道,忽略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在杭州的几年间,已经有不少人家派了媒人过来,试图说一门亲事给允明。但是他一概拒绝。这一次徽州之行,他原本也是没有必要跟随的,但终究还是跟来了。”声音说到这里,显得有些感慨:“贞儿,你的郑师兄……早已倾心你很久了。”

白素贞闻言,表情又露出一抹愕然。

黑衣男子在一旁耸耸肩:“其实,这个事情,即便我们都已经发现了……”

……

县衙里如同往日一样忙碌,差役们来回奔波,面色偶尔会露出一丝苦意,但好在这一年的辛苦,到得眼下的时候也已经是顶峰了,再往后,事情处理完,就会好过很多。并且,辛苦并不是没有回报,从这些天的饷银就能够知道。所以即便疲累,积极性也已经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鸽子扑棱棱地飞过来,停在县衙后院的树枝上。县衙这些日子整个节奏都很快,每日安排在此等候信鸽的人也被分配了别的任务,只是每日会在固定的几个时间点过来瞅上一眼。

鸽子落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第二百九十七章 收场(四)

人群聚满临仙楼前的街道,随后涌进临仙楼之中,吵闹的声音让原本的喧嚣变成了令人烦躁的喧哗。各大酒楼针对临仙楼的行动,到得今日才真正算得上一个正面的摊牌。

先前的一切虽然也都算得上是带着赤裸裸的敌意的,但是那些都是暗地里的斗争,虽然手段什么的已经很明显,但明面上正式的交锋也还没有。今日的事情,算是给了一个契机,将所有的前期积累下来的矛盾,做一个总的交汇。

当然在这样的交锋之中,临仙楼横竖都是处于劣势的。

正因为势弱,所以没有别的选择了。人群的到来,让临仙楼原本的顾客,对于菜肴的可靠性也开始动摇。特别是很多人“现身说法”之后,情况就变得更糟了一些。眼下不论是来给闹事的愤怒人群一个交代,还是给原本在临仙楼的消费的顾客一个说法,许宣都必须做些什么。既然菜肴已经做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当着众人的面吃几口,也算是平息众怒的一个手段了。虽然效果之类的,并不好说。

但是在临仙楼的二楼,气氛却有些不一样,外间或是鼎沸的人声,或是愤怒的呵斥,到得这里,都仿佛被某道无形的墙壁隔开了一般。甚至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有一些读书声传过来,若是听得仔细一些,竟然还有几分书声琅琅的味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样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认真,但是在念出来之后其实很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感觉,随后便被一旁的声音所打断。

“呃、黄兄,这个是三字经,不会考的啊……”

“苟不教,性乃迁……”声音因为惯性又稍稍朝下读了一句,才说道:“方兄有所不知,这叫打基础……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

“……”

方元夫有些无言的看着正在摇头晃脑的黄于升,日光从敞开的窗户里斜斜地照进来,照在他不断开阖的嘴唇,那些读书声就从那里发出来。带着暖意的午后阳光也照在他手中的书页上。方元夫注意到他手中的书册,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无奈了一些。

手里拿的明明是《论语》,而且还拿颠倒了……这读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啧……

随后摇了摇头,便就着晴好的光线,也翻动了身前的一些纸页。一切八股的试题,都是许宣在先前留下来了,这个据说叫真题的东西,眼下还不知道有什么用。这个时候,破题和承题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便准备着手起讲的部分。

宣纸铺开,笔也蘸了墨,但是想了一阵之后,思路并不顺畅。方元夫觉得这样子的状态若是写出来东西,大概也没有特色的那种。于是手中的笔在宣纸上停留了片刻,待到一滴浓墨滴上去慢慢渲染开来的时候,终究还是没有写下半个字。

“念卿……你就不担心么?”方元夫放下手中的笔,这般问道。

“赵、钱、孙、李……不担心的啊。”已经开始读起《百家姓》的黄于升闻言这般说道:“周、吴、郑、王……”

方元夫闻言,想了想,随后还是出口点破:“咳,你的书……拿倒了。”

“呃……”黄于升闻言望了望手中的书籍,愣了愣,随后赶忙将书摆正。这样的间隔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方兄,方才我念到什么地方了?”

“还说你不担心。”方元夫苦笑着说道。

“算了,不念了……”黄于升撇撇嘴,随后将那本标着《论语》二字,却被他当做《三字经》和《百家姓》来读的书籍扔在一边:“我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外面那么吵,看不进去啊。不过,若说对于汉文要做的事情……我是真的丝毫也不担心。”

“为什么?”

“因为那是他所要面对的事情,既然他决定去面对了,肯定就不会有问题的。”黄于升对于许宣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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