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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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 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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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言不听计不从,邬某留在这里还有何用?再说了,你不去给皇上解释自己的自甘堕落行径。罗嗦我一个出不了好建议的瘸子干何?”
邬思道的怒哼而言,听得康熙心中“同仇敌忾”的直点头,尤其是那句“自甘堕落”深合龙心,反倒退了半步,在舍旁的窝竹下凝神细听,但听一个臣子的壁角,终究不光明正大,康熙便装作是清理龙袍褶皱,只不过。整理的动作甚是慢条斯理。
只听凌啸苦笑道,“唉,先生责地是,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一时间压制不住心火,自甘堕落地自逐出了刑部……可是先生,我马上要协助皇阿玛进行超越大计了,少了先生你襄助左右,我势孤力单难以成事,成功不了的话,对不住皇上他老人家啊!横竖四个时辰了,先生都不答应留下来,我也无颜去见皇阿玛了,咱们就耗着吧,最后一起被皇上砍头得了!”
哼,你小子还记得朕的超越之计,还晓得对不起朕啊?!康熙心中这时才有些开始泻火了地感觉,狐疑凌啸为何突然“自甘堕落,以外,却有种抑制不住幸灾乐祸……邬思道,一定要再挺上一会儿,让这小子再多掌嘴几下!
但邬思道却没有让门外的康熙如愿以偿,亢声就指斥道,“好一句‘压制不住’,王爷你不觉得说得太轻轻巧巧了么?!夫超越之事何其艰难,反对者纵以万数计,犹不可道出其众之况,倘使开始后船行中流,王爷你那时再来个‘压制不住’,或者是‘顶不住’,岂不是要抛弃跟随你辛苦一场的忠属,岂不是要闪断对你寄予厚望的皇上?与其将来中途疲软,还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呢!”
康熙在窝竹旁听的是悚然心惊,他可没有想到过邬思道所说地这种局面,一瞬间更加的上心,索性也不整理龙袍,凝重了神色,背手静听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婿有何解释。却听凌啸苦叹一声,“先生你有所不知啊。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反正,自打皇上一说要赋予我监国地权力,我整个人就都昏了,真的是昏了,不是因权重震主给吓昏的,而是被要统御举国百官的任务给吓昏了,我,我有那统御百官的本事吗?!这不,查案只晓得一味阴别人,查得毫无章法不说,三下两下就被那帮士大夫给又涮了一趟……唉,皇上不帮忙坐镇,我哪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士大夫啊,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把官场整顿顺畅,总不成,我又给他老人家给毒得稀巴烂吧?!”
听着凌啸在精舍里面喋喋不休地哀叹心声,康熙在外面一下子呆了。是啊,自己这女婿再怎么毒名在外,可那都只是打击奸臣的本事,仅仅干过不到一年东南镇抚使的地方政务,让他如何有丰厚的历练积淀,去统率中央百官与地方万员;既投鼠也护器,又在九州万方千头万绪地革新大事上齐头并进呢?!
康熙这才算是听明白了,凌啸自甘堕落的自逐,源自严重的不自信,不过,康熙却没有同情他,反倒在心中“豪气万千”地鄙视,“嗤,你小子没自信不是你的错,不信朕就是你的不对了。难道你有毒得官场东倒西歪的本事,朕就没有把它再理顺的本事?无论你能毒成什么样子,朕都有信心把它再理顺,呵呵。毒吧,你毒烂一次,朕就理顺一次,看能不能把朕难倒!咿。这也蛮有趣地呢。”
可邬思道猛然问出的一句话,打断了康熙那“毒”与“理”的动态渐进式平衡YY,“可你知不知道这一走,给外人的印象是什么?是你真地就在整曹寅,皇上若是信了那些你意图架空的诬陷,皇上龙颜一怒,你就立成粉末,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谈什么超越!哼,说不定,皇上久候你的解释而不得。大怒得正在前往这里问罪于你的路上呢!”
康熙哑然咧嘴而笑……朕又岂止是在路上而已?想像着自己猛然现身后凌啸的惊吓模样,康熙板了面孔做出盛怒模样,动脚而行准备去吓唬凌啸。却只听凌啸一句话说出。
“不可能!任他奸邪之辈如何构陷,皇阿玛都不会来我府上问罪的,我凌啸既然清早就默许了孙保姆去面圣求情,还告诉她皇上在容若大哥府上,呵呵。就算是瞎子,也会看出我暗救曹寅的好意,皇上他老人家洞若神明的人。焉会信了流言来问罪?”
凌啸的话声未落,紧随康熙的三大侍卫就看到,康熙直陡陡地脚下路线立刻成了一个圈圈绕向回路,显然是那句“瞎子都看得出来”让康熙改变了进去的初衷。可君臣四人走到了院门处,康熙却一下子停了脚步,醒悟过来,回头响亮地大骂一声“朕又不是信了鬼话而来的”,犹不解气地解了佩剑朝灯影摇动地窗户上砸去,在“啪”一声中爆吼“不许出来”。方才振臂一耸,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目送夜色中康熙的背影远去,凌啸和邬思道全是呼一口热气地瘫倒在椅子中,直到胡涛胡骏拎了小更鼓进来禀报康熙已走的时候,两人这才缓过神来,凌啸要了热毛巾满身擦拭冷汗,感慨道,“先生,原来演戏居然是这么累的一个活!”
邬思道终究是沉静的中年人,冷汗要少许多,也是后怕不已,“呵呵,二公子你平时对皇上直抒胸臆惯了,这一次既然决定歪抒胸臆,自然怕出错,难免紧张啊。”
演戏?胡涛、胡骏听得是满头地雾水,见两人似乎早就和好如初了,大讶半晌,倒是知道些许内情的沈珂,悄声给他们解释道,“呵呵,王爷开审之中,先生怒气未消,笔走龙蛇草就一字条,令我给王爷偷偷送去:‘殴死曹寅或无虑,破得此案方堪惊,试问帝手剩何凭,君留三分田是士林!’后来啊,出现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咱们王爷怒而自逐,然后,你们地扈从就需一直轻声敲鼓,直到皇上进门才息鼓。你们明白了吗?”
试问帝手剩何凭,君留三分田是士林?
沈珂不说还好,一说两兄弟更加糊涂,索性不理会跳过关键的沈少,直接向邬思道求教那字条上的偈语。
“要给皇上留些自耕田,别人没心思也没本事碰的自耕田!”邬思道这时已经敛了演戏的感慨,凝重地说道,“你们不是王爷的地位和处境,自然就不懂了,偈语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他能看得懂……这场泄密案,其实自王爷的悬赏令一出,咱们就赢定了,但赢定了地同时,说不定就会永远输了。所以,咱们认输,咱们示拙,咱们抽身,咱们无恒坚之心志,咱们无掌大盘之才能-让皇上认识到,他所任用的主持超越大计的王爷,能打仗,会管军,善经济,却,永远永远不是士林的对手!这样的认输,也许会让皇上暂时对王爷有些失望,但与此同时,皇上就会更有安全感,而皇上有了安全感,那些前仆后继的挑拨,就无从下手了。一劳虽不能永逸,倒也可以安宁老长一段时间啊!”
这些饱含以柔克刚之道的话,三个年轻人听得似懂非懂,即便是凌啸这领悟了的人,也还是颇有遗憾,“可惜,我今后只能通过皇上,不能再亲手死整士林了,唉,流毒亲王睚眦必报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凌啸接到的旨意却显示,流毒的日子,没那么容易一去不复返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说王莽窥视帝王心,申信望来到刑部堂
一夜好睡直到己时,凌啸都还没有起床。
已经两三个月没有一亲芳泽的他,许多久远了的场景跃出尘封,在自己的梦境中狠狠地肆意了一把,以至于当他睁开眼睛看着晒到床上的阳光,丝毫没有抛废光阴的惭愧,反倒满脑子都是沉浸在对春梦的回味之中。
但脐下三尺的蠢动,终究就只是那么回事,骚思去尽,涌上心头的,便是对海上妻子们无尽柔腻的思恋和祈祷。当门外蒋管家禀报有圣旨到的时候,凌啸也只得暗叹一声,翻身下床。圣旨是由大侍卫武丹亲自送来的,凌啸洗漱穿戴齐整地来到中堂,只见武丹正盯着照壁长悬的对联打愣,口中还喃喃地吟诵:人生苦短,且散金烹酒共齐眉尽一晌欢;逐途险恶,宜远湖弄舟钓逸渔祛三世忧。
暗笑一声,凌啸也不理会武丹的附弄风雅,径自咳嗽一声,便等着聆听老康的旨意。他坚信,经过昨日的一场戏,亲耳听到自己心声的康熙,定会体谅自己的“能力缺陷处”,让自己从整治士大夫之中抽身出来,全力以赴于即将上马的超越大计。可是,老康的旨意却是令他即刻重返刑部,“以资熟手”。凌啸当即就是一愣,接过圣?木然寻思半晌,难道昨晚上和邬思道的一场戏是白演了?!
送走了武丹,凌啸再次回到堂上,看着从后堂转出来的邬思道,苦笑着满是茫然,“先生。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啦?听了我和你的一席话,他还是指定我去刑部,难道硬要逼着我发一次大飙不成?”
邬思道也陷入不得其解的沉思,他显然也没有料到康熙会这么做……“官”总是要士人去当地。“事”总是要官吏去办的,就算是改朝换代也脱不了这个铁律,何况是一样需要人手的超越大计?而从凌啸即将要挑起超越要务的大梁身份来看,康熙皇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老把凌啸放到百官地对立面去啊!不然的话,凌啸如果把士林毒得太过甚了,开明的、骑墙的和保守的全都得罪精光,那接下来的各项措施,就可能会遇到整个阶层的强力反弹,那还怎么去推行革新呢。
见先生凝思得一动不动。凌啸知道他一时半会也很难给自己一个好的参详,只得无可奈何地先去刑部办差。不料,凌啸的前脚刚走。容若后脚就赶到了府上,满头大汗地来问邬思道一件事情,“先生,您可曾听说过一本《鼎缘论的书?”
邬思道是见过这本书地,甚至还能倒背如流。只是很不解,容若一个词人侍卫,为何慌忙火急地寻找这本明显是法家所著的书。讶然道,“容若公子,伍次友先生的这本书,从来就没有付梓印刷过,我也只是见过手抄本,你从哪里听到有这本书地?”
容若大喜,上前就拜,“我的好先生耶,就知道你周游天下饱肚诗书。一定知道!早晓得就不去文英殿查了,累得我一身都是臭汗,呵呵,不是我要这本书,而是皇上要我去找一本。伍次友先生是皇上的早年师傅,皇上说,他早年间曾见过未完成的手稿,可惜国务烦琐,现如今早就忘了具体的内容,想要让我们寻……”
话说到这里,容若便问不下去了,因为邬思道已经慌了神,满脸都是惊骇地神色,一顷上身,大恐地截口就反问,“皇上是今早才要这本书的,还是之前就要你们搜求一本?”
这又有什么区别?容若不解其意,却依然给了他答案,“皇上早说过了,不过最初任务不是交给了我,而是让层随三阿哥编辑《古今图书集成的陈梦雷去找,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虽是已经让人去伍先生原籍去寻找了,可还是等不及,今早又让我们全都尽力去找……先生,你地脸色不对啊,这本书有什么不妥吗?”
邬思道却已经弛然下来,抹了头上的冷汗,沉声道,“走,我们马上去刑部见二公子,具体的详情,路上我给你解释。”
两人召了随从,向刑部而来的路上,邬思道在轿子中侃侃而谈,这才把《鼎缘论的来龙去脉给容若解释清楚。原来,康熙那所谓师傅的伍次友,却是邬思道的一个世交父执,少年间的邬思道曾有缘拜读过这本书,他虽也没有过目不忘之能,但这本满是法家观念的书,对历史事件中帝位迭替做了一家之言地论述,是少年邬思道第一次看到儒家经典之外对“天命所归”的另类探索,自然是心神上备受冲击,几十年光景的人事讯息充塞脑海,却也难以磨灭掉对此书的印象。
轿子停在刑部门口的时候,邬思道叹道,“妥和不妥的,不是这本书,而是皇上为何想要看这本书。显然,皇上现在也在衡量超越大计对国鼎的冲击呢,这对二公子来说,可比刑部查案要重要多了-书中其实就只着重探讨了篡夺汉朝的王莽一个人而已!”
篡汉?!容若大惊,差点给轿子杠绳给绊倒在地。
先一步抵达刑部的凌啸,正在强提精神地浏览卷宗,一见邬思道和容若跟屁股地赶来,待要给他们看秦空贼鼓捣出来的成果,话未出口就发现了他们的异样,一相询问下,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担心,无比坚定地一摇头。
“你们担心皇上以王莽视我?不可能!”
王莽,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能在非末年乱世成功谋朝篡位的人臣,甚至,是汗牛充栋的史书之中,唯一一个被民众推举上位的“民选皇帝”,他清正修德,名满天下,即使后来的东汉一朝史官都从来不否认他的清廉。可是成王败寇的否定论下,王莽历来被后世封建帝王当成乱臣贼子典型代表,连官场倾轧中都时常见到指责谁谁谁是王莽的言论,可见王莽此人给“家天下”制度带来的冲击和伤害,这时候康熙要看《鼎缘论》,当然不可能是防范自己成为王莽的……和王莽那被士大夫称道的德行一比较,自己是士大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想通过沽名钓誉,钓个皇帝干干,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仅此一个反问,凌啸便说服了为他忧心忡忡的容若,径自放下惊骇寻找《鼎缘论》去了,倒是邬思道犹在似笑非笑地等待。
凌啸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奇好无比,连多日无春憋出来的痘痘也在欢腾。他终归是未来来的,在他和邬思道等人截然不同的历史观之中,对王莽是何许人有着后世的新看法。
王莽,就是一个改革家,只不过是个失败的改革家罢了-土地收归国有,耕地重新分配,废止奴仆制度,强制全民劳动,实行计划经济,发行新式货币,征收所得税,等等这些几乎是进入到解放后才敢做的事情,王莽义无反顾地做了,这常常让后世的历史学家感叹,王莽是不是一个穿越的**人啊?!王莽是不是穿越的,无人知道真相,但有一点,王莽背离了他的阶级属性,就必然被原有阶级所扑灭,立刻被曾经推他上台的阶级所唾弃,而受惠的底层百姓麻木不仁,毫无援手,直到孤立无援的王莽被杀后若干年,才记起他的好……康熙要看《鼎缘论》,多半是想要在改革前夕,通过揣摩王莽作为改革皇帝的悲剧,来看看翁婿两人的步子该怎么样去迈!
尽管,这些话凌啸是要过滤一些才能讲给邬思道听的,不过,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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