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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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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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间,忽听陈廷敬沉声道,“皇上,老臣以为,凌啸既然能屡次奋不顾身全力救驾,当不是那种不敬圣上的狂妄之徒。皇上君临天下,御极四海。心胸之阔如莽浩苍穹,虽怒,亦能有唐太宗容魏征之雅量。话不讲不透,理不辨不明,凌啸所言者是,圣上当择善而受谏,凌啸所言者非,圣上当陈理而斥教,此亦乃天子之明明德。修好此德,只会更有资格立于泰山之巅!”
陈廷敬终于打定了主意,为后人计,不得罪凌啸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不正是因为圣上,包容了古今皇帝都不会包容的驸马爷,方才有了今日这泰山封禅的功业吗?”
康熙一愣,他倒没有想到这层道理,自三十岁之后,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当日南书房里,陈廷敬和熊赐履给自己讲经明道的日子,语气虽是和缓了,但还是不依不饶道,“可这、这凌啸不仅宽纵反贼干涉闽政,还拿出风马牛不相及地三藩来说朕的不是,难道不是恃宠妄为?”
胤禛听着康熙已经慢慢变得和缓下来的话语,心中暗笑皇阿玛越来越喜欢计较凌啸,在排除了皇上是想鸟尽弓藏的可能性之后,他膝行几步,正色道,“皇阿玛明鉴,凌啸出身于草莽之间,能够读几本书?加上三藩乱起的时候,他只怕还在娘肚子里面呆着呢?您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儿臣以为,派四五个史官和学士前往福建,耳提面命地告诉他,当日平定耿精忠,形势和现在地完全不同,要他好好地习学当日皇上的不得已,也细细体会皇上的雷霆之举和长葆太平。”
康熙听得眉头慢慢舒展开了,点头道,“嗯,有理,不过五个好像不够,这厮万一口服心不服起来,岂不是说朕不以理服人?去一个文渊阁大学士领衔,六个翰林院侍读学士,太史院也出六个起居注史官,好好地教习于他,到时候朕要考他的试!”
此言一出,不要说太子等人,就是老得喘气的康亲王也是哭笑不得,这还叫以理服人?!
胤禛吞了一口唾沫,大道,“儿臣虽没有亲自去西北打仗,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凌啸是个疲软地将军,他说的这番怀柔计较,或许是他在福建觉察到了什么,方才提出的。儿臣管着户部,您看,是不是由兵部和户部,按照凌啸地思路,把他一系列的方案全部做个预算,把可能出现的结果和花费,与福建全省皆反的平叛耗费做个比较?”
老四的这番话出口,康熙差点蹦起来了,愣道,“若是他的方式真的划来呢?”
顷刻间,东暖阁又恢复了鸦雀无声,康熙无意间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让众人心中都是猛地一缩:皇帝既在乎凌啸对他地绝对忠心和崇敬。又想死死地把凌啸完全驾驭住。
半晌,才听到陈廷敬苍老的声音响起,“凌啸若对,皇上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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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户兵两部算盘珠子噼啪响,沙盘论辩激飞扬地时候,凌啸在西禅寺接到了容若的来信。顿时失望万分,这样都不能够让康熙把自己撤职回京。
凌啸还没有嚣张到挑战康熙的地步,但料定福建将可能有暴风急雨的大反叛之后,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陷入四面皆敌地困境,既沾染大量百姓的鲜血,也有兵败被杀的危险,凌啸更愿意回京赋闲一段。时间。可惜的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还有这么好的人缘。胤禛、陈廷敬居然为自己说“好话”!
这路上折去信来的十余日,勤王军正式在怡山脚下驻扎下来,而西禅寺也很为不幸地被凌啸把整个后山园给征为了自己的将军衙门。凌啸这位新任将军的品位的确不差,西禅寺院似园林,花丛如锦松柏葱郁、曲径通幽荔枝累累。晨罄暮钟之中,倒是别有一番宁静优雅。
可凌啸根本顾不上经营这块原本隐藏起秘密班底的园子,要做好了两手准备地他,天天都是在麾下的两个旗营之中奔波。赖塔台履新去后留下的一万旗营,那素质真的是和勤王军没有办法相比。更为气人的是,两个副都统竟然还夜郎自大地夸称自己地手下为天下劲旅!
这两个四十岁上下的副都统巴彦显和巴彦玉,是整个清朝之中的唯一的孪生兄弟同为副都统的。更为难得地是,他们竟是得到了康熙的亲自许可同城为官,这在官场上绝对是一绝,论起缘由,无非是他们出身于康熙舅舅家的佟氏一族,乃是康熙生母地幼堂弟,佟国维的小堂弟。
福州旗营乃是马步水三军齐备的混编八旗,可凌啸前去之时,却看到无论水马步三军。全部将士都是骑着马疯跑,拿着弓箭乱射,两个家伙看到箭矢如雨呐喊如雷,就哈哈笑着鼓掌叫好,全然不顾凌啸已经铁青的脸色,不知羞耻地对窃笑的金虎等人拱拱手,谦虚道,“过奖过奖,哪里哪里!”
面面相觑的金虎等人马上就笑不出来,谦虚固然是美德,可在勤王军并没有夸奖他们的情况下谦虚,未免就有些傻气了。
“饭桶!”凌啸在操场讲台上只是说了两个字后,就下达了他迄今最为嚣张的军令,“你们会打仗的话,就拿出点本事给本将军瞧一瞧!若是不会打仗,看在佟相地面子上保全你们,你俩自己向兵部自请停职!”
远远听着的胤祥两兄弟大吃一惊,先不说这两个比他们皇阿玛还要高一辈的舅爷是皇亲国戚,但说朝廷例制就说不过去,副都统乃是和总兵同级的正二品官员,无有弹劾廷准,就算是有专权的总督也不敢令他们停职自省,如今凌啸不是像整军使一样的钦差,怎么能说罢就罢?胤祥悄悄扯扯弟弟的甲带,嘟囔道,“你说皇阿玛如果要想赏姐夫一个胆的话,会有什么胆能超过熊胆?”
胤禵正紧张地密切注视着两个呆愣愣的舅爷,微微一笑,“能包天者是狗胆!”
巴彦显愣了半晌,“军无戏言!将军这话可曾算数?”
“算数!”凌啸嘿然冷笑,这样不分兵种和地形环境的傻练兵丁,只会把士兵练傻。
巴彦显竟拉着弟弟噗通一声跪下去,众人大愕,本来会以为国舅要发飙,不曾想会跪下求情,巴彦玉哽咽着说道,“谢将军体恤我们智能稍差,职将遵令!”说完,两人居然环圈拱手一下,如兔子一般带着亲兵飞奔而去,弄得勤王军全都莫名其妙。
凌啸心头一震,这两个家伙好灵通的消息,山雨欲来之前居然用这种办法开溜,跑的还真快!
“妈的,都是在骗老大,为什么你们的老大这么好骗,可怜我的老大就骗不了呢?”

第两百三十七章 湾台──反了
“~哇~”
破晓时分里,刺破黑沉沉夜空的一声婴儿啼哭,让***通明的和硕公主府给彻底沸腾了起来。“哈哈,恭喜姨奶奶贺喜姨奶奶,是个小少爷!”满园的仆妇下人立刻全都忙碌起来,只听到主院里接连响起的高兴欢笑,他们就明白,驸马爷后继有人。
纳兰凌啸和爱新觉罗兰芩的孩子,呱呱坠地来到这个人世,母子平安的消息,让守候在门前已经有了一夜时间的欣馨雅茹欢欣不已,也让一直捏着一把汗的章彭贝勒和福晋顿时松了一口气,就是那也快临近预产日子的小依,在自己房中听到后,也欣喜地让丫环前去祝贺。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立刻在仪门前连绵不绝地响起,不知道吵醒了多少还在熟睡中的人们。但这鞭炮之声是不能吵醒在朝阳门外廉贝勒府歇息的三个阿哥的,他们直到了四更天才从毓庆宫回来,全都乏透了的人,正噈鼻大鼾地睡得黑甜黑甜。
针对凌啸提出的福建怀柔建议,康熙敕令户兵两部组织人员进行论证推演,由知晓军事的裕亲王福全领衔,上书房大臣、各殿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侍郎和皇子阿哥皆要参与。接连半个月的大讨论,可把胤禩和两个弟弟累坏了,那两个竟是连府邸也不想回,就在八哥这里和衣而眠,因为,康熙今天就要举行内朝。听取他们地讨论结果。
辰时刚过一刻光景,三个阿哥就被下人们给摇醒了,时间到了再不出发,会有慢君之嫌的。瞪着眼眼圈的三人混混沉沉赶到大内乾清宫之时,刚好赶上李德全在挥舞静鞭三下,胤禩打头忙一溜烟向鱼贯而来的阿哥队伍中钻来。边向大殿走,边笑着对哥哥们请了安,却见若有所思的四阿哥完全是发呆模样,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请安,老八不禁一愣,平日里精力旺盛地四哥,今天为何这么恍惚?
“福建叛乱在即,这一点邬某敢拿头来作保,十三爷危机并存,驸马爷身处死地险境!”
胤禛还在回味邬思道一个时辰前的骇人定论。忍不住环顾了一下黑压压参加朝会的大清俊杰们,口中却是一阵苦味。福建有知无堂,台湾府有日月盟,朝中上至皇帝下到芥末,谁都知道会有“造反”的危险。可邬思道却说是“叛乱”,难道他光凭着凌啸的一纸奏章,就敢断定朝廷在福建的军将要挑头造反?
民众造反和军将叛乱的威胁完全不同,尤其是对于大清这种以弱驭强的政权来说,盛世中的百姓起义向来就不是威胁。但有势力有班底有精英的将领们作乱,那可就能造成反民相随从者如云,顷刻间就能拉起大军和组建有控制力地政权。与朝廷分庭抗礼。三藩作乱之时,十一省烽烟狼起,若不是吴三桂没有战略眼光,不曾利用陕甘总督王辅臣叛乱的大好时机挥军北上,要不然,只怕此刻的大清朝早就灰飞烟灭了。
“不!我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一定要阻止这场浩劫!”胤禛咬着牙帮子,紧攥拳头大声说道。
“你!”嗡嗡嚷嚷的议论声顿时响起来,胤禛这才吃惊地发觉自己已经进了乾清宫大殿。身边诸位兄弟和朝臣已经跪倒在地上。自知失礼地他一看须弥座上皇阿玛还没有到,正在庆幸时,却见座后檀门一开,康熙全身皇服齐整地走了出来,落座之前不待臣子山呼,笑道,“哦?胤禛想要阻止什么?”
胤禛随班山呼万岁之后,起身却烦了踌躇,邬思道的话是不是太过于耸人听闻,况且他只是提出了推断,并没有指出该怀疑福建之中的哪一位将领,却叫他怎么样跟康熙禀报?
但他毕竟是心思伶俐敏捷之人,略一沉吟道,“皇阿玛,儿臣今日凌晨小睡,忽于梦中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福建四大员上奏福建形势尚在控制当众,为何独独凌啸却以为是危在旦夕之间?无论凌啸的建议对与错,但他提出的建议却独成一个完整体系,虽涉嫌越权干政,然而,他为何要提出一个系统地颠覆方式来取代原有治理原则?儿臣以为,凌啸不仅仅对散布民间的退伍营兵不放心,对现编的绿营也是深感忧心!”
康熙听着听着,面色越来越沉,已是放下轻视怠慢之心。
身为皇帝,九州万方之事众多,加上这段时间西疆北疆新设官府、封禅之事也提上日程,更有让他关心地蒙古归化城行宫动工,福建之事并不是放在他心中第一位的,即使大张旗鼓地讨论一番,他也不过是当成一种政策研究在做,更多的目的在于教育皇子们的理政能力和眼光。此刻听出了胤禛的弦外之音,康熙马上又悔又惊,悔的是,自己只要一想到凌啸奏章上的表格和划不来三字,就不想把那奏章看第二遍。
惊的却是,七万福建绿营有失控地可能,这比造反要恐怖多了。老百姓造反,还有旗营绿营去镇压,可绿营造反起来,老百姓只会跟着造反,区区两万三千的旗营,哪里会是七万绿营和十几万乡土退伍兵的对手,不过是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罢了!
“那你们这几日的讨论究竟……”康熙还没有问完,就被殿外快步跑来的兵部职方清吏司满族郎中额尔霸所打断,这个五品郎中本是无权见驾的,但侍卫们既然敢让他进来,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皇、皇上,有福建紧急军报上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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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可以坐视时间一天天在讨论中耗费掉。但事干自己性命,凌啸却不能坐视。
青黄不接无米下炊地百姓,哪里忍得住知无堂挑拨起来的怒火,好多县陆续传来爆发了抢米事件。
重新收编退伍兵,虽有风险,但只要做到了优厚供饷和打散外调。立刻就能够把知无堂造反的主力依靠给抽空,这件事情,若不在官府行政体系还遍布全省的时候做,难道要等他日遍地战火时候才做吗?
当总督郭世隆令吴英把全部绿营都派到各县去弹压的时候,凌啸猛觉越来越危险。这些家伙们的昏招也还真昏地可以,此时此刻的正道,要么是把兵丁集中起来,要么是派到各个险关要道上,分散到各县去,不是让怒火中烧的百姓们策反和围攻吗?
凌啸再也坐不住了。一点都不能明白郭世隆怎么在想的他,悄悄下了一道军令给胤祥两兄弟。等到两天之后,胤祥向他禀报了一件事情,半刻也不敢耽搁的他,带着亲卫直接闯进浙闽总督府。把刚要向郭世隆辞行的吴英堵了一个正着。
身着黄马褂的凌啸一进来,就发现了水师提督施世骠满脸通红地在堂上和郭世隆吴英争吵,“制台大人,当今之计最好是马上开仓放粮,赈济嗷嗷在叫的老百姓。而不是全部下去弹压,一旦酿成冲突,民愤不可以不惧!这样。我泉州南安粮库囤积的三百万石军粮,现在就可以先供应出来。”
郭世隆正要斥责,却乍然见到凌啸穿着黄马褂立在堂口,不禁一愣,转即大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穿着一件烂褂子到处晃,欺负咱们没有这玩意吗?他装着没有看清来人,径自对施世骠冷冷道。“施大人,那可是台湾府的接济粮食,你若敢动一粒,激出了台湾造反,我第一个就要弹劾你!”
凌啸看到施世骠气得全身发抖,刚觉得好笑,转瞬就明白过来,原来是和自己一样地同命人。施世骠乃是施琅的儿子,而施琅却是帮助满清打下台湾覆灭郑氏的关键人物,只要福建沦落在知无堂的手中,莫要说他施家的人口性命,只怕祖坟都要被掘平捣毁地了。施世骠尚且如此,自己这个满族将军当朝驸马,命运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下他马上很不客气出言,“台湾反了,暂时无法威胁大陆,可要是大陆上一反,台湾必反无疑不说,咱们连攻击和收复的根据地都没有!难道郭督竟是睁眼瞎子一样么?”
三人同时失色,凌啸的话岂止是不客气,分明就是谩骂。夹在中间的吴英苦笑不已,刚刚要劝架,却听到凌啸若无其事地笑道,“本将军现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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