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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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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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收到文告之后,刘泽清第一反应是派兵去打,来个大鱼吃小鱼,索性是吞并了对方的兵马,看到这官位擢升的速度之后,马上就是改了主意。

让那两名小戏退下,喊来了师爷,总之是罗列些罪名反驳回去,先把这舆论稳定下来再说。

在他的心里,李孟是个小小的都司,当日就算是吃空额吃的少,也不过是一千三四百的人手,加上盐丁也就是两千人左右,眼下骤然提升为参将,手下就算是要扩军也是需要时间,一帮刚刚成军的两三千人马,跟自己的两万多军兵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年后再料理也不迟,先打打文字官司,如果李孟那边有关系背景,对方肯定是不如自家,为了害怕事情闹僵,李孟被损害,这些人肯定要出面关说,自己也顺坡下驴就是,能把一个都司提拔成参将的背景,卖个面子不是坏事。

真要彼此翻脸,两万人怎么还吃不下对方丁点的实力。到时候若是上面责问下来,随便编个理由搪塞就是。

刘泽清这几年已经是知道,虽说文贵武贱,可朝廷对有兵有实力的将领,并不敢逼迫太狠,而且处处忍让。

距离孟津县十五里的矮山包上,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能回家过年的都是回去了,矮山包上也应该是没有什么人烟。

孟津县附近最大地主张守财带着几名下人,说是出城去看亲戚,坐着辆马车出了城门,张守财可是孟津县最大的地主,当年乱民作乱的时候,因为他和那张承业同宗,又是花了些银子,居然在城中无恙。

李孟率军平掉叛乱之后,张亮接手这一带,按照私盐网络的选择标准,就找到了这张守财,不过张守财始终觉得这些胶东人不地道,要是自己干的话,肯定是会赚得更多。

当日刘泽清的兵马偷袭孟津城中的盐丁,这张守财也是出了点力气,本以为这些本乡本土的兵马坐镇,就是自己的好日子了,谁想到私盐的买卖自己必须要全交出去,而且三天两头的被驻守孟津的那位千总打秋风。

今天说你勾结反贼,明天说你贩运私盐,不拿出银子孝敬是不行的,这才半个月,那千总又是盯上自家的女儿了,说是“一见钟情”,要娶来当老婆,真真是苦不堪言。

张守财坐的那辆牛车,走到矮山包那边,就拐了个弯,要是被人看到了,就说是方便一下,再说,这日子,怎么会有人在官道上行走。

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站在那边张望,这张守财快走几步到了跟前,激动万分的说道:

“承业,可把你们盼来了,收到你的消息,俺就抓紧出门过来啊。”

这汉子正是所谓“南山贼”张承业,看着满脸殷勤讨好的张守财,他那边也是笑着说道:

“老叔你弃暗投明,我家大人可是欣赏的紧,说了今后你这边私盐可以多拿半成的利钱。”

听到这话,张守财感激涕零的连连点头,心想这钱不要也罢,只要把刘泽清的那些兵马赶走就行,实在是遭罪啊。那边张承业笑着在前面领路,朝着前面避风的山窝处走去,不多时就看到有几名盐丁打扮的人在那里警戒。

让张守财呆在那里,张承业一路小跑的到了哨兵跟前,弯腰陪笑着说道:

“几位军爷,麻烦通禀一声李大人,就说小的把人领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名哨兵鄙夷的看了张承业一眼,转身走了进去,站在远处的那张守财看着奇怪,心想南山贼不是一个小头目吗,怎么却对下面的士卒这么小心。

张守财在这夏津县城苦不堪言,却不知道外面的消息,这张承业带了两百人投靠李孟,本来也有个盐丁队队副的头衔,可刘泽清一打过来,张南山看着刘泽清官位远远高于李孟,而且手下兵丁更是多出几倍。

毫不犹豫的都是带着人投靠了刘泽清,并且作为领路的人,打掉了三个盐丁们驻扎的据点,不过刘泽清兵多将广,对这种不到三百人的草台班子根本瞧不上眼,给了个把总的虚名之后,打发到个穷地方驻守。

张承业这种无赖光棍怎么能愿意这种安置,等到李孟派人找他的时候,立刻又是转身投靠。

本来他以为李孟会收缩或者是咽下这口气,可李孟领着人找上门来,而且还是参将的衔头,总结来看,这是完全有把握的模样,张承业简单一分析,又是口称一时猪油蒙心,这次回归李大人,站在光明正义的一方。

对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李孟心中颇为的不屑,不过来东昌府一带,还真是需要这种地头蛇,现代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按理说,兵营应该驻扎在城外,可在城内一来是有城墙作为工事,二来有民房作为营房,三来是补充给养方便,至于老百姓的苦难,这些和土匪差不多的官军是不理会的,也有人在现代的历史论文中分析到,明军驻扎在城邑之内,就代表着明军从护民变为害民的转变开始。

夏津县驻扎的刘部千总,真是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思,好不容易得了这个驻扎在县城的机会。日子过得舒服无比。眼看着还能给自己填一房媳妇,这种好事哪里找去,等到银子搜刮足了,再给上面送些,就这么呆着这不走了。

本来县内大户张守财那边一直是很有抵触。可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却宰了两头猪,两只羊,还有百余斤酒,一并送到了军营中来。

猪羊美酒,这些东西可足够这千总手下地士兵享用了,四百多名士兵都是高兴异常。晚上就连撒在外面地哨兵都偷跑了回来吃肉喝酒。而且县内富户还叫来了两个土娼。这下子气氛更是欢快,简直是一场狂欢

不过夏津县城之内,除却军营沸反盈天,其他地方却都是安静异常,贫民百姓自然是关门睡觉,大户人家则都是大门紧闭,男丁都是紧张在门口准备,小心翼翼。

守着东城门的十几名刘部士卒早就是躺倒了一地,方才城内富户送来酒肉。殷勤劝解,正欢畅间,那些送酒肉的壮丁却是拿着刀斧冲进来乱砍乱杀,顿时全部了账。

县城的城门打开很简单,很快就悄无声息的四敞大开。一名壮丁拿着火把朝着对面地黑暗处摇了摇。过了会,对面也有一个光点回应。送酒肉的壮丁连忙朝着城内就跑。各回各家,那军营还是闹得翻天。

借着城楼上挂着灯笼的指引,四百骑兵在李孟的率领下朝着夏津县城冲去,李孟,马罡,汤二三人手中都是举着火把,后面的士兵则是跟着这火把,不过身上穿着的却都是平民百姓的服装。

冲到城门口地时候,马蹄声虽然闷响阵阵,可居然还能清晰地听到城内的大声吆喝,当然,城池也不算太大。

城内的那些人家,或许是为了过年,还是为了什么,几户人家之间就有一盏灯笼挂在门外,顺着这灯笼的指引,骑兵们转眼间就冲到了刘部军营的门口。

那营房不过是个被乱贼破家的大户宅院,门口连哨兵也没有,大门就那么敞开,轰隆隆的马蹄声想必让里面的终于是有所觉察了,吆喝欢呼渐渐的安静下来。

李孟回头冲着身后地骑兵扬声说道:

“不在马上的,杀!”

话音未落,李孟双腿一夹马腹,已经是冲了进去,能看见四五名满脸惊慌的官兵朝着这边小跑过来,李孟不停马匹,手中的大刀已经是扬起,错身而过,大刀直劈下来,那兵丁手中拿着把单刀,酒足饭饱,反应不快,一抬头,那刀已经是劈下来了。

这些人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这夏津县怎么会出现大批地骑马武人,直到最前面地那个士卒被人劈了半边身子,鲜血飞溅,这才是反应过来。

不过反应过来也是无用,身后的骑兵们已经是跟上来,手中地刀斧锋利,压根不留活口。

胶州营的骑兵这次没有带火器,没有带骑矛,只是拿着刀斧,这样才有些流寇马贼的意思,不过在这宅院之中的冲杀,有这刀斧也就足够了。

惨叫声开始响起,那些还在院子里的士兵们惊骇欲绝的看着手持利器的骑兵从各处冲进来来,大砍大杀。

吃肉喝酒带着兵器自然很不方便,那些抱着土娼睡觉的,连穿着衣服都觉得很不方便,等到骑兵冲进来,出了手中的酒碗肉骨头,就没有抵抗的武器了。

有跪地求饶的,可那些“马贼”们够得着就是一刀下去,够不着也不躲闪,直接马踏过去,看来对方不接受投降,一帮人大喊着跑去后门,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门已经是被人牢牢的顶住。

根本打不开,翻墙,才到墙头就看见外面同样有骑兵等候,宅院虽大,可也就是冲进去一百骑兵,乱砍乱杀之后,除却躲进屋子里的人之外,已经是看不到什么站着的活人了。

骑兵冲进屋子去,在那种环境之中根本无法运动,所以这是这千总和手下幸存的人最后的存身之所了,听到外面蹄声响动,“马贼们”已经是退了出去,这位千总才松了口气,七手八脚的把衣服穿上,正琢磨如何去给上峰报信。

却听到脚步声响,许多人匆匆的跑进宅园里面来,方才那些“马贼”除却吆喝马匹之外,根本不说话,可这些走路的人却有些小声议论,仔细一停就听得明白,这是夏津县本地的口音。

这名千总从头到脚都是凉透了,口中嘶声的大喊道:

“我是朝廷的军官,你们这么干是要谋反!!!”

他这么一骂,外面稍微一安静,接下来却都是动作起来,很多东西直接是堆在了房屋的周围,听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千总一下子反应过来,外面堆着的是柴草,刚要说话,躺在身边的两个土娼已经是跳脚朝着外面冲去,千总手中拿着刀立时是砍翻了一个,那个却是没有防住直接跑出去了。

两名士兵却也是跟出去,才到门口,就听到惨叫声声,钝器捶打肉体的声音,一会那两名士兵就没了声息。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饶了小的一命,小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来这夏津,可也没有干什么啊!“

外面的人依旧是鸦雀无声,只是听到一声吆喝,有人把火把丢在了柴草上面,腊月风干物燥,柴草见风就烧了起来,大宅院本就是破败,堆满柴草之后,点火之后,各处都是熊熊大火。

有那官兵想要往外冲,可此时已经是处处是火,有几个运气好冲到墙边的,外面还有刀斧等候,惨叫声渐渐的大了起来,这里距离夏津县衙不远,可夏津县衙和城内的各个官员都是紧闭大门,就当作没有听到。

李孟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大火,这附近的街道上都是附近大户人家动员起来的男丁,听着惨叫,看着大火,各个脸上都是惊恐之色。

张守财和几名大户站在李孟的马前,边上的汤二开口说道:

“这千总勾结匪类,半夜开城,结果双方起了争执,千总和贼人互杀,两败俱伤,你等纠集民壮自保,贼人无机可乘,所以出城远去,你们可知道!“

这番满是破绽的理由说出来,那些大户点头就如同啄米一般,谁也不敢说个不字,火势冲天,周围照的雪亮,能看到有些骑兵刀斧上的血正在滴落,眼下只求这血别是自家的,谁敢说别的。

“张承业!”

李孟一声招呼,南山贼小跑着从人堆里面跑过来,一到马前就跪下磕头,李孟也不理会,开口问道:

“附近还有刘泽清的人马吗?”

“回大人的话,距离这里二十里的张家村渡口,还有两百人驻扎。”

  第一百八十一章 慑服

渡口那边的两百人更是不堪一击,李孟他们休整了半个时辰离开了夏津县,马力充足,又有熟悉当地地形的人领路,到了那扎营的地方,对方也是在“欢渡春节”,虽说没有像夏津县那般派人去送酒肉。可这些军兵都已经是缩在了军营之中,不愿意出来。

所谓放哨的士兵也只不过在扎营门口布置两个人罢了,李孟率领的骑兵突击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正在避风的地方取暖。看到大队的骑兵过来,愣是没敢起身示警,就这么让骑兵直接的冲了进去。

发火,把人从屋子里面逼出来,砍杀,并不是太复杂的过程,没用半个时辰,这两百多人已经是完全溃散了。

南山贼张承业的反复叛变,对刘泽清的损害极大,开始的时候,张承业领着他们去了好几个盐丁驻守的据点,也算是有带路的功劳。

但同样的,他对刘泽清的营房驻扎,士兵人数也都是门清,有南山贼的领路,李孟这四百骑兵真是是事半功倍。

腊月二十九,三十一直到崇祯十年的大年初五,刘泽清在东昌府的驻扎营房,仿照盐丁把守路口方式设置的据点,有十一个遭到袭击,营房被毁,士卒溃散,消息在正月初十才传到曹州的总兵刘府。

自从安排下面的师爷写了所谓反驳的文告信笺之后,刘泽清就专心的寻欢作乐,那些盐商送来的女小戏可都是好货色,当官为将不就是图个口腹声色之欲,要是没有这个,谁还朝上爬啊!

当亲兵头目把各处的损失报上来的时候,刘泽清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放在东昌府的据点除却靠近兖州地三个。剩下的都被拔除,士卒死伤接近两千。其余溃散。

这死伤两千也就是说两千完全丧失战斗力,剩下完全是收拢不起来,千总,把总地军官死伤十三位,大概一盘算。居然损失了四千多人,这可太让刘泽清肉疼了,而今天下灾荒遍地,招兵甚至不用抓丁,肯定是有人来投,可这四千多人里面最起码有四五百的老兵骨干,这些老兵才是军中的核心。有这些老兵。随时可以凑新兵搭架子成军。

转瞬间自己的两万兵马就剩下了一万五千多人,刘泽清完全是懵了,等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只是剩下了惊骇。

在山东境内到底是谁有这么强悍的实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掉自己地四千多人马,刘泽清虽说是嚣张跋扈,可也对自己的实力有充份的估计,在山东境内,他这两万多兵马已经算是头一份的实力了。那么还有谁。

刘泽清把自己认为有可能的人一个个排查,到最后才和李孟联系起来,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要想这么短时间内突然的干掉自己四千多兵马,怎么也要动员起来七千以上的兵马。先不说李孟一个新晋地参将有没有这么多兵。这个规模地军队在山东境内的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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