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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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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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算上这次,已经是进关第五次了。老夫跟着来了四次,也就是上次睿亲王征明没跟着来,第一次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害怕的很,没想到这大明的兵马就好像是羊一样,压根不是咱们八旗地对手,能打的倒有些,可人太少,一万兵两万兵里面,差不多也就是几百个能打的,可这些能打的还要护送着他们的官跑。“

图里琛平日里听的都是清国的兵马如何勇悍,关于这明军如何草包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八旗的兵丁地确是勇悍,草原上同为蒙古部落的一些大势力都和八旗打过,都是落花流水,满人的勇悍他倒是有所耳闻,可没有想到被满清视为第一大敌地明国军队居然这样草包。

“第三次跟着阿济格贝勒抢了一路,到最后咱们砍了几棵树,扒光树皮做了个匾,上面写着各官免送,让这些汉人的吹鼓手吹打着。一路出关,那大明的兵马离着我们大军五十里,就是不敢靠前,还真是一路送出了关口,前面那几次也都是这样,你说容易不容易。”

这图里琛听的目瞪口呆,看那阿巴泰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不由自主的他的心情也是跟着变轻松起来。

“贝勒爷,这次老夫领着人入关。盛京多少人又是走门子。又是托人关说,这出来卖命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前来,还不是来了这明国,没风险,光是有好处,有军功,全是好事啊!”

图里琛从草原上的肃杀到此时地轻松,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阿巴泰又是在哪里继续说道:

“老夫这多年都是在马上,行军布阵也是明白,一路上这么走,就是为了引他明国的兵马来攻,皇帝在临走的时候跟我交待过,说是那些投降的汉人整天上奏要直接灭掉明国,可明国这么大,哪能是一次就能拿下来的,得让他们里面烂透了,咱们再一次次的过来割肉放血,到最后就简单了。本来的打算是,他明国的军队若是想来打这个破绽,咱们就回头吃掉他!!”

原来是诱敌的行为,图里琛听地很兴奋,连连的点头,阿巴泰见说动了这位贝勒,也是有些轻松,此时懊恼的双手拍了下,又是继续说道:

“看来这北直隶一带真的是没什么能打的兵马了,咱们打下天津和河间府之后,去南边碰碰运气,贝勒爷,大明北直隶再往南,还有好多好地方呢,这次去看看,咱们好好拿点东西,到时候保您带着大批的人口金银回去,还有许多想不到的妙处那!!”

真实的前四次征明并没有阿巴泰说的那般顺利,还是有些抵抗地,也有总督、巡抚一级地高官慨然赴死,也有卢象升这等名震天下的人物主动地迎战,只是这些抵抗太少了,而且给鞑虏的大军的确仅仅是造成了一点点麻烦,不能影响大势。

正是一次次入关作战的大胜,才让满清鞑虏越来越信心,对大明的作战越来越有底气,这才有阿巴泰方才那番轻松的谈论。

当然,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比如说第四次曾经在山东境内吃了个小亏,损失了近千人,尽管是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都有些,可这在满洲高层内部还是有些震动,如果皇太极不是为了维持士气民心,恐怕早就是借这个由头来找多尔衮的麻烦了。

这一直是在皇太极心中的心病,可派人在山东打探,一向是无往而不利的用间之策,没有什么可信的回馈,很多消息即便是光听就能听出来,是那些探子胡编乱造的,所以这次皇太极特意的嘱咐,一定要尽可能的向南,若是还有明军或者是民团乡勇什么的,一定要倾尽全力打垮,尽可能的消灭明国的有生力量。

在皇太极的心中,在这个阿巴泰的心中,八旗兵马的失败是因为轻敌,或者是以一支小队遇见了大明绝对优势的兵马,这次实际上已经是小心谨慎,而且大军前来,在皇太极以及满清亲贵的估计之中,没有他们打不垮的汉人兵马。

这次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杀人祭旗 战守定策

攻打天津三卫,对满州的兵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天津又不是打了一次,防备工事早就是残破异常。

而且凭着城内这些凑起来的一万多兵马,几千骑兵冲过去就是赶鸭子抓鸡了,轻轻松松,真正对阿巴泰花费功夫的,反倒是来说服这个贝勒图里琛,让这个没怎么打过仗的贝勒知道自己并不是轻敌,而是认认真真的作战。

这图里琛贝勒,一个姐姐是皇太极的宠妃,还有个姐姐是睿亲王多尔衮的福晋,不管在谁那里念叨自己几句,都要伤筋动骨啊!

但在这军营之中好歹是自己的地盘,出征在外,好歹是把这个图里琛贝勒说服劝妥贴了,到时候,掳掠来的金银女子,都多给这贝勒一些也就是了,科尔沁贝勒虽然是尊贵,可没有来过明国,算不得享受过东西。

想必这明国美貌女子,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这些富贵玩意都是见识的少,劫掠的多,喂的饱了,大家自然就是一条心了。

今次在军帐之中的对谈,阿巴泰算是放下了大半的心思,这图里琛贝勒倒是个讲理的,能用话说明白。

谈完上面那些,两个人又是东拉西扯的说了会盛京的人物和故事,本来中午准备一起用饭饮酒,没想到这时候岳乐走了进来,见到图里琛在帐中,倒是一怔,不过随即就是低眉顺眼的开口说道:

“大将军,贝勒爷,这四五日抓了百余名明国的探子和奸细,明日就要出兵攻打天津,今日按照咱们的规矩,砍了脑袋祭旗。”

用血祭旗,激涨士气,这是八旗的传统,按照规矩是大军的主将要到场观看的,阿巴泰和图里琛都是知道这个道理。互相对视一眼,图里琛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阿巴泰心怀大畅,笑着起身,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别看这图里琛是个公子哥,可和大明江南江北的世家子又有些不同。说白了他也是个蛮人出身,平日在部落中,在盛京也不知道是见过了多少血淋淋杀人的场面,这祭旗地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的,反倒是有些兴奋。

“岳乐,明日间各队攻打的次序已经排定,今晚之前你再去和各营各部确认一下,免得出了纰漏。”

在前面带路地岳乐躬身答应。抬头地时候看了图里琛一眼。那图里琛立刻是明白意思。开口笑着说道:

“大将军。我先回自己地营帐拿点东西。等下校场上汇合就是!”

说完领着自己地亲兵随从转身先走了。阿巴泰皱皱眉头。岳乐连忙走过来。凑近了低声说道:

“阿玛。您不是交待让两白旗地多得些好处吗。这次是两白旗打前锋。不过刚才镶白旗地胡里海贝子私下找到孩儿。说是不愿意做前锋。愿意当作后队。”

听到这个事情。阿巴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分配各旗地谁冲在前面地任务。一直是这次出征最头疼地。打仗作战倒是次之。反正和明军打胜算那是十成。但各个旗还有蒙八旗、汉八旗。三顺王那边地人马。谁都想要冲在前面。谁都想到多捞些好处。每一帮每一队人地后面都是大势力。得罪不起地。

这些势力之中除却两黄旗之外。两白旗是第二个得罪不起地。所以把两白旗地兵马都是安排在前面。谁想到做到这样地地步了。居然他镶白旗地贝子自己不愿意靠前。愿意殿后。真是奇怪之极。

“为什么不愿意去!?”

“孩儿也是笑着问了几句,那胡里海却没有什么精神的模样。他几个摆牙喇也都是闷闷的不出声。阿玛,记得上次睿亲王去山东吃了个小亏。损失了几百人那事情吗?”

听到这个阿巴泰心中一凛,那件事情在多罗贝勒(郡王)和往上这一级的亲贵中,多有流传,不过两白旗把事情隐瞒的好,所以一直没有人打听出来究竟,只是模模糊糊的传闻,岳乐又是继续说道:

“看这个胡里海,感觉就是那次的败将,他手底下的旗丁差不多有一半是从包衣里面直接抬旗地汉人,要不是吃了大亏,谁愿意用这么多汉人。”

“没骨头的软东西,这次大军行动,哪还会吃什么亏,给他发财捞好处都不去!”

阿巴泰在那里低声的骂了一句,阴着脸对岳乐说道:

“这样的事情说不清楚,他不愿意去最好,明日间把咱们镶蓝旗的护军旗丁派出去,咱们自家的儿郎可不能刻薄了。”

岳乐脸上现出喜色,连忙躬身答应了下来。

耽误的时间并不长,阿巴泰和岳乐带着护兵赶到了校场,校场带着的军将地位最低的也是参领,在卫兵大声地通传之后,阿巴泰大步走到了临时搭起的木台之上,众将齐齐的站起抱拳行礼。

站在木台上的阿巴泰伸手向下压压,场中的诸将这才是轰然落座,北直隶之地大多是平原,在军营之外清出个平地来也很是简单,在满蒙诸将所坐位置的前面,则是有一百个被捆起来的汉人,在这些被捆起来的汉人身后都有拿着刀斧的清军士卒,正在那里等待命令。

先是萨满在场中装神弄鬼了一番,众人将那仪式做足,图里琛贝勒就是坐在阿巴泰地身后,他们对这萨满地仪式也说不出什么敬畏,在那里小声交谈,窃窃私语:

“贝勒爷,你看那些台子下面的汉狗,各个都是猪羊地模样,没有一个人敢动弹,这样的明国,就算是大就当得了什么,他们是猪羊,咱们满蒙的勇士是虎狼,虎狼吃猪羊,不用担心!!“

看着那些待宰的汉人各个无精打采,也没有什么人脸上有愤怒的表情,果然是温顺的模样,图里琛自失的笑了笑。为自己前些日子的担心自嘲了,这样的明国,就算是大,也不值一提。

那边的萨满已经是做完了仪式,他就是在那些汉人“奸细”“哨探”地面前,满州萨满在汉人的眼中。就好像是鬼怪一般,脸上用血涂着,身上挂着骨头和羽毛之类的东西,在那里张牙舞爪,乱跳乱叫。

被抓来的这些汉人尽管知道死期将近,可还是不敢抬头去看,有时候那萨满跳的近了些,被捆着的汉人还害怕地朝后缩,倒是让这个萨满愈发的威风。还故意朝着俘虏堆那边跳了几次。

仪式完毕,这萨满正要说几句天神保佑大军出征旗开得胜之类的话,却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一名被捆着的汉人从人堆里面跳起来,恶狠狠朝着他冲过来,这突然的举动吓了这萨满一跳,防备不及,踉跄着退,不知道被什么绊倒,直接摔倒在地上,方才装神弄鬼搞出来的那股气氛都是被这摔跤弄得烟消云散。

那名跳起来的汉人很快就被身后反应过来的清军士卒抓住。按倒在地上,在木台上本来是看得烦闷的鞑子军将们,都是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盯着场中,这仪式虽然无聊,可也有他地意义。

看着那萨满如此狼狈的模样,一些年轻的八旗军将直接就是笑出声来,可坐在台子上地阿巴泰却是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默着没有出声。

突然发难的那名汉人俘虏。这几日的待遇想来不是好的,方才那一扑也就是积攒了许久的力气,被清军的士卒按住,挣扎几下也就动弹不得了,他这举动却也是先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萨满从地上爬起来,听到了木台上的笑声,也是有些恼羞成怒,跳着脚指着那名被按住的汉人大喊:

“先宰了这个猪狗,先宰了他!”

后面的清军士卒看着台上地令旗已经是挥下。谁先死谁后死不如给这个萨满一些人情。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名汉人按倒,一人把手中的大刀扬起。就准备砍下,第一个被杀的这名汉人不知道又来的力气,死命的抬起头来,嘶声大喊道:

“鞑子等着,有人给我报仇……”

这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是手起刀落,一腔鲜血喷了出来,他这一喊,全场的鞑虏军将都是听得清楚,阿巴泰脸色更加阴沉,跟着冷笑了声,开口说道:

“谁给你报仇,笑话!!”

第一个人被杀之后,剩下的那些被抓来的汉人们都是哭成了一片,却没有一个人再去挣扎反抗,甚至是叫骂,都只是在那里哭喊求饶,就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被一个个的砍掉脑袋,到最后轮到自己。

大明的军兵都是在朝着京师调动,那有什么人敢大着胆子派哨探来,这百余名哨探和奸细,无非是来不及跑或者是看着不顺眼的汉人平民罢了。

阿巴泰身边的一名白甲兵已经是从下面跑了上来,凑到阿巴泰身边低声说道:

“主子,方才下面喊的那个,就是从身上的路引上看出来,是山东人士,名字叫成海,说是行商的。”

这边没有出声,图里琛却开口来了一句“一刀砍了,我看是便宜他了”……

方才被杀的那名挣扎反抗地汉人,正是山东盐帮派驻在北直隶一带地头目成海,满清大军入关,事情十万火急,整个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派驻在北直隶的人头都是猝不及防,不过接下来要做地,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情报送到山东去。

所有能骑马的人都是被动员了起来,而且要为了保险,许多人要分别从不同的道路去走,这成海所走的路线比较倒霉,正好是被满清的骑兵巡逻遮蔽的时候抓到,直接是送回了本营之中。

成海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不过却也知道走其他方向的信使应该能把这个消息送到了,这次送的是口信,山东盐帮身上确认身份的东西,鞑子根本发现不了,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胶州营的人,这就足够了。

山东盐帮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天下人除却和山东打交道的,除却山东让别的地方知道的,其余的情报一贯是封锁地很好。

成海的家人都是在山东过着太平富裕的日子。而且成海还知道,自己这一死,家人的生活还会更加的富裕,胶州营对死难将士的抚恤,一向是做地让人满意,丰厚异常。成海在临死前只是遗憾。如果按照这几年胶州营发展的势头,还有自己在这个山东盐帮中的地位,没准大事成功,自己也能光宗耀祖。

可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想到这里,成海还是忍不住。

第二日攻打天津城的过程,比起这临战前日的祭旗还要无趣,明军不敢出城和满清大军野战,只敢据守工事。等着乌真超哈的炮兵把火炮架起来,轰上几炮之后,把那工事打开了缺口。接下来就毫无悬念了。

从攻城到结束,只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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