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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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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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不行。皇太极突然间转了个话题。开口说道:

“朕做错了一件事,两年前就不应该派多尔衮入关。不光是他地人口奴隶涨了不少,他的声望功劳也是跟着大涨,唉……”

听到这些话,代善也是叹了口气,当时的皇太极身体正健壮的时候,谁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正在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侍卫大声的通传:

“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奉旨觐见!!”

皇太极双臂支着自己坐直了些,冲着代善说道:

“二哥,传他进来吧!”

说起来,河南那里,贾大山也是急赶,到了济宁州的时候人疲惫的不像样子,他那还是壮年,这阿巴泰五十多岁将近六十岁的年纪,跑的路程比贾大山还要长,也是换马急行,压根不停,走进这屋子地时候,除却风尘仆仆,到也看不出什么疲惫模样。

承平以久的农耕民族,和一直是掳掠侵战的渔猎民族相比,战斗素质上地确是有差距的,这种对比或者是用先进的技术,或者是更好的组织才能压过。可目前的大明没有一丝一毫的优势可言:火炮和兵器工匠,被孔有德带到关外不少;至于组织上,满清八旗显然比目前有如一盘散沙的大明朝廷更加的有效率。

阿巴泰进了屋子,看见火炕上衰弱地皇太极和坐在一旁地礼亲王代善,连忙抖开马蹄袖,直接是跪拜了下去,朗声的说道:

“臣阿巴泰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三叩九拜都是实实在在地行完礼,起身后又是转身给礼亲王代善弯腰打千,恭顺的道:

“见过礼亲王,给您请安。”

代善点点头,虽然都是努尔哈赤的儿子,他们和多尔衮三兄弟还有如寇仇,彼此提防,对这个庶出的阿巴泰也谈不上有什么兄弟之情,冷淡的点点头。

阿巴泰对自己这个皇帝弟弟,还有礼亲王代善这个哥哥,都是害怕的紧,皇太极让他站起来,阿巴泰缩手缩脚的站起来,退在一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七哥,这些年朕对不起你啊!”

屋中安静了一会,冷不丁的,坐在火炕上的皇太极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皇太极是努尔哈赤第八子,阿巴泰是第七子,而代善是第二子,这句“七哥”倒也是叫得。

不过站在那里的阿巴泰听到这句话,尽管屋内温暖,可他猛地打了个寒战,后退一步,看着代善漠然的面孔,阿巴泰又是跪了下去,连连的磕头,地面上虽然是铺着厚厚的毛皮,可还是磕的砰砰作响。

阿巴泰想要张嘴说几句话,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尽管在外面打生打死的,也算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将,可却被皇太极这突然的称呼吓破了胆子。

看见阿巴泰的这个模样,皇太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缓声地开口说道:

“七哥。朕这些年一直是压着你,当年你有怨气,这些年听说你在外面你也不少埋怨。”

礼亲王代善冷哼了一声。阿巴泰更是魂飞魄散,连连的磕头,嘶声的求告道:

“陛下,陛下,臣这嘴巴一向是管不住,多年地贱毛病,心里面不敢有什么怨气。还望陛下明察。臣一向是忠心耿耿,忠心耿耿……”

“七哥,别怕,站起来说话吧!”

皇太极依旧是笑着说道,不过阿巴泰碰碰的磕着头,没有听到,礼亲王代善有些看不过去,冷声的说了一句“皇上让你站起来!”,阿巴泰听到之后。又惊又怕,只得是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七哥,你这些年的功劳朕都看在眼里。想想前面那几年,朕对你的确是苛刻了些……”

“陛下言重了,陛下做什么,都是为了咱们大清国好,臣决不敢有怨言,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阿巴泰尽管是站起来。低头弯腰的缩在那里。已经是害怕地要命,皇太极脸上一直是挂着温和地笑容。鼻血也没有流,在那里温声道:

“这次急忙的把你从杏山那边抽调回来,是有个差事要派给你,上次多尔衮从关内回来,带回来的人口牲畜,大多都是两白旗分了,其他出兵的各旗都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这两年咱们满州的年景也不好,朕琢磨着,安排你领着人马去关内一趟,再带回些东西,贴补贴补。”

皇太极的声音放得很低,可阿巴泰却猛然抬头,也顾不上什么礼法礼节,对满州八旗亲贵来说,去关内如同打猎一般,根本没有什么风险,可收获却是大批的奴隶、牲畜还有金银,好处多多。

而且谁去关内一次,回到满州之后都是声望大涨,被认为是俊彦豪杰,大清的栋梁,目前也就是多尔衮兄弟有过这个机会,结果两白旗现在在八旗之中是最富庶的,很多佐领家里都有上百个汉人包衣,一般地甲丁都有几个汉人仆从,参领之类经常还穿着缎子衣服,拎着汉玉的鼻烟壶招摇过市,搞得其他人都是眼馋的要命。

八旗之中多罗贝勒和以上地勋贵,都是想要带兵去关内大明走一趟,不过满清自己的兵马也需要休养生息,本来说崇德六年(清国年号)或者让多铎带兵入关,但因为松山这件事情动员了八旗大部分的力量,所以没有成行。

休养了一年之后,已经有些王爷、贝勒开始准备活动了,阿巴泰作为部将,曾经跟着入关过两次,在其中多少捞点钱财,立了些功劳。

但是,对于这独自领兵出战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贝勒而已,前面还有那许多的亲王郡王,而且还有皇太极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前面排着队,论品级论亲疏,怎么都排不到自己这里来。但今日这样的好事,经由皇太极亲口说出,居然落在了自己地头上,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进屋地忐忑到现在的心境,是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看着阿巴泰瞠目结舌地抬头看着自己,代善皱皱眉头,心想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却如此没有城府气度,皇太极却依旧是笑着,此时他的状态很好,鼻血一直是没有流,说明心态很稳定平和。

“豪格那孩子毛躁,正蓝旗一直是管的不好,等七哥你这次从大明回来,朕和各旗的旗主商议下,抬你做这个正蓝旗旗主,毕竟咱们兄弟几个年纪差不多,也是贴心。”

这番话说出来,阿巴泰真是犹如五雷轰顶,激动的不能自已,目前是皇太极亲领两黄旗,他的儿子豪格管着正蓝旗,一家领三旗,帝王的权威总是来自于力量的优势。阿巴泰也是挂在正蓝旗下的人,有时候也是埋怨,心说自己这个做伯父的居然被自己的侄子管着,体统何在。

不过这抱怨也就是跟着自己家人埋怨,甚至谁声音大点,他都要吓得赶紧捂住嘴巴,皇太极是皇帝。那里敢去和他争,放在自己心里做个念想罢了,特别是皇太极的雷霆手段。早就吓得八旗亲贵们俯首帖耳,阿敏和莽古尔泰那是何等英雄,最后什么结局?更不要说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小的贝勒了。

哪想到今日之间,好事好像是下雨一般的砸了过来,先是让自己统领大军入关,送一场大大地功名富贵,然后又让他掌正蓝旗。去关内一次。几乎可以确定是立下大功,按照皇太极的许诺,回来得这个正蓝旗主之位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坐了这旗主,当个亲王也是可能,想想一进这寝宫皇太极所说地话,阿巴泰顿时是感慨万千,不自觉的又是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

“皇上。皇上对臣的大恩大德,臣不知,臣定当……”

这次的磕头。却不是为了恐惧,而是为感激,阿巴泰已经是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委实是激动万分。

“这次出关的兵马,两白旗出三成,其余的兵马几个旗凑凑,和上次的兵马数目一样,应该是有把握。”说完这句话。皇太极缓了口气。又是说道:

“七哥,今天先回去歇歇。明天我这边下旨意,你就开始调兵筹备吧!”

阿巴泰又是磕了几个头,伸手擦擦自己地眼泪,谢恩刚要出门,皇太极又是开口把他叫住,略微抬高了点声音说道:

“撒赤黑,撒赤黑……”

一名太监小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皇太极开口说道:

“去把郑家送地两把佛朗机短火铳拿来。”

那太监又是小跑着出去,皇太极笑着说道:

“是西洋的玩意,去年郑家来接洽的时候,送的礼物,睿亲王府上也有两支,朕这边留着无用,你要上阵杀敌,总要有些防身的东西,拿去好歹也是有用。”

不多久,那两把火铳就拿了过来,这等作为礼物的短火铳极为的精美,光闪闪的,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把手等处多用金银,还镶嵌着宝石,价值不菲,今日重赏连连,这两支火铳不过是个填头,阿巴泰都有些麻木了。

看着皇太极已经有些疲倦,阿巴泰连忙知趣地谢恩告退,自去准备不提。

阿巴泰走了,礼亲王代善却还在屋中呆着,看着他出门,太监放下帘子,礼亲王代善等着皇太极略微恢复了下,才低声的询问道:

“皇上,入关围猎这样的事情,让豪格去就可以,实在是没人……岳托也算是忠谨可靠地。”

听到这话,皇太极顿时是呵呵的笑了起来,岳托是代善的儿子,人果然是难免有私心,不过这豪格,一想起这个被认定为继承人的儿子,皇太极的鼻子一热,血又是流淌了下来,他伸手拿着块干净的毛巾捂住了鼻子,闷声说道:

“两黄旗才是根本,豪格在正蓝旗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是管不好,让他在两黄旗呆着,好好经营,正蓝旗那边,再推出咱们的人来管,怕是其他人就要闹了,这阿巴泰没有什么根基,本就是正蓝旗的人,推出来正好,多尔衮一向是瞧不起他,他除了依靠咱们还能依靠谁,两黄旗这边,有鳌拜在,朕放心。”

满清女真,虽然都是大清一国之民,前身却是当年建州女真不断地吞并各部才有如今地规模,被吞并的叶赫、乌拉等部残余中坚相当地多,在后金和清国的统辖之下,并不能完全的融合。

为了更有效率的管辖和运作,努尔哈赤创建了八旗的体制,各个旗,略有当年各个部落的影子在,彼此之间可不是水乳交融,你我不分的和睦局面。

而且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自己也不是铁板一块,努尔哈赤圈杀亲弟弟舒尔哈齐,皇太极圈禁阿敏,都不必说了。现在的八旗力量膨胀,原来的平衡慢慢打破,彼此提防,互相敌视,这都是有当年建州女真内部,还有建州女真和叶赫、乌拉等部的矛盾,也有努尔哈赤的子嗣们背后母系力量的博弈。

至于这些兄弟们彼此之间都留着努尔哈赤地血裔,彼此都是兄弟,有的还是同父同母亲兄弟。那谁还会去理会,帝王家谁还顾得亲情,现在的各个旗主。都是本旗地统领和代言人。

皇太极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快垮下来,而多尔衮一派崛起的又是这么迅速,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拉一派打一派。

“豪格的两黄旗、二哥你的两红旗,到时候阿巴泰管着正蓝旗,济尔哈朗一贯是看风色,到时候肯定站在咱们一方。稳稳的压住多尔衮他们。应该是能维持住了。”

忙碌了一天,皇太极也有些疲惫……

李、罗联军在河南府入开封府境内之后,大军一路的向南扫荡,沿途地州县纷纷被打下,四月中旬地时候,流民的大军已经是在临颍一带驻扎,此处倒算是个节点,北上和明军大部决战于朱仙镇,南下则是沿着颖水入南直隶。

流民大军屯驻的地方很是关键。他在这里驻扎,朱仙镇那边的明军除却坚守之外,再没有别的动向。

而在南直隶的兵马。则都是慌乱成了一团,这边消息倒是灵通,张献忠在颍上,革左五营在霍丘,和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禁军两万相持。

凤阳中都的兵马还算是能打的,刘良佐下蔡,黄德功在定远,卢九德在寿州。三家兵马合起来不过四万余。对面地张献忠和革左五营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万,几次接战。却没吃什么亏。

那刘良佐更是闯军出身的人物,对流民大军的伎俩都是精熟,拼了个旗鼓相当不说,居然还是略占上风。

不过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气得每天骂街,心想老子本来就是在湖广和凤阳一带剿贼,调到南京来,以为天上掉下馅饼,能过几天舒服日子,谁想到没有过多久,战火居然烧过来了,那狗日地魏国公徐家,居然不派兵来,说是守备南京城池,这外围收不住,你南京城还守个鬼。

好在卢九德和那丁启睿不同,也是带兵打老了仗的,带着兵将过来,虽然是满心的不情愿,不过也不含糊,好歹是守的周全。

南京这些禁军也和大明其他地方的兵马稍有不同,地方上富庶,当官的克扣军饷也就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寸草不留,南京城内的勋贵武将有些是在西南回来的,平日里练兵也练得勤快些。

加上魏国公和那些世代在南京城地老牌勋贵武将,手中都有些当做本钱地家兵家将,这南京的禁军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最起码对付张献忠和革左五营是足够了。

但四万人对将近二十万,想要彻底地击退对方可不容易,而且还有件头疼的事情,崇祯十五年闹了好多年天灾的北方诸省倒是风调雨顺,可南直隶和浙江却闹起了灾荒,几次击退张献忠和革左五营的兵马,甚至杀伤不小,马上就被对方收拢流民,依靠人海战术又给反转了回来。

卢九德率领的兵马再怎么能支撑,听到李、罗联军的近百万大兵在临颍屯驻,南下北上无法判断,这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急了。

你几十万大军在开封城南驻扎,口口声声的说是要和流贼大军决战,可这百万大军眼下要来南直隶了,凭着这些兵马怎么能挡得住。

整个南直隶和浙江的城镇也都是惊恐万分,这南直隶和浙江地带,几乎大明的中枢官员全是出自这两处,家产家眷很多都是没有带到京城去,一听到这边被流民威胁,他们的乡亲家眷拼命的写信朝着京师求救,那些官员自然也是盯着,生恐江南之地被流民窜入。

结果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求救文书还没有到京师,京师那边已经是一道道旨意朝着河南下去,催促开封城南的冠军出动,主动与流贼会战。

左良玉等武将可以无视朝廷的旨意,百般的推搪,但督师丁启睿却不能,他这等文官是生死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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