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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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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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大山在地上又是磕了个头,开口说道“谢大帅恩典”,这才是起身坐在对面的桌椅上,又是对李孟身边的孙传庭点头致意,坐下来就开口说道:

“多谢大帅的恩典,从得到消息,这一路上不停,轮流换马,总算是没耽误功夫。”

那边有人给贾大山送上一碗热汤来,贾大山感激的谢了恩,大口把热汤喝了下去,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李孟看他喝完,开口肃声的询问道:

“我这边也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个关系,我且问你,这件事有几分把握,河南地界地这些人分分合合,从来没有什么真正可信地。这人有了这么大的局面,能这么轻易就不要了吗?”

听到李孟发问,贾大山连忙放下汤碗,站了起来。恭谨地回答说道:

“小人愿意用身家性命担保,这人和小的家中本就有交情,从小小人和他就有往来。他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也不愿意走到今天,所以尽管是在河南闹腾。但心里面却总是想着给自己找个出身。”

看到李孟的神色和缓,贾大山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他从前一直是在开封府西面和南面活动,起事之后。小人为了避嫌,和他来往的也少。前段日子这人知道小地蒙大帅的恩典,授了守备的官衔,全族堂堂正正,心下也是艳羡,三月底托人给小地捎信过来。小的这才是急信给、大帅。”

天下纷乱,豪门大族有连结自保的,有起兵作乱地,有人是被逼无奈,但也有许多人是因为在如今的大明朝廷文有东林,武有将门的局面下,没有什么出头地可能,才半推半就闹将起来。

也是有些赌徒的心理,心想天下间四分五裂。那李自成、张献忠不过是卑贱地贫民。尚且有这样的规模,我为什么不能。

天下人都是这么想。每个人都想当胜利者,谁想到内斗到大明帝国极为虚弱的局面,让关外的满清鞑虏捡了便宜,入关之后,从容击破,轻轻松松的得了天下。

不过闹起来地这些人,起事之后,大多数人起事之后发现自己得不到预想的东西,而且更有可能走的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连带着家眷亲族都成了附逆的罪人。再被招安,这污点也洗刷不掉了,官府会对你小心的提防。

但归德府的“李振海”贾大山却是个很不寻常的例子,被官府招安,居然是大摇大摆的当上了归德府地守备,手中实实在在地握着兵马,并且还管着一些李孟的亲信将兵,归德府内也是经营地风生水起,河南东边和北面的许多小地主土豪,都是奉他为首,而且地方官员也都是客客气气,从原来的大喊剿贼,到赞誉士绅贾某,为归德府护卫屏藩,地方之福。

招安之后,都有什么选精壮改编,手中十万人,被官府这么一改编,剩不下七八百,实力什么的全无。

可这贾大山原来手下上万人,现在直属他的部队也就是一千五百人左右,但这一千五百人可是拉出来在归德府周围平匪剿贼,这一千五百人的大伙曾经硬生生的击溃了几千人甚至是上万人的大贼伙,端得是精强。

有这么个例子摆在大家面前,谁都觉得招安是条很不错的出路,杀人放火等招安,那水浒不就是这么说吗?

而且还有有心人打听出来,这等招安的好事,可不是被河南的官员衙门招安,这些河南的官员,整天都是为李闯和曹操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琢磨着招安。

那山东的李二郎李大帅可是天上仙官下界,当年又是东省绿林道上的第一把好汉,要能被他招安,这才能有贾大山这样的好日子过。

啧啧,李孟当年在山东河南的江湖绿林道上也是有威名赫赫的,贩私盐居然能经营起这么大规模,又这么心狠手辣的角色,这么几百年下来也就是李二郎了。

你看看人家怎么经营的,当年不过是一个穷得底掉的小军户,这几年过去硬生生的是一方的大帅,开牙建府,起居八座的一品大将了,这还了得吗。

闲话少说,既然贾大山依靠招安有这么好的局面,大家也都琢磨着来投靠招安,混个大好的局面。

可这投靠效忠居然也是要分时候的,自从那次涡水大战之后,河南的豪杰大盗,除非是独行之人,能谋个小差事之外,其余想带着队伍来的,一概被拒之门外,也有那恼羞成怒想要起兵攻打的。

在归德府的三个营加上屯田田庄的护庄队面前,都是被轻松的碾平,贾大山当然知道胶州营的法度规矩,但这次这人一来是和他有交情,二来是身份地位的确是不同以往,贾大山思虑再三,询问族内几名德高望重的长辈之后,这才是拿定了主意,派人用加急快马给济南城送了急信。

等到济南的加急快马到了柘城之后,贾大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事情办对了,济南来的快马加急也给了他一道命令,立刻乘坐快马前往济宁州。大帅将在那里等候,贾大山交待了一下,急忙乘坐快马朝着济宁州急赶。

上了这酒楼。看到李大帅对他做的这件事情很满意,尽管是一路急赶几乎没有离开过马背,疲惫异常。可心中里面却高兴的很。

孙传庭凑到李孟耳边耳语了几句,李孟点点头。开口说道:

“彰德府、卫辉府、或者开封河北地,我这边都可以给他设个守备或者是都司,屯田田庄和一应体制都可以按照归德府来,愿意来山东,都司的位置可以给他个。”

转头看了眼孙传庭。李孟稍一沉吟继续说道:

“他地兵马我不稀罕,人过来就行,贾大山你可以把我的话带给他,说是李孟言而有信,答应了肯定会做到。”

贾大山听到这里,跪下磕了个头,感激的说道:

“这都是大帅地宽宏恩典,想必那人也会感激涕零,迷途知返。也算是给他父母族人一个交待。浪子回头。他阖家老小定然长颂大帅的大慈大悲。”

“具体如何,公孙先生都会给你交待。按照去做就是,听完就走,不要耽搁,眼下事情紧急,也是辛苦你了。”

贾大山听到这话,跪在地上连声的说道:

“小人也是胶州营地一份子,作些事情都是应该的,谈不上辛苦,多谢大帅的关心。”

“这件事情若是成了,你不要作那个守备,就委屈你做个营千总吧,扎扎实实地做起来。”

说完这句话,李孟冲着孙传庭点点头,示意孙传庭开始布置,那贾大山听到李孟的话,在那里愣了一下,马上就是反应了过来,脸上显出狂喜地神色,碰碰的连连磕头,连声的说道:

“大帅恩典,大帅恩典,小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

话到最后,竟然已经是说不下去,有些哽咽了起来,李孟摇摇头,开口说道:

“不要做这种妇人之态,今天这粉身碎骨,肝脑涂地的话语听了不少,你好好做事,胶州营不会亏待你!”

孙传庭心中暗道,这山东兵马地确是与天下不同,这李孟更是与众不同,居然能让下面的人这般的效死忠心,若是崇祯皇帝也能如此,想到这里禁不住暗自的警惕,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大明的臣子,这立场一定要分清楚。

当下清清嗓子,低声的开始布置起来。

要说这从守备到千总,实际上是降了官职,为什么这贾大山如此的感激涕零,柘城的守备在胶州营系统之中只是外系,在归德府有什么事情,还要和其他几个营的千总以及屯田庄头们商议才能决定。

而且外系地官位被授予之后,这官位本就是个礼物,在这个体系之中再无升迁地可能,贾大山在外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但和胶州营团体接触之后,自然知道在这里面到底是如何地前途无量。

可自己已经被套上了个守备的衔头,基本上就是被圈死在这里,再无上进的可能,每当想起来这个,都是后悔不已,家中子弟但有求官参军者,一概被他送到山东从头学起,以求有个上进。

尽管家人不理解,心想在柘城军中好歹有个人照应,贾大山心中却明白,要是在柘城自己的手下,恐怕永远也不要谈什么上进了,将来李二郎成就大业,自己这种旁系镇守反而还是要拿削藩的。

今日来济宁交待的事情,自己立了大功,却果然是得到了重赏,成为营千总从头做起,这就等于被李孟接纳进胶州营的体系之中,在这个体系之中成长,彻底被接纳成其中一员,尽管每次议事,其余两名千总的做派让贾大山不舒服,却也让他羡慕异常,没想到今日自己也可以如此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贾大山在几名护卫的跟随下,骑马出城急匆匆的朝着河南方向而去。

从四月初五开始,济宁州暂时成了山东军事的中心,一道道命令从这里被发送了出去。山东和河南和北直隶和南直隶的交界处,都开始戒严。各种力量都是严加戒备和盘查,务必不让奸细探子混入进来。

同时胶州营驻扎在各处的兵马军营也都是进入了戒备状态。凡是靠近军营禁区的人都是杀无赦。

济南府和东昌府地老营,兖州府和归德府的兖州军,南直隶的淮杨军都是做好了随时开拔地准备。不过众人都是比较糊涂,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胶州营的嫡系军将们都是心中有数,李闯和曹操要在朱仙镇和左良玉他们打。那就让他们去打,打生打死。谁吃亏都不关我们的事情,山东只要把自己地地盘看好就是了,不管是左良玉还是李自成,都是在胶州营身上吃过大亏,有那个教训之后。想必不会来自找没趣了。

自从松山陷落,锦州向满清开城投降之后,锦州和山海关这一带仅存的几个堡垒,顿时失却了屏蔽,要独力面对鞑子大军的攻势。

“轰轰”几声大响,让人感觉地面都开始震颤,等到硝烟散去,能看到远处地小城城墙已经是塌了个大的缺口。

一名参领手中地旗子连续的挥动,早就是等待多时的清军士兵呐喊着冲了过去。从大炮摆在城下开始。城头和缺口处就再也没有看见一个明军。

在这队清军的本阵,几名骑马的将领不理会正在前冲地士卒。打马朝着大炮这边过来,看到这些人过来,守在炮阵周围的几十名清军士卒连打带骂的把开炮的士兵驱赶开,清出一块地方。

“郑亲王,这汉狗的玩意还是真好用,从前出去打仗的时候,就害怕这些炮,那明军的狗崽子一打仗逃的飞快,不管用,但这炮可真厉害,一炮打过来,就是铁人也挡不住。”

几名清军将领到了火炮跟前,都是返身下马,一名多罗贝勒装扮的老将笑着拍打炮身,郑亲王济尔哈朗白白净净一个中年汉子,听到这老将地笑谈后,微微皱眉,开口温声说道:

“饶余贝勒,这话今后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三顺王带来地汉兵和工匠,咱们那里来这种军国利器。”

那老将有些尴尬,连忙的躬身答应下来,济尔哈朗在外领军,就比在皇太极跟前地时候话多了些,看着一队队士兵不断的顺着那缺口涌进小城,任谁也明白大事已定,他淡然的开口说道:

“操炮的这些士卒都是我大清的有功之臣,吩咐下去,今晚这些操炮的,都是赏给酒肉,记功!”

那边有士卒把话传过去,刚才被驱赶开的那些汉军炮兵,都是一阵欢呼,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恩。

“你看,这些奴才给点好处,就感激的要命,有他们操炮,有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咱们满洲的健儿就可以少牺牲几个。”

“郑亲王说的是,打下松山之后,三顺王和续顺公那边的人丁都是涨了不少,我怎么想也是不忿,皇上领着咱们打生打死的把松山打下来,结果人丁却分给他们几个降将,真是不明白。”

郑亲王济尔哈朗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谨言慎行是他一贯做人的原则,要不然不能再他父亲舒尔哈齐、他兄长阿敏被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圈禁而死之后,位置还越来越高,眼下他也是大清数得着的实权勋贵。

济尔哈朗想说是“如今皇上和睿亲王,跟那些汉人亲近着呐,咱们还是少说话!”还有句话是本来就是在心中说的“你阿巴泰本就是因为这多话,到今天还是这个位置,怎么还不知道教训”。

站在济尔哈朗身边的那名老将是爱新觉罗。阿巴泰,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的第七个儿子,算起来还是清国皇帝皇太极的哥哥,皇太极是第八子。

女真素有子凭母贵的传统,阿巴泰是庶出地位很低,皇太极等位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被封为和硕贝勒,谁想到仅仅被封了个普通的贝勒衔头,结果阿巴泰大为不满,明里暗里都是颇多的怨言,很是让皇太极不高兴。

不过好歹有皇族的身份在。这些年跟着莽古尔泰、济尔哈朗、阿济格等人东征西讨的,也是赚取不少的前程,如今也是多罗贝勒。在正常地历史上,这多罗贝勒也就是郡王了,也算是自己的身份地位。

这阿巴泰始终有些不平。皇太极比他年纪小,多尔衮、多铎、阿济格更是小兄弟,济尔哈朗还是他的堂兄弟。这些人或者已经是亲王,或者已经比他早封贝勒。地位待遇相差地委实是太大。

但到了现在,这阿巴泰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满洲女真这时候能活到六十岁已经是高寿,到这个年纪也就没啥盼头了,目前也就是说几句牢骚话了。

城内的喊杀声持续地很短暂。面对如狼似虎的清军大队,小小的杏山堡根本坚持不了太久,很快是死地死,降的降。

或许是为了留在最后做个形式,飘扬在城头地旗帜一直是没有人理会,直到短暂的战斗结束,才有一名济尔哈朗的摆牙喇提着大刀走上城头,一刀砍断了旗杆,看着那军旗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

也就是因为有绝对优势的大胜。所以清军才有这样地闲情逸致来干这些小事。那杏山堡的军旗落地之后,本来已经垂头丧气走出城外的明军俘虏。看到这副景象,不由得绝望心生,放声大哭。

那些押送俘虏的清军士卒却也懒得理会,那军旗被砍断的时候,城内城外的清军士卒齐声欢呼,郑亲王济尔哈朗和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看着这气势如虹的局面,也都是心有戚戚,脸露微笑。

正欢呼间,济尔哈朗淡然的说道:

“阿巴泰,你看看身边那些汉军的奴才,不是也在欢呼吗!”

阿巴泰听到这句话,转头一看,方才那些操炮地汉军士卒也是跟着欢呼,那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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