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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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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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手,郝摇旗认识到了这一点。

两翼的步卒已经开始崩溃了,郝摇旗冲着亲兵们大喝道:

“收拢马队,到大队的后面聚拢。快去,快去。”

传令的亲兵们看着逐渐溃散地局面,有人嘶声的喊道:

“将军,那些步队的弟兄们,咱不管了吗?”

郝摇旗深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不要抽出刀劈了这个不懂事的亲卫,冷声的说道:

“散了能怎么样,咱们在后面等着。快去!!“

官兵的马队逐渐的靠近,但汤二始终是压着马速,也不冲锋,就这么轰隆隆的压过来,郝摇旗死死地盯了几眼,这样的马队,自己手下的兵马挡不住,他再也不看,拨转马头,呼哨一声。

郝摇旗和他的亲兵一退。早就是得到了命令的闯营骑兵立刻是紧紧跟上,郝摇旗身边的亲兵卫士掌着旗号,看着将旗回转,马队都是朝着来路跑去,本就是因为步步的压迫而有溃散迹象的步队更是支撑不住。

一直是回响在战场上的鼓声骤然停止,长矛方队和周围的火铳手立刻是不再移动,停在原地。

长矛兵不能散开追击,火铳兵装填弹药不能过快。也不适合,如果追击很容易被对方打反击吃亏。

但眼下这个局面,胶州营算是大局已定了,李孟只是看着对方地旗号不住的远去,对面的烟尘变得大起来,溃退的人马混乱无比,烟尘比正常行军的时候要大很多,靠着九百骑骑兵现在是不够了。

李孟转身冲着王海笑着说了句:

“小海,带着所有骑马的上去冲他们,记住。跑的不要快。我不要你杀多少人,但要把这贼兵彻底的赶散,明白吗?”

在马下地王海重重点头,示意明白,眼下本阵这边,除却李孟还在马上,是为了高处观察敌阵。亲兵和剩下的马队骑兵都是下马。让马匹得到休息,李孟方才已经是把马罡、赵能控制的骑兵也都集中到了这里来。

这四千多骑兵在李孟的一声令下之后。全部上马,开始在阵前列队,五百骑一队,次第而出。

汤二领着的九百骑到了郝摇旗的阵前,汤二骑马在阵前兜了个***,绕到了队伍的中间,因为郝摇旗本队和闯营骑兵的夺路而逃,前后的步卒队伍也都是跟着溃散,朝着后面狼狈的逃跑。

九百骑慢慢地展开,尽可能地拉宽,好像是一块推板,推着前面的溃兵朝着来向溃逃,汤二和马队的军官拼命的约束队伍。

看着前面逃跑的溃兵,总有骑兵忍耐不住想要上前追杀,汤二就是要约束住,让他们去赶而不是去杀。

流寇的武装,被官兵击溃那是兵家常事,官军作战的时候,被击溃了可能是一溃千里,可这些流寇溃散,却不是那种彻底地失败,如果官军露出破绽,很可能就被这些流寇打个反击,反败为胜。

郝摇旗虽然是率队后撤,但却不是打马狂奔,却尽可能地聚拢住骑兵,压住速度,这郝摇旗是积年的老将,计谋众多,自然不愿意错过每一个机会。

但他抓不到这个机会了,如果说刚才双方两个人在互相比划,没有什么实质地打击,那么骑兵的加入,就等于一个人抡起大锤狠狠的砸在对方的身上,彻底的砸垮,砸的粉碎。

如果说汤二率领的九百骑还不是足够有效,那随后跟上的四千余骑,就把郝摇旗整个的队伍彻底的打散了。

看见后面出现的大批马队,郝摇旗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是彻底的死心,连忙是加快速度,朝着来向狂奔而去。

马队的速度加快,本来还跑的不算亡命的流寇乱兵们也开始心慌,已经是溃散的队伍更是混乱,即便是有些想法的人,回头一看看那大股的骑兵,也都是心惊胆战,闷头飞跑。

就在小半个时辰之前,双方还在河滩这块区域有模有样的互相出招,攻击防御,可现在,只见到满山遍野的流民朝着开封城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后面则是几千名不急不躁的胶州营骑兵。

李孟拿手抹了一把脸,阵前人马奔腾,硝烟弥漫,脸上全是尘土。但战阵指挥,一点也是松懈不得,现在总算是大局已经确定。

“追出三十里之后,让他们回营,步卒先行整队,回营休息!!”

跟身边的传令兵说完之后,李孟翻身下马,尽管穿着全身的钢甲。可他还是在原地晃了晃身体,领军出战对他这样的指挥官来说,可没有什么酣畅淋漓地冲锋破阵,大肆的砍杀,却需要镇定和冷静。

方才他坐在马上将近两个多时辰,几乎没有太大的动弹,身上确实不舒服,长矛方阵的鼓声节奏稍有变化,然后停歇。

六个方队还不能这么撤下来,但可以稍微的轮换放松。火铳手在长矛方阵之前列队,长矛兵则后排转换前排,进行轮换。

李孟则回到了营寨之中,倒不是急忙去休息,而是在营寨中还有更高的望点,爬上营门附近的望楼,却发现上面有个人正在上面,李孟稍微一愣。那人已经是倒头便拜,战战兢兢的说道:

“大帅虎威,旗开得胜……”

定睛一看,却是山东巡抚颜继祖,想必方才地战争场面他都是看到了不少,李孟皱着眉头说道:

“颜大人,不管私下如何,文官总归是在武官之上,这次的山东兵马名义上您也是统领,何必做这样的姿态。莫非李某或者属下有什么难为大人的地方不成。”

这话说的倒也是实在。李孟跋扈归跋扈,却没有欺压或者逼迫颜继祖,双方面子上还都过得去。

不过看颜继祖的模样,却是面无血色,可额头上有汗渍在闪光,无比慌张的模样,李孟很是不解。也是懒得理会。走到望楼的边缘,举起了千里镜向骑兵追击的方向观察。

远处烟尘大起。郝摇旗所带着的马队早就已经跑远,剩下地都是闯营步卒,胶州营的马队跑的颇有章法,真是可以称得上不急不躁,几千骑兵押着马速,跟在敌军的后面,不紧不慢。

这状态与其说是杀敌,倒不如说是赶羊,给予乱军逃兵的压力并不大,但只要溃逃的流寇之中有聚集成队的迹象,马上就会有马队前突,坚决的把这队打散,骑兵本身地冲击已经是足够达到这目的。

千里镜的望远效果比起现代的望远镜差得太远,李孟上望楼之后也只是看个大概,加上烟尘漫天,也看不见什么。

李孟嘴角含笑,自言自语道:

“这些兔崽子,千万别忘了叮嘱。”

回头要下望楼,却发现山东巡抚颜继祖还是跪在那里,李孟有些火大,禁不住冷声说道:

“颜大人,军前就不必这些虚礼了,这么做,李某在大军将士面前如何自处,若是友军和地方上看到了……”

颜继祖抬起头,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李大人,颜某的双腿酸软,实在是站不起来,若有失礼莽撞,还望莫怪。”

听到对方这么回答,李孟哑然失笑,冲着下面吼了几嗓子,让名亲兵上来,他蹲下给颜继祖挪挪位置,颜继祖自嘲的笑道:

“昔日在京师,自觉得读万卷书,天下间有何怕,有何处去不得,今日一见这大军交战,只觉得心惊胆战,双腿发软,站立不住,真是惭愧,惭愧啊!”

颜继祖吏部都给事中下到地方上做巡抚,一直是在文官的序列中,来到山东之后,李孟这边压根不给他领兵作战的机会,连见到这样杀伐场面的机会都是没有,今日在望楼上居高临下,倒是看得格外真切。

那些血腥和死亡,实际上在他这个距离上是看不到的,但是战场上千军万马,杀声震天,一个人在这种军队面前,毫无用处,会感觉到被震撼,会感觉到极为地渺小,会产生小动物面对猛兽地感觉。

当然,颜继祖被震撼的地方是胶州营在战场上的表现,胶州营在战场上体现出来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大明官军绝对没有的。

不管怎么说,望楼上的这番笑谈,颜继祖却巧妙向李孟表达了一种低姿态……

胶州营的骑兵一直追出三十里,这才是收兵回营,郝摇旗所率领的兵马。除却马队还能抓得住之外,其余地步队都是溃散。

正在围攻开封地李自成大部,原以为形势大好,却突然发现东侧有了一个巨大的漏洞,两万余山东兵马正在虎视眈眈。

等到马队回营地时候,兰阳县的劳军使者也是赶到了军营,这兰阳县本就是开封府在黄河上的门户,李自成围攻开封城。这兰阳县从官吏到平民,各个都是战战兢兢,盼着官兵来解围,可又害怕官兵来。

河南的官军名声可都不怎么好,郝摇旗驱动大军赶来阻截李孟部,大摇大摆的经过兰阳县城,里面的官民都是绝望异常,还有那无赖地痞趁机鼓噪,城内更是混乱异常。

没人认为官军会有什么好下场,两军列阵合战。摊子未免大了些,兰阳县城墙上也能看见不少战况。

县令甚至打着要是郝摇旗大胜官军,自己是开门投降,还是守城死节地问题,不过据说现在已经有举人和世家子投进反贼之中,自己是不是没必要太坚持。

谁想到双方拉开来一打,城头上的人反应比起来在望楼上观战的颜继祖更为不堪,那山东巡抚好歹还是个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有些镇定之气,这兰阳县上的人目瞪口呆已经算是镇静的角色,更多的人都是听着外面的杀声,战战兢兢的趴在垛口后面,连看都不敢看,只顾得在那里求神祈祷。

等官军大胜的时候,这些人才算是回过味来,城中已经开始哄抢地地痞无赖瞬时间没了声息,懦弱如羊的大户和商铺们胆气陡然壮大,把被抢走的东西直接抢回来不说。还打死了几个闹的厉害的。

知县和士绅们一合计。快些出城劳军吧,看城外着官军如狼似虎的模样,要是不开城,这些官军打进来也说不准。

大户和殷实的人家凑了些猪羊,又从城内的青楼里面征调了些粉头,还把几个躲在城内地老渔夫揪出来,要给外面打些黄河的河鲜。

知县是不愿意过去的。看城外河滩边联营的规模。自己凑起来的这些酒肉女人,根本是杯水车薪。要是军营中分配不均匀闹将起来,肯定自己没有好处,但有什么法子,身为知县,好处平日里拿着,出头的时候也要出头啊。

知县领着县城的劳军队伍来到了这支军队里面,守门的士兵脸色冷峻,但却不粗暴蛮横,只是过来验看了告身文书,也就放进去了。

不过这些守门的军兵却不让那些青楼的粉头进门,还恶声恶气地人让她们离营五里,一帮人不敢说什么,只好照办。

这兰阳知县在河南当官也有两年,也进过几次军营,那军营里面好比是依附在城外地贫民营地一般,士兵衣衫褴褛,吃喝缺乏,穷困异常,难得见到的富裕场面,那就是这些人在外面抢劫烧杀完毕、

总的来说,军营之中又种种不堪入目的丑态,知县是个科举出身的斯文人,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山东素来是个穷地方,这几年虽说是无声无息,可邸报塘报的文书上,山东都是拼命的报灾情,他们兵马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附带说一句,李孟去年驰援开封地时候,大军没有经过兰阳县,而是在陶家店那边来地。

这次劳军是不得不来,可一进军营之中,这知县倒是吓了一跳,这军营还真是和他往日看到的完全不同,这整备地程度可要比县城强太多了,以木栅土墙为外围,在军营内棋盘格的道路。

在道路间隔出来的空地中,或者是帐篷,或者是仓库,他们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昏黄,军营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除却在外围放哨防卫的士兵外,大部分的人都是按照自己扎营的地区聚集在一起,吃饭闲聊,间或能看到几个带着铁盔的士兵在营内巡视。

兰阳知县用力的揉揉眼睛,心想这是我大明的军营吗,为了防止军队半夜炸营,这天色昏黄的时候,若是没有战斗,换做其他的军将。肯定不许士兵们聚堆在一起,而士兵们也绝对没有这种闲适的心态。

“他娘咧,这些军兵吃地是粮食烙饼,啧啧,还闻到肉味了…。。。”

在知县身后的一名衙役低声的惊叹,知县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却也是惊讶非常,士兵们吃的还真是不错。这还是大明的军队吗,粮食做的饼子和肉汤,自己衙门里面的几个差役都未必天天吃的上。

越糊涂,越害怕,白天这支军队地厉害他们也是见过,以为是多么穷凶极恶的兵马,谁想到居然看着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本分人家的青壮,那多嘴的衙役又在后面低声的惊呼说道:

“这人马哪来的,老子也要搬去山东。老苟你看这兵士,分明是太平年景的精神头。”

“莫非这些兵马就是去年把宋江那伙打垮的山东兵,还真是了不得哩。”

这位知县连说都懒得说了,他也是有些震惊,突然想起当年自己看过的一篇文章“赤身枕剑,坦然高卧,猛虎不敢近也”,眼前地这军营这军队不正是这个状态吗?知县又走了几步。有了方才那些想法,更是感觉到在营内的安闲中,体现出来的那股肃杀之意。

地方官劳军,知县这种级别的,一名千总出来应该感谢几句,也就算是了结了,不过方才那些哨兵通传的时候带回的消息,却是大帅要见他们,被叫做的大帅的,应该就是左都督、山东总兵、援剿两淮军务李大帅了。这位要见。那应该是召见,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兰阳知县也有些提心吊胆。

可千万别是大军要进城驻扎,兰阳知县一边小心翼翼地祈祷着,一边朝着帅帐走过去,还能听见几位经过的军官的议论:

“今天这仗这是没意思,就是骑着马追。刀子都没挥几下。我还指望积功升个小队呢!”

“少叨叨两句吧,上面有令。咱们老老实实听着就是!”

看着盘查盘问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知县这一行人知道快要到帅帐了,不知道为何,从进军营门到现在,没什么凶神恶煞,也没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但这兰阳县一行人却变得愈发紧张了。

所送的猪羊鱼鲜都是被这营中的军需官接受,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们几个拿着几坛酒向前。

帅帐的外观和其他处的营帐自然有所不同,而且在这里看到了不那么休闲的士兵们,全副武装地甲士或宿卫,或者各处巡视。

这山东兵马地确是不同寻常,这些近卫士兵看起来比河南总兵陈永福的亲兵还要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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