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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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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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人却已经是死一天了,身体已经是僵硬,边上那狱卒脸都已经是煞白,颤抖着声音问道:

“罗……罗头,这…。。。。这……孙传庭逃狱了……”

压低着声音,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罗头死盯着那尸体,身体也渐渐的发抖,听到手下的这句话,猛然一颤,厉声开口呵斥道:

“什么逃狱,是病死,这身体不好了几个月,现下顶不住,撑不住,病死了。”

他身边那名狱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傻乎乎的张着嘴,那胖大的罗头猛然间愤怒起来,一把把这狱卒揪起来,压低了声音怒喝道:

“别发痴了,孙传庭病死了,得病不治,死在咱们诏狱,你明白了吗!!!?那狱卒被罗头喝骂,浑身激灵,立刻是反应过来,急忙的说道:

“病死,对,这孙传庭病死了!!”

京师城外去往山西的方向,按照老掌柜的指点,成海和周番子两个人带着的大车就是来到这边的一个客栈,这个客栈里面早就有过来接应的人马,木木的孙传庭被塞进了马车之中。

等到离开京师百里之后,周番子总算了松了口气,看着车外那些骑马带刀的骑士,笑着对成海说道:

“成大哥,倒想不到,山东居然安排这么多人过来接应。”

成海也是极为放松的靠在车厢壁上,淡淡的回答道:

“若是这事情不成,这么多人就是用来杀我们灭口的。”

  第三百零二章 弃剿用抚 暗渡陈仓

成海和周番子在京师离开的最初几天,连歇息都不敢歇息,急忙忙的赶路,护送这队伍的人则是紧张的警戒放哨。

不过五天以后,这一行人终于是确定了后面没有追兵派出来,松了口气,再走不远差不多就能进入山东的境内,在山东地面上,这支队伍可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事实上,他们进入山东之后,才知道京师内传出来的消息是孙传庭在诏狱内偶感风寒,加上身体虚弱,救治不力,重病身亡。

对这个立有大功的罪臣,崇祯皇帝没有什么关切的心思,只有蓟辽总督洪承畴感怀当日的同事的情谊,暗地里面派出了几名手下准备到京师来收尸和帮忙孙家置办后事。

不过来到之后,却被诏狱告知,天气炎热,这孙传庭又是病了多日,生怕尸体停留过久造成疫情,加上孙传庭的家人也已经是消失不见,索性是抓紧焚烧,到最后只是捧着骨灰回到滦州。

诏狱里面的那些狱卒,罗头又干了一个月,说是家中有事,辞掉了诏狱的职位,离开了京师。

劫诏狱,救钦犯,天大的案子,可孙传庭不过是个罪臣,上下根本没有人关心,而狱卒们为了不担这个责任,却齐心合力的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但话说回来,在诏狱之中的孙传庭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什么价值了,或者说不管是朝廷还是狱卒们,都不觉得把这名无权无职的罪臣救出去,有任何的作用。

只要你在大明这套官场体系之中,你救孙传庭毫无意义,他没有实力,只不过是个待罪的文臣。或许他的经验和见识能力或许能做个不错的幕僚和师爷,但把朝廷的罪人费尽千辛万苦救出来,就做这么个小事,花费的风险和收益未免不成正比。

而且要找幕僚师爷,全天下地读书人有多少,何必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需要孙传庭的,就是完全不同于大明的这个体系。有异心的势力。

孙传庭这几个月在监狱之中被周番子的泻药折腾的够呛,不过离开监狱之后,解决这个问题却也简单,开始一两天用清淡地粥菜调养,接下来几天开始用鸡汤和肉汤调理,人的身体也就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按说逃脱诏狱,等于是从死地出来。可这孙传庭的表现颇为的奇怪,不管是怎么想,也没有什么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他出来,但孙传庭也没有出声询问。彼时文人都讲究个忠心风骨。

天子下旨拿人下狱,所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被人救出来,虽说是逃得性命,可算起来已经算是不忠。名节已经是大损,若是所谓的“耿直之臣”,现在恐怕就要怒斥这些救他们地人了。

不过孙传庭却是坐在马车上,不声不响,护送他的那些人不管怎么安排伺候,他都是默默的接受,在路上的要求就是把车厢帘子掀开半边,孙传庭只是呆呆的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言不发。

成海发现一件事,就是招呼孙传庭的时候,在右边的能听见。左边却反应很迟钝,问周番子才知道,在下狱之前,几次上奏陈述都没有得到回音,反倒是被问罪下狱,心火上攻,左耳已经是聋了。

从德州城那边进入山东,济南府是李孟最后控制的山东府县。屯田田庄之类地民政也都是刚刚开始。

现在的济南府虽然是山东中枢之地。比起其他府县却还破烂了一些,但行走在济南府境内的时候。孙传庭脸上还是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

陈六率领的九千兖州军,有五千军队在河南开封刚刚的和流寇“宋江”战斗过,修整的时间不过五天,直接就是全军顺着运河南下淮北。

淮安府乱成了一锅粥的模样,大队小队地流民在地方上到处的作乱为祸,即便是南直隶调集的兵马进驻,也是照应不过来,河南和湖广地乱局渐显,凤阳、庐州、安庆这几个地方的官军不能妄动,要在那里驻守。

唯一机动的兵马,在淮安府和扬州府一带,只能是守住那几个城池,接到地方上求救的战报,然后出兵援救。

可部队赶过去的时候,那些流民早就散去,这么多小股的流寇到处骚扰抢掠,淮安府处处烽火,那些来援的南直隶兵马已经是折腾的疲惫不堪。

但这样地救援能有什么用处,淮北地乡间有许多盐商和南京勋贵富户的产业和庄园,还有靠着海边地那些盐田盐场,这些可都是在城池之外。

太平的地方也有,就是张江镇守的海州一带,胶州营淮北军镇守的这一区域,压根没有什么流寇乱贼的过来,凡是出现在附近的,都是被毫不留情的打垮。但这支部队,就是不愿意去其他地方救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职责所在。

南直隶自己的兵马不好用,淮北军不来救援,那只能是指望陈六率领的兖州军了,这九千兵马的调动,辎重和给养,还有驻扎在当地的营房,可都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

九千军队沿着运河一路的南下,在宿迁开始沿陆路的行进,让两淮士绅感觉到惊喜的是,山东兵马一出现,闹得无法无天的流寇们声势立刻是小了许多,淮北军渐渐的在海州一带扎根。

想来这支山东兵马也要在淮安府常驻了,跟他们搞好关系,肯定对将来大有好处,凡是有这个身份地位的士绅富商,纷纷的主动和兖州军表示善意和支持。

在九月初的时候,陈六率领的兖州军暂时是驻扎在沭阳附近的刘家庄一带,暂时的休整,准备在九月中旬展开平贼的作战。

大笔的粮草和给养顺着运河,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文如商行做了笔很不错地买卖,囤积多年的粮草总算是找到了买家,孔三德在孔府之中也是被大力的称赞。并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山东灾荒遍地,可孔家这个大地主却积存着大量的粮秣。

兖州军还没有开始作战,但地方上的治安已经是好转了许多许多,或许是贼人们害怕胶州营的军威。

在沭阳地陈六放出风声来,说是淮安府的平贼方略,是以招抚为主。剿灭为辅,不给地方上造成太大的杀伤。

山东兵马的表态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不过只要地方上能够太平,也没有人在乎具体用的什么方法。

在这个风声放出来之后,马上就有仁义士绅主动出资,收购那些被破坏的田地庄园,连接成片。准备招揽无地地流民,在南直隶耕种。

两淮一带,工商繁盛,盐业发达,这两样都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耕种所需要的人力,一贯是有冲突,在这土地肥沃,繁华富庶的南直隶之地。居然有些人少地多的趋势,很多地主也觉得工商和盐业比耕田更加的核算,农业更是相对的萧条。

“仁义士绅”收购田地,招募流民耕种,承诺既往不咎,这不管怎么看都是慈悲稳妥之举,只是这些仁义士绅虽说都是两淮各地的人士,但花钱买地的银子。和经营这些田庄地具体人员,全部是来自山东。

跟随兖州军一起的,还有山东各个屯田田庄抽调的人员。这些人对如何管理流民,更有效率的耕种田地,并且进行半军事化的训练,都有足够的心得。

胶州营兖州军的政策几乎是立竿见影,来前看似不可收拾的局面,迅速地平静下去,大队大队的流民主动的来到屯田田庄,放下武器。拿起农具。

淮北这边局面迅速地平定了下来。但许多股流民却都是跑到淮安府城和山阳和盐城一带。

胶州营兖州军的任务就是平定地方,尽管南直隶的剿匪兵马一再表示。对淮安府淮南一带的流民,他们自行剿灭即可,兖州军依然是大举南下,在沭阳留下两千人驻守,其余大队返回宿迁,在宿迁乘船南下,进入淮南。

这些流民作乱,是胶州营有意引导的结果,不过几乎每一股之中,都有胶州营布置的人手,而且这人手往往是整个队伍的领导者等到兖州军进剿的时候,绝大部分地流民都是在引导下,进入了屯田田庄种田吃粮,虽说丧失了自由民地身份,但比起濒临饿死的时候可要强太多了。

但也是有些人已经是在抢掠上尝到了甜头,已经不愿意去坐那辛苦地农夫,这样已经蜕变成盗匪的流民。

这样的盗伙不敢在淮河北部去和兖州军和淮北军对抗,只能是不断的向南,但这些强盗团伙除了给兖州军南下的借口之外,不能给兖州军造成任何的阻碍。

而且原本躲藏官兵的那些手段全然无用,不管他们怎么躲避,总是能被兖州军找到巢穴,并且聚歼击溃。

客军的行动往往都要受到不熟悉当地情况的制约,而且地方上的势力,对待这些外来的兵马都是颇为的敌视,战斗力要减弱许多,不过胶州营却没有遇见这样的问题,盐商方家是南直隶江北一带的地头蛇和首屈一指的大族,处处有他们协助,自然是顺利无比。

方家上下也都是喜笑颜开,自从淮北出乱子一来,他们家的盐货生意收入已经是增加了两成,这还是扣掉了所有给山东的那部分。

生意做到方家这样的规模,想要再向上一步已经是很难,今年这等于是凭空的飞跃,全家上下愈发的觉得当日间和山东总兵主动的示好,这个行动是多么的正确。

但淮北的这次变乱,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一场浩劫,原本那些中小地主活的还算非常滋润,地方上也有不少依靠盐业做些小私盐生意的富户,在这一次的流民之乱中,几乎全部是破家破产。

甚至有五家有官方身份的盐商,也是扬州府盐商同业公会的商人,都在这次的流民之乱中,因为盐场的盐货运送不出来,赔掉了大部分地银子。反倒是被方家趁势收购了许多的份额,动乱过后,他们剩下的也就是个场面而已。

南直隶为了平息流民之乱仓促凑起来的将近一万兵马,在和流寇的游击战中疲于奔命,在兖州军过来之后,从军将和士卒都是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想什么。只是退回了淮安府城附近的大河卫驻扎。

但十月的时候,这些南直隶地兵马发现,山东兵马的驻扎的地方就在距离他们三十里左右的清沟。

看着山东兵马的态势,针对的好像不是流民,而是同为官军的自己。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兖州军驻扎地地方是方家在清沟的大庄园。给养和粮草,一部分是本地的士绅供给,还一部分是从运河上运来。

有这么多的兵马驻扎在境内,淮安府和毗邻的扬州府,怎么也自在不起来,虽然明面上感谢其保境安民,可暗地里面不断朝着各方面说,眼下江北两淮之地已经是太平,再也不需要外地军队的救助。

这做法按理说。本地的士绅大族都是支持,谁想到扬州府的盐商和淮安府的士绅们,都是异口同声地请求山东兵马常驻,说是若非如此,地方上不得安宁,偏生扬州府和淮安府也有些官员和这些士绅一个鼻孔出气。

方老太爷和方家在两淮之地的影响很大,盐商之中也有几家和方家是牢固的同盟,他们的外围又有许多拿过好处的官吏。对这些官吏来说,两淮之地驻扎着哪里的兵马其实没什么干碍。

反正都是大明的官兵,有什么区别。这胶州营兖州军军纪森严,又能保地方太平,留下来比从前要好,那还何必去干涉什么。

民间的呼声如此高,南京兵部那边也有人不闲着,南京兵部右侍郎吴嘉卫又是发挥了他敢言地优点。

在九月中旬就上奏京师朝廷,奏折里面写到,南直隶兵马护卫南京和凤阳中都两个重地。还要在和湖广以及河南沿线布防。兵力已经是有些不足,说是捉襟见肘也不夸张。此时河南大乱,流寇随时都有可能窜入南直隶,而且这次的两淮流民之乱,说明两淮之地也有隐忧。

天下兵马,主要的战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集中在湖广四川一带剿灭张献忠、罗汝才部,还有一部分在北直隶和关外,抵挡女真地攻势。

仅剩的那些兵马还要驻守各个重地大城,江北之地乃是南京的屏藩,必须要得力的军将才能驻守保卫,山东总兵李孟素来谨慎小心,兵马调度有方,山东一地,在其镇守以来都是平安。

而且山东兵马进入南直隶之后,南直隶兵马一筹莫展的流民之乱迅速被平定,地方上的士绅地主也都希望这支军队常驻。

南京兵部右侍郎吴嘉卫在奏折中看似处处的为百姓黎民着想,不过接下来却也有些诛心的言语,说山东总兵李孟镇守山东一地,经营太久。军队和地方上产生勾结,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山东大军毗邻北直隶京师,若有异动就是滔天之祸,虽然现在山东总兵李孟忠心耿耿,但是做防范也是必要地。

目前来说,山东兵马有三分之一在两淮之地,不如就把这三分之一地兵马留在两淮,分散他李孟的力量,这才是完全稳妥地策略。

当然,军将们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兵马被划分到别处,想必这山东总兵李孟心中也会有不少的怨气,不若给他个镇守两淮的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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