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天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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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天改明-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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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
在他们到大殿未久,却听到殿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一个身影很快出现在殿门口。
阿洪转头一看,叫了一声:“少爷!”
袁枢没有理会阿洪,急促地对仍在闭目打坐的袁可立道:“爹!圣上派钦使给您传旨,请速回府邸接旨。”
袁可立听了,不急不忙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问道:“钦使是中官还是部臣?”
“是正三品的部臣,请爹速回。”袁枢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部臣传旨意味着圣旨不是中旨,是经过内阁六科走正规流程而过来传旨的。
袁可立眉头皱了一下,心下略微无奈,只得起身回府。如果是中旨,他这会直接拒绝接旨,也是无碍。
阿洪和袁可立却不是一个心思,他心中暗喜,紧跟老爷而去。
府中早已摆好香堂,袁可立一到,换了衣服,便马上跪听圣旨。
钦使声音宏亮,很快就读完了圣旨。其意果如家仆阿洪所料,起复他为辽东巡抚。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袁可立并没有谢恩接旨,而是抬头对钦使道:“请钦使转奏圣上,老臣年老体弱,腐朽之年已无力担此重任,实在有负圣恩。”
也就在这时,袁可立才发现这位钦使甚是奇特,身穿正三品的绯袍文官服,人却高大健壮,肤色虽白却让带兵多年的袁可立感觉到一股杀气。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位钦使上过战场,而且是厮杀过,见过血的人。
因此,袁可立更是奇怪,朝廷什么时候要高级文官上阵厮杀了,难道是京畿之战打得很残酷?
正当他在左思右想间,那个钦使把圣旨一收,对他微微一笑道:“少保先不别急着推辞。我这里还有一封书信,请少保过目。”
说完之后,他双手把圣旨交给身边的一个护卫捧着,然后上前搀扶起了袁可立。
虽然袁可立并没有老到要人搀扶的份上,但他刚说过年老体弱,就只好让钦使来扶了。
他能感觉到这位钦使的力大且稳,伸手过来时还能看到他手掌上都是茧子。袁可立明白,那是拿兵器习武所磨出来的茧子。
“少保,请坐。”钦使扶着袁可立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又吩咐随从道:“你们先出去。”
“是,中丞。”随从答应一声,告退出门,最后只剩下钦使和袁可立两人。
袁可立此时更是糊涂了,那些人称呼钦使为中丞,难道这位看似武将却是文官的人是巡抚?
钦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双手奉给袁可立。
袁可立一边接过来一边看着钦使问道:“你是何地巡抚?”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骥伏枥
“回少保,下官巡抚得是您熟悉的登莱,不过尚未就任。此次特意向皇上要来这份传旨的差事,一则是请您出山,二则也是想请教您有关登莱之事。”
来给袁可立传旨的钦使正是新近提为登莱巡抚的卢象升。
袁可立听了一怔,没想这位钦使竟然是自己当年付出了很多心血所在地的巡抚。
他稍微愣了下,然后低头一看手中的信,发现信封上写得是节寰吾兄亲启。
袁可立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至交好友恺阳的字迹。
在天启年间和孙承宗先后去职之后,就再没听说他的消息。因此咋一见孙承宗的书信,袁可立心中大为高兴,当即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在信中,孙承宗首先简略地介绍了下自己的情况。就是在中兴侯的举荐之下临危担任勤王军统帅,不负圣恩完成任务而后出任蓟辽督师一职。而后又介绍了辽东的局势,恳请他出山帮助自己一起镇守关宁一线。
孙承宗在信中还特别推崇了卢象升,并言明其活抓奴酋爱新觉罗阿敏,并在中兴侯的率领下血战清水明月关。如对局势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当面找卢象升问个明白。
最后,孙承宗再次恳请袁可立出山。
袁可立看完信后,默默无语,低着头想着信中所获得的信息。
他自从住进袁家山之后,就不让家人用俗事打扰他修行,因此对京畿之战的经过、结果和朝廷发生的事情都不了解。
现在一下知道了那么多信息,心底其实还是颇有感触的。
虚无缥缈的神仙之道在登莱一观之后,再无所得。自己虽痴长孙承宗一岁,却远没有他的成就大。
眼下孙承宗力挽国难,又致力辽事,一心扑在国事上。相对自己这些年而言,隐约有点虚度光阴的遗憾。
他抬头看钦使,也就是孙承宗心中推崇的卢象升,见他仍然站那,静待自己看完信。
袁可立不由得心中又生好感,年纪轻轻,已立大功,位居巡抚之职。却又能在已致仕的自己面前恭敬有加,确实不错。
“九台是吧,来,请坐着说话。”袁可立收起了信,然后指着隔茶几的椅子说道。
“多谢少保。”卢象升恭敬地抱拳一拱手,然后才去边上位置坐了。他在袁可立的面前,是打定了主意以末学后进的身份自居。
袁可立向外喊了一声“上茶”,然后才把头扭回来准备和卢象升说话。
卢象升听着袁可立喊上茶时中气十足,心中暗自好笑少保拿了个年老体弱的理由来推托,一看就知道是搪塞。
“九台,能否把朝廷最近发生的详细情况给老夫说说?”
袁可立确实有资格在卢象升面前自称老夫,卢象升丝毫不觉得刺耳,应其所请,开始给袁可立详细地说起去年开始朝廷发生的情况。
在卢象升讲述的过程中,阿洪进来上了两杯茶,然后面带笑容地退了下去。
他见老爷在听钦使讲解官场之事,就知道老爷的一颗心已从道事上转移了。
袁可立听着听着,脸上开始微微露出惊容,而后越来越浓,到最后以他多年修道出来的镇定,仍然没有忍住,打断了卢象升的话,问他道:“这朝局大变动,都察院改制,锦衣卫和东厂也都变动职能,还有京畿之战的转折,全部源自这个中兴侯。这中兴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给老夫的感觉是横空出世,难不成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卢象升一听,呵呵一笑,回答袁可立道:“少保言之有理,侯爷确实是横空出世,天佑大明啊!他乃前宋海外遗民,因思念故国而回,在街上偶遇首辅。首辅因其见识不凡乃引荐给皇上,又因缘凑巧有了救驾之功,皇上因此开始重用于他。”
袁可立不大相信海外之民有如此能耐,观其所为,从民事到政事,再到军事,无所不涉及,有的方面甚至可谓精通。他这么一出世,竟然引起朝局大变动。就这么一个人,要是前宋的海外遗民,试问何人能教出此等人物,如有这等老师,那前宋也就不会灭亡了。
袁可立的思绪一转,又想起自己在登莱看到的那海市蜃楼,看到里面的蓬莱仙境。心念一动,莫非真得有神仙,这中兴侯乃是上天派来助大明中兴的?
此时的袁可立,还是比较相信道教传说,这么一怀疑,他就迟疑地问卢象升道:“这中兴侯到底是何等人物?”说完之后,他看到卢象升有点疑惑,就又解释道:“有关这中兴侯,可有什么传言?”
卢象升一怔,没想堂堂大明的太子少保,官至兵部尚书的袁可立会问出这话,不过他既然问了,卢象升自然知无不言了。
“这个还真有,在京师传得尤其神乎。据说他乃太祖派他下凡辅助皇上的神仙。最开始好像是宫中传出来的,而后在京师百姓中传得更为广泛,甚至更离谱。”
袁可立一边听一边用手捋起胡子,心里不禁涌起想迫切见见这位中兴侯,看到底是否是上天派来的,也好一解心中多年的疑惑。
但如果想见中兴侯,总不可能让人家一个侯爵跑来拜见自己。那是侯爵,高于文武百官的身份,只能自己去找他了。
“那这位中兴侯现在可在京师?”袁可立倾着上身,看着卢象升关切地问道。
“侯爷忙于国事,主动延迟了婚事,押送边军军饷前往陕西,至多还要一个月便会返回京师。”卢象升有意在袁可立面前夸奖钟进卫,因此多说了些有关钟进卫的事情。
“哦,婚事?”袁可立一听,有点疑惑地问道。
“是的,去年皇上赐婚,侯爷有感于建虏肆虐京畿之地,向皇上禀明击退建虏才完婚。但京畿大捷之后,边军粮饷又拖延不得。因贪腐之案,皇上只信任侯爷等少数几人。因此侯爷又请命押送军饷去边关,婚事不得不再次推迟了。”
卢象升说到这里,心中一动,就又说道:“侯爷曾说在海外听闻少保大名,甚为佩服。几欲向皇上推荐,却听闻少保不愿出山,为此叹息功德未满,可惜可惜。”
袁可立听了一愣,什么,这中兴侯的意思是自己功德未满,因此不得仙踪,不见神迹,难以成道?
他已是先入为主地把钟进卫当作了上天派下来的神仙,因此听了卢象升这么一说,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善事未做够了。
其实卢象升这是看他言行,顺势导利,诳他出山而已。
钟进卫压根就没有提过袁可立,他根本就不知道袁可立这人的存在。
因为袁可立在原本的历史上,从天启末年致仕之后,一直到崇祯六年逝世再未出山。而且满清封杀有关袁可立的诗集,著作,立传,以致后世之人很少有听闻袁可立的事迹,一个特别的明证,就是连个贴吧都没有。
袁可立却不知道卢象升原来是诳他的,他以为卢象升也算是钟进卫的心腹之人,说话应该可信。
袁可立沉吟片刻,而后对卢象升道:“恺阳出任蓟辽督师应已足够,为何还要老夫前去当那辽东巡抚?”
卢象升一听袁可立问起这事,知道他已改主意,想出山了,因此给他详细解释道:“关宁一线,在这几年并无一点实际功劳,反而使辽东本地将门为之坐大。单祖家而言,祖大寿、祖大乐、祖泽润、祖泽溥、祖泽洪、祖泽清、祖可法、祖宽等据为关宁一线的总兵,副将,参将等职,控制着关宁军。孙阁老意欲少保出任辽东巡抚,出镇宁远锦州。阁老本人镇守山海关,兼管蓟镇一线,加强防御,以免给建虏有再次叩关的机会。”
卢象升说到这里,身子坐直,认真地道:“孙阁老有言,希望与少保携手,在有生之年,灭掉建虏,还我大明东北之安宁,还望少保老骥伏枥,共同完成此夙愿!”
袁可立听到这里,想起以前和小自己一岁的孙承宗把酒言欢,慷慨激昂,畅谈修身治家治国平天下,不觉宛如昨日。
袁可立又想起曾经一个个熟悉的属下,为辽事慷概捐躯,回想自己却悠闲修道顾着自身,不觉有点惭愧,他看向卢象升,点点头道:“好,老夫就把此命抛在辽东,不灭建虏誓不休!”

第三百三十八章 羞辱范氏
袁可立的决心一下,便不再迟疑,接了圣旨,第二天就赶往京师。
一路上,卢象升不停地向袁可立请教巡抚登莱的经验。袁可立自然不吝言词,事无巨细,把自己的经验毫不保留地说给卢象升听。
在钟进卫这个蝴蝶翅膀的扇动下,一个个大明的牛人开始为灭虏之事行动起来。
而建虏此时,却丝毫还没有感觉,还在为京畿之战的惨败而愤愤不平。
京畿之战的详情已经传开,人人都为阿敏的瞎指挥而感到愤怒。如果不是阿敏的愚蠢,集结关内精锐的八千大金骑兵,对阵明军的几十万勤王军,也未必会败。
建虏是有这个底气的,在以往关外的战事中,建虏就经常以少胜多,杀得明军丢盔弃甲。
关内的明军虽多,但他们顾忌的地方也多,京师就是明军的一个死穴,一旦遭受攻击,是他们的必救之处。
如果八千大金骑兵用其机动力,袭明军薄弱之处,断其粮饷,或者再用佯攻京师之类的策略,说不定都能像关外一样,灭了那几十万土鸡瓦狗般的明军。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阿敏把八千精锐大金勇士搞得精疲力竭,被明国的区区民壮给抄了后路。
虽说还打得明国的勤王骑军一败涂地,但最终还是死了那么多人,这结果实在太让人憋屈了。
有此想法的人里面,四小贝勒之一的多铎就是其中之一。他越想越气,无奈阿敏已死,硕托和纳木泰等人已被皇太极处罚,他这口气出不来,就想着去城外狩猎,把怒气发泄到那些动物身上。
出了府门,多铎就纵马奔跑,往城外而去。
盛京城内,行人不多,如雷马蹄声早已提醒这些人避让一边。因此多铎虽是纵马在街上狂奔,却也没有多大影响。
多铎一边骑马一边在回想着早上的军议,皇太极为了鼓舞士气,准备再次发动一次战事。
他一面派出细作前往东江镇策反毛文龙余部,以彻底解决这后顾之忧;一面又派出探马查探宁锦一线的明军动向。
只待情报明确,再次动员全国兵力给明国京畿之地以致命一击。
多铎还知道,皇太极在那些抓来的汉狗里面查探能铸造大炮之人。他虽看不起汉狗,但在铸造大炮之事上,还是赞同皇太极的做法。
大金弓马纯熟,但对器械制造还是弱了汉狗一等。
大金要能铸造火炮,必然不会像明国那些贪官污吏一般偷工减料,所造火炮用于攻城,当能胜过明军的大多数火炮。
只是他有点不敢和皇太极苟同的是,皇太极竟然为粮食之事愁眉苦脸。其实这有什么可以为难的,张家口那边就算不运粮过来,也没什么。
只要能保证大金自己的粮食供应,管那些汉狗包衣干嘛。就算不像往年那样饥荒供应不上粮食时,就把汉狗当两脚羊,只是驱赶他们去当炮灰,顺便再抢几座城镇,也是划算的。
等有了余粮,再去掠一批包衣来,反正汉狗多得是,还怕掠不到当苦力的包衣?
多铎一边想一边凭着身体本能控马,在前面街道左拐之时,他只是下意识地一带缰绳,双腿微夹马腹,保持重心,就拐了过去。
可谁料,那条街道刚好过来一顶单人抬的轿子,因为视线受影响而躲避不及,眼见就要撞上了。
在随轿步行的一个丫鬟的惊叫声中,多铎一勒缰绳,胯下战马直立而起,一声不满地嘶叫,急停住了马步。
抬那轿子的轿夫眼见要撞,惊恐之间往后一倒,人和轿子全部翻倒在了地上。
多铎的护卫从后奔来,发现有人冲撞和硕贝勒,纷纷上前,围住了轿子。
那随轿丫鬟未曾跌倒,受此一吓,本待喝斥为何在街上纵马狂奔,还把夫人给撞翻了。
但她定睛一看,认得是八大贝勒中最小,对汉人也是最凶得多铎时,赶紧闭住了嘴,先去查看夫人情况了。
多铎此时已是回过神来,仗着自己多年军旅生涯及时勒住了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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