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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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明- 第4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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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收拾心情,尽量平静的说道:“下官奉首辅大人的命令,专程赶来,向都督大人送上朝廷的问候。”
张准点颔首,漫不经意的说道:“请说。”
史可法面无脸色的说道:“朝廷请都督大人兼管青州府的军务,”
张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漠然的说道:“兼管青州府的军务?”
史可法艰难的说道:“正是。”
张准微微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守好青州城吧”
他回答得如此爽快,史可法一时间反而没有话说了。他原本以为,张准可能会争辩一下,为什么不让他兼管整个山东的军务,他也准备好了足够的说辞。可惜,现在,这些说辞都全部浪费了。对兼管青州府军务,张准似乎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嗯,这件事就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似的。
然而,张准的回应越是冷漠,史可法的内心就越是强烈不安。显然,兼管山东军务和兼管青州府军务,之间的不同,即使是小孩子都能感觉到。偏偏张准就没有感觉到?这显然不正常。片刻之后,史可法艰涩的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朝廷希望都督大人提供一些援助……”
张准目光熠熠的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好比什么呢?”
史可法缓缓的说道:“好比说,派兵北上,直接抗击鞑子。好比说,包管漕运的平安。好比说,支援朝廷一些钱粮。只要都督大人有心,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只是不要亲者痛仇者快。”
张准神色热切的说道:“要不要我入京勤王?”
史可高眼眉一跳,急忙说道:“这个倒没有需要。”
张准长长的叹息一口气,神情明显的有些落寞,惋惜的说道:“我还以为可以带兵入京呢原来没有需要啊其实,我是完全做好了入京勤王的准备的,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我的军队还没有进去北京城呢。”
史可法感觉内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自己正被张准冷嘲热讽似的,自己之前的一切言语,都好像是在冷笑自己。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小丑,在他人的面前,不竭的流露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同时,史可法又感觉到很是的恼怒。
入京勤王?带着军队进入北京?北京,是你可以想去就去吗?哪一次入京勤王的军队,是可以直接进入北京城来的?就算是来自四川的秦良玉的白杆兵,也必须驻扎在城外,只有他本人可以入城。你张准想带着大军队进入北京城,那只能是做梦
史可法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张准盛气凌人,毫无国家观念,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只想着占朝廷的廉价,忍不住尖锐的说道:“都督大人,下官大胆说一句,鞑子南下,肆虐四方,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能坐视不管吗?你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私利,是不是太可耻了一点?”
张准一本正经说道:“所以,我提议让我接管山东的军务啊以朱大典的能力,根本守不住山东的。既然他不克不及胜任,那就换一个可以胜任的人来。我的要求,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朝廷不支持呢?看来,朝廷对我还是有偏见啊我主动为朝廷分忧,你说我可耻,那我以后就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史可法马上气结,脸色马上变得铁青起来。
这个张准,一肚子的歪理,偏偏他又没有辩驳的有力的证据。简直,朱大典能力有限,指望他能够守住山东,不现实。可是,你张准想要一口气吞并整个山东的土地,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你当朝廷的所有官员,都全部是痴人吗?肯眼睁睁的看着山东被你控制?
可是,这番话,史可法不克不及明白无误的说出来。有些事情,只可以做不成以说,同样的,有些事情,只可以说不成以做。在这个关节眼上,朝廷肯定无法奈何张准这个混蛋。张准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的嚣张。
张准完全不睬睬史可法的恼怒和无奈,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要是让我来指挥,我敢让鞑子吃不了兜着走。可惜啊,只让我兼管青州府的军务,我就算有能力也无法阐扬出来啊朝廷既然有这样的放置,青州府之外的生灵涂炭,和我有什么相关呢?那是你们朝廷的事情啊那些被鞑子荼毒的生灵,在酿成了鬼魂以后,要找人算账,也应该是去找你们啊”
史可法忍不住直接问道:“张准,你为什么一心要匹敌朝廷?你获得的已经够多了你现在已经是正一品的武官,位居极品。你管辖着东江镇,管辖着三府之地,统军数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张准慢慢的收敛了笑容,冷冷的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咱们有需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史可法,我问你,你对现今的朝廷,有什么看法?和这样的朝廷为伍,你不觉得害羞吗?”
史可法微微一窒,欲言又止。
对现今的朝廷有什么看法?史可法简直不需要经过大脑,就能出来一大串的贬义词:奸臣当道,人浮于事,贪污**,腐朽透顶……当官的只想着捞钱,只想着醉生梦死,花天酒地。军队更是贪腐成风,军官只忙着吃空饷,喝兵血,心思完全不在兵戈之上。鞑子一来,转头就跑,根本不肯意和鞑子接战。
西暖阁的争论,史可法从户部尚书侯恂那里约略的知道了大体情况。这让史可法觉得更加的痛苦。太仓银是明国的国库资金,现在只有不足八十万两。可是,伟大的首辅温体仁温大人,家产就很多于五十万两。就算是刘宗周等人,家产也不会少于三十万两。一个一个的大官,都是盆满钵满的,只有国库异常的空虚。
这是正常的一个国家吗?
固然不是
痴人都能感觉到,现在的明国,已经走上了一条歧路。明国不是没有财富,明国有的是财富。只是,这些财富,都没有集中在国家的手上,而是集中在皇亲国戚,集中在大官僚大田主的手上。另外不说,光是扬州八大盐商的家产清算出来,就有上千万两的白银。
千上万两的白银可以做什么?
可以组建至少十万精锐的辽东骑兵
若非如此,小小的建虏,又岂会如此的跋扈獗?若非如此,陕西的民乱,又岂会死灰复燃?只要皇亲国戚、大官僚大田主手上的财富,漏出来那么一点给国库,朝廷就可以至少武装十万的军队,救济几百万的灾民。
十万骑兵匹敌鞑子,鞑子肯定嚣张不起来。灾民获得有效的救济,自然不会跟着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造反。从此天下太平不敢说,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一切,城市好起来的。
遗憾的是,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构思,是根本不成能实现的。这些人拼命的侵吞国家的财富,很容易。可是,想要从他们的身上将银子挖出来,那就难了。即使仅仅是一两的银子,都休想他们痛痛快快的交出来。
这样的朝廷,有时候连史可法都觉得没救了。他在户部做事这么多年,对朝廷的财务情况,是最清楚不过了。如果崇祯皇帝不下决心改变这个现状,继续让国家的财富,大量的流入私人的腰包,大明朝的末日,是指日可待的。可是,崇祯皇帝有这个魄力吗?史可法不知道。
史可法乃是儒学学子,他只知道忠诚于皇帝,忠诚于天子。任何试图推翻皇帝的行为,都是不成饶恕的。即使大明朝现在很困难,他也没有抛却过。他觉得崇祯皇帝还有希望。缄默良久,他缓缓的说道:“这些,都是可以改的。”
张准点颔首,神色凝重的说道:“是的,这些都可以改。现在,我就是在帮忙国家改正。”
史可法尖锐的说道:“你是在推翻朝廷,推翻现今天子。”
张准冷冷的说道:“史可法,你要搞清楚,国家和朝廷,是两个概念。我们这个国家,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可是,这个朝廷,只存在了两百多年。在大明之前,还有无数的朝代存在,也有无数的朝代覆灭。”
史可法神色一变,骇然说道:“张准,你是什么意思?”
张准冷峻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该改朝换代了。”
史可法怒不成遏的喝道:“你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语言”
张准冷冷的说道:“史可法,认清现实吧现在的朝廷,已经没救了。崇祯皇帝简直是努力,简直是竭尽心思,可是,他的努力,他的竭尽心思,没有任何的效果。因为,他已经被坏人所包抄,他无法挣脱这个包抄圈。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史可法脸色铁青,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竟然敢指责皇上的不是现今圣上,即位之初,就革除阉党,乃是一等一的明君我绝不会允许你说皇上的不是”
张准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没错,他上台的时候,简直是革除阉党。可是你看,现在朝廷的太监,都在做些什么?高起潜是辽东的监军,掌管着朝廷最大的军力。王坤是宣大的监军,掌管着同样庞大的军力。曹化淳提督京营,京师三大营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张彝宪提督东厂。可以说,朝廷最大的力量,都掌握在太监的手上。说的欠好听一点,这和魏忠贤有什么区别?是因为他们不姓魏吗?”
史可法额头上马上冷汗直冒。
他感觉,自己最痛苦,最不肯意认可的一面,正被张准无情的击碎。一直以来,他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宦官专权的问题,故意忽略高起潜、王坤、曹化淳、张彝宪等人。因为,崇祯皇帝上台的时候,是完全的革除阉党的。他是明君他是明君他是明君任命宦官统军,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以后,他一定会改正的
张准目光冷峻,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你否认这一点,对不起,我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史可法马上大怒,霍然站起来,拂袖而去。
张准冷冷的看着史可法离开,一言不发。
“墨煜。”
张准忽然叫道。
“大人有什么叮咛?”
墨煜急忙进来。
“你不要回去京城了,我们没有需要和朝廷继续打交道了。”
张准若无其事的说道。
“属下明白。”
墨煜凛然说道。
他明白,从现在开始,张准和朝廷,又再次决裂了。并且,从此以后,都再也不会有合作的可能。随着虎贲军羽翼的逐渐丰满,张准扩展土地,已经完全不需要经过朝廷,看中哪里,直接抢过来就是了。
墨煜离开以后,又急仓促的有人赶来,正是豹骑兵的队正于影幽。
于影幽直截了当的述说说道:“大人,我们发现了鞑子的标兵”
张准冷静的点颔首,沉寂的问道:“什么情况?”
于影幽将那时的情况,详细的介绍了。
张准点颔首,沉声说道:“鞑子的尸首在哪里?”
于影幽急忙说道:“就在外面。”
张准站起来,向外面走去。片刻之后,他来到五个鞑子的尸首面前。为了保存更多的信息,五个鞑子的尸首,基本上都没有动。甚至连他们抢掠到的金银珠宝,都依然是装在鹿皮口袋里面,上面的血迹也没有擦失落。
“是正红旗的人。”
张准仔细的检查过以后,缓缓的说道。
正红旗的旗主就是阿济格。根据情报,阿济格是在豪格和阿巴泰从古北口入关以后,他才从喜峰口突入的。由此判断,阿济格其实不是鞑子的前锋。可是,这小子的行军速度,明显要比豪格更快。当豪格还在怀柔的时候,阿济格已经从遵化一路杀到香河、通州一带了。
这样疯狂的行军速度,即使对鞑子来说,也是很是强悍的。张准不克不及不料想一下,阿济格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如果其他的奴酋,行军速度也好像阿济格这样不要命的话,京师周围的明军,恐怕连摆设防务都来不及。
事实上,阿济格简直是受到了刺激。阿济格和被困的多尔衮、多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自从多尔衮和多铎被困以后,阿济格就日夜规画,如何尽快的将自己的两个弟弟救出来。这次大金国南略,阿济格的正红旗简直不是前锋。可是,在阿济格的吆喝下,正红旗愣是抢在了豪格的镶黄旗前面,第一个迫近了京师。
杨致远沉吟着说道:“大人,阿济格跑得这么快,应该是冲着登州城来的。”
张准点颔首,缓缓的说道:“是的,阿济格可能不会围困京师,直接南下。”
一般来说,鞑子入关以后,第一个行动,就是围困京师,切断明国的神经中枢和各地的联系,使各地的明军都陷入瘫痪状态。豪格和阿巴泰承担的,就是这样的任务。可是,阿济格其实不是鞑子的前锋,因此,他很是有可能不加入包抄京师的行动,直接南下,直接向山东策动突击。所谓兵贵神速,阿济格可能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杨致远试探着说道:“也许我们只要两三天的时间,就会和阿济格遭遇了。”
张准肯定的说道:“这是必定的。”
他用力的挥了挥手,凛然说道:“召集所有队正以上的军官,召开军事会议。”
……
半盏茶的功夫以后,虎贲军的各个军官,都全部到齐。
此时此刻的董家堡,集中了虎贲军的相当多军力,飙字营、鼎字营、杰字营、铿字营、宁字营、虎骑营、豹骑营都在其中。杨致远、杨子轩、黄亮、魏然、赵宇晨、杨宏文、周焱宇、雷神舟、杨千强、邹明加、钟无影、陈兴国、刘吉祥、李昭辉、冯伟、马龙、于影幽等军官都全部参加。
“兄弟们,鞑子来了”
“鞑子的前锋标兵,已经到了霸州”
“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推断,奴酋阿济格的军队,距离我们只有两天的路程也许就在后天,我们就会和鞑子的大军队接战”
张准开门见山的说道,伸手指着地图上霸州的位置。
下面的军官马上激奋起来。
该死的鞑子,终于是到来了。他们期待这一刻,可是等得有点望穿秋水了。说真的,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埋头战备,可真是累坏了。张准对战备工作的要求很高,他们都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完成。俗话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可见,苦累要是死亡更加的折磨人。现在,苦累总算是到头了。
“在阿济格的后面,就是鞑子的大军队,包含大量的鞑子骑兵和蒙古骑兵,还有鞑子的仆参军,皇太极、济尔哈朗都在其中。”
“一旦我们和阿济格进入战斗状态,其他的鞑子军队,肯定会像蝗虫一样扑过来的。源源不竭,前赴后继。”
“我估计在未来的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都要和鞑子苦战。过年,那是别指望了。元宵节,也别指望了。在鞑子完全退却之前,我们别想着轻松。”
张准的神情严肃,语调却还是比较活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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