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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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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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保养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看见范大人走了进来,这几人赶紧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范闲笑着回礼,眼前这几位都是一直碌碌不得志地人物,因为自己一个人很难修好庄墨韩的赠书,所以强行从太学正那里抢了过来,几日里相处的还算愉快。

黑布雨伞放在角落里,开始往地板上渗水,房间里生着暗炉火炕,两相一烘,范闲顿时觉得屋内地湿气大了起来,感觉到有些不适应,便松了松领口,说道:“太湿了不好,现在天气还不算寒冷,几位大人,咱们就先忍忍吧,将这炉子熄了如何?”

一位教员解释道:“书籍存放需要一定的温度,太冷了也不行。”

范闲知道这一点,说道:“还没到冬天,这些书放在屋内,应该无妨的,湿气重了也是不好。”

众人应了声,便开始埋头继续工作,太学禀承了庆国朝政一贯以之的风格,讲究实务,不好清谈,和北齐那边有极大的不同。范闲也坐回了自己的桌上,却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工作,便被人请了出去,说是有人要见他。

……

……

“大学士今天怎么回太学来了?”范闲有些意外地看着坐在椅中的舒芜大学士,尊敬地行了一礼。

在他的宰相岳父下台,礼部尚书被绞之后,朝中的文官系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一部分隐隐看着范闲,一部分跟着东宫,反而是往年不声不响地二皇子,因为这么多年的经营与文名,却拥有最多文官的支持。

眼前这位舒大学士,当年是庄墨韩的学生,一向极有名声,依资历论在朝中不做二人想,只是因为他是在北魏中的举,如今却在庆国当官,所以总有些问题。在庆历五年的这次动荡之中,他却阴差阳错地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虽被剥夺了太学正一职,但原任同文阁大学士因为受了春闱事件的牵连,被除职后,转由他出任。

同文阁大学士极清极贵,在宰相一职被除,至今没有新任宰相的情况下,同文阁大学士更是要入门下议事,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庆国朝廷的中枢之中,相当于一任宰执,就算范闲再如何势大,在他面前,依然只是一位不入流的官员。

当然。舒芜大学士也不会傻到真的将范闲看成一个普通官员,若是那般,他今天也不会来找范闲了。

“范提司都能静心回太学,老夫难道不能回来?”舒芜与自己儿子一般大小年龄的范闲开着玩笑。“这外面冷风冷雨地,你这年轻人倒知道享福,躲回了太学……怎么?嫌监察院的差使要淋雨?”

外面冷风冷雨?范闲不知道这位舒大学士是否话有所指,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史阐立收了抱月楼之后,言冰云的行动开始逐步展开,首先动用监察院的压力,逼刑部跳过了京都府,直接发出了海捕文书,咬死了几条罪名。开始追查那位袁大家袁梦。

不过袁梦姑娘还真能躲,在靖王世子弘成地掩护下,竟是不知道藏到了哪里。范闲并不着急。反正发出海捕文书,是为了后面的事情做铺阵,袁梦越迟抓到反而越好。在言冰云的规程当中,一环扣着一环,只要最后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好。

就在前两天。京都里开始有流言传播开来,说刑部十三衙门日前在捉拿的妓院老板袁梦,其实……是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姘头!

流言本来就很容易传播开来。更何况袁梦和李弘成本来就有一腿,所以一时间京都里议论的沸沸扬扬,李弘成的名声就像是大热天里的肥肉,眼看着一天天就臭了起来。

而李弘成与二皇子交好,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不一时,又有流言传出,京中如今很出名地抱月楼,其实幕后的老板就是二皇子。刑部衙门追查的妓女失踪案件,和这些天潢贵胄们脱离不了干系。

这些传言说地有鼻子有眼,比如袁梦当年是流晶河上的红倌人,但除了世子之外,却没有见她接过别的客人。又比如说某年某月某日,二皇子殿下曾经在抱月楼外与监察院的范提司一番长谈,虽不知道谈话的内容是什么,但是范家第二天就将抱月楼地股份,卖给了一个神秘的姓史的商人。

这些流言,自然是监察院八处地手段,当初春闱案范闲被逼上位,最终成为天下士子心中偶像的形象工程,就是八处一手弄成的,这个大庆朝文英总校处,搞起形象工程来一套一套的,要泼起污水来,更是下手极为漂亮。

当然,流言传播的过程之中,京都的百姓也知道了,抱月楼当初的大东家,其实是范府的二少爷,范家的声誉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不过毕竟流言地源头就在范家自己手里,随便抛出几个范提司棍棒教弟,老尚书痛下家法,大整族风,二少爷惨被断腿,满圆里恶戚惨嚎,范府毅然亏本脱手景楼的故事……便可以震的京都百姓一愣一愣,加上范家明面上与抱月楼已经没有了关系,传了一传就淡了。

说到控制典论这种事情,范闲做的实在是极为手熟,当初凭五竹叔写几千份传单就能把长公主赶出宫去,更何况如今对付的,只是位更为稚嫩的二皇子。所以如今的京都民间,总以为二皇子与世子李弘成——这两位其实在抱月楼里一点股份也没有的人物——才是抱月楼一案的真正幕后黑手,而范闲范提司却是一位清白人物,范府只怕有说不出的苦衷。

言冰云接下来的步骤,是针对二皇子与崔家间的银钱往来。具体的方法,连范闲都不是很清楚,他信任言冰云的能力,便根本懒得去管这一块儿。

……

……

舒芜大学士看了他一眼,担忧说道:“你可知道,昨天京都府已经受理了抱月楼的案子……你家老二的罪名不轻啊,纵下行凶,杀人灭口,逼良为娼……今天就要开审了。”

范闲苦笑道:“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逆子。”

舒芜摇头道:“京都府如今还没有去府上索人,想来还是存着别的念头……小范大人,这讼之一字,最是害人,刑事之案,没有太多的回旋余地,如果京都府真的审下去,这件事情惊动了陛下,我想就不好收场了。”

经过一番谈话,范闲已经知道了这位朝中文官大老的立场。对方是代表朝中的文官系统发表意见,劝范家与二皇子一派能够和平相处,不要撕破了脸皮。先不说朝廷颜面的问题,在这些大老们看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范闲与二皇子都是庆国年轻一代地佼佼者,不论是谁在这场斗争中失势,都是庆国朝廷的损失。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不认为范闲有可以与皇子争斗的资格,虽然他是监察院的提司。范闲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知道面前这位大学士劝和,其实是为自己着想,不免有些感动,温和笑着说道:“多谢老大人提点……想必老大人也已经见过二殿下了。”

舒芜点了点头。自从范闲打北齐回京以来,便一直和二皇子一派过不去,监察院抓了不少二皇子一派地臣子。他要从中说和,必先去看二皇子的意见,没料到二皇子倒是极好说话,很有礼貌地请舒大学士代话给范闲,愿意双方各退一步。

……

……

听了舒大学士的传话。范闲在心里冷笑一声,二皇子那人小名就叫“石头”,哪里是这般好相与的角色。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自己更是被逼着将弟弟送到了遥远的异国它乡,自己岳父被长公主和二皇子阴下台的事情,也总要有个说法吧?

而且监察院一处的钉子早传了话来,二皇子那边已经将秘密藏好的抱月楼三个凶手接了回京,就准备在京都府的公堂上,将范思辙咬死。

二皇子请舒芜代话,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范闲而已,范闲却并没有这般愚蠢。他恭恭敬敬地为舒大学士奉上茶后,说道:“这件事情和院子没有什么关系,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这些天守在太学里,就是怕有人误会。”

舒芜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满是怜惜之色:“何苦与他斗?就算这一次斗赢了那又如何?千赢万赢,总比不过陛下高兴。”

范闲心头微动,知道这话实在,对面前这位老学士更增感激之情,虽然他心中另有想法,还是温和应道:“您既然都说话了,晚生还有什么好说地,只要京都府给我范家留些颜面,刑部那件案子,自然也没有人往深里追究。”

在舒芜这位老臣重臣的眼中看来,范闲应的这话,就显得有些毛燥了,官场之上,总讲究个遮掩体面,哪有这般当着一朝宰执地面,明白无误的讲这些不法之事的道理?但他也知道,范闲这人的性情就是这般,微笑满意着沉吟不语,只是看着太学窗外的雨,柔柔地下着。

……

……

离京都府衙三里地的御山道旁,秋雨在煞煞的下着。

抱月楼妓女失踪之案已经查了起来,虽然还没有挖到尸首,但是京都府已经掌握了牵涉到命案之中地三个凶手,只要这三个亲手杀死妓女的打手被捉拿归案,然后拿到口供,便可以咬死范家那位二少爷为幕后主使之人,一方面对范家造成强烈的打击,另一方面也洗清了二皇子身上被泼着的污水。

所以这三个打手,实在是重要人物。二皇子一派直到今天也不清楚,当初范家为什么会在执行家法之后,将这三个人直接送到了京都府,这岂不是给了己等一个大把柄?

但直到范家卖了抱月楼,开始追查袁梦,锋头直指李弘成之后,二皇子才明白,原来范闲只是用这三个打手来安自己的心,以为他是真地选择了和青,从而反应要慢了几天。不过二皇子依然觉得范闲有些不智,只要这三个人在手上,你范家的那个胖麻子还能往哪里跑?

如今二皇子是真的动火了,你范闲真的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居然真地敢对自己动手,鬼都知道,京中那些流言是你放出来的。而此时,世子弘成虽然也是满腔郁闷,却是无法去范府找范闲打架,因为靖王抢先动怒,接着动了一顿板子之后,将他关在了王府里,也算是躲一躲如今京都地风雨。

……

……

“好生看管着,不要让人有机会接触到……切不能给他们翻供的机会!”二皇子府上八家将之一的八爷范无救,阴沉着一张脸,对京都府来接人地差役说道:“这件差使如果办砸了。小心自己的小命。”

京都府的衙役紧张地点了点头,不是对这件差事紧张,而是面对着二皇子手下的八家将感到紧张,御山道离京都府只有三里路。如果不是为了避嫌,范无救一定会亲自押送这三个打手,看着他们被关进京都府地大牢。

马车动了起来,在阴沉沉的秋雨之中,范无救远远看着。马车在雨中行走,一应如常,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只是偶尔走过几个撑着雨伞,行色匆匆的路人。

便在此时,那些路人动了起来。雨伞一翻,便从伞柄中抽出了染成黑色的尖锐铁器,异常冷静地刺入了马车中!

范无救大惊之下往那边冲去。只是他离马车有些距离,看那些人动手速度,便知道自己根本来不及救人!

那些尖刺无比尖锐,就像是刺豆腐一样,直接刺入了马车的厢壁。杀死了里面那三个人。

路人们抽出尖刺,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打着雨伞。走入了大街旁的小巷之中,直接消失在了雨天里。

……

鲜血从马车上流下来了,范无救才寒着一张脸赶了过来。他拉开车帘一开,骤然变色,那些伤口痕迹,无一不显示出下手的人何其专业,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刺,就无救了。

范无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为二皇子感到担心。如此干净利落的杀死马车里地三个人就已经极难,更可怕的是,对方竟然对自己这些人何时移送人证,竟是清清楚楚,想来监察院在二皇子一系里,也埋藏了许多钉子,才能将下手的时间地点,拿捏地可谓妙到毫巅。

这场暗杀正因为设计的太完美了,所以看上去才显的这般自然、简单,就像吃饭一样,并不如何惊心动魄。

只有范无救这种高手,才能从这种平淡的杀局里,寻到令自己惊心动魄的感觉。

根本不用想,他就知道下手地是谁,除了监察院六处那一群永远躲藏在黑夜里的杀手,谁能有这种能耐?他脸色愈发地苍白,不由想到,刚才那几个路人如果是针对自己进行一场暗杀,自己能够活下来吗?

所有二皇子一派的人似乎都轻视了范闲地力量,那是因为庆国新成长起来的这一辈人,根本不知道监察院……是如何可怕的一个机构。

范无救有些紧张地摩娑着袖子里的短匕首,第一次感到自己似乎应该脱离二皇子,救救自己为好。

……

……

“棋艺不精,棋艺不精,我下棋就是舍不得吃子儿。”范闲满脸惭愧说着。

他这时候正在太学和舒芜下棋。今天早朝散的早,南方的赈灾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所以舒大学士才有这么多闲功夫,只是下了两盘棋,老先生发现范闲如此聪慧机敏的大才子,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臭棋篓子,不由变了脸色,觉得下这种棋,就算赢了也没什么乐趣。

舒芜叹息说道:“范闲啊范闲,我看你做什么事情都精明的狠,怎么下棋却偏偏这么臭?”

二人又随口闲话了几句如今朝廷里地事情,因为范尚书在府里向来极少说这些,而监察院也不可能去查自己朝会上的争执,所以范闲听的很感兴趣,一些以他如今品级还不能接触的朝政大事,也嗅到了一些味道,如今燕小乙在北边任着大都督,不停地伸手要银子,而南边的小型战事也在进行着,庆国目前确实有些缺银子。

范闲的心此时便放下来了,只要陛下需要银子,那么明年内库总会落入自己的手中,长公主那人,阴谋诡计是玩的好的,但说起做生意赚钱,实在不是那么令人放心。

雨势微歇,范闲没有资格留这位老大人吃饭,恭恭敬敬地将大学士送出门去,便一转身回了那间房,重新开始审看庄大家赠予自己的藏书,等众教员散了之后,他还没有离开,只是捧着本书在出神。

他知道今天京都里发生着什么事情,只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那三个人本来就是死人,只是那些死去妓女的家人,如今也在京都府里告状,口口声声指着范家。

范闲当然不会再去杀人灭口,今天死的那三个人一直被二皇子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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