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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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 第5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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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外面已经传来晋王战死的消息,晋王虽有子,但太过年幼,其余兄弟不是被俘就是战死,根本无人能继承其位。最有希望继承沙陀王位的,也就是李嗣昭和李嗣源两人。而现在这两人,身后又各站着一个集团。
谁会成为新的沙陀王,一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敏感的话题。
一山不容二虎,沙陀族也不可能有两个王。李嗣昭和李嗣源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胜出。
这次南征,沙陀五万兵马,却也分成左右两部,互不统属,这越发加剧了沙陀的**。
李存璋也是沙陀元老,在李克用的诸义子中甚至算是入门最早的。不过沙陀人争王位,不会以长幼来序,就好比李克用有亲生子,可现在也不会有人支持他们继承王位一样。沙陀的形势并不好,沙陀更需要一位有威望有本领的人来带领沙陀。
私下里,他觉得其实李嗣源比李嗣昭要稍强些,特别是李嗣源这一次率领兵马击败大同三部,并且夺取大同云朔二州的耀眼战绩,让他赢得了不少加分。只不过如今他身在李嗣昭的阵营,**决定了脑袋。
也许李嗣源想要避免内讧**,希望以这种方式拉拢易州沙陀军的将领们。毕竟,几万易州兵中,真正能说上话的,还是各级将领。尤其是他这样的高级将领。
他该不该把信交给李嗣昭,以此证明自己和他坚决站在一边?
他不安的捏着下巴,他留着一副大胡须,他十分爱惜自己的这副胡须,平时经常修理,甚至到了天冷之时,还要戴上须套,睡觉的时候也不忘记保护。说来李存璋的姓格有些优柔寡断,要不然以他云中七将的资格,也不会如今反屈居在李嗣源李嗣昭这两人之下。而且他还有些过于爱惜羽毛,做起事来又前怕虎,后怕狼,先前有好几次,李克用也曾经给过他单独领兵独挡一方的机会,可每次他都把事情弄糟了。
“定是李嗣源在拉拢人马。”
李存璋暗暗猜测,不过李嗣源这次没有参加南下的河东联军,雁门沙陀军的统兵大将是李存进,也是晋王义子,不过在军中的威望却还要远次于他。雁门军现在缺少大将,除了李嗣源,下面排的上名号的将领也就是李存进,程怀义等人。程怀义镇守着泰戏关,李嗣源亲自坐镇云州。
“沙陀王的子民,今晚请到枫林山谷。”
但这,又会不会是李嗣昭的试探呢?
李嗣昭虽然长的十分矮小,但却绝不容小看。每次战阵冲锋时,这个矮小的家伙,却总是勇猛的冲杀在最前线。而且与李嗣源一样,他很沉稳。且克制力极强,原本他爱饮酒,但有一次晋王说饮酒容易误事,让他少喝。结果他就干脆戒掉了,从此再没喝过酒。
虽说李嗣昭和李嗣源两人的关系,在晋王诸义子中,其实最要好。但为了沙陀的王位,亲兄弟都能反目,更何况只是义兄弟。
也许这是精心布置,用来试探诸将们反应的陷阱。说来,在易州诸将中,真正能够对李嗣昭起到威胁作用的,似乎就是他了。其它的诸将,如李嗣恩,李嗣本等,都远不如李嗣昭的威信。偌若他真去了枫林山谷,会不会发现李嗣昭静坐在山谷中,手握着那把狼牙大剑,眯着他的那双小眼睛,正等着他自投罗网?山谷两侧,也许埋伏着五百刀斧手或者是弓箭手?
“沙陀王的子民,今晚请到枫林山谷。”
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把信塞进铠甲中,又拍了拍。幸亏进来的只是辅兵营中的一个民夫,“有什么事?”他大声问道。
“将军今晚可要用马?”
“嗯,你先备好马吧,多喂点料,我晚上可能要巡夜。”其实他今晚根本不用值夜,不过他还是说了出来,或许他心里还是想要去枫林山谷。
“好的。”
李存璋突然有些猜疑的看着这个民夫,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这个人?是他送来的信吗?或者说他是李嗣昭派来监视他的人?听说现在很多藩镇都有那种特务间谍,比如秦王李璟就有一个专门的监察厅,下面据说有九个局之多,分门别类,各司其职。还有淮南镇的察子,西川镇的寻事人等等。也许这个人就是李嗣昭的探子,或者他直接就是嗣源派来的人。
他发现信件了吗?
难道是他把信放到枕头底下?不太可能,这个民夫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送秘信的事情不可能交给这种人办。其实李存璋以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可却又觉得他仿佛有些眼熟。
那个民夫弯腰辞退后,李存璋一直站在帐帘缝后望着他远去。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没有半点嫌疑,只是他却总觉得他离去时的眼神有些特别的意味,想必这会儿正急着回去向李存进报告,也或者是急着去向李嗣昭报告。
突然,他坚信,这个民夫一定是个密探。
独处之后,他立刻把信纸掏出来,扔进了火盆,看着羊皮纸卷曲焦黑,最后化为白色的灰烬随着黑烟升腾飞舞,然后破碎成灰。
“沙陀王的子民,今晚请到枫林山谷。”
他挪到帐帘边,只见帐外有队沙陀骑兵正在策马缓行,马上的骑士穿着黑色的铠甲,被黄色的阳光染的金黄。在这队骑兵的更前方,那里是一片旷野,穿过那片旷野,对方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移动,那里就是雁门镇的沙陀军营地。
而枫林山谷,却是在南面,那是在两个营地的正南位置,距离两边都差不多远。
突然之间,李存璋的脑海中又一次的出现了那个民夫的身影。只不过,这一次这个民夫在他脑海中不是穿着短打褐色衣袍的民夫,而是穿着一套黑色铁札甲,外披着一层黑色链甲,戴着黑色的牛角铁盔,骑着披着黑色马甲的战马,手中端着一把雪亮弯刀的黑鸦军的形像。
他想不起他的名字来,但他脑中,那个民夫和那个黑鸦兵的形像却越来越重合,直至完美无差的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民夫果然有问题,他居然是一名黑鸦军。
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让李存璋有半点高兴。
相反,他完全陷入了一阵更加的迷茫之中。
李嗣源的亲卫牙兵是横冲都,李嗣昭的亲卫牙兵是铁林军。
他们的亲兵都不是黑鸦兵,而且实际上两人都没有统领过黑鸦兵,因为黑鸦兵一直都是李克用的牙兵,就算李嗣昭担任衙内都指挥使时,也不曾指挥过这支兵马。
就算直到李克用战死,李嗣昭和李嗣源两人谁也没有继承这支兵马。
虽然,如今雁门镇和大同镇,都重建了一支鸦儿军,但却并非原来的那一支了。
原来的那支鸦儿军,在数次大战中伤亡极重,最后在直谷关一战中,最后的三千鸦儿军随着李克用一起消亡了。
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黑鸦兵伪装的民夫,他绝对是一名真正的鸦儿军,而非是李嗣昭和李嗣源组建起来的任何一支。
一个念头突然涌现在李存璋的心中,难道这名黑鸦兵是跟在晋王身边的?那封信上的沙陀王的子民中的沙陀王,难道是代表晋王?难道晋王李克用还没有死,他不但没有死,而且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并且秘密联系上了自己?
他靠在盾牌上,思绪烦乱。
枫林山谷等待他的到底是谁?
李存进,李嗣昭,李克用?

第815章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他不禁暗忖,如果‘他’是李克用,那会如何?
如果李克用真的还活着,为何他一直不现身,甚至在如今秦藩中都流传出李克用已经战死的消息时,他也一直没有现身过。也许一开始是因为他还没有脱离险境,可现在如果他已经到了这里,为何他还不直接现身?
要是晋王真的还活着,却不露面,更不见李嗣昭,反而要秘密见他?这究竟是为什么?百般思绪在他脑海中不断回绕。
如果有人能够告诉他该怎么做就好了。
他有些怀念盖寓,怀念康君立,怀念程怀信…可惜盖寓被俘后投靠了李璟,如今却反而成为了秦藩重臣。康君立一心忠于晋王,结果却被小人进谗,而稀里湖涂的死于一杯毒酒,反倒是程怀信,虽然死于战阵之上,至少,不会看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可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大营的喧嚣渐渐平静下来,营地开始沉寂。
他忍不住掀开一点帐帘往外看,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一些火把,值夜的巡逻守卫过去好久也没见回来。
李存璋突然坐起,然后将身下的毯子披在了身上。
我这是在做什么?一边披毯子,他一边却还不由的轻声低喃。
疯了!这真是疯了。
不论枫林山谷等他的那个人是谁,这都绝非好事。
如果那里等他的是李存进,那他就是背叛了李嗣昭,若被发现,可能姓命不保。
若那里等他的是李嗣昭,那他这一次,更加的是自投罗网。
如果那里等他的是晋王,会更糟糕。晋王选择这样的见面方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李嗣昭和李嗣源都背叛了晋王,或者晋王不再信任他们了。他去见晋王,就将卷入晋王重夺沙它权利的斗争中去。
李存璋披起毯子,又拿起了他的弯刀。
在李嗣昭与李嗣源之间做选择,这让他难以决断。或者说,他心里一直在期待着晋王的回归,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但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也愿意却,晋王也许正需要他。他对自己说,将弯刀藏在毯子中。
他仔细的观看着外面,一直等着那队巡逻的士兵过去之后,才潜入黑夜之中。他直等他们走远后才跟着快步冲过,他灵巧而又紧张的穿过一片营帐,来到马厩旁。
在那里,白天那个马夫正站在那里等候着他。
看到他到来,他微微而笑,那笑容,哪有半分老实巴交农夫的模样?
两匹战马已经备好了全套马鞍,“跟我来!”那个鸦儿军轻语一声,翻身上马,策马前行。这个时候,李存璋才发现,他选的都是两匹白马,而且马蹄上已经裹上了布。
越往营外走,夜色便越漆黑。
他心里充满着紧张,就如同十二岁第一次在战场上杀完人后,在那个**的女俘虏身上享受自己的**礼时一样的紧张。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跑回去。
那个黑鸦兵就在前面,一言不发。
抵达枫林山谷时,耳边已经是一片死寂。他拉紧了毯子,空气中充满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他突然有些想笑,为自己身上的那件毯子,为他的藏头摭面。
希望等候他的是晋王!他暗暗祈祷。
翻身下马,走在山谷枫林之间,感受到枫叶拂过他的面颊。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会不会有弓箭手跳出来?直到这最后一刻,他的心里都还在充满着怀疑。
“存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存璋猛的转身,一名男子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他身材魁梧高大,步履沉稳,昏暗的火把映照下,他穿着深灰色长袍,外面罩着一件带兠帽的斗篷。李存璋将火把举高了一点,火光照过,他看到了帽兜下那丑陋的疤痕,还有那熟悉的眼罩。他终于确认了就是他。“晋王!”他颤声道,心情激动万分,“真的是你吗?”
“是啊,存璋。”他走过来,李存璋可以闻到对方那熟悉的呼吸节奏,“是我,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李存璋连忙上前两步,单膝下跪,“拜见晋王。”
“起来吧。”李克用对李存璋的反应很满意,“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相信的。”
“大人,若是益光将军知道大王回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我马上就回去通知大营,让他们前来迎接大王回营。”李存璋带着试探问道。
“不,我的行踪暂时还不能透露给任何人。”李克用拉住李存璋。
“嗣昭、嗣恩、嗣本都是你的义子,大营三万兵马,都是我们沙陀的勇士。而且对面的营地中,还有两万沙陀勇士,李存进也是你的义子。”李存璋道。
“没错,李嗣源和李嗣昭都是我的义子,可直谷关战后,他们却都急着跟李璟打的火热,一个抢着做雁门节度使,雁门郡王,沙陀大统领。一个抢着做大同节度使,大同郡王,沙陀大都督。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还失踪下落不明,他们两个却已经跟李璟眉来眼去,不但接受李璟为他们请封的官爵,甚至还各自与李璟签定了协议。”
李克用说这些话时,脸色十分难看。
“为了打下易州,我前后两次率兵入河北大战,甚至因此差点战死。好不容易打下的易州,可是李嗣昭却儿卖爷田崽不心疼,直接就把易州送给了李璟。他倒是卖了一个好价钱,一个易州就换来了一个郡王爵位和一个节度使之位,这生意可真是会做。李嗣源也一样,我在蔚州失踪,他却不发一兵不座来救援,反迫不争待的与李璟谈判做生意。‘“晋王,我觉得他们这只是权宜之计,绝不会置晋王生死于不顾的。”
“真的吗?”李克用冷着脸摇头,“醒醒吧,李嗣昭和李嗣源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李嗣源为何迫不急待的把我的女儿和儿子送去幽州?李嗣昭为何迫不急待的把易州送给李璟?那个时候,李璟起码还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我的尸骨吧?两个逆贼!”
李存璋说不出话来,不论是李嗣源把晋王的子女送去燕京,还是李嗣昭把易州交给李璟,这两件事情,都让李克用十分愤怒。哪怕有千万种这样做的理由,可这依然逃不过背叛的嫌疑。
“他们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李克用恨声道。“我要从这两个逆子手中夺回我的沙陀王国,存璋,我相信你的忠诚,你愿意助我夺回沙陀吗?”
“大王,我永远效忠于你,永远不会背叛于你。”李存璋谦卑的说,再次跪在他的面前起誓。
李克用再次伸手扶起他,对这个义子十分满意。以前他总看不起这个义子的优柔寡断,但现在,能力已经并不排在他看人的第一位,忠诚才是李克用最看重的。毫无疑问,李存璋的忠诚,已经经过了他暗中的诸多观察和考验。
“大人,你准备怎么做?要怎么样夺回沙陀?”
李克用抬起头,看了看天。“李嗣源和李嗣昭都有自己的心腹,我们现在要做的关键就是夺回军队的控制权。现在有一个不错的机会,五万沙陀兵马聚集于此,李嗣源远在云州,李嗣昭虽然在此,但我们可以慢慢观察接触军中的将领,发现可信者就带来与我相见。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们可以突袭李嗣昭的营帐,然后我现身于诸军面前,我沙陀将士们必然会再次效忠于我。有这五万兵马,就算李嗣源控制着雁门、大同,又有何惧?”
说起他的计划时,李克用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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