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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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4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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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那婆娘是什么模样,却已经模糊了。几步上前,捡起那块面具,只见面具是铜质,形象是鬼怪一类,狰狞可怖!难怪她要戴面具作战,原来是害怕自己女人的形象不够威猛。

中国历史上,有两个勇将,以戴面具出名。一个是南北朝时期,北齐的兰陵高长恭。他因为长着一副连女人都不及的柔美面孔,而不得不在出征之时戴面具壮声威;另一个,便是本朝的狄青狄枢密,他跟党项人作战时,常戴铜面具,使羌人畏之如虎。

没想到,今天碰到一个fù人,竟学兰陵王和狄枢密的作派。

再看她留下的那匹马,徐卫越发来气了。去他娘的,就这破马换走了我的乌云踏雪!

正生气时,赶来的救兵举着刀枪,嚎叫着从他身边涌过,纷纷赶去增援还在jī战当中的卫队。一战将到徐卫跟前,喘息道:“太尉,没事吧?”

“你说呢!”徐卫没好气地喝道,语毕,气冲冲进帐篷而去。

这一天的战事,以熙河军的胜利而告终。尽管敌人也剑走偏锋,出了偷袭民夫小寨的奇招,却被徐卫的卫队截住,难以奏效。而正面接战的番贼根本不是姚平仲的对手,开战没多久,便被压着打,最后全都缩回城里去,紧闭城门,不敢接战。这却正合了小太尉的意,有了徐卫在器械装备上的支持,他已经不担心是否能攻得下来仁多泉城,他只想知道,要用多久?

入夜,宋军的大营一片光火。在一处大帐里,熙河将佐云集,帐中架着火,烤着滋滋作响的全羊,士兵抱着酒坛,四处添酒。初战告捷,将佐们兴高采烈,只恨ròu不够féi,酒不够劲!

徐卫则显得郁闷些,想紫金虎纵横东西十数载,不是没栽过跟头,倒却从来没在女人手里吃过亏!乌云踏雪,汗血宝马……不过郁闷归郁闷,当着熙河将帅们,作为西军总帅,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徐卫端着酒碗起身,环视众将道:“来!这一碗,我敬诸位熙河同袍!贺熙河勇士旗开得胜!”

一语既出,帐下诸将帅纷纷起身,晓事的谦逊几句,阿谀的则称这都是太尉坐镇的功劳,如姚平仲这种直来直去的人,则大声道:“这碗酒,咱们权且喝着,等拿下仁多泉城,再让太尉给咱摆上流水席!”

这句话吼出来,却发现附和者寥寥。众将心中都道,经略相公也真不懂事,当着太尉的面怎如此张扬?不过徐卫并不介意,他太了解姚希晏的品性了,遂笑道:“希晏,你记住!拿下仁多泉城,我送你一匹汗血马!”语毕,不由得心痛起来,我的乌云盖雪口阿……“好!就为太尉一匹汗血马,卑职保证,五天之内,拿下城池!将那彝生者龙的首级,献至太尉帐下!”姚平仲还没喝高,已经夸下海口了。纵使他四弟姚必隆一直在旁边暗中提醒,他也恍然不觉。

又喝一阵,姚平仲突然将碗砸在桌上,怒道:“娘的!想起一桩晦气事来!”

众人都问缘故,只听小太尉道:“那贼兵偷袭我民夫小寨,虽说并未得逞,但却使相公惊了一遭!还夺走了太尉的宝马!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熙河副帅关师古听了这话,看徐卫一眼,见他并未有异样,这才道:“哎,大帅不必恼怒。待破了城池,自然将太尉宝马夺回奉上!”

众将纷纷附和,姚平仲对徐卫道:“太尉放心,有我熙河健卒,数日之内必夺回坐骑。”

徐卫笑笑:“一匹马,打甚么紧?只是……罢了,来,再吃一碗!这却是最后一碗,诸位切莫贪恋杯中之物,破了城池,dàng平地方,我再陪你等豪饮不迟!”

众将轰然应声,将那一碗酒干下。徐卫终究挂念着战局,问道:“姚经略,如今西贼缩入城中,你待如何应付?”

小太尉抹了抹嘴:“明日,卑职便命将士起砲车,将威远砲架上,先轰他娘的一日!后天再起大军扣城,必能一鼓而破。”

徐卫听了,提醒道:“希晏不可轻敌,你也知道,此番党项人迁移多部吐蕃至仁多泉城一带。料想,必然有兵来援,扣城虽然紧要,却也要防备援兵。”

姚平仲大笑:“哈哈!太尉过虑了!旁的不说,凉州吐蕃诸部内,卑职这点名声还是管些用的。他们既知是我统军来攻,谁敢相助彝生者龙?太尉只管安坐,数日之内,必传佳音。”

徐卫一时无语,顿了一下,方道:“如此最好。”

姚必隆心知哥哥失言,赶紧补救道:“卑职等谨记太尉教诲,一定小心行事。”

徐卫看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席散,诸将都告辞离开,姚平仲却留了下来。等众人走后,他问道:“宣抚相公,听说今日领兵来袭的番将,便是当日贼兵围攻猫牛城时,那极为剽悍之人?”

徐卫点了点头,姚平仲又道:“据说彝生者龙有几个儿子,皆号万人敌,估计就是其中之一。待城破,卑职一定逮住他!”

徐卫哼笑一声:“希晏,此人你也应该识得。”

姚平仲一怔,想了好一阵没明白,疑huò道:“卑职也认识?彝生者龙的部曲,卑职怎会认得?”

徐卫叹了口气:“她是个女人。”

“啥?”小太尉一脸震惊。女人?怎么可能是女人?慢,就算是女人,我怎么会认识?

看他一脸狐疑,徐卫提醒道:“你记得当日在猫牛城,彝生者龙派了几个人进城谈判么?”

小太尉闻言细想,当日在猫牛城,就是太尉回秦州的当天,彝生者龙是派了几个人来谈判,说要借粮云云,可这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见他半天不回答,徐卫都有些疑huò了:“你别告诉我说,你没发现当中有个女人?”

姚平仲又是一脸震惊:“那里头有女人?”

徐卫郁闷了,他始终认为,女扮男装这回事,只能发生在戏剧之中。因为不管女人怎么扮,她还是个女人,当日自己多看了一阵,就已经发现了,姚平仲怎会没有察觉?是我的洞察力太惊人?

却不知,当日那婆娘身着铠甲,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在会谈那一阵时间里,她始终没有发言,一直保持低调。一顿饭的工夫都没有,这几句使者告辞出城,小太尉怎能发现?

当他将事情原由说出来时,姚平仲分外诧异:“这么说来,羌贼中竟有个婆姨,也有万夫不挡之勇?嘿嘿,这倒是咄咄怪事。卑职只知道,昔年府州折家有一女,名唤折赛huā,乃折德扆之女,嫁予杨业,世称折太君,可算巾帼英雄。不想,羌fù也有如此豪勇之辈?”

这厮是真不会说话,你想徐太尉被她夺去了宝马,这怎么看也不是件光彩的事。你倒在这儿口口声声称赞她豪勇,不是打徐太尉的脸么?

徐卫虽然知他性情,并不介意,可也不愿意听他多说,遂道:“罢了,你早些去歇息,明日还有正事要办。”

姚平仲这才起身告辞道:“太尉也早生歇下,不必担心,管他是男是女,卑职必将汗血马夺回!”

徐卫挥挥手:“去吧。”


第六百一十九章白玛达娃

五月十九,姚平仲已命熙河正军、番兵、弓箭手把住仁多泉城,勇壮民夫也到了前沿搬运器械,架设砲车,准备一举攻破城池。然而就在当天下午,又有大股羌贼来增援,平仲之弟姚四领七千精兵击而败之。就是在这场战斗中,那头罩面具的女番将又出现了,而且骑着徐卫那匹汗血宝马,往来冲突。

熙河将佐据此判断,这应该是彝生者龙从古骨龙城一带赶回来救援了。姚平仲迅速改变策略,暂缓攻城,集中精锐部队企图一举打垮彝生者龙。二十日,二十一日,熙河军两战两捷,打得羌贼毫无还手之力。彝生者龙主力被击溃,率残部逃亡济桑城一带,四处征召羌人以图报复,同时向夏主李仁孝报告此事,请求朝廷援兵。但夏都兴庆府距离仁多泉城路途遥远,恐怕也指望不上。

击溃羌贼主力之后,姚平仲不慌不忙,这才回过头来下手攻城。威远砲大发神威,硕大的石弹在仁多泉城上空呼啸,一天轰下来,让困守城中的贼人吃足苦头。从前徐卫领兵攻金人所占城池,多多少少还要顾念一下城中的百姓。但此番熙河军才不管这些,只管照死了往城里轰。威远砲shè程极远,威力奇大,石弹落地,入土七尺!

次日,熙河军发动猛攻。姚平仲用威远砲发shè徐卫带来的震天雷作为压制。巨响在数里外也清晰可闻!受此激励,熙河悍卒无不一以挡十,没到黄昏,就已经攻上城头。此时,城门也被撞开,大军长驱直入城中。守城羌贼见大势已去,只有缴械投降。

进城之后,熙河将佐yù效当年刘法旧事,屠尽全城。但徐卫没有同意,当年刘法屠城是bī不得已,并不是为了泄愤,而是当时攻下城来也没办法守,所以只能杀了干净。仁多泉城一下,四周诸羌震恐,纷纷聚而自卫。徐卫亲自任命一名熙河番将“知仁多泉城”,并授予“巡检使”差遣,镇守此地。

那彝生者龙在济桑城求援于其他吐蕃部落,但人家一听熙河姚大帅亲自领军来剿,谁敢助他?小太尉虽然好说大话,但他有一句却非常实在,那就是姚家在诸羌中的威望,确实很高,一听他的名号,没人敢来捋虎须。

彝生者龙没有了立足之地,只能投奔济桑城城主,寄人篱下。但就这种丧家之犬的日子,他也没过到几天,因为五月底,熙河大军终于露出狰狞的面容,直扑济桑城而来!这一带的吐蕃羌众震惊莫名,他们四处传言着,说西军又要开边了,二十年前没打完的仗,他们现在要补上!

这风言一传,那还得了?自三十年前,童太师和小种经略相公在古骨龙城大败夏军以后,西夏国势日衰。又过了五年,西军大举进攻,横山全部落入大宋之手,西夏失去屏障,亡国之象已现。

幸好,此时女真人崛起,攻辽甚急。宋人见契丹灭亡在即,总究还是忘不了燕云旧地,于是乎,把西军抽调去攻辽,这才险险救了党项人一命。当宋金开战以后,西夏不断蚕食,渐渐地夺回一些地区,但要害仍旧在西军手里。此番熙河军大举进攻,莫不是西军灭夏的先声?他们不管女真人了?

五月的最后一天,西军兵临济桑城下。在此之前,那济桑城的城主已经听说西军在向济桑进兵,他不敢跟姚平仲对敌,于是赶紧屯积物资,坚壁清野。

熙河军到城下,先没动手,而是派使者进城见城主,说我们此来,不是来打你。上头说了,只要你们将彝生者龙和他的家人交出来,我们立马就走,如若不然,那就对不住了。

济桑城主一听这话,陷入两难境地。交吧,于心不忍。他是“者龙族”首领,属于原吐蕃六谷部联盟的一支,彝生者龙的母亲就是者龙族,说起来是甥舅关系。彝生者龙犯边劫掠,攻破猫牛城,还杀了人家守将,将他交出去,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可要是不交,熙河大军必然强力扣城。彝生者龙素以善战著称,连他都败了,自己能顶得住?如果说求援,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自从二十多年前那场“横山大战”以后,夏军元气大伤,我们这西凉府一带,除了府城周边有精锐夏军镇守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交由原来的吐蕃六谷部众卫戍,根本不可能挡得住熙河军雷霆之怒!

此时,得知消息的彝生者龙来见城主,极力劝说顽抗,他撺掇说,就算你把我交出去,熙河军照样要攻城。他们根本就不是来要人的,无非是找个借口而已。

时隔一天,熙河军又派人来下最后通谍,限期当日之内交人,否则明日即开始攻城。济桑城主权衡再三,最后决定,亲戚归亲戚,不能因为你连累了我吧?于是,派兵围住彝生者龙住所,要“礼送”他出城。

彝生者龙见此情形,知道大限已至,倒也不再哀求,只希望对方看在亲戚的份上,将女儿留下,不要送出城去。济桑城主答应了他的要求,留下他女儿,将他和三个儿子绑了,押送城外。

他那女儿倒也刚烈,见父兄被绑缚,表示不愿独生,甘心同往城外,任由处置。彝生者龙追悔莫及,却又怎能让女儿送死?

熙河军大帐,姚平仲一身戎装,高坐于上。帐下两旁雄武的各族战将林立,人人手捉刀柄,杀气腾腾。在这个画面里,徐卫算是个不和谐的存在。他仍旧一身紫袍金带,坐在右上角的角落,不显山不露水。

掀帘掀处,士卒拥着四人进来。当先一人,约有五十来岁,算不得魁梧,但就算被绑作一团,他仍旧昂着头,脸上神情平静。后头三个,身材高大些,大的三四十年纪,最小的恐怕也就二十多,虽然魁梧雄壮,但却是一脸的凶相。这四个都有同一般的装束,结着两条辫,但未剃头,身上穿着吐蕃长袍,都露一边肩膀。被押进来后,士卒强令跪下,父子四人跪在帐中,父亲挺着上身,后头三个儿子微微低头看着地面,只等一刀来个痛快。

姚平仲凶狠的目光在他父子四人脸上扫过,突然一拳砸在帅案上,大怒道:“直娘贼!竟敢诓我!去他娘的,来人!再进城去!叫那鸟城主交出罩面番将!”

一听这句话,帐下父子四人都变脸sè!彝生者龙大声道:“大帅要杀便杀,只求放我女儿一条生路!”他竟说得一口不怎么地道的汉语。只是,他情急之下忘了一桩。宋军这边没人知道那罩面女将是他女儿,而且也不知道那女将是死是活,他只需推说已经阵亡,又能怎样?如今,既然说出来,恐怕就无法保全了。

姚平仲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说汉语,更没料到那女贼是他女儿,怔了一怔,作sè道:“阶下之囚!你凭什么求本帅?早知今日,你如何敢犯我边境?去岁你越界劫掠,我们上司长官心怀仁慈,已借过你牛羊粮食,你非但不感恩图报,今年又来劫掠!还攻破我猫牛城,杀我段城主!你罪大恶极!本帅容你不得!”

那彝生者龙以头磕地,疾声道:“越界劫掠的是我父子,万求大帅网开一面!”

“娘的!去年围猫牛城,你那女娃子就害我不少弟兄!今次更是……”语至此次,向旁边看了看,这才道“废话少说!由不得你!”

当下,便派人再进城去,索要那女贼。济桑城主有什么办法?见状,只好将那女子交出,也绑了送出城来。

当那女贼被押入大帐时,徐卫侧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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