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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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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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撕破脸皮,官家可能顾虑失了道义,让女真人有把柄可抓。因此,想报复,又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同时估计你们西军也不可能打得太厉害,因此下了这么一道模糊的命令。”

徐卫突然说出一句话,听得徐良一口酒噎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我要是以歼灭金军为目的呢?”

“你这不是一个意思么?”徐六苦笑道。

“要是因此激怒了女真人。对方引大军来犯呢?”徐卫又问道。

徐良将酒杯往桌上一放:“那就怨不得谁了。这有可能么?听说粘罕已经引主力回国了,现在统率陕西金军的是完颜妾宿,他不会如此冒失吧?”

“试试就知道。”徐卫诡异地笑了起来。

五月初七,同州治下,朝邑县。整个同小境内,数此县地理环境最好,原本户口丰实,良田无数。同州每年课税征粮。朝邑都占大头。但战事一起,百姓逃散,十室空其六七。粘罕撤到此处后,将无人耕作的田地分给士兵。至眼下,已到收获季节。一片片麦田看得人心里舒坦。

田野之中。人头攒动,留守的百姓小女真的签军,都在田间地头忙碎着,挥镰不止。这些人分工有序,有负责收割的。有负责运送的。为了抢时间,金军动用了大批的车辆,甚至将战马牵来拉运。阵陌之上,挑粮的男女络绎不绝,扁担纤担齐出。沉甸甸的粮食压着它们一闪一闪,出欢快的吱嘎声。

妾宿看着眼前的景象,象是终于了却一桩心事。这粮一收,大军自给当无问题。只要有吃的,还怕在陕西呆不下去?

“务必抓紧,就指望华同二州河中一府了。只要这三地的粮食收起来,供给部队绰绰有余。”耶律马五正在向负责监督收割的军官交待。这些日子,他可是担心吊胆,最怕遭到西军以及贼寇的破坏,所幸。一直平安无事,紫金虎看来也受到他上司的约束,不敢轻举妄动。

“热!实在是热!马五,听说南边更热?”妾宿秃着脑袋,扯开衣领。袒胸露乳仍嫌炎热。头上的汗水已经在脸颊流成了河。

“据说是这样,我也没去过。”马五随口回答道,目光一直在田地间游走。

“那南人遇到夏秋,不得把皮都扒下来?”娄宿摇头叹道。

此时,一名金将突然问道:“那南边的人天了炎天暑热之际,穿衣裳么?”

马五看他一眼,懒得回答,那人见状。倒不觉无趣,反而怪笑道:“若是不穿。那说什么也要去看看。”这句话引起了同行之人的哄笑。连妾宿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跟着笑了起来。

“这粮一收,紫金虎若再敢来袭扰,我就斩断他的爪子!”

马五听后,又劝道:“不可,国相走时再三交待”

“行了!我自然有数!你不就是想说我军当务之急,是在陕西站稳脚跟么?”娄宿有些不耐烦道。

马五见他洋,也不便多思索时却起了风,乐得娄宿凉快。再看到那麦浪起伏,更加欢喜。

“走,回城妾宿喝了一声,调转马头,向同州城方向奔去。马五再度扫视四方,这才跟了上去。马队奔跑在驿道上,扬起一片尘土,那道路两旁的军汉百姓,时而抬起头来看上一眼,又埋头于田间,努力收割。

奔了一阵,马五突然现好些田中的人直身腰来,朝西眺望。他只当是偷懒,并没有在意。可渐渐,他觉事情不对头,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停止了劳作,朝西面张望?不经意间,他回看去。便见西面的半空中,一片烟幕。这怎么回事?

招呼众人,勒停战马,他警惧地盯着西方。妾宿在身后问道:“何事?”

马五没有回答,他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一众北方将领不耐酷暑,催促着回城。正当此时。忽地瞥见驿道上奔来一队兵马,却是金军游骑。待走得近时,听得那马上骑士焦急地唤道:“西军来袭!”

什么?众人大惊!紫金虎打过来了?

马五心头一震,厉声问道:“那烟雾从何而来?”

“西军突然袭来,人马甚众,我等抵挡不住,对方却并不追赶,只四处放火”。那领头的军官大声回答道。

“放火?。马五直感心往下一沉。坏了。紫金虎这是要火烧麦田!

“这是同州!虎儿军怎敢深入?”委宿还有些不相信。只因万年耀州之事后。宋金两军便以京兆府和华州为界,徐卫虽然一直渭水以南寻衅。却一直没有跨入过华州地界。而现在,虎儿军居然出现在同州腹地,他想干什么?

当下不及多问,众人纷纷催动战马朝西奔去。一路上。只见惊慌失措的农夫签军抱头鼠窜,纷纷大呼西军来。那割在田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也没人去管。越往西跑,那烟幕越浓,仔细一看,竟不局限于一处。

妾宿一张黑红胀得泛红,紧咬着牙关拼命鞭打战马。当他抬头远眺时,终于看到了一片火海!连日无雨,天干物燥,眼下又正是麦收季节。哪禁处住引火来烧?那重重烟雾之中,哪有什么虎儿马军的影子?

继续西行,穿越烟幕,众人赫然现,竟置身于火海之中。一片片麦田里,毕录之声不绝于耳,眼看着就能收入仓中的粮食,就这么付之一炬!而且火势蔓延之快。让人吃惊!

滚滚浓烟呛得人眼不能睁,口不能言,而且说来也怪,怎么那烟竟冲我们堵过来?

“看!敌骑!”有士兵大喊一声。

透过烟雾,隐约看到前方有骑兵的影子。妾宿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拔刀大呼道:“杀!”语毕,身先士卒!

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惊动前面放火的马军,他们立刻聚拢,向西飞窜。妾宿引军紧追不舍,当冲出烟幕时现。对方也止数百骑而已,还有人正把手中的火种往麦田里扔。

愤怒的金军骑兵们凭借高的马术,奋力追赶!有士兵取过弓箭,正待射杀。就在此时。数声剧响毫无预兆地炸开了!妾宿胯下的战马惊嘶一声。人立而起!后头的部下一见不好,赶紧扯了缰绳!一时乱作一团!

妾宿常年在马背上,自然不会轻易被摔下来。当他控制住受惊的战马,再往前看时,对方已经逃得远了”

第一卷第三百九十二章徐绍入陕

二久借着风势,越烧越旺,天地点间浓烟滚滚,好端端圳骡次就这么化为灰烬。妾宿双目赤红,几欲滴出血来!马五神色阴沉,望着四周起火的麦田一言不。若说这事生了华州。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跟紫金虎挨得近些。可这是同州!徐卫的马军竟然深入我境数百里!玩马军。那是我们北方人的手段,徐虎儿居然敢班门弄斧!尤其可恨的,便是这东南风!火借风力。不断蔓延,损失惨重呐!这些都算不得甚么,怕只怕,这还是个开头,

事情果如耶律马五预料,接下来几天,从京兆府和耀州出的西军骑兵。接连不断地袭击了华州和同州境内,放火烧田,袭扰金军,有时一日之内竟达十数起之多!这些马军,多则数百骑,少则数十骑,游走不定。决不恋战,放把火就跑。射一箭就溜。根本不给金军反应的机会。

而关中平原的各路义军,好象也接到了命令一般,群起响应。烧的烧。抢的抢,闹得不可开交。这种近似无赖的战术,让妾宿十分头疼,骑兵的灵活性。机动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宋军这么一搞,虽然并没有让金军损兵折将,可丢的却是他眼巴巴望着的粮食!

盛怒之下,妾宿誓要报复!既然宋军都不顾什么鸟和议,我还理它作甚?必须让紫金虎付出代价,否则只要助涨他的嚣张气焰!这一次。马五没有再劝,他也觉得徐卫必须得敲打敲打,否则就真要上房揭瓦了。

然则此时,远在秦州的徐卫根本不知道关中平原有多热闹。他正非常郁闷地主持着制置司的军事会议。他名义上是受行在指派,暂时管干制置虱,其实真正管得着的小也就是他手底下的部队。你徐九这几年是声名鹊起,可又怎么样?其他各路将帅打仗的时候,你没准还穿开档裤呢,谁会把你当回事?

一听说制置司要组织一次反攻,需要各路协作配合。诸路帅守们派出的代表不是大倒苦水就是百般推托,要么说我们那里也不太平。党项人最近蠢蠢欲动。要么说粮草物资不齐备。没法出兵,反正总能找到理冉。

最让徐卫冒火的是反而是他的堂侄徐严。这厮开口闭口都说,当初泾原军去陕华,折兵损将,伤了元气,就是想出兵,也是有心无力。徐卫还不知道?泾原军确实有损失,可我是给你补上了的。大哥在陕华的时候,兵没少招吧?李纲当时还是宣抚使,粮饷没少给吧?你现在跟哭穷?别以为比我大几岁,便不拿洒家当叔父小东西,想蒙我你还差得远!

五月十五,徐卫早早起床,今天是徐良启程回东京述职的日子,他要去送送。馆驿里熟人太多。都是各司的同僚,一出门就免不了四处打招呼。走廊里。拐角处。楼梯上,堂子里,这也叫徐经略。那也唤徐大帅。徐卫头转得跟抽风似的。脸上笑容都快僵住了。

徐六坐在堂子角落的一张桌前,耍了些早饭,正看着堂弟到处还礼。待对方走在跟前,他笑问道:“经略相公,感觉如何?”“什么?。徐卫在他对面坐下。不解地问道。

“现在陕西上至诸司官员。下到平头百姓,谁不知道你徐大帅?。徐六道。

徐卫轻笑一声,并未回答。拿起桌上的馍就咬了一口,网喝口粥,他就嚷道:“娘的,这也太糊弄人了!不能因为人多,就弄虚作假吧?这他娘的是粥么?米汤也比这浓”。

徐良执起筷子道:“将就些吧,陕西各司各衙的官员大多挤进了馆驿。也够难为人家的

临桌用饭的一个宣抚司参谋官接过话道:“就是,徐大帅息怒。下官刚来的时候,还自己掏腰包去酒楼吃了两天饭。”

徐卫也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边吃边说道:“六哥,天热,赶紧吃完,趁太阳没出来早些赶路。

到东京见了叔父,替我问候一声。”

“不消你说,我晓得。这里的事,你勉力而为吧,不必强求。”徐良虽说阶次比堂弟差得远,可一来他是文官,二来代表留守司,三嘛,又是兄长,因此并不客套。

徐卫应下,三两口将那碗米汤喝下去,啃完两个馍,又骂几句。便准备告辞去宣抚司去了。就在此时。那门外的大街上传来一片嘈杂声。他随意望去,只见一辆骡车停在馆驿门口。几个骑马的汉子都带着兵器。随扈左右。把车直接年到馆驿来,非官即贵,徐九也没在意,对徐良一拱手,道:“哥哥一路小心,我已经安排妥当,自有人

“行。你去忙。多加珍重。四哥三姐和嫂嫂弟妹那里,我就不去辞行了。你代为通禀一声就是。徐良起身道。

徐卫点点头,径直朝外走去。方走到门口,那右脚才跨出门槛,便见骡车上下来一人。五十多岁年纪,穿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灰色直掇。头上戴顶交脚帧头,脸庞清瘦,五官如刀削一般立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颌下一把长须。也梳得是整整齐齐。他穿着虽然朴素,而且也有些年纪,但手脚利落。径直跳下车来,落地之后,四处打量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大家风范。

徐卫这时候是一边看一边朝外走,已经越过骡车,士后牵来战马,他两手已经抓住了马鞍,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马镫,身子突然止住。

士兵一见小声问道:“大帅?”

徐卫侧着望着他:“我看错了?”

那士兵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道:“大帅小人没听懂。”

徐卫突然离了战马,几个大步窜回去。那人正朝馆驿里去。因住在此间的官员太多,管理难免混乱,也没个人来接待。徐九追上前去,故意绕到对方前面,侧一看。心头一阵乱跳,赶紧停下步来。作揖道:“叔父”。

那人听到他唤。也停下脚步,仔细一看。喜上眉梢,快走两步到他跟前,一把执住他手道:“徐九!你道此人是谁?正是紫金虎亲亲的叔父,前枢密使,东京留守徐绍!

叔侄两个都很意外,根本没想到足在这地方碰面,一时竟不知语从何起。相顾之下,只得笑了起来。

“叔父,六哥正在里间用饭,本待今日启程回东京,没想到三叔却来了徐卫说罢。便领着徐绍朝里走去。

徐良是个斯文人,正细嚼慢咽,吃得极为专注。一直到徐九将徐绍带到他跟前时,他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他的反应跟堂弟并无二致。也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怎么可能呢?父亲大人身为东京留守,怎会出现在此间?可眼前站着的,分明是生身之父!还有能假?慌得他扔了面馍,吐了残饭,起身拜道:“父亲。”

徐绍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声张。这饭堂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遂道:“为父先去将宿住安排下来,你们稍后到我房中来

徐卫一听,即回身对士兵道:“去把管事的叫来。”

不多时,一名穿青色官袍的低级官员匆匆而来,估计是他已经得知了徐大帅对今天的早饭不太满意小因此显得有些惶恐,老远就拱手道:“经略相公有何吩咐?”

徐卫没说话,只见徐绍从身旁取出一物,递到那官员手上。后者接过,现是张官凭,展开一看,顿时色变!又仔细看了几眼,赶紧双手奉还,拜道:“下官见过相公。”

“快去安排房舍饭食徐良催促道。

这些日子以来,馆驿里房舍非常紧张。可那官员不敢叫半声苦。谁来了,都可以不搭理,可这位实在怠慢不得!

那管事的走后。三人便暂时坐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徐六徐九都很识趣,并不去问徐绍因何至此。一阵之后,房舍安排妥当,这父子叔侄三人便随驿官而去。

给徐绍安排的房舍,是一处独立的小院落。东西两厢房,带个精小小的中庭。环境非常不错。那管事的反应也快,竟硬是挤出一个驿卒来听使唤。

进了花厅。徐良才问道:“父亲大人为何此时到馆驿?”

徐绍坐下之后回答道:“昨日便到秦州。只是时辰太晚,城门已关。不想惊扰官民,因此在城外借宿了一夜,今早才进城

徐良不免担心道:“局势如此混乱,父亲大人身系安危,实在不应冒险

徐绍此时看向了侄儿,笑道:“有我徐家老九在,还怕有人作乱是怎地?子昂,你我叔侄上回见面,还是你扶你父灵枢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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