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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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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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王氏不及回答,徐秀萍抢道:“不在!”

“那,劳烦两位嫂子替我转达谢意,就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有缘,必当重谢。”何姑娘再度一福,这才折身向外走去。徐王氏望着袅袅婷婷的姿态,心里极是可惜,这姑娘人长得标致,又会处事,怎地这般没缘?

回到房中,备说此事,徐太公徐胜两父子都不以为意,天下女子千千万万,还怕我家徐九打光棍?便是他作官之前,也有不少人家攀亲,自打补了修武郎,十里八乡,包括县里的人家,提亲说媒的就把门槛也踩低三寸,由她去吧。

自白马沟一役后,靖绥营士气大振,每日不辞劳苦,勤于操练。大名府境内,前来投军者络绎不绝,至七月底,靖绥营已编成六都步卒。当日贼寇进犯徐家庄,被徐卫杀得大败,夺得战马四十余匹,以马泰为,编成骑卒,也占一都编制。

徐胜回大名府前,将禁军军规,操典,行军扎营之法悉数写下,交于弟弟。徐卫大喜,祝若珍宝,详加研究后,又征求徐太公以及部下意见,对军规作出改动,颁布全营实施。那靖绥营士卒,多为农民,目不识丁。徐卫便下令,于日常操练之余,每什人马相聚营帐,识字者自读,不识者便听他人教诵解说,务必谨记在心,不论官兵,胆敢触犯,严惩不怠。

徐太公又将自己上阵一生的经验教训,以及排兵布阵,进攻防守之法倾囊相授。徐卫白天练兵,晚间便与老爷子秉烛夜谈,尤其注重克制骑兵的战术。众所周知,不论契丹还是女真,都以骑兵为重,千万铁骑,横冲直撞,何等厉害?但自那臭名昭著的石敬塘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后,使中土之国不仅失去了对抗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让中原地区直接暴露在北方草原民族的铁蹄之下,更使得中原王朝失去了天然的战马产地。骑兵的天敌是骑兵,但因以上原因,宋廷无力组建大规模骑兵军团,只能依靠步卒的血肉之躯,去抵抗北方铁骑的践踏。徐卫深知这一点,所以尤其重视。

徐太公从军以来,都在西北与党项人作战。夏军训练有素,勇猛善战,并有名震天下的“铁鹞子”重装骑兵,可在大宋西军面前,并没有讨到便宜。徐太公将克制骑兵的战法详细说明,并提醒儿子,兵无常势,水无常态,只有因地制宜,灵活用兵,方为取胜之法宝。

八月初,徐胜为弟弟送上了一份大礼。一纸荐书,送来了三十余人。这三十多个人可不是等闲之辈,都是西军逃亡官兵。西军为大宋精锐之师,为何还有士卒逃亡?这就得从那位以宦官之身而封王的童太师身上说起。

童贯自掌兵权后,经略西北。西北是少数民族聚集之地,按朝廷规定,番人不授汉族官职,但童贯却有意提拔番人头领,甚至有官至节制使的。导致汉军不满,童贯不予理会,重用番兵,甚至派番兵接替汉军镇守疆界,这就导致了禁军士卒的逃亡。童太师自然知道这事有些棘手,处理不好,就会引火烧身。便以“知枢密院事”身份布军令,禁军逃亡士卒,只要你没死,还愿意回来当兵,可以隶属其他军籍。这一来,不少逃亡士卒纷改投其他军队,这三十多个人,就是投奔大名府路安抚使司而来的西军一部。徐胜回大名府之前,徐卫曾经托他捎给郑监押一点心意,答谢他在靖绥营组建中给予的关心和支持。那郑监押见徐卫如此晓事,有心拉一把,又知他收拾靖绥营那摊子事不容易,打通关节,在还没有登记造册的西军逃卒中,由徐胜挑选三十余人,送来夏津。徐卫得此三十余人,自谓“如鱼得水”,立即编入营中,委以重任。

八月初六,夏津知县黄潜善派人请徐卫至县衙一聚,席间告知,他已被朝廷召回,升任左司郎。徐卫立即觉察到,黄知县这次升迁不同寻常,他一任知县还未做满,这么快就召回东京?黄潜善的靠山应是蔡攸无疑,而蔡攸是蔡京的长子,却与其父同床异梦,如今势同水火。在这个时候将黄潜善调回京城,原因恐怕只有一个,朝廷上干起来了,他需要助手。

黄潜善或者因为急于回京,没有像上次那样拐弯抹角,话说得很直白。你徐卫有今天,自然有你自己的本事,但上头不提拔你,你不过也就是干吃俸禄的寄禄官。所以,自己心里有数,只要你好好干,多剿贼寇,多传捷报,上头不会亏待你。徐卫当然满口应下,目前大宋最高军事长官“知枢密院事”“广阳郡王”“太师”童贯远在太原,枢密院这个主管全**务的机构,是二把手蔡攸说了算。暂时抱住这条大腿,利大于弊。

在送上一份心意后,徐卫委婉的提出,目前靖绥营诸多难处,特别是装备不济,是不是请上头考虑一下?黄潜善是个滑头,没把话说死,只说方便的时候,自会替他周全


第一卷第四十二章小蚂蚱

东京,为大宋都城,已历八代帝王,人口一百五十余万,气势雄伟,规模宏大。其繁荣,其富庶,足可令当世瞩目,后世向往。可以毫不谦虚的说,此时的东京,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但这富庶繁华之都,此时却被北方的恶狼盯上,它流着涎水,已经弓起身子,随时都可能奋尽全力扑将过来。将这经营数百年的繁荣,撕咬得稀烂!

月明星稀,东京仍旧喧嚣热闹,宣泽门内,有一处府第,其雄伟气派,不输三公之家。若问百姓,都言是小相国府。正是公相蔡京长子,同知枢密院事蔡攸的府邸,自与父亲闹翻后,蔡攸便进住这御赐的府第,恩宠日重。

一顶凉轿在府前停下,下来一人,便是卸任的夏津知县黄潜善,承蒙蔡枢密提拔,召回京城,参与机枢,这是谢恩来了。给门人打赏之后,得以通报,不多时传出蔡枢密话来,请花厅奉茶。仆人一路前领,行至茶厅,喝着清茶,张目四顾。见这御赐宅子果是气派精致,那墙上挂的,莫非苏轼遗迹?

正看得出奇,便听轻咳一声,黄潜善起身肃立,口称:“学生黄潜善,见过恩相。”

那蔡攸年近五十,继承了其父的身形挺拔,相貌端正,目若朗星,宽额高鼻,颌下留有长须,风流儒雅。若不知底细,便要认为他是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饱读之士。身着便装,戴着纱帽,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来轻吹一下,方才唤道:“茂和一路辛苦,坐下说话。”

黄潜善却不敢落座,再三称谢,大表忠心,听得蔡攸十分受用,再命坐下,方敢依言。蔡攸称赞了几句,无非是表彰他在夏津治理有方,政绩显著云云。而后话锋一转,提到朝堂之事,说是自前线回来,朝廷大臣多不谅解,有人揪着兵败一事作文章,大肆攻击。

黄茂和是个明白人,所谓的朝廷大臣,也就是这位蔡枢密的老子蔡京和兄弟蔡条。不久前,蔡京再度为相,已近八十高龄,行动不便,目不能视,一切公务皆决于季子蔡条,还代他入朝奏事,面见帝君,每次上朝,侍从以下的人都打拱作揖,百般奉承。身后跟着堂吏几十人,捧着文卷紧紧追随,张扬跋扈,不可一世。这次蔡攸从前线败回,蔡京蔡条两父子猛烈攻击,指责他不晓军务,瞎参谋乱指挥,以致军前大败,让他十分头痛。

“恩相不必烦恼,官家如此恩宠,必不为所动。”黄潜善宽慰道。

蔡攸瞅了他一眼,长叹道:“茂和,你有所不知,若非上头还有个童太师顶着,你夏津又打了个剿贼胜仗,我在官家面前,还真说不上话,可能早就一撸到底了。”说罢,苦笑一声。若是从前,剿灭个千把贼寇,屁都不算,可现在,却成了他的遮羞布。日前又报捷,说是大名府的靖绥乡勇营全部肃清境内贼寇,他再度夸大上报,说是剿了五六千人,如今大名府已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道君皇帝欢喜,还褒奖了他,称赞他招募乡勇剿贼实是良策。

“对了,大名府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蔡攸突然问道。

黄潜善回答道:“徐卫,乃原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侯徐彰次子。”

蔡攸点点头,抿了口茶,喃喃道:“徐卫,徐卫……靠得住么?”

黄潜善略一思索,点头道:“以目前看来,是可靠的。此子年纪尚轻,通晓武艺,有统兵之材,为人还算踏实肯干,与其父徐彰性情不同,很是明理。”

蔡攸频频颔,茶也不喝了,说道:“嗯,我就喜欢这种能办事又懂事的人。这两年算看清了,河北河东那块就是一帮子贼配军,吆喝得比谁都欢,打起仗来退得比谁都快,一群吃货!明日知会侍卫步军司行文,嘉奖徐卫一番,让他好好干,多剿贼寇,多传捷报,朝廷不会亏待他地。”

黄潜善一听,徐卫的乡勇营虽然挂名在大名府安抚使司,属三衙战斗序列,可到底是乡兵性质,让大名安抚使下文嘉奖就行了,若非要突出上头的重视,兵部行文已算是天大的脸面,何必让步帅府出面?一念至此,问道:“恩相,莫非太过?”

蔡攸连连摆手:“不过不过,非如此,不足以振军威。只要徐卫打胜仗,就说明我的策略符合目前形势,到时,在河北河东推广开来,谁还敢说我闲话?”

黄潜善见他如此说,也不再多嘴,心说这回让徐卫捡了个便宜。被蔡枢密看上眼,以后的前程,怕是铁打金铸了。想到这点,心里不觉有些酸溜溜的,但转念一想,徐卫也就是个武夫而已,年纪又小,阅历还浅,自己多施点恩惠,还怕他不俯贴耳?突然想到临行前,徐卫所托之事,说是乡勇营颇多难处,请上头考虑,是不是趁这个机会给他说说情?一番思量后,还是算了,非亲非故,不过得了他些银子,何必这么卖力把他捧起来?

“那乡勇营朝廷只管粮草军饷,徐卫怕是难处不少吧?”正当黄潜善打着小算盘时,蔡攸居然主动过问起来。

嘿,这叫怎么档子事?堂堂枢密院二把手,全国一百多万军队的心你不操,跟徐卫那几百土包子乡兵较什么劲?不过,现在契丹人彻底歇菜了,北边无战事,蔡枢密想弄出点政绩来,也只有在河北的贼寇身上作文章。招募乡勇抵御贼寇这个策略是他提出来的,成了,不但没人再参他,官家那里也会圣心大悦。要是搅黄了,他那老子兄弟,新帐旧帐一起算,不参个夺官去职是不会罢手的。自己既然入了他门下,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一条绳上两个蚂蚱,如今再拴上徐卫这个小蚂蚱,是得共同进退。

“恩相体谅下情,徐卫若知晓,必然感激万分呐。”黄潜善笑道。

“哦?还真有难处?我想也是,当初任命他时,就有人搅浑水,也不想想看,按厢军待遇减半?说这话的人还是人么?同是爹生娘养的,徐卫的乡勇营这是在替禁军干活,还不给工钱,又让马跑又不让马吃草。嗯,这事我得考虑,只是目前我情况被动,徐卫想伸手向朝廷要钱要装备,那得看他本事。只要打了胜仗,我有底气,什么都好说。”


第一卷第四十三章蔡大忽悠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家仆领着一个宫廷内侍进来,传了官家口谕,说是立即招蔡枢密入宫见驾。蔡攸不敢迟疑,打走了黄潜善,立即更换朝服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包袱。家仆和内侍都知道,那里面装的是蔡枢密的行头,很简单,就是一套短衣亵裤,以及优倡们表演时所用的装扮物品。用来干什么?说起这个,就有趣了。

蔡攸虽是蔡京长子,什么也不用干就能当官。可要想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没皇帝的宠信怎么成?文官可以透过经略地方,司仪行政来累积政绩,进而受到重用。武将可以东征西讨,御辱平叛来竖立威风,镇守一方。蔡攸文不成,武不就,凭什么受到当今天子的恩宠?答案就在他的行头上。

当今天子崇信道教,自号道君皇帝。蔡攸便投其所好,经常在皇帝耳朵谈论道家神变之事。另一件,就是在官家跟前,穿短衣亵裤,混杂在优倡侏儒中,演市井淫秽之戏以邀宠。他本生得仪表堂堂,扮作怪相,效果奇佳,每每逗得官家开怀大笑。堂堂枢密院二把手,封爵国公之人,以这种方式作为晋升之法,可笑,还是可悲?

那蔡攸慌忙入了宫,被内侍引到徽猷阁,这是大观二年兴建,收藏哲宗皇帝御集的所在,官家为何在这里召见?待入了阁内,猛然瞥见自己最小的弟弟蔡绦也在。官家立在书架前,双手拿着一本书卷背在后头,仰向上,若有所思。这一惊非同小可,官家在存放先帝御集的徽猷阁同时召见自己两兄弟,什么情况?

“臣蔡攸……”刚开了个头,又和上次在斗气阁召见时一般模样。

“少说废话,朕听得烦了!”听这口气,官家火气不小。瞅了弟弟一眼,见他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恨得牙痒,也只得伏拜在地,哀声说道“臣万死!臣有罪!”

皇帝也不回头,火气不减道:“有罪?你有何罪,说来听听!”

蔡攸一怔,我不过客气两句,您怎么当真了?好在他深知官家脾气,顿道:“不论是何原由,使得陛下震怒,都是我等作臣下的无能。若我等作臣子的,能为君父分忧,而不是时常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使陛下烦恼,陛下便可安心修炼,不至如此伤神。这岂不是我等作臣子的罪过吗?”

这话乍听之下,似乎在自责,实则将矛头指向自己的弟弟。你成天吃饱了没事,在陛下面前进我谗言,你以为这样官家就欢喜了?你知道咱们这位天子最喜欢什么?最喜欢没事!最喜欢天下太平!要不然,童太师敢冒天下之大不玮,把重金赎回的幽云空城,说成是收复?还凭此以宦官之身封王?我们这些人都是吃货?捏着他这么大一个把柄不去参他一本?哼,你小子,还嫩了点!

道君皇帝听了这话,果然半晌无语,良久,哼道:“若有心为君为忧,那前线何以大败?河北山东何以群贼并起?”

蔡攸暗叹一声,自己都有些烦了,这事还得扯多久?无奈之下,只得再搬出,咱是枢密院老二,上头还有老大呢,咱说话算不得数啊。至于河北山东,不正在着手办理么?组建的乡勇营不是刚打了胜仗,剿灭了好几千该死遭瘟的贼寇么?

听到这些,赵佶怒气稍减,将手中那书放还架上,又一阵翻腾,同时问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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