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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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7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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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庞籍所说的那样,让王安石与司马光快赴任,过了这一村,就没这一店了。两人回到朝堂,还能替郑朗分担一些难处。
六人坐了下来,中青少三代,看后,司马光与王安石颇是欣慰。司马光看着大苏语重心长地说道:“东坡,你要学习你二弟啊。”
苏东坡得的这个三等,司马光耿耿于怀,若不是看在同门的面子上,他一定会提出反驳,又道:“昔rì朝中诸臣论才学之名,可有一人能及郑公?但如今呢,文不及欧阳公,书不及蔡公,画琴仅是偶尔散怀之兴。然郑公却几乎只手造就了我朝的辉煌。切记,切记。”
“君实,你过矣了,偶尔琢文造句,也是美话。当年韩愈也是文坛大家,但妨碍他成了宪宗名臣?不过东坡,主次是要得分清。”
“你这个倔介甫,是误人子弟,我问你,子由那么好的策子,你为何要黜之?”
“实事求是,此乃行知所教也。”
“陛下晚年是否勤政?”
大小苏相顾苦笑。又开始了。他们才真正开始,带着一个傲傲的王雱下去,这个傲远胜过了韩琦十倍,以后有的受。
其实郑朗一颗心一直悬着,此次制科考试,会产生一个严重的影响。苏辙彻底地与司马光走在一起。成为一个保守派。成为坚决的反对王安石者。苏东坡依然很迷茫。
直到接到几个学生的信函后,郑朗这颗心才落了下去。
不会产生副作用,就会产生好作用,让他们看到另一面,公私分明!但没有郑朗这个纽带,苏家上下算是将王安石恨上了。
产生分岐,主要还是他们的思想。
看他们的思想,可以看他们所写的着作。
司马迁写史记,开篇便是虚缈难以考证的黄帝。列传为伯夷第一。
但就没有一人想过,为什么?黄老无为思想,出世思想。
chūn秋自郑庄公养共叔段劈开来写,抛去chūn秋以前的事略去,明礼。
司马光写资治通鉴,从魏赵韩瓜分晋国来写。明名份。在司马光儒学中能隐隐看到许多名家的身影。讲的是国家秩序,确立各阶段的地位,重统治。比较虚幻的一个框架,但实际比王安石思想更现实。当然,也是一种落后的思想,视百姓若刍狗的思想。为了统治,甚至可以漠视普通百姓的死生。资治通鉴虽好。但只能看历史,不能多看臣光曰,若看上十几遍,再将它吃透了吸收下去。未必是好事。
王安石是儒家,外面点缀着一些佛家的袈裟,实际核心多是法家思想,更着重实际,也许思想更先进,但在宋朝过于超前,导致什么事都办不好。
苏东坡是儒释结合,因此走向温和派,两边都不高兴他。
也导致司马光与王安石,对大小苏制科考试策子产生不同的看法。
继续在吵,又吵到文字上,王安石也有推敲字句的习惯,司马光同样好不了,推敲字句习惯没有王安石严重,可他没事时就喜欢写文章,史上在写资治通鉴之前,他还写过涑水笔记等着作,据说他除资治通鉴外,一生作品比鲁讯写的文字还要多。(涑水笔记也被我借鉴参考,因为没有润sè,文笔与通鉴相比,差得太远。)
司马光说王安石会带坏苏东坡,王安石说司马光是五十步笑百步。
大小苏习以为常,只是微笑不作声,王雱仍傲傲地坐在边上不说话,司马康正襟危坐。
直到司马光夫人张氏端上来晚饭,两人才停下辨论。
四人带着家人与几名下人,离开了京城。
司马光却来到王安石家中。
王安石妻子吴氏端来茶水,王安石道:“君实,有什么为难的事?”
能隐隐感到这几天司马光心事重重,不过司马光不开口,他也不会问。
“介甫,有一件事我是感到为难了。”
“说说,说不定我能替你参谋一下。”
“我说出来,你不要动怒。”眼前这个挚友有多固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王安石略略愤怒,道:“陛下今年还生了一个公主呢。”
宋朝皇帝过渡算是比较温和,那是郑朗带着金手指看的,现在,仍不敢说温和。宋真宗上位,有一个大事不糊涂的吕端,赵祯少年惹出一个周怀政与寇准,幸好是宋真宗的独苗,否则又是一大堆问题。至于宋太宗上位,更不用说,赵匡胤父子死得那个叫冤哪,不明不白。这还算是好的,以前历朝历代,每次皇帝替换,父子兄弟仇杀,翻目成仇,外戚宦官大臣,也先后挤入,相互角斗,重者国家会迅速瓦解分裂。
大家皆讥笑西夏,实际前代历史比西夏做得更过份的彼彼皆是。
皇储是一件大事件,不可马虎。
但关健是皇上还能生,尽管这个十三公主仅活了六十一天。
万一皇上生了一个儿子,怎么办?
轻者这个儿子让宫中那两位弄死,重者赵祯儿子郑朗必扶助,是没有儿子,有,是必然,但是另一边有韩琦,有曹皇后,赵宗实三十多岁了。还有高家曹家,国家都有分裂的可能。或者默视赵祯儿子再度死得不明不白,郑朗良心何安?
“是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介甫,你说陛下有几份可能能再有一个儿子?”
“对半。”王安石想了一想,又道:“不足。”
皇上五十岁了。再生儿子的机率少之又少。就是有孩子,也未必是男孩。
“算有儿子,能平安长大,又有几分机率?”
王安石不语了,赵祉十三个女儿,仅活下来四个,说儿子还有yīn谋诡计,女儿有何yīn谋诡计。并且这三个小公主才一两岁大,能不能平安长大chéng rén还是一个未知数。抛去这三个小公主不提,其余十公主只活下来仅赵念奴一个人。
三个儿子更没有一个平安活大的,没有别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老师所说的遗传基因,就象郑家一门一直很单薄。也是这个原因。皇上的遗传基因不大好,后代难以长大chéng rén。
就算有一个儿子,就算后宫没有yīn谋诡计,这个儿子平安长大chéng rén的机率不会超过一成。
司马光又逼问一步:“难道用国家的命运,来赌这半成的机率?”
王安石茫然。
大半天道:“郑公那边怎么办?”
“郑公是什么态度,不参与不支持,也没有反对。只是他拘于私人对皇上的忠贞,这才默默无言。”
“君实,这是有人在利用你啊。”
“我知道,很长时间没有人敢再提立储之事了。我一提,有可能会让皇上气愤,连带着波及到郑公。”司马光怎能不知道自己被人逼着做枪杆子,可到这份上,怎么办?
“故三思啊。”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宫中的那位来逼我?陛下无子,宫中养着的是两位,另一位虽有一些不肖行为,宗室有多少子弟,当年西晋是怎么乱的?未必国家会乱,然而他会于心不安。”
王安石吃然一笑,那个宗实不安管我们屁事。
“现在让小王妃来逼,我们不表态,郑公有把柄在她手中抓住。以后想不用郑公,放出真相,郑公,你我,甚至更大的大臣全部没有了前程。这个无所谓,你真放心将国家交给某些人手中?”
拼命地用国家劝说王安石。
王安石心终于有所动。
“不要说国家,就是治河马上都会出现困难。虽然蔡襄为三司使,可他xìng格温和,远非那数人的对手,曾公担任西府首相,仍是西府,不能干涉治河。这时候他们施手,郑公河是否能治成。治不成,郑公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他们会置国家不顾?”
“到了这时,还有什么国家不国家,能真能假!”找到司马光,弓弦已经拉开,再也没有回头的箭。
司马光又道:“大小苏下去赴职了,什么职位?一个是判官,一个是军事推官,为何?”
王安石也无言,等于是两个闲官。没有此次举贤方正,两人也能担任这个官职了。况且还有治河之功,又是郑朗的学生。那怕就是担任一个小县令,还是一方父母官。
判官与推官能做什么?
“韩公忘了当年郑公如何待他的吗?”王安石不解地问。
这算什么,几年后韩琦与欧阳修索xìng用刀在脸上一划,脸皮子都不要了。况且一个小小的大小苏。
“要不以通知郑公?”
“介甫,你敢不敢通知郑公。”
王安石呵呵一乐,那是找抽的。又说道:“陛下会万分失望。”
“我倒有一个方法让陛下不失望,不过还有许多没有想通,故来找你,我们共同想一想办法。”
这两人联起手来,那可谓天下无敌了。
商议了一个晚上,两人散去。当然,如今京城草木皆兵,自从高滔滔让她伯父去司马光家,气氛就一直不对,不过没有人知道了。两人会面,消息迅速传入某些人的耳朵里。
这一年,有一个闰八月。
各地依然传来一些灾情,包括汴河黄河。汴河没有竣工,还没有真正起到蓄水与排涝作用,不敢蓄,怕出事。黄河更是如此。当然,这些灾情的时续发生,虽使国家钱帛浪费,然对郑朗也有帮助作用,进一步获得对河工的支持。
修好了才能算数,修不好,会如司马光所担心的那样,成为郑朗一生罪名。庞籍下去了,郑朗只能更小心。
司马光与王安石象往常一样上朝,他们还兼负着一个身份,修起居注,能时常接近赵祯。
赵祯的十三女刚死,才六十一天。赵祯心情低落,上朝多不语,只是额首。
司马光很小心地上了一道密奏,臣不敢奢望陛下立选东宫之人,只求你在宗室之内先出一个聪明仁孝的人立为养子,以示与其他宗室子弟有所区别,慢慢培养,让天下人看到你心有所属,国家与民心皆会安定。若他rì皇太子出生,让养子退居藩属,权当替国家培养了一个好臣子。这样有进有退,何乐而不为呢?
以前大家都逼着赵祯立皇储,给东宫名份,皇帝还能生育,能成么?
退一步,海就阔了,天就空了。
还怕赵祯不同意,又请求谒见。赵祯准他进殿,看着司马光的奏折,久久不语。
司马光也不说话,笔直地站着,这一站几乎就是半个时辰,司马光都感到额头上涔出汗珠,但不敢擦。殿外传来桂花的阵阵清香,司马光恍若不觉。赵祯终于抬起了头。
PS:在宋史里找另一个更小的宗室子,就是找不出来,只有一个宗保记载收养于皇宫,那时刘娥还活着,赵祯没有必要为接班人准备,难道是宗保的儿子,也没记载。倒是有一人可疑,真宗六弟商王相王元偓的儿子赵允弼,八岁召入禁中,令皇子致拜,也就是赵祯。英宗时加中书令,却将其人出之东平。神宗时拜太保,死后刻意辍朝三rì,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追相王,此时隔得已远了,追赠过于隆重。又载弼恨诸子以不得终大事为恨。允弼儿子很多,宗述、宗艺、宗缋、宗景、宗乔、宗孺、宗制,但再找他具体的记载,却找不到,全部诡秘地消失于史册。我怀疑赵祯收养的另一个小的就是允弼诸子之一。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因此略过。其实凭良心说,无论司马光或者韩琦、欧阳修,在这件事上表现十分丑陋,不要提君子,小人都不如。剧情需要,稍做篡改。


 七百七十四章 太子(四)

赵祯静静地问:“司马卿,是郑朗的意思?”
司马光道:“不是,陛下,是臣的意思。早在嘉祐元年前郑郎就对我们再三写信,不要插手皇储一事,以免会让陛下……陛下……”
“说吧,朕知道朕的家事就是国事。”
“是,陛下,郑朗的意思就是不支持不反对也不让我们介入,臣在上奏折之前,更不敢写信给他,怕遭到责备。但臣以为郑朗对陛下私心重于国事,过份考虑到陛下的感受,而忽视了国事。”
“朕就知道。”赵祯露出一丝微笑。
笑容是如此的纯净,仿佛一刹那间,所有秋菊在这笑容里都变得格外灿烂。
然而司马光此刻却梗住不能作声。
“陪朕走一走吧。”
“喏。”
两入走出宫殿。
秋夭渐渐到来,夭空高爽,万里无云,就象一面镜子澄明晶莹。
“一定要选宗室子弟为嗣吗?”过了好一会儿,赵祯喃喃自语道:“这可是忠臣之言哪,一般入不敢说的。”
司马光却不能回答。
忽然平空掀起一团秋风,接着一片片云团从夭际涌上夭空。
“为什么不说话?”
“臣上此奏,自谓必死,未承想到陛下开纳。”司马光硬着头皮答道。
“说得言重了,你也是为国家着想,选宗室为皇嗣,古之就有故事,你将奏章交给中书吧。”
司马光内心越来越惭愧,勉强克制着,平静地说:“此事关系重大,请陛下自喻中书。”
说着躬身退下,临离开时瞅了赵祯一眼,云团此时大团大团的升到夭空,明明刚才明亮的夭空突然间暗了下来。一层层晦暗渐渐将赵祯瘦弱的身影淹没,秋风吹打着赵祯的衣裙,单薄的身体仿佛摇曳起来,就象风中弱小的野菊花。
达成心愿,这是范镇、唐介、包拯等名臣都没有做好的事,居然让他一章就将事情水落石出,司马光却感到不开心。
司马光退出内宫之后,来到中书说江淮私盐之事,韩琦问道:“今夭与皇上说了什么?”
“说了宗庙社稷大计。”司马光惜口如金,八字回答。
韩琦看着司马光表情,微微一笑,没有再问。
但一过又是数十夭,韩琦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正好朝廷诏令殿中侍御史里行陈洙详家行户利害。韩琦对陈洙说道,听说你与司马君实善,君实前几夭建言立嗣,能不能先将所言送到中书。想做这件事,别自立门户。至于行户这件事,就不烦劳你了。
说完用眼睛盯着陈洙。
陈洙无奈,得罪不起,只好找到司马光从实将经过说了一遍。
韩琦急o阿,这小子搞什么玩意,我都暗示过了的,为什么对我也不讲讲经过。这小子有没有听我的话去做,或者是在耍我,韩琦怀疑了。
司马光仍然不作声。
回到家中,又写了一奏,臣上次奏早定嗣事,陛下即垂听纳,臣指望能听到陛下朝夕发德音,宣告大臣施行其事。可过了一月,未有听闻。难道陛下以为兹事重大,jīng选宗室,未得其入,或者左右之入,有所间沮,荧惑圣听?臣不得而知。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年四五十岁,未有继嗣,立弟子定陶王欣为太子。今陛下即位之年及chūn秋皆已过之,岂不为宗庙社稷深思熟虑?臣不敢指望陛下以正东宫,但愿陛下自择宗室仁孝聪明者,养以为子,官爵居处,稍异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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