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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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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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厚赏,没有人会告发。那怕为了这一千缗钱,有可能太平州与朝廷又要扯皮,自己垫上去。
chōu了几个衙役,将这道命令送向其他各州。船从江上来的,未必是从太平州出的硫磺。
然后坐等。
赵通判也带着衙役在调动灾民,一个个用船运向远方。
……
暂时没有人来举报,可是太平州却发生一起谋杀案。
也未必是,芜、湖县丁家庄有一个叫丁老三的半佃农,家有六七亩地,也租了人家的二十来亩地,因为丁家庄临近湖边,能打渔补贴一些家用,于是一家人这些年不好不坏的就过来了。
可是前一段时间,丁老三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笔小财,用度开始奢侈起来。
三两天的买一斤ròu,烧一点小菜,喝几壶老酒。
对于普通的宋代农民来说,这种生活已经是十分奢侈。若按照正常轨迹发展,他也是今年安排的四千九百户百姓行列,再得几十亩圩田,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可就在昨天,他捕渔时,不知怎么的,掉进水中淹死。
其妻子不服,跑到芜、湖县告状,我丈夫水xìng好,怎么掉到水里淹死?是被别人谋杀的。
汪县令奇怪,善泳者溺,水xìng好就不能淹死?况且你丈夫又喜欢喝酒,或者酒喝醉了,或者tuǐchōu筋了,都能淹死。
其妻又不服,说前一段时间他得了一些钱财,大约有十几缗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前天回来后又说,我马上还能得一些财路。说完后第二天就出事了。
所以这一定是谋害的。
汪县令只好带着衙役与忤作去验尸,尸体很正常,肚子里灌满了水,全身肿胀,全是溺水的征兆。
再验,全身没有一处伤势,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汪县令就说了:“你说人谋害,可伤势呢?”
fù人不服,又来到太平州城,继续上诉。
郑朗带着衙役下去。
先让忤作验尸,结果与汪县令判断的结果一样。
继续派人四下里仔细询问,丁家庄前面是湖泽,左边不远处正是郑朗所圈的三个中圩之一,大约有四百顷,耕地有可能不足三百顷。也不小了,不过远没有景民圩庞大。
丁老三出事地点在湖中心,何处出事的不知,后来丁家人找船,船漂到一处芦苇丛中。尸体正好随着西风,吹到新圩圩堤处,圩堤未筑,可已经派了灾民过来除草。
除了灾民,还有太平州本州百姓五千人,是带动灾民积极xìng的。后面还有,有可能陆续增加一万当地百姓进去。
这一带也驻扎了数百人,便有一人看到丁老三的尸体。
也有几户渔民看到丁老三在捕渔,相互打过招呼,似乎喝了酒,但没有喝多,说话很清醒。所以丁妻喊冤枉。
郑朗又问:“黎氏,你说你夫死得宛屈,是人谋害的,那么本官问你,是何人授你夫财?”
“我也不知。”
这案子怎么查?连是真让人谋害的,还是掉下水溺死的,都没有办法辨认,况且当时郑朗也没有下载《洗冤录》过来,对这个也不懂。
与汪县令对视一眼。
不告最好,那一个人不忙得不可开jiāo?连吃饭都没有时间。不是不负责任,关健得真是人谋杀的,仅凭一个怀疑,一拖,一州一县两地那么多官员呆在这里,算什么?
但告了不能不问。
于是派人到处寻找线索,看其他在湖上打渔的百姓,有没有看到异常的事情发生。
最后线索集中在一个叫黄柴dàng的地方。
还有人中午看到丁老三坐在船头喝酒,喝完后开始撒网,并且说了一句:“明年就不用捕渔了。”
让别人听得很yàn羡。
只安排下去八千户,不是所有四等户与五等户人家全部安排下去的。还有,并且不少。就是五等户最少有用四千多户因为犹豫不决,没有报名,后来报名时又中止,没有安排。
因此郑朗说了一句话,对本地居民不公平。
若没有这些灾民,以后陆续的几个中等圩开垦出来,最少五等户是能安排下去。
这则消息再次证实丁老三酒没有喝多,可根据渔民的说法,也不大好说,当天风很大,风大làng高,人站在船头不容易站稳,若掉进水中,或者被什么水草绊着,或者chōu了筋,都能出人命。遇到这事儿,什么水xìng也不管用。
下午时分,又有渔民看到,可那时候船已经停在黄柴dàng的边上,皆以为丁老三在睡觉,没有问,没有想到眨眼人已淹死。
郑朗让汪县令回去。
天也黑了下来,坐在船头吃了一会儿饭,再次来到丁家庄,丁妻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有丁母在哭闹。郑朗安慰一下,对忤作说:“你再开棺,验细一点。”
“喏。”
不过这一验细,要撬开牙齿的什么,怕死者家属看得伤心,郑朗让他们回避,派两个衙役替下看守灵棚的亲属。他自己又与其他村民说话,仔细询问,有没有听丁老三说他那十几缗钱从何而来的?
一个个摇头。
又让他们细想。
若真是谋杀,这将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可没有人一个知道。
不由地蹙起眉头。
案件真相不象是谋杀案,反而确实象是溺水案。
这几年,除临江寺一案外,几乎整个太平州没有一条人命案,至少他上任以来,一条人命案没有受理。
倒是已经有三个渔民落水而死。
而且因为自己带动,即便没有分到田,新圩的百姓也需要短工,比如今年两圩百姓多数人家请了短工,城内建设与搬运,也能提供一些机会,让他们赚一些家用费。
日子似乎变得更美好,是谁犯得着要杀人?
心中犯着疑huò,扭头看了一下远处槐树下的灵棚,不管是溺水而死,或者是被人谋害的,都不是正常死亡。这时人们比较mí信,所以灵棚设的位置离村口有些远,在一个几米高的土坡上,土坡上长着几棵杂luàn的古槐。
初冬已至,夜风猛烈,吹是槐树与远处一道沟渠的芦苇沙沙作响,给人一种yīn森森的感觉。仿佛增加这种yīn森的气氛,一只夜鸦惨叫一声,漆黑的翅膀张开,飞向远方。
司马光不由地哆嗦一下,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叫你们不来,一起要来,是不是谋杀案还未必知道……”
没有说完,丁妻黎氏又哭喊起来,道:“郑知州,人说你是天上的神仙,不能说这话,俺家那位是人害的,冤枉啊。”
“你先起来……”老子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直接升级了,成了神仙!
只好等验尸结果。
一会儿忏作走出来,摇了摇头。
“不是啊,他是人害的。”丁妻还在哭闹。
连村民也看不下去,道:“是不是郑知州一定会给你公道的,也不能胡闹,郑知州一天多忙哪。”
这才象句话,不过郑朗还是不敢大意,说道:“本官留下来,就宿在村边那两艘船上,明天再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快三更时分了,丁妻也不好再留。
大家一起散去,留下四个亲戚在灵棚外面守夜。
几个人拿来几坛酒,还有一些糟虾,油炸腌鱼,等小菜,将小菜摊在地上,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环境不大好,死因不大好,呆在这里守灵,犯谁心里面都有些发máo。特别又临近子夜时分,夜风吹个不停,树叶便响个不停。四人头皮上都麻麻的,只好借喝酒壮胆。
就在这时候,丁老三的大舅哥谢鱼儿忽然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丁老三的四表哥道:“鱼舅哥,不要吓我们。”
“真的有声音。”
“是风声……”四表哥刚说完,脸上笑容滞住了,丁老三的其他两个表哥,同样脸上也停下来笑容。真听到了声音,不是很大,似是划墙壁发出的那种难听声音,而且声音来源也不对,正好来自他们背后,背后就是灵棚。
但很快就没有了。
二表哥说道:“我们听错了吧,喝酒。”
“喝酒,喝酒。”四人举起举起酒蛊开始喝酒。
但这杯酒刚喝完,四人脸上再次失sè,又有响声传来,刚才很细碎,似真似幻似的,这一回听得很清楚,敲了一下棺材发出的沉闷声响。全部扭头看棺材,又没有声音。
四人伏下去祈祷,但额头上全部涔出汗珠。
二表哥低声说道:“要么进村多请一些人过来。”
四表哥点头。
话音刚了,棺材里发出几声清晰的刮木头声,很刺耳的磨牙声。
别守灵啦。
四人拨tuǐ就逃。
回到村中,大声喊:“闹鬼啦。”
一喊,几十户的丁家庄一起让他们喊惊动了。村中的耆户长奇怪的问:“几位表哥,闹什么鬼。”
四人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全村上下百姓脸上都有些惊疑,害怕的。
耆户长道:“不急,郑知州的船停的地方不远,我将郑知州喊来,你们派一些胆大的过去看一看。”
选了十几个胆大的走了过去。
一切很正常,因为要验尸,没有打上棺材钉,并无其他的变化。
其中一个胆大的说道:“几位表哥,你们听错了吧。”
“冤……”接着他的话,但不是从棺材里发出的,也不是平地上发出的,仿佛从灵棚上空发出来的声音,幽幽的,随着灵棚飘了一圈,散去。十几人走出来,看了看外面,除了几棵老槐树外,月明星稀,别无一物,更不要说人了。
终于有一个胆大的怂了,大声一声:“鬼啊。”
喊完,立即慌忙地向村子跑去。他这一跑,其他十几个小青年一起不要命的跑了起来。
真闹鬼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问鬼(下)

郑朗正在睡觉,被耆户长带着几个村民喊起来。
róu着眼睛,任谁在这时被喊醒,也不会很愉快,青着脸,问:“什么事?”
耆户长歉意地说:“郑知州,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不过我们村中在闹鬼。”
“闹鬼?”郑朗马上清醒过来,几个学生也睁大眼睛,一脸古怪。跟在老师后面,学的是儒家学问,非是释老,听闻这一说,很是惊奇。
不说相信,不说不相信,郑朗道:“我去看一看。”
又回到村中,丁妻迎面就跪下来,说道:“知州,要为我家官人做主啊,他在喊冤。”
冤你个头啊!
能喊冤就证明活过来,还有何冤?道:“别急,慢慢来,将事情经过说一遍。”
村民将经过说了一遍。
郑朗不大相信,挠着头问:“你们有没有听错?”
“不会。”
一人听错,还能那么多人听错?
郑朗睁着眼睛,心里想到,这就古怪了。又说道:“跟我过去瞧一瞧。”
知州在前面带头,村民壮着胆子跟过去。
灵棚摆的位置是不大好,正好在槐树下面,格外让人产生一种yīn漆漆的感觉。两个丧灯笼在夜风吹拂下,不停的拍打着草棚子。场景是有些可怖,若是一人守在这里,害怕终归有的。
又问道:“你们有没有听错?”
现在闹鬼的事特多,有种种原因,人还是少了一些,不象后来,到处都是人,即便宋朝人口很密集,也远远没达到后来的人口密度。所以夜晚行走时,容易产生一些孤单感觉。
认识也有问题,什么事喜欢往鬼神上扯。来到太平州就听到一则笑话,一个木匠做工回去晚了,在路上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不声不响拦在前面,吓得一身冷汗,大喝道:“谁?”
黑影不作声,两只大袖子却在不停的飘动,隐隐向他bī近。木匠在kù裆里niào了起来,然后扭头狂跑。结果第二天白天才回去,经过哪里一看,原来是一个特大的稻草人。
这是知道的,还有一些动物出没,或者其他因素不知道原因,鬼就闹了起来。
一些特殊环境下,比如这里,容易产生幻觉,也会闹鬼。
可大家一起摇头。
难道是假死。
又是有的,医学欠发达,有人是休克,可大夫诊断后是死亡,放在棺材里面,结果人醒来了,在棺材里拍打,发出声响。遇到这种情况很惨的,多半让他人活埋,或者烧死。基本没有一个能打开棺盖,将人重新救出来。
问忤作道:“人有没有死透?”
“死透?”忤作奇怪的问。
说不清楚,郑朗直接道:“将棺盖打开。”
“知州,明天打吧。”忤作变了脸sè。虽是忤作,也会害怕。
郑朗没有办法,忤作不敢打,自己打开吧。伸手用力推开棺盖,哪里是假死,尸体整个浮肿起来,都隐隐发出一些臭味。捂着鼻子,将棺盖合上。道:“你们说闹鬼,为什么本官打开棺材,一切正常?”
忤作道:“过了子时。”
这也有讲究?郑朗无奈道:“好,明天晚上子时本官亲自前来。”
别闹鬼了,俺要睡觉。
不过出了这事,村民人心惶惶,那一个人敢守灵?只好吩咐衙役轮流当值,又对忤作说道:“明天再验。”
忤作脸sè苍白地说道:“知州,让小的验可以,能不能配一个和尚,或者道长前来作场法事。”
不但在闹鬼,还要做场法事?迫于无奈,大环境如此,郑朗只好答应。
第二天上午再次来到村中,闹鬼了,与他平时的思想观念不相符合,没有睡好,郑朗神情有些疲惫。村中百姓也没有睡好,如是土匪强盗,大家未必害怕,那是人,多了就逃,少了共同对付,鬼是无形的事物,怎么防?
有的fùnv们跪在村口烧香,嘴中喃喃有词。还有的人家请来大神,在村口跳。
这个不管,郑朗继续盘问线索。
然而与昨天一样,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
这案子怎么查?
就是被人活活推进水里溺死,也要打斗一番,会多少留下尸痕,可一点也找不到。或者有其他的头绪,也没有。只好再棺验尸,等到下午,从太平州城请来白云观的青虚道长做了一场法事,忤作又喃喃祈祷,这才重新开棺验尸。
天气渐渐冷下来,可过了一天,臭味加重一天。
郑朗怕忤作大意,捂着鼻子也跟过来,忍着恶心,看忤作翻看大半天,连寿衣都解开一一细看。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汪县令闻讯也赶了过来,狐疑地问:“郑知州,下官听闻昨天丁家庄闹鬼?”
“我也不知道,村民都这么说,说棺材里有声音,在灵棚上空,有鬼魂飘在天空中喊冤。听闻后,我就过来了,亲自打开棺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大家说过了子时。只好今天晚上再来看一看。”
“知州,要小心。”汪县令说道。
他是儒生,对鬼神之事不mí信,但也不排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沾上这东西,什么说不清楚。
“无妨,夫子曰,不luàn力怪神,若丁三郎是被人谋害的,冤鬼不服,本官正好问一问他,是谁谋害他的,为了什么谋害他,又是怎么谋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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