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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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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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敢招惹他。

“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有话,但冠军侯不许你说了。”敏言长公主一语戳破她的心思,闲闲一笑,看向皇后,“喏,皇后您瞧,到底是临川大了,有些话不肯同你我直言了。依我看您也别急着赐死缕词,不然就临川这脾气,能拆了您这长秋宫。”

方才紧张的气氛在她的一席话后成了闲话家常的味道。皇后神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那长公主以为如何?”

“谁知道他不肯说的是什么事。”敏言长公主一声嗤笑,“估计连陛下都不清楚。那陛下让皇后娘娘断这事,可真是难为人了。”

敏言长公主慢条斯理地说着,红衣清楚明晰地感觉到她在搅、混、水。

“依本宫看呢……”敏言长公主思量着吁了口气,“在座的都是和此事相关的人。临川你有心瞒着的事,本宫不逼你说,倒不如……”

她微微一笑,看向红衣:“红衣,你从你知道的事里,挑句不打紧的说。好歹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知道知道,他到底赌着什么气。”

 第23章 隐瞒

挑句……不打紧的?!

红衣一阵紧张。

这话听来简单轻巧,实则并不好办。长公主把难题全推在了她身上,分寸全让她自己拿捏。

说得轻了,解不了眼前的僵局;说得重了、把席临川不想说的说出来,又都是她的错。

红衣抬起头,再度看向眼前的背影,眼中满是为难——她怎么知道席临川要瞒的到底是哪一句!

心知在座的都是人精,眼下这位长公主显得格外精。就这么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她……

红衣长长地吸了口气,思忖道:“君侯凯旋设宴那晚,何公子要……奴婢跟他回府,给他做妾。”

“哦。”敏言长公主轻轻一应,顺着又问,“然后呢?”

她便也顺着答了下去:“奴婢不肯,何公子就恼了。”

长公主又“哦”了一声,稍稍一笑,再问:“所以呢?他罚你了?还是冠军侯罚你了?”

红衣喉中微噎,觑了觑眼前席临川的反应。

可那背影没有反应。

她咬了咬牙:“都没有。何公子那晚喝多了,借着酒劲就拔了剑,险些一剑砍死奴婢。好在君侯反应快,抢先一步把奴婢拽了开来,挡住了何公子的剑。”

长公主的目光在席临川面上轻轻一划,笑言了句:“哦,那晚宴上动手,我们多有耳闻,原是还有这样的因由。”

席临川浅一颔首,认同了她这说法。

红衣的心越跳越厉害,心说再顺着问下去……那晚的事就差不多全要说出来了,她无意中言及席临川想隐瞒之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长公主倒还是继续问了下去:“后来呢?本宫只听说二人打了起来,后来如何收的场?”

红衣压力大得一再狠咬嘴唇,答得愈发小心简练:“君侯夺了何公子的剑。”

“当众?”长公主问得更简练。

“是……”红衣应道。

“怨不得。”敏言长公主一副了然的样子,摇着头,短促一笑,“如此不给何公子面子,也就怨不得何庆怀恨在心了。”

她把问话截在了这一环上,似乎那件事也止于此处而已。红衣静声等着下一步,长公主蹙起黛眉缓了口气,看向何庆:“冠军侯当众驳你的面子是思虑不周,但本宫也得说你一句——红衣怎么说也是席府上的人,你要纳人为妾可问过冠军侯的意思了?你要杀人家泄愤可问过冠军侯的意思了?”

长公主语中一顿,眉头皱得又深了些:“红衣不答应你,那是她懂规矩,若她擅自答应了而冠军侯不肯放人,你脸上不是更难看?自己想不明白,还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让冠军侯下不来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敏言长公主与何庆的席位间隔着何袤将军,她却没有一句话与何袤有关,品评间亦不询问何袤的意思,倒让何袤也不好插什么话。

“陛下要朝中和睦、皇后娘娘要息事宁人、冠军侯要为缕词争清誉,何公子还偏不肯退让。”长公主循循地笑了起来,略作思索,又道,“倒不如……皇后娘娘别管这事了。缕词是本宫赐到席府的、何公子是和将军的儿子,就让本宫与和将军把此事料理了。”

她稍一抬眸:“冠军侯觉得如何?”

席临川迟疑片刻,终是点了头。

何袤将军一愣:“长公主?”

“何将军就先别拒绝了。”敏言长公主没等他说话,“这事本是何公子先失规矩在先,冠军侯目下还肯让将军和本宫主事,何将军别辜负他用心良苦。”

长公主把“用心良苦”四个字咬得很重。何袤直是一怔,遂点了头,又看向郑启:“那大将军……”

“就不劳夫君插手了吧。”长公主的笑容倏尔间温和了许多,看向郑启,眼中多有询问之意,“一边是亲外甥、一边是同在军中的将领的儿子……”

郑启也点了头。

众人就此从长秋宫中告退。退出殿外,敏言长公主带着缕词一同离开,红衣目送她们离去,心中惶惶。

也不知道敏言长公主与何袤将军要怎么料理此事。

“走吧。”耳边一语轻言也带着些不安的意味,红衣侧首望去,席临川也正看过来,缓了口气,再出语时已寻不到不安,“回府。”

红衣点一点头,随他一道往宫外走。心里为缕词担心极了,很想问问他,他觉得敏言长公主会向着谁。几度欲言又止,末了到底全忍了回去——多问这一句,影响不了缕词的结果;但他若现下心情不好,她多这句嘴,只怕要给自己添麻烦。



马车停在宫门外,席临川上了车后转身把手递给她,道了句“上来”。

红衣恰好满腹心事着,一时未作多想,顺势就上了车。

很快就后悔了,“三心二意”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路,她好生领会了“如坐针毡”的真谛。

马车行得又不快,她心下认真觉得还不如自己跟着走走,能看看风景还能锻炼身体……

总好过旁边坐着个席临川、一不小心就看到这席临川。

这恐怖感,都堪比发现自己和名侦探柯南住同一酒店了。

他倒是一路都没理她。手支额头,侧坐阖眼补觉,感觉得到旁边有个鬼鬼祟祟坐不安稳的身形,就当没感觉到。

他或多或少地知道红衣心里还揣着担心,同时亦是清楚她不敢问。也归功于这“她不敢问”,他省了一桩口舌上的麻烦。

没有办法同她解释,自己因为缕词弄得几乎长阳城议论纷纷,是因为日后之事;而他之所以能料及这“日后之事”,则是因为他目睹过。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上一世是,这一世更是。

世家贵胄对这出身的鄙夷从来没有绝过,无所谓他现在有没有侯位,也无关他日后又添了多少战功。

其中将这鄙夷表露得最不留情面的,就是何家。

再近一步说,其实就是何庆。

二人本都是年轻气盛,可他总要多忍一分,因为顾着军中、顾着大局。

到底是有忍无可忍的那一天。

何袤因战中失利自尽谢罪,何庆把父亲的死怪到了大将军头上,上门打了人。郑启没有计较无妨,他却一时气急,拿弓矢射杀了何庆。

彼时与赫契的又一场大战近在眼前,将领间的纠葛引得军中动荡,而后连败两场。

许多本不该丧命的人因此丧命。

那一桩事难以一举论清谁是谁非,可是回头看去,也许本不至于闹到那一步。

皇后与郑启对何家的不满,是被何家一点一点拱起来的,他便想着延缓这不满,是以压着何庆那日晚宴上“伤众”的话语未提;没了何庆这不明理的,日后郑家与何家也就不会形成水火不容之势,所以在西市决斗时,他当真想一剑刺死何庆。

是想为缕词出口气不假,却不止是为缕词。

此时他杀了何庆,就只是他一个人的错。闹出了人命来,就算是皇后和大将军也说不出袒护他的话来,何袤也只能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他现在还没有统领军权,不至于引起军中动荡。

下一场战争……应该是在三年之后。

三年,许多事情都足以被冲淡了,郑启、何袤久经沙场,自然能大局为重;军中也不会一口气议论这事三年。

这也许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数,几千、甚至几万。

但到底是没能来得及。

禁军功夫不差挡下了他,而后在早朝上何袤介入其中,事情自此真正从二人的私仇上升到了朝堂台面上,逼得他不得不先放下那些考虑。

可又不得不为缕词多争一句,她本是全不相干的人。不管这背后的纠葛有多复杂,都不该牵扯上她。

他抬了抬眼皮,看向红衣。

她的身子僵得像尊石雕一样,只一双明眸时不时地转着,明显是在琢磨事情。

“咳。”他轻咳了一声,把她的思路打断了。

红衣紧张地侧眸看过去,见席临川将手探进衣襟里,取了张纸笺出来:“这个……”

“什么?”她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看,他解释道:“昨晚太医开的方子,说让你多用几日、待得敏症全消后再停,我就留下了,一会儿抓药去。”

红衣持着药方的手一颤。

席临川从她眼底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不信任。

他蹙起眉头,她嗓中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他淡睇着她,目光微凝,问得直白:“我硬要为缕词争回名声,是不是更让你觉得我伪善了?”

红衣喉中噎住。

“是不是?”他追问道。

 第24章 心思

红衣被他看得僵住。

教人看穿心事本就尴尬,何况这还是能左右她生死的人、这心事还是对他“不待见”的心事。

红衣缓一缓神,抵着心里的阵阵发虚,抿起微笑:“没有……我也希望缕词日后能平平安安的。”

席临川不予置评地笑了一声,没再说别的。他揭开帘子看向外面,过了一会儿,道:“停车。”

车夫忙勒住马,马车稳稳停下。

“下车。”他看向她,红衣微滞,不敢多问,起身下车。

他也随之跟了下来,举步便往眼前的坊中走。红衣不解地跟着,进了坊门恰碰上一正巡街的武侯,席临川伸手就拦了人:“这位兄弟,请问这坊里的医馆在哪儿?”

那武侯带着三分诧异看了他好一会儿,问得迟疑:“您是……冠军侯?”

“是。”席临川点头承认了,那武侯面上带着类似于粉丝见到自家大本命的激动兴奋,又刻意维持着平静从容:“往南边走、看见一布庄往西,第、第三条巷子,往左一看就看见了。”

“多谢。”席临川稍一拱手,又一睇红衣示意她跟上,便循着武侯指的路找医馆去了。

红衣不知道席临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他,直有一种被人贩子拐卖的心慌。



“到了。”他在医馆门口停下了脚,低头扫了眼红衣还那在手里的药方,“你去问还是我去问?”

红衣短怔。

他弯腰把那张纸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又道:“同去好了。”

于是就一并进了医馆。医馆中恰好没有病人,安安静静的。几个伙计各干着各的事,郎中坐在案前读着一本书。

见二人进来,便有伙计上来一揖:“公子。”

席临川颔首,二话不说就把那张药方递了过去:“有劳看看方子。”

那伙计依言接过,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蹙了蹙眉又读一遍,不解道:“公子,这方子怎么了?”

“这是别处给开的方子。”席临川说着一指红衣,“她不放心,想寻人看看这方子有无问题。”

交谈间,那郎中也走了过来,站在伙计身边看了又看:“这该是名医开的方子,专治敏症。但姑娘若不放心,就先搭个脉,看看对症与否?”

“……不用了。”红衣及时出言制止了。心里做着权衡,想着既然方子没问题、且确是专治敏症的就足矣,席临川就在眼前,她还是不要一验再验、一而再地表露出那份不信任了。

那只怕比喝几副不对症的药还致命呢。

“来都来了。”他却定定地看着她,口吻听上去很诚恳,“不急着回府,先看看你这敏症现下有多严重也好。”

红衣感觉他劝得真心实意,但结合曾经的厌恶,又不得不怀疑这是笑里藏刀。

她踌躇着,席临川静等了一会儿,忽地哑声一笑:“算了,随你。”

而后不待她反应,他就已向外走去了,红衣拿回那张方子忙跟出去,被他这一会儿一变的做法弄得愈发不安了。

红衣越来越觉得席临川很奇怪。

先前讨厌她的人是他,讨厌到差点要了她的命,且她至今不知道理由;现下又突然转了性,突然在乎起她的敏症起来,除此之外似乎还因为她对他的看法而有些较劲……

红衣心里轻轻埋怨着,不知他这是别扭什么,完全不想他继续为她上这份心,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再者,她确是仍觉得他伪善不假,可他稳坐侯位、她还在贱籍,她对他的看法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他到底执拗个什么劲?!

一路上战战兢兢地琢磨着,她想把他这整个心路历程探究个明白又不可能直言去问,默默地跟着他回到马车上,继续一同保持安静。



席临川心里也很闷。

眼前本被他认定为“不是好人”的红衣慢慢地成了一桩难题,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天为她挡开何庆的剑尚可说是带着几分与何庆较真的情绪,但昨晚她敏症发作的时候……

他是当真想把她救过来。

他都说不清自己的心绪是怎么变的,但是现在他已十分清楚这红衣跟他所熟悉的那个不一样——不一样到除了长相、名字和身份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了。

而后他自然而然地觉得,先前自己犯了好大的错……一连串的错。

他一贯觉得有了错就要认错、改正、弥补,可是这回……

别说弥补了,这“认错”怎么认都成了难题——他可不是当时因为前世而生的偏见骂了她或是动手打了人,他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长阳城中的风声一夜之间转了向。

两个来找红衣学舞的家人子一改平日里的端庄规矩,满脸都是年轻女孩子特有的“八卦”神色,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告诉红衣,她们听说何袤将军亲自造访,迫着何庆向缕词道歉了。

而后,这道歉的事“不胫而走”。

原本对缕词指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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