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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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唐-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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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闲和高水相视一笑,然后又冲夏箴言微一点头,说道:“既然小僧与默然相交莫逆,又恰逢如此盛会,刘学正有事开口,敢不从命。”
刘世轩哈哈大笑,喜形于色,起身冲夏箴言叉手一礼:“多谢默然请动两位大师,实乃一大幸事。”
夏箴言嘴上客套,连连摆手,但眼中自傲的神色却挥之不去。
刘世轩顾不上揣摩夏箴言的心思,伸手从一叠诗作中抽出两张,双手恭送到高闲面前,说道:“可否请法师墨宝记下这两首诗作,此为此次诗会的优胜者所作,由法师墨宝记之,可让学子终身受用,铭记在心,也好激励他们更加用功,以能早日考中功名。”
高闲伸手接过诗作,点头说道:“此是好事,自当从命。”
刘世轩大喜,一边让人取笔墨伺候,一边让所有学子聚到一处,准备当众宣布两位大师光临一事。他正兴致勃勃地忙个不停,却被崔越暗中拉了一把。刘世轩不解其意,顺着崔越的目光看去,却见夏箴言一脸铁青,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刘世轩一眼。
刘世轩恍然大悟,两位法师是夏箴言请来的,他张罗一番,有喧宾夺主之嫌。想到此处,不由感激地看了崔越一眼,崔越微一点头,小声说道:“刘学正自管忙来,将学子们召集一起即可,余下之事,我来应付。”
刘世轩知道崔越一向遇事冷静,而且颇会见机行事,就放下心来。
所有学子都围拢一起,众人议论纷纷,互相问询来者何人,却无人知晓。不过唐朝佛学之风非常盛行,众人心中都有猜测,两位法师一定是哪家寺庙的高僧。
崔居在人群之中,见来人竟然是高闲和高水,不由暗暗惊喜,上次龙兴寺一别,已经过了十几日光景,也不见二人来崔府找他,不知何故,今日正好问上一问。
等众人围在一起,崔越将夏箴言推到台上,说道:“两位高僧是由崔氏学堂的夏先生请来,就由夏先生为诸位介绍一二,大家欢迎。”
夏箴言本来见本是他的功劳,就要被刘学正抢去,正在一旁大生闷气,要是他开口说出应该由他出面介绍,又会大失风度,正是左右不是只生肝火之时,却被崔越推到台上,连推带让,好象他还很谦虚退让一般。
夏箴言心中大喜,越看越觉崔越此人不错,有眼力,有分寸,比起刘世轩的古板无趣要好上太多,不由对崔越投去赞许的目光。
崔越笑笑,举手示意让他开口。
夏箴言站立一块巨石之上,志满意得,笑容满面地说道:“诸位学子,本人今日有幸请到龙兴寺的两位高僧,一人就是号称当世第一书法名僧的高闲大师,另一人就是以悟性闻名的高水大师,两位大师都是龙兴寺中少有的高才,寻常多少高官权贵想要见上一面而不可得,今日承我薄面,两位大师屈尊降纡亲来诗会,诸位,当同庆欢呼也!”
“轰”的一声,人群如热水沸腾一般,一片喧哗。
“我当是谁,原来真是高闲大师,老天,当世第一书法名僧,韩愈韩退之大力推荐之人,果然是他,真是大善。”
“太好了,我早就听闻高闲大师书法不论行草还是狂草,都可称为当世第一,寻常人想求大师一字,也不得其门而入,今天大师竟然亲自为优胜诗作题写,真是便宜了两位学兄。”
“大师,可否指点在下一二?”
“见过大师,亲见大师一面,三生有幸,学生有礼了,还请大师点化学生心中疑惑!”
“大师,学生路方,有意拜大师为师,还请大师收下学生。”
“大师……”
“……”
一时间,吵声乱作一团,喊声震天。夏箴言人在台上,虽然见场面有些失控,早已无人听他说些什么,却脸上没有一丝不满,反而露出浅浅的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争先恐后挤向前来。
这一下,完全扳回了崔氏学堂诗作不如州学的失分,夏箴言只觉面上有光,心中舒畅。
高闲和高水对视一眼,都摇头一笑。高闲一步向前,与夏箴言并肩而立,开口说道:“诸位学子,小僧高闲本是方外之人,今日有幸与诸位德才兼备的学子共聚一堂,也是莫大的机缘。相见即是有缘,各位若在佛学之上、书法之道有何不明之处,尽管道来,小僧自当以平生所学答之。”
此言一出,众人一哄而上,将高闲和高水围了个水泄不通。
夏箴言、崔越和刘世轩等人被挤到一边,三人却没有一丝不快,尤其是夏箴言,乐呵呵地冲刘世轩和崔越摆摆手:“第一书法名僧,名不虚传,连这些未经世事的学子,也是趋之若骛,我等进士之身,也有所不及。”
刘世轩也是心情大好,笑道:“大唐进士虽然金贵,可是高闲大师身为天下第一书法高僧,可是有一个第一的名头,何人可比?再有大师佛学渊博,学究天人,比我等只读四书五经之人确实也强上太多……只是不知默然何时与大师相识,居然能请动大师亲临,让我大为叹服。”
夏箴言不无得意地说道:“其实说来我与大师相识,差不多也有十年光景了,此事说来话长……”
听夏箴言滔滔不绝讲述了他和高闲如何结识之后,崔越得了空子,开口问道:“夏先生,为何崔向没来参加聚会?”
夏箴言笑容满面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纸笺

崔越是谁,岂能看不出夏箴言眼中的不快和不满,忙道:“崔向是我侄子,可能顽劣了一些,还望夏先生严加管教,不要放纵了他。”
夏箴言对崔越印象很好,一听崔向竟然是他侄子,不由一愣,也不好拂了崔越面子,只好答道:“崔向学业还算用功……今日未来,他也没有说明原因,或许有要紧之事。”
崔越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便转移了话题。
众人将高闲和高水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问东问西,高闲二人面带微笑,一一作答,没有一丝不耐,让躲在一边的崔向暗暗赞叹,光是这份定力这份耐心,就比夏先生强上许多。
原本以为夏先生是恃才傲物,有才之人,又是没有官身的进士,有些小性和古怪也在所难免,但今日一见,崔向却是明白,以夏箴言这般喜怒都要表露出来,且心胸狭窄的个性,不入官场倒是大大的好事,真要侥幸得了一官半职,才是不幸。
早晚会被上司寻个由头打发了!
不过他又想,他跟夏先生是学的他的学问,不是他的人品和德行,所以倒也没有太多想法。
又等了多时,人群丝毫没有散开的迹象,见时候不早,夏箴言与刘世轩微一商议,就分开众人,准备集合动身返程。
高闲应约提笔写字,将两名学子的诗作题写一遍,交与刘世轩,引得刘世轩赞叹不已,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高闲笑笑,忽然发现人群之中的崔居,眼睛一亮,开口便问:“九郎也在,方才怎么没有见到你?”
人群太密,挤不过去,再说崔居也不想抢了众人的兴头,也就没有凑向前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高闲点名,所有目光齐齐射到了崔居身上。
崔居受到重视,只觉如芒在背,脸上发热,挠挠头,一脸窘态:“见过法师!”
高闲合什还礼,又问:“二郎何在?”
夏箴言见高闲竟然认识崔居,顿时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崔居身为刺史之子,与高闲偶有见面,也是正常,就微微放下心来,却又听高闲问起二郎,顿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二郎,难道是那个末学崔向?
不可能,绝无可能!崔向笨不可及,怎么会认识高闲法师?就算,就算他得了崔居的便利和高闲法师有一面之缘,以法师的身份,也绝不会留意一个不入眼的崔向,也许是崔向的蠢笨给法师留下了印象,又或者当时崔向和崔居一起,才让法师有此一问。
夏箴言心中忽上忽下,患得患失起来。
崔居认为此时崔向应该已经回到崔府,他知道崔向志不在此,所以答道:“二郎有事没来,其实依我之见,以二郎的诗才,倒是不必参加诗会……他的诗作无人可及。”
“一派胡言!”夏箴言忍不住出声制止,他可不想让高闲过多地谈论崔向,只因在他眼中,崔向就是沾了他父亲崔卓的光,托了门路才进了崔氏学堂,不过是滥竽充数罢了,“崔向学业平平,诗作更是不值一提,崔居,你又从何得知崔向有文才?我身为先生还不清楚他的水平么?”
崔居虽然是刺史之子,不过常听父亲说起,不可违逆夏先生,不可对先生有半点不敬,吃夏箴言一顿抢白,众目睽睽之下又好反驳,他只好躬身后退,不发一言。
高闲却来了兴趣:“小僧只知二郎对佛学颇有参悟,不想他还大有诗才,可惜了……”微一摇头,却是冲夏箴言说道,“本来以为今日前来可见二郎一面,原来他竟然未来,遗憾。”
夏箴言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怎么……可能?堂堂的高闲法师,竟然亲口说出崔向佛学深厚,他没听错吧?就凭崔向?就凭他在新吴县学也是有名的笨二郎,就凭他上课之时从来默不作声的末学身份?他能对佛学颇有参悟,岂非和说一名瞎子能够看到星光一般可笑?!
夏箴言双目圆睁,嘴巴张大,仿佛听到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可惜的是,他心里也清楚得很,高僧高闲,只凭他的出家人身份,就绝对不会打妄语。
夏箴言心中既不敢否认高闲所说,又不想相信高闲所说,真是冰火两重天。
高闲随口一问,见崔向没有亲来,也就不再多说,正要向夏箴言等人提出告辞之时,忽见一人飞快来到众人之间,此人短衣打扮,生得颇为精干,手中拿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笺。
他一现身,就在人群之中张望几眼,没有发现要找之人,就大声问道:“敢问崔向崔郎君何在?”
高闲离得最近,向前一步,合什说道:“这位施主,不知要找崔向何事?”
来人见高闲慈眉善目,一副高人风范,顿时肃然起敬:“小的受我家娘子所托,将此纸笺交与崔郎君。”
换了别人,高闲才没闲心问起别人闲事,但事关崔向,却不禁心生好奇:“崔郎君并未在此……不知此物是何说法?”
来人正是郑十三。
郑十三一脸失望之色:“我家娘子在浣花溪与崔郎君偶遇,无意中听他吟诗一首,娘子甚是喜爱,特意誊写在纸笺之上,命小的转送给崔郎君,以示敬意。”
“哄”的一声,人群之中顿时一片惊呼之声。
水边偶遇,才子佳子,娘子赠诗,纸短情长,本是非常老套的男女情事,但,又有哪个学子不心生向往,不渴望也有如此艳遇,得佳人青睐?更何况,一提浣花溪,众人都想起路上崔居与小娘子对答之事,再想到小娘子的花容月貌,顿时有无数人懊悔不已,恨自己怎么不开窍,不学崔向一样,偷偷跑到浣花溪与娘子相会?
甚至还有人顿足搥胸,追悔莫及。
高闲却对崔向的情事不感兴趣,一听到竟然是崔向所作之诗,大为好奇:“小僧与崔二郎也算结识,不知施主可否将此纸笺由我代管,他日定当交给崔向手中。”
“这个……”郑十三不免犹豫起来,因为他也知道娘子的意思,倒并不是非有必要舍近求远,再返回到明月山中,将此纸笺交给崔向,她原本可以回到崔府再送上纸笺,之所以这么做,是另有原因……

第八十章 七令

说来,倒还是七令出的主意。
行至半路,七令忽然想起崔向说是要回明月山,而明月山举办州学和崔氏学堂的学子聚会和诗会,她也听郑瑾儿说过,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七令不愧为七令,和郑瑾儿心意相通。郑瑾儿心思放下,不再想一些烦恼之事,就又想起崔向所作的《寻芳》诗,当然崔向并未明说此诗名为《寻芳》,但她却想当然将此诗命名为《寻芳》,至于芳踪何人,她也许没有细想,也许想到了,不愿明说罢了。
一时意动,就让马车停下,从暗格中取出笔墨,提笔录写了一遍《寻芳》。写完之后,她反复看了几遍,也是颇为满意,一笔娟秀、细腻的小楷,笔迹隐隐有颜体的风格。
七令接过一看,“呀”的一声说道:“娘子的书法进步不小,字里行间有欢喜跳跃之意,可喜可贺。”
八归看了几眼,也是由衷赞叹:“恭喜娘子,真的是大有长进。”
郑瑾儿脸色也是微有喜色:“其中也有崔郎君的诗作之功,诗言心声,书写好诗之时,心情舒畅,下笔如有神。”
八归对崔向还是颇有敌意,不快地说道:“小恶人……崔郎君的诗作还算清新可人,不过好象也不过尔尔。”
“咏春寻芳之诗,前人之作多有牛毛,崔郎君能不落俗套做出如此清新雅致之作,实属难得。此诗就算父亲见到,也要大加赞叹。八归,切莫带着偏见说话。”郑瑾儿对这一首《寻芳》极为喜欢,不让八归说上一句坏话。
七令眼睛一眨,忽然笑了:“娘子,我倒有个主意,可以帮崔郎君一帮!”
“讲来听听。”
“娘子可让郑十三将纸笺送到明月山上,当面交与崔向,正好大庭广众之下,可让崔郎君声名大振,再有才子佳人的相遇之事,定将帮他大大打出名声,或许有助他以后考取功名。”
唐人向来风气开放,才子佳人,或是携妓游玩,在文人墨客眼中,只是风流韵事,可扬名,绝不会有污名声。
八归当即反对:“为什么要帮他?才不。娘子不可答应!”
七令反唇相讥:“为什么不帮崔郎君?崔郎君为救娘子,挺身而出,自己却被公鸡拧伤,如此男儿,天下少有。再有我们先前污他清白,错怪了他,有错在先,现在帮他一帮,也是理所当然。”
“还是不行……”八归另有担心,“娘子主动送纸笺给崔向,在外人看来,就有示爱之意,岂不有污娘子名声?”
“非也,非也!”七令摇头晃脑地说道,一脸调皮,“自古以来都是男子追逐女子,女子只可被动受之。我等身为女子之身,难道就任由他人操纵,让嫁谁便嫁谁,连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子的可能都没有,真是一种悲哀。所以,我就要助娘子一臂之力,让娘子不再任由他人摆弄,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郎君!”
七令之话掷地有声,不但八归震惊得目瞪口呆,连一向自诩为叛逆胆大的郑瑾儿,也被一直以来看似柔弱的七令说出的铿锵话语惊讶得圆睁一双妙目,小嘴微微张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七令,太个性太出人意外了!
尽管七令口出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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