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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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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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忌抖腕一甩,把他扔在船头,慢慢后退两步,一跤跌坐在甲板上,喘息着看着要离。经过这一番动作,他胸口的血渍更浓了。
左右一拥而上,扶住庆忌,惊惶地叫道:“公子!”
庆忌豁然大笑:“天下间竟有如此勇士,竟敢来刺杀本公子。我万万没有想到姬光会派你这样一个残废来做刺客!”
侍卫们一拥而上,“呛啷”几声,几柄吴钩已交叉压在要离颈上,锋刃紧贴着他细细的脖子,只要一割,便能切下他的头颅。要离夷然不惧,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平静的喜悦。
庆忌道:“罢了,不要难为他,此人亦是天下勇士。”
他笑了一声,喟然叹道:“要离啊要离,你非我一合之敌,如今我却死在你的手里,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要离平静地笑笑,脸颊微微抽搐:“我却早已想到了,我自断一臂,又搭上一家满门的性命,若还不能取信于你,要你性命,便是天也看不过眼去。”
庆忌苦笑一声,点头道:“不错,你断了一臂,又让姬光杀了你的父母妻儿,使出这般苦肉计来,我如何不信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双目一瞪,厉声喝道:“只是,我与你无怨无他,你为显声名,父母妻儿都舍得牺牲,我若比你做畜牲,便连畜牲也羞于同你为伍!”
庆忌一怒威势凛然,要离会抱着必死之心,也不禁骇然变色。自他投靠庆忌以来,庆忌一直视他如同兄弟,这还是头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如此威势。
庆忌说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泪流满面的亲兵说道:“不要杀他,放他去吧,让他求名得名。不管怎样,要离……总是一条汉子,今天……死一条好汉已经够了。”
庆忌说罢,跪坐而起,双手握住戟柄,猛地大喝一声,用力向外一拔,一腔热血顿时喷了出来。
庆忌把短戟向前一掷,“笃”地一声插进船帮,他跪坐如虎,喃喃说道:“父王死在专诸的鱼肠剑下,今日我庆忌复仇在望,却又死在要离戟下,小人得道,嘿!莫非……这就是我父子的宿命……”
庆忌的声音越来越低,头颅微微垂下,就此一动不动,竟已气绝身亡。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公子!”众将领跪在庆忌面前,热泪滔滔。其余各船已得知主将遇刺,庆忌待手下向来恩遇,三军无不恸哭,大江也失却颜色。
要离见庆忌终于死了,那强撑着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四周的士兵对庆忌的命令向来奉行不渝,他虽身死,士兵们仍不敢违拗。架在要离颈上的锋利吴钩已然挪开,所有的士兵都向庆忌的尸身泣然拜倒,他站在那儿就象一截木头,再无人看他一眼。
古之游侠,轻生死,重然喏,不为谋利,但求千古留名,这是反恐专家韩非子对他们的评价。如今要离终于得偿所愿,却不禁茫然若失。
他哑着嗓子大笑三声,仰天说道:“我为取信庆忌,请吴王杀我父母妻儿,焚尸扬灰,是为不仁。既已取信庆忌,为其重用,却以下弑主,是为不义。如今大事已了,我这不仁不义之人还何必活在世上?”
要离说罢将独臂奋然举起,狠狠劈向牢牢插在船帮上的短戟,“噗”地一声,他唯一的右臂应刃而断,鲜血狂涌。要离痛得大叫一声,身子紧跟着向前一扑,猛地一甩头,喉头被锋利的戟刃划开,立时气绝,身躯跪地,头颅软软地搭在戟上。
庆忌的部下围跪在他身旁泣不成声,一时也没人注意到要离死的竟也是如此壮烈。专诸刺王僚,牺牲者只是他一人,得以留名千古。要离刺庆忌,为了取信他,却是自己请命让吴王杀了他全家,虽更加惨烈,可惜这种禽兽行为便连史书也羞于提起,要离之名终究难超专诸之上。
就在这时,前边小船上传来鸣金警报的声音,有人高喊道:“吴国舟师来了,吴国舟师来了。”
庆忌的副将荆林一把抹去眼泪,大喝道:“不要慌,传将令,速速后撤!”
庆忌乃三军之灵魂,庆忌一死,军心已然大乱,战不得了。再说这位前任吴王的三公子一死,他们也失去了和吴国一战的意义,再往前去,不过是全军殉葬而已。
豪迈而来的庆忌大军被迫折返,数百条战船遵循将令纷纷调头,本就搞的阵形大乱,再加上方才是顺流而下,现在却是逆流而上,是以调度更加困难。
前锋战船已和吴军水师交战,后方战船却在江水中吃力地调头。失去了庆忌的指挥,这支孤军哪里还有战意,前军一触即溃,好不容易调转头来的庆忌水军刚刚逆流划出不远,前方又传来消息,吴王阖闾竟然派了战舰阻住他们去路。
夜色下,箭矢流星,大江上杀声震天,庆忌军各自为战,满舱鲜血直滑靴底。
眼见大势已去,荆林把庆忌的尸体抱到船舱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含泪说道:“火来,烧船。”
副将吕迁肩头插着一支羽箭,手中持着一枝夺来的火把冲进船舱,厉声喝问:“荆副将,为何烧船?”
荆林含泪抬头,嘶声道:“公子已死,难道你想让公子的尸身还被姬光凌辱吗?”
吕迁顿时无语,耳边厮杀声震天,但是他们都知道,庆忌一死,全军覆灭之期不远了。
吕迁慢慢走过去,单膝跪在庆忌面前,沉默半晌,猛地把牙根一咬,咬牙切齿地道:“烧船!”
他刚刚准备转身去引燃战船,突然感觉庆忌的身子似乎动了一动。
吕迁大骇,连忙把火把凑近了去,庆忌神色如生,但是却没有丝毫动静,他正以为自己眼花,突然又听到庆忌轻轻呻吟了一声,吕迁的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喊道:“公子?公子没死,公子还活着。”
“甚么?”荆林失声惊叫,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公子没死,公子果然还活着!”荆林贴在庆忌胸口听了听,突然放声大呼。
吕迁举着火把,见庆忌嘴唇嚅动,似乎努力地说着什么,连忙凑近了去侧耳倾听,只听庆忌用微弱的声音道:“我靠,这做的是什么梦?”
吕迁一呆,公子的语调古怪,吐字更古怪,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只要庆忌公子活着,他们就有希望,吕迁此时也无暇理会庆忌公子到底在说什么,只顾扯着喉咙大喊道:“弃船,弃船,速速登岸,借道鲁国还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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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李观鱼:据说当时是这个词有嗨与诺两种方式,用现代语言来说“嗨”是“是”,遵命,Yes;Sir的意思。诺则是“好的,可以”,O一类语气比较轻的答应。众说纷纭,却没有比较权威的判断。
春秋时期的左丘明所写的《国语》中多次提到诺,却不见嗨字。我想,用不着认真考据那些东西,包括当时的人叫好喝彩只说一个字:“彩~~”,我这里倒不必让剧中人也鼓掌大呼“彩~~~~”
寻秦记里还放炮仗呢,它照样是寻秦记;射雕里丘处机还吃明朝的花生,黄蓉还哼元曲呢,它照样是射雕。,用不着咬那些小字眼,再怎么考据,准备三十年的功夫,也不可能写的完全原汁原味,也不可能完全符合当时的语言、穿着、行为。真要完全符合了,还没人看了。愚以为只要把故事描述出来,不出现明显的与古代不符的词汇让人觉得别扭,让人觉得有古味,那就可以了,诸君以为呢?
观众呼啸声起:
“诺!”
“嗨!”
“彩~~~~”
第002章 死而复生
席彬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就象在做一场离奇的梦,许多陌生的古代人物、古代画面杂乱纷芸地出现在他有脑海中。他直觉地认为是一些拍过的电影画面,偏偏那些人物、画面逼真的无法形容,画面上也绝对没有指手划脚的导演和摄像机的影子。
时不时他耳边还会听到有人低声呼唤“公子”的声音,那口中的热气呵到耳朵上都感觉的出来,完全不像是梦境。
那些人呼唤的声调很怪,语音与他平时听到的声音不同,仿佛是某个地方的方言,他明明没有听说过,偏又听得懂。偶尔,他含糊地答应一声,耳边就会传来一阵欢呼声。
他的意识一直半梦半醒的,偶尔清醒些的时候,他会感到自己似乎正在一辆非常颠簸的马车上,尽管身下有厚厚的褥子,还是颠簸厉害,好象骨头都散架了。
渐渐的,他清醒的时候多,昏睡的时候少,他知道每天有人小心地向他嘴里灌稀粥、灌水和苦得舌根发麻的中药汤子,他动弹不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只能任人摆布。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他的意识终于能够渐渐集中起来了,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开始在他脑海中组织起来。一会儿是他在剧组被导演呼来喝去的场面,一会儿是他手持锋利的青铜长矛指挥士卒向逃跑的敌军掩杀。如此反复,连他也不知道哪一个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终于,他能想起自己晕迷前的事了,他记起大轮回盘绷断钢绳砸下来,措手不及的他被砸中头部,鲜血汩汩流出,他知道死亡在即,无神的双眼还能看到关渔在一旁连蹬带踹拼命地挣扎……
大轮回盘突然放出强光,然后他就轻飘飘的飞行在一条光怪陆离、五彩斑斓的通道里,犹如狂风席卷着的一片树叶,向不知名的远方飘袅而行,直至消失在光环通道的尽头。
下一刻,他看到自己怆然大笑,身边有许多披甲戴胄双手伏地向他跪拜的古代军士,他叹息一声,猛地拔出深深插在胸膛上的一件兵器,鲜血泉水般喷涌……
“啊!”
席斌骇然睁开眼睛,已是满头冷汗。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头顶,是摇摇晃晃、非常简陋的木板车顶,身旁有一扇比枕头高不了多少的矮窗,窗子光秃秃的没有窗帘,耳边传来几声牛哞,那摇摇晃晃、迟缓不已的动作,显示着他是躺在一辆牛车上。
“这里是哪儿?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虽然是在西藏拍片,不过这儿条件也没那么差呀!”
席斌诧异地左右看看,他想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胸口一阵疼痛,那里绑着厚厚的白色丝绢,很华丽,并不是医用的绷带,胸口的痛楚……似乎那里受伤了。
这情景实在过于诡异了点,以致席斌愣了半晌都没有叫人,他痴痴地发了会怔,才微微抬起头来,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外面是一片荒野,却不象西藏的戈壁草原,荒野中到处是飘摇的杂草,荒野的面积比田地的面积还多。零星的几畦田地里,有些穿着古装的农夫正在劳作,大多数农夫都埋首干活,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农夫扛起锄头,捶着腰杆儿看向他的方向,席斌发现他扛在肩上的锄头象是木头做的。
一个健壮的男人用绳索拖着犁,后边一个妇人扶着犁,两人正费劲地犁着泥土。而不远处的野草地里,就有几头黄牛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
“奇怪,为什么不用牛耕?”
刚刚想到这里,他自己的意识就做出了回答:“归马于华山之阳兮,放牛于桃林之野。牛本来就是要放牧的啊,牛是用来拉车、祭祀和吃肉的。富裕些的农家才用牛耕田,因为牛耕要用铁器,寻常农人可用不起铁器。石犁、青铜犁又禁不起蛮牛拉。”
席斌吓了一跳,这意识……是怎么进入自己脑海的,难道自己心里还有一个意识?
他仔细去想,却又感觉不到什么异样,那意识就应该是属于他的,就象尘封许久的记忆,只是突然之间想了起来罢了。
“怎么会这样?我……我怎么了,这是在哪儿?”
他的大脑马上给予了回答,席斌脑中轰地一声,那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这一刻和他的意识彻底地融合到了一起。
“庆忌!我是庆忌!吴国大王姬僚第三子!”
席斌张大嘴巴,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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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摇摇晃晃,摇得身体虚弱的席斌昏昏欲睡,但他睡不着。牛车摇了许久,他终于被迫接受了这个荒诞的事实:他的魂魄穿越了两千年的时空,来到春秋战国时代,和一个在他前世记忆中没有一点印象的公子庆忌融合到一起了。
做为一个影视界人士,他当然知道什么叫穿越,他还参加拍摄过一部科幻穿越电影《追爱跨世纪》呢,可那只不过是一种电影表现形式,他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真的有这种离奇的事情。
但是窗外的一切,如潮水般奔涌的记忆,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想来,这一切应该都是那个大轮回盘搞的鬼,那个大轮回盘真的具有大神通,能让人跨越百世千年,生死轮回。也许是关渔的挣扎不知怎么触发了大轮回盘的机关,把他的魂魄摄进了时空隧道……
想到这里,席斌嘴角一抽,神色颇有些怪异。这种事实在是既荒唐又滑稽,可是做为当事人他却是想笑也笑不出。
那一下他本该被砸死的,如今换了一个时空,但是生命好歹是延续下来了。可是……,遍地王侯公卿,怎么非要让我附身到一个落难公子身上啊?刚一睁眼就是苦大仇深,而且就算我不去找阖闾,那厮也不会放过我,这个公子身份不但没有一点好处,还随时会引来一帮刺客。
春秋时代的历史席斌所知不多,他小时候看过《东周列国志》白话版,不过现在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纵然还能记得住的情节,也记不清发生在哪个年代。他唯一耳熟能详的,是吴王夫差、越王勾践,还有大美人西施的故事。
现在吴王是阖闾,那么夫差就还没当大王,依此类推,西施现在还是小小西施,一个小萝丽,没准正在越国苎萝村光着屁股搓泥球玩呢。这个很有可能,穷人家的孩子,老大不小还没衣服穿的太正常了。
夫差和勾践还没上位,这……这就意味着他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历史将怎么发展,这可怎么玩啊?
万幸的是,他继承了壮志未酬的公子庆忌的全部记忆,他知道庆忌不是一个人在跟阖闾作战,他还有一群忠贞不渝的铁杆部下,他还有卫国国君的支持。
为了能好好活下去,席斌匆匆悼念了一下逝去的自己,就打起精神思考他现在的处境。现在乘的是牛车,走的是旱路,走旱路不能南下去越国,那就只能北上,经鲁国回卫国。
看来要离刺杀自己后,三军溃散,他的亲信只能拖着他上岸逃难了。不知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不过看样子至少已经躲过了吴国大军的追杀。这个庆忌的身体还真不是盖的,不愧为吴国第一勇士,身体素质好的没法说,被戟刺穿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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