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匣打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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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匣打开之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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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粮食的国家,不出两个月,国家的外汇盈余将全部被吃掉;第四个月,连历年结余和不动产拍卖所得也将耗尽,如果在下一个播种季节前(二一一八年春天)还无法战胜异星病毒,联邦德国将有三分之一的人饿死。 
    
    杨接完电话回到信息室,大家都望着她。她掩饰住内心的焦灼:“同志们,干活吧。” 
    “您要的资料我们已经统计出来了。” 
    “谢谢,有多少呢?”她眉毛一扬。 
    一位女工程师告诉她:“到目前为止:我国国家他库存粮约一亿吨。按基本消耗量计算,够吃一年。如果除去种子、饲料、工业用粮和前不久按合同交付给国外的粮油食品外,约够十个月。”女工程师说话时毫无表情,象中学生在课堂上背课文。杨恒珏想,要知道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早在二十世纪末就根本消除了饥荒的中国,即将面临最严重的生存威胁。 
    
    另一位男工程师汇报:“绿色植物被破坏后,将引起一连串的链锁瓜。各种肉蛋类和乳制品供应将全部趋于紧张。茶、烟、糖、蔬菜、水果因为是季节性产品,马上就会告罄。人民生活将引起很大困难。尽管粮食暂尚有保证,根据综合性生活消费指数,我国一半以上地区将在三个月内下降一半,六个月内低于一九六O年历史上称为“三年困难时期”的生活水平。” 
    
    他讲完后,声音颤抖,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绿色植物和人类,和生物圈的关系太密切了。历史上任何自然的、人为的灾难都没有动摇它。然而,只要它一动摇,人类的根基也就动摇了。如果仅仅是历史的倒退,说不定还能补救;可是,这是把我们逼到海洋中去呀!” 
    ……会议在紧张进行中。某些建议被提出来,其中一些又遭到否决。核心问题在于:在实行严格配给珠情况下,能否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解决尽可能多的人口的吃饭问题。 
    农业大学李教授提议:利用目前所有温室、住房,扩建新温室和塑料大棚,在严格消毒的环境下,生产蔬菜、粮食、和其他农产品。育种学可以解决超高产、短周期品种;尽量种植甘薯等高产作物,使每立方米空间年平均粮食产量为125公斤,蔬菜产量为500公斤,以确保最基本的需求。 
    微生物所覃副研究员指出:“粮食作物单产终究有限,因为它的光合作用生成物很大部分用来发展枝、叶和根。而小球藻和固氮蓝藻一类低等植物光合作用效率高,可以直接变成供人食用的粗蛋白。另外,基本石油已被采尽,利用液化煤中的有机物培养蛋白细菌,也能饲养动物,以解燃眉之急。” 
    生理所的高工程师提议,人和家畜等动物,很大一部分能量被消耗在运动中。除了和农业、生物、食品等行业有关的人员外,其他人员应采取每日二小时工作制,减少能耗。家畜在半催眠状态能提高长肉率。 
    中医院许医师根据中医理论、印度瑜珈术和佛教禅术,提出一套坐功半眠法,能使人每日定量下降一半…… 
    北京大学化学系主任袁教授说:“人类的能量全部来自淀粉、脂肪和蛋白质的水解转化;如果直接从煤化产品中制出营养丸,它的热值每丸可达三千大卡,只要配合心理学疗法,每人日服一丸即可保证全天能量的供应…… 
    还有北京医疗中心吕大夫的低温半冬眠提案;国家水产总局任副局长则建议,大规模远洋捕捞和近海内湖养殖相结合,用水生动植物解决部分食品,因为该死的病毒迄今尚未在水域发生作用。 
    …… 
    各种方案被卷入计算机中评价。电脑根据中国实际财力、物力和近中期智力资源推算出:一年内,全国人口可以艰难度过;第二年如果继续失收,虽然有上述各种可行方案,也只能保证一半人口的食物;第三年将降到六分之一,而且日子将极为艰难…… 
    杨恒珏副总理长长出了一口气。情况虽然悲观,但还不象她预期的那样坏。 
    在她思考对策时,国际电讯中心转来一连串告急电报:赤道非洲一些国家灾情严重。联合国救灾总署的储备基金和粮食全部用光。西方国家自顾不暇,听任撒哈拉国家陷于灾难。上沃尔特、尼日尔、喀麦隆和中非诸国已经吃光库存。如果中国不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提供援助,一月内,将会有许多人饿死…… 
    杨恒珏飞快地写下一份报告,将会上情况归纳为几个要点,准备提交人大常委会和国务院办公会议讨论。 
    她理理头发,向中心的各位学者和专家们道别:大家辛苦了。形势不用我多说,同志们都清楚,希望各位继续研究和努力,一定要把国家从灾难中拯救出来。” 
    她离开那座蜂巢般忙碌的信息中心。在门口,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她转过头,是一个打扮得有点出格的女人。 
    那女人向副总理伸出手来:“我叫欧阳琼,有件事想和您谈谈。”欧阳琼眸子里闪烁着聪颖的光,吸引杨恒珏停住脚步。 
    “请说吧。” 
    “会上的方案我都赞同,我想提醒您的是:在下一个收获年度的播种前,也就是说半年内,必须尽最大的努力研究并且最后消灭异星植物病毒。地球上不能没有绿色植物。沙漠化的前景很现实。人类不光要吃,就是整个生态循环和生物圈的基础也是绿色植物。我们不能光想着救自己,也必须救整个生物圈,救所有的植物并且尽可能地人工饲养和系列各种动物、鸟类和昆虫。这也才能最后拯救人类自身。副总理同志,我建议将人力和财力的重点放在战胜病毒方面。” 
    
    一道电光闪过杨恒珏的脑畔:欧阳琼说得有道理。她真想和这位女学者多谈谈;可惜她抬腕看看表,国务院办公会的时间到了,她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洒了香水的名片交给欧阳琼: 
    “您的建议很重要,我会在办公会上提出来的。谢谢您。不碍事的话,今天晚上请来我家吃饭。欢迎您和您的丈夫、孩子。我会做一桌苏州菜,听口音您是江南人。” 
    “一定赴约。副总理同志。不过无需做一桌,我是一个人生活。” 
    杨恒珏扬起眉毛,重新打量了面前这位恬静的女人。她以中年妇女特有的敏感,猜度欧阳琼也许有什么隐衷。她又握了握欧阳琼软软的手:“对不起,晚上好好谈,我要迟到了。” 
    欧阳琼没说什么,扬手为她关上了车门。 
    绿色世界遭到破坏后,极大地影响了人们有节奏的和谐生活。从下面一个小学五年级学生的日记中,便可以看出一些: 
    ……很晚才起床,太阳光已照到柜子上的小瓷猫身上了,真正的小猫昏昏还在睡大觉。防疫站的阿姨给它打了冬眠针,说是能大大减少它的食量。我起床后,习惯地拿起喷壶浇草地和花,出门后,才发现老师说的“条件反射”是多余的了。因为院里的花草已经枯死,经常在枝头歌唱的黄莺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希望它们别饿死。 
    现在每天吃两顿饭了。早餐是清得照见人影的稀饭、没有牛油的两片薄面包、咸菜。我最爱吃的牛奶、巧克力和果酱都没有了(靠!中国的孩子哪惯的这臭毛病,老宋此处实属败笔)。我哭了,向妈妈说“饿”,妈妈眼里也有泪珠。她给我一颗胶囊样的药丸,说:“曼曼,乖,吃下去就不饿了。”果然,我饱了,可是一点香味也没有。 
    九点半钟,电视里开始播我们正上的课。这时间,我们邻居的小朋友们都在电视前学习,中的小朋友们都在电视前学习,中学生也不例外。五十个频道的电视机可以给所有的孩子们上课。但是,我觉得电视里蒋老师的课不好听,不如我们班王老师讲得那么生动有趣。蒋老师一直往下讲,既不看你的眼睛,又不会把你叫到黑板前。听爸爸说,这种电视教学的方法从前很流行,后来发现效果差,便不搞了。现在又时兴起来,是为了让小朋友们呆在家里。 
    
    一小时后,课结束了。一位老爷爷笑容满面地给大家教气功催眠法。我跟着他做……热气渐渐从肚脐底下上升到头顶。不久,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时,已经三点半钟了。我伸伸懒腰,等着妈妈来开饭,心想,一定是“药丸子”。啊!真是奇迹,妈妈给了我一个西红柿,而且还撒上了糖!噢,原来是我的生日。 
    四点半,电视又上一小时课。我精力不集中,老想着刚吃过的好东西。我们过去的日子多好呀。都怪这可恶的病毒!听说叔叔和阿姨们正在研究怎样治服它。我把心爱的小狗熊寄给报社,让报社转给他们,祝他们早日成功。 
    六点半,天还很亮,大街上行人稀少。老爷爷又在电视里教小朋友睡觉了。我不愿去睡。爸爸说:去吧,小曼,以后的日子还很难熬呢,我们要尽量节约粮食。我曾问过电视里的蒋老师:粮食是为了让人活着,可是人活着难道是为了粮食吗?蒋老师说:这是个哲学问题。我们现在要坚持下去,只有坚持下去才能活得更美好。历史上也有过这种情况,它叫做“战争时期”。 
    
    ……啊!老爷爷,我困极了,可天还挺亮呢!我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梦中,我见到了美丽的晚霞,有好久我都没有看见晚霞了。 
    日记在《北京晚报》发表后,报社收到许多来信和电话。读者纷纷表示要在自己的岗位上为粮食食品工作多出些力气,好让孩子们能多吃点。有人建议改变儿童的定量配给,宁肯大人少吃点,也不能亏了孩子们。这位同学还收到大量寄自全国各地的种种食品、干果、糖,她都把这些如数交给学校了。 
    如果说,“绿色灾难”前后中国人民在精神面貌上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全体人民更加团结,举国一心地迎着困难前进。 
     
“三威”方案  
    人类同“绿色灾难”的斗争,一定程度上是一部悲壮的电视长剧。在信息时代,没有什么东西比电视更方便地把精心编制的消息送到每个人面前了。人们就在沙发和床上,知道了中非洲饥民的悲剧,知道了食品和谷物世界性的大抢购,知道了国际货币基金体制濒于瓦解——因为黄金和食品的比价变动剧烈。人们还知道了,数不清的代食品应运而生,新的、经过严格消毒的地面、地下温室投入使用。总之,除了足够的食品热量外,人类还有许多种养生之道…… 
    
    西方电视广播是一只双头怪兽。它可以给人们战胜困难带来信心;也能推波助澜,在危急时期加速人们道德的败坏和社会的解体。散布恐慌和混乱,从来就是西方电视节目的拿手好戏。 
     
电视公司的经理飞编导和董事们,很快划分成两大派。一派打着“忠于传统的客观事实,不偏不倚地如实报导”的旗帜,以收视率为指标,刻意渲染饥荒、抢劫、人类的私欲和动乱;另一派略有爱国心,认为在绿色灾难面前,等于进入了战时体制,他们尽量多报导新的发明、哲学家和心理生理学家的“炉边谈话”,国家领导人的演说和科技成果。鼓舞国民,激发民族精神和外星人作战。 
    
    两派各执一事,自己唱自己的戏。遗憾的是,好宣传抵不上坏影响:“事实派”电视系统的收视率极高,各种广告争相送到他们的节目中穿插。“希望派”节目只有儿童和社会活动家们看。通常一拨到这些频道,就有人喊:“拧过去,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今天上街,超级市场的牛肉不到五分钟就卖完了,贵得惊人。”“吓!有人用一八五一年奥地利发行的第一套‘蓝色传信神’邮票来换一卡车速冻子鸡。”他们还知道,那位慷慨的集邮者原来是文物小偷,他被警察逮捕后,收回的子鸡让警察局私分了…… 
    
    两派闹得不可开交时,政府接管了电视台。私人的电视台和广播电台也受到严格管制。安有环形超灵敏天线的测向车沿街巡逻,一侦察出无线电爱好者的“空中信使”电台,就给他发张黄卡片:通知下个月的粮食定量减少一半。随着食品全配给的国家越来越多。“战争时期”这个词也就经常见诸报端,并且挂在人们嘴上了。 
    政府接管电视台,一天到晚是轻音乐和催眠曲,节目死板。它成了一个信号,再不想方设法弄些吃的,非饿死不可…… 
    饥饿同战争一样,是对一个民族的考验。 
    日尔曼民族也经受着“绿色灾难”的严酷洗礼。 
    西蒙?威特曼部长精力充沛地四处奔走,为整个德国的吃饭问题费心劳神。 
    早在慕尼黑的赫夫布吕豪斯啤酒馆里喝酒时,威特曼就想到了“绿色战争”的问题。任何战争都会带来食品短缺。但一般说:地还能种,其他国家尚能救济。虽然美国在印度支那战争中也使用过落叶剂,可是直接攻击全球生态的战争,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任何战争的基本法则都是消灭敌人、保护自己,生态战争的后果是人类的自杀。所以威特曼刚想到可怕的后果,便立刻象阿基米德从浴缸里跑出来一样,奔回政府办公楼。 
    
    威特曼和总理通过加密电话后,得到了授权。他立即动用德意志银行资金,把国际市场上的谷物现货吃光。德国抢购粮食的行动,引起了伦敦谷物市场价格一涨再涨。后来,日本政府也伸过头来抢购,东洋列岛对粮食和资源一向非常敏感。 
    粮食大约搞到八百万吨。在这过程中,价格上涨了三倍。威特曼抛出了一百万吨谷物,买下了当时还比较便宜的肉类、水果和速冻蔬菜。等这些鲜货价格升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后,威特曼把资本又转向罐头食品和干食品。 
    总理授权威特曼,成立应急对策咨询小组,代号为D—1。D—1成立后,马不停蹄地开展工作。设在柏林选帝候大街上的D—1,成员仅十二人,效率极高。每天黄昏时分,行人总会在菩提树下,看到一群疲倦的男人和女人在散步。他们神色恍惚,衣服皱皱巴巴,只有一个人鹤立鸡群似的,领带笔挺,衣线很直——他就是威特曼博士。那群人就是D—1小组的干将们。 
    
    在威特曼指导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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