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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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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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容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放远了目光,“呵,若有男皇登基,倒也不错……且看他如何蹦跶这十年……”
南湘看着这个不由自主流露出欣赏的梅少爷,纵使醋意滔天,但骨子里就是一个男权主义者,偏偏生在了女儿国。南湘不知道是该可惜呢,还是庆幸……
梅容将卷宗重新卷好,递交南湘手上,托腮笑问:“这个皇子远赴圣音,莫不是为自己选妻主来的?若是看上您还好,我提剑就杀了他多简单,他要是看上了您弟弟,那可怎么办?南漓王子的清白哟~”
南湘是真的承受不住,心中两行宽宽泪痕。梅容是哪个星球来的怪物,肯定不是这里的,快领回去喂。
梅容笑眯眯的揽过南湘身子,心满意足的抱着。
南湘自巍然如山,继续浮想——话说这颜徽皇子,断袖,热衷政治,也是一个女儿国里的异数。
她那弟弟南漓华丽风流是不假,可若要面对这么一个“真”男人,招架得住否,着实是个问题。来来来,围观看掐架。
要真是被那断袖皇子夺去了清白……南湘为其掬一把同情泪,还可以围观看□,戏目当真精彩。
*** *** ***
大奚皇子一路行来,选择旱路进今城,预计路上需花费十五日方才抵达。
每日有专人快马报皇子行程。
如此过了第十一日,正好入庆州。
若出了庆州府,抬头便是今城了。
南湘接过报告,瞄了一眼,眼前风平浪静。吩咐同僚处理完剩余杂事,施施然取了披风,出宫去也。
她先换了便服,而后马车一路驶向十字路口处的茶馆。
匾牌依旧四字:一间茶馆。
掀帘而入,入眼的依旧是茶馆掌柜耷拉着眼睛爱理不理的样儿。
嘿,这谨和——
南湘也不与他招呼,径自上了寻常人不得进的二楼,入了藏在雅间里的暗室。
这暗室入口隐蔽,虽不宽敞,内里却干净明亮。
只见轩窗明几之下,一人长卧着。
南湘见状笑了。
杏已斥责道,“岂可见驾而不行礼。”
憨园哪知有人来,虽听得脚步声,却也懒得起身。平素这就是供他随意躺着歇着的地方,不见旁人的。
此时睁开眼来,一见那两人,忙爬起来:“憨园无状,主上见谅。还以为是谨和那家伙又来叨叨我呢……”
南湘坐了,道,“大奚皇子快要进今,你还这么惫懒,我心忧矣。”
“……憨园知错。”憨园到底不甘心,“主上尽是小觑我。”后又见南湘一脸平和笑意,自己也笑了,“驽钝如憨园再不济,也有谨和撑着玄屋,王女也无需担忧呐。”
“巧舌。”南湘一笑。
正说着,谨和也撇下楼下茶场,上来迎接。
依旧老沉似古井。先端端正正的一礼,谨言道:“玄屋管事谨和见过主上。”言行均无一可挑剔。
南湘扫眼憨园,意有奚落,——瞧瞧。
憨园挑挑眉,终究不服气,——这张枯燥棺材脸,一万年不变的。
谨和只当看不见这主从二人眉眼官司,尽职尽责的报来,“今城几日无甚起伏,大体稳定……”
稳定便好。南湘正点头呢,却又听到谨和一脸平静,说起徐周苏三家小姐当街争执,泼妇骂街……
呃徐家二姑娘,周家三小姐是否当街抓破脸吼破嗓,她知道来做什么,至于那舒渠更不是什么好鸟,被抓花脸更好。
“听说是为了国风少爷争风夺醋么。”憨园闲闲插嘴。
谨和依旧一张不变的脸,含蓄带开,“且不说舒渠状元之名,徐家周家都是当朝鼎府,一背靠凤后之尊,一则凭恃当朝丞相,三位小姐当街争执,也不仅是少年意气。”
听到国风二字,南湘心头略微有些尴尬,可面上还是只能不显不露,又听到憨园说:
“传说凤后周仲微与丞相俆止间颇有矛盾呵——”
呔,这又是哪方流言。
“倒也不是荒诞不羁的胡诌。”谨和难得却点头道。
憨园更是得意,飞扬起眉毛看着南湘依旧平和的面容,洋洋洒洒道:“当然不是胡扯,只需想想这俆丞相常常夜宿内宫,便可知了。俆止与今上暧昧之说从未平息,而今更是锋芒毕露,凤后岂能容他?徐周两家在朝间也颇有争执之处,更别论这俆止一心想着打破世庶之别,对着这今城几大世家,纷扰起来倒也是场大戏。”
乐看好戏。
南湘垂下眸眼,挥挥手,“这事暂且按下,盯紧徐周二宅动向即可。朝廷间的事,不归玄屋统辖。说说对于这皇子进今,你们安排如何。”
“诺。”谨和憨园二人反应极快。
谨和早将皇子抵达时间,及意欲下榻之地寻摸清楚。自有安排不提。
南湘看着面前事务均被处理得井井有条,谨和做事细致妥帖,憨园在与谨和制衡之余,也是收集消息好手,心中欣慰。
玄屋本就是驻守今城,细查都城细微毫厘之变。外有梅容统领酬堂,在谢若芜手中重组的朱门相助,南湘现时双臂如插翅般灵活,再不觉自己穷途末路,无人相助。
唯有最后一个麒室还不知动向,南湘稍皱眉头,随即展平眉头,朝两人吩咐道:“按计行事便可。流言可再纷扰些,先把水搅浑了再说。”
两人低头应是。
万事齐备,只待您人来了,皇子殿下。

挑衅

南湘因时日还早,索性在今城中闲逛。
正踱步从石板路上而过,持扇的左手正拂过路旁柳丝时,突然想起昨日歇宿谢园时,谢若莲伏在耳边,细细的声音。
跟春柳无甚差别。
他声音清恬细巧,似一副笑眯眯的样,可一双眸子在夜月之下异乎寻常的清辉逼人:
——“我的殿下,您为何对这皇子来访如此热心?”
南湘记得当时自己被他搂在怀里,鼻尖嗅着他颈间清雅芬芳,心魂荡漾之余,却仍有心神玩笑道,“未婚的异国皇子,若尚为圣音王女之夫,不正是天作地设之和的一对?”
谢若莲没答话。
她得寸进尺,“若我能随他而去,从此天高云淡,异国他乡,不更好?”
谢若莲仍然不吭声。
她此时只觉不对,抬起眼睛一看,方被吓了一跳。
谢若莲不恼,不怒,只一双眼睛比冬日盘旋高空的鹰隼更直接犀利,这个素日清和素雅的少年一扫含蓄,眼中的精准凌厉让南湘心中一跳。
他声音冷静不变,“您当真?”似不为所动。
可那双本来搂抱着南湘的双臂眼见着松开来。
南湘忙抓住他的手,后悔不迭,这厢的男人好吃醋,你不能指望这个莲花般的少年也能脱俗。
“我说笑呢,别当真啊。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我应了的。”
谢若莲在月色之下的面容似仍然带笑,南湘微抖,这是皮笑肉不笑呵,他再问,“怎么如此热心?”
南湘气馁。
“我并不热心,也不在意。在宫中办事免不了做一副兢兢业业的戏。我本心冷淡,你岂会不知?唯一上心的是,他到底为何而来。”
“明面上只见大奚皇子未娶嫁,可大奚太女亦没有大婚。女帝特意挑拣出南漓为迎赞之宾,未必没有想法。”
“若大奚太女向我圣音皇子求亲。你想我素日与南漓亲厚……他日他成为大奚国最高贵的男子,而我,亦可有所打算。”南湘摊开双手,“你定要笑我痴心妄想,可你要清楚,我对你的真心,可昭日月。”
她声音慢慢柔软下来,“我只喜欢你呢,这点你莫要怀疑。”
谢若莲慢慢抿嘴,少顷,似有温柔笑意。
南湘以额头相抵,双目互视,两双清和眉,四只缠绵缱绻的眼。似能勾出千千万万结,网罗周身。
……
……
而今,春柳拂肩而过,南湘慢慢踱过桥头。
杏在身后撑着伞。
所谓闺房之乐,回味起来,真是滋味无穷。南湘看着桥下流去再不复反的江水,也觉新鲜清透,春水温柔。
她在桥上站定,春风料峭羊角转。
衣袖被风吹得扬起,细细密密绣着荷叶暗纹,一只泼墨清荷在衣角绽放。
发饰清减,只以素色缎带松松挽着,拖曳在身后,此时亦随风而舞。
“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南湘轻喃,春水在桥下,柳荫葱葱融融。正是一片好景。
却突然有一柄折扇突然斜出。
杏几乎是在同时,猛地将伞收拢前击阻挡。
却没挡住。
南湘刚一抬头,只见一把折扇突然挑住了自己下颌。
而杏手中长伞直指来人喉结处。
事出突然,身畔乔装的暗侍虽未出手,亦聚拢来。
耳边有把笑嘻嘻的声音,“何家小娘子,真仙人一般,跟我回去如何?”其声低沉却明亮,不觉猥琐。
南湘愕然。
她莫不是,被调戏了?
在这个女子为尊的女儿国里,被一个应该处在深闺之中的青年男子调戏了?
南湘瞬间觉得自己再次穿越。
而来人却丝毫不觉自己唐突,此刻被杏用长伞抵住脖颈性命要害之地,也混不害怕,仍笑眯眯的看着南湘,不正经的用折扇斜斜挑着南湘小巧下颌——
“何家小娘子,真真仙人一般,跟我回去如何?”
杏沉声道,“退下,否则我不客气了。”
王府暗卫不顾身份暴露,已聚拢而来。
这登徒子身边亦有家丁环护着,排开成圈,护住自己少爷,南湘心中略微一动,怎么多人,岂是一个寻常公子能有的仗势?这人究竟何方神圣……
两拨人对峙。偏偏风暴中心,多情公子似不在乎性命,美貌小姐又平和得让人奇异。
其时已近夕阳。夕阳半落,恰好嵌在天地一线,染了桥下一江春水。
冷凝住眉眼,杏已下杀意,手指略一用力,立刻见血。
其家丁护卫亦红了眼睛,一柄冷剑立刻出鞘,直刺杏性命攸关处。
杏视而不见,持伞的手稳定犀利。
态势一触即发。
而南湘却仿佛并不身处其间。她看着来人不曾变过的灿烂如日的面容,四两拨千斤一般,轻轻用手拨开扇柄,平和道,“是哪家的貌美公子,跟我回去才是真。”
来人哈哈大笑。
南湘也微微一笑。
她袖摆中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动作微妙。被周身暗卫看在眼中,知王女意,瞬间又如水入海潮一般消弭了身影。
那人一把展开扇子,一幅水墨山水,上有“天下无人知我心”一句诗,倒有些许清雅之意。
南湘眼睛厉害,竟一眼瞧见了这句诗。
口气当真是大,姿态也强势得怪异,不知是哪里生养出来的汉子,铁定不是今城人吧……
男子笑着吩咐,“退下。”
侍卫莫有不听的,虽则眼光还是担忧的停留在杏依旧不曾移开的伞尖。
男子方才摊开手,一挑眉毛,“这位姑娘,你现在可否放下你手中之伞了?持久悬提手臂,可是会累的。”
杏似不闻。
待南湘轻唤杏的名字,方才缓慢放下,神色依旧警惕。
“敢问小姐芳名?”
“不知公子仙乡何处?”
两人竟同时发问。
相识之下,为这不约而同的瞬间的默契,复又一齐笑开来。
这男子声音低沉,却明亮,哪有半分猥琐,不知为何竟如此大胆。似乎与梅容相似,却不知多了多少男子气概,旁若无人的姿态中隐有血性锋芒,到底不同。
这人是哪里来的,竟和她周身所有男人截然不同。
南湘摇摇头,只听得男子笑着道,“姑娘,此处风景甚好,何妨同游一番?”

鱼服

夕阳垂落,天际现半边彩霞。
远处帆影无穷无尽。
柳梢绵密,男子拂过青翠梢头,耳边流水声不回头,“今城风光果然妩媚温柔。”他灿烂眼神却直视南湘,仿佛意有双关。
“公子并非今城人?”南湘转而笑问。
“你猜猜呢。”他兴致勃勃。
“热辣风情,着实陌生。”
“哦?小姐是说我不守夫道,没有圣音公子含蓄风度是吧。”男子并不生气,不忧不惧,不怒不恼,倒是出乎意料的好风度。
——也说不定是厚脸皮。南湘笑道,“岂敢。”
“你便是圣音人中的翘楚吧,这般的温柔含蓄,清雅平素,”男子停下脚步,双目摄住南湘视线,竟牵起南湘双手,一双精彩的眸眼含情脉脉,“实令人心向往之。”
南湘稍稍等待了两三秒,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畅国,大奚,北国,敢问公子仙乡何处?”
呵——男人失笑,“我若说我来自北国,小姐可信?”
“物极必反?”
“毕竟扮演不像北国人那冷淡模样,嗯我老实说了吧。我却非圣音人,千里迢迢,来自畅国。”男子眨了眨眼睛。
“噢。”南湘不置可否。
“您不信?”男子瞠大眼睛。
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理所当然的气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似乎只是外饰,内里有一副自信坚定的心性。这让他自己对自己说出的任何话语都可以深信不疑。
“冒昧问您闺名并不礼貌,可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南湘并不强求,只礼貌的转而问道。
南湘四两即可拨千斤,让男子低头笑了,“美丽的小姐,我又该怎么称呼您?”
“谬赞也。贾忘机。”南湘欠欠身。
“甄会。”男子亦礼貌的回礼。
两人现在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谁想刚才那般尴尬模样?
两人相视之下,再度大笑起来。
长空之下,远观这正当妙龄的男女,正是一对佳偶一般,倒觉其景美妙投契。
而南湘笑意游荡之余,只觉讽刺。他们两个假人,彼此有几句真话,居然厚颜冠名真假?
南湘笑道,“何家的猖狂小郎君,千里迢迢调戏女子来着?”话语跳脱颇有失礼,她却并不觉得自己突兀粗俗,脱口而出,分花拂柳一般轻松。
“因为您的美丽,使我犯下这美丽的错误……”男子深情款款。
——可是被浅苔同学附身了?男子神情眼神一波一波,奈何南湘半点也不理,俯下身一阵狂笑。
男子扬眉,倒也没有转身就走。
好修养。好忍性。
杏沉默的跟随在后。眼见自己主人突然长笑,忙踱步上前正要扶住她略有后倾的身子,不防那男子已提前伸手相扶持——
“贾小姐,你可是因自知自己风姿醉人,令人心折,遂意图让我醉溺其中,不可自拔?”他声音低沉有力,仿佛一个正阅千帆之人,世间人事尽掌握在怀。
南湘失笑,扶过杏的手,抽离开身子,依旧一脸平和。
“甄公子,你不名宝玉可惜了。”
男子不解,却不改明灿面目,“我全当成赞誉。”
南湘作别,“有缘再见。”
残阳如血。半空仅剩绚烂颜色涂抹。男子不知为何,此时见南湘抽身离去,并不上前纠缠阻拦。只目送南湘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影,半晌微提嘴角,轻笑。
风花雪月拂袖尽在身后。
你道是一场美妙邂逅?
非也非也,南湘摇摇手指。那不知是何方神圣,今朝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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