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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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凤-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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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都爱沐浴沙场,天性使然。”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深意,听在薛玉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姬怀鹿也是七尺男儿,却因为身份容貌从小备受欺凌,男儿爱沙场他又何尝不爱?
不欲与他再谈论这个话题便随口问道:“近日身体还好吗?”
姬怀鹿背对着他收拾衣物,逆着光线可以看见他微微的点头。身形流线般的轮廓在光影中流离出一种近似妖娆的美感。
薛玉忍不住靠近却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宫里有信到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黄纸递给薛玉,眼睛里看到的全是那个英俊男人慌乱的一举一动,连拆开信封的手也显得慌张,脸上更是显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神情。
只见他细细地一字一句看下来,甚至忘记了要坐下。笔直的身影更像是一尊神祇,高傲地凌空而立。
也不知短短半页的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竟让饱读诗书的大才子看了将近半刻钟,这才小心翼翼将信纸按原样折好,又保护非常地把信放入一个小盒子里锁上,这时的神情才恢复正常。
几乎是有些嫉妒地盯着那个盒子,然后假装不在意道:“午饭快好了,我去瞧瞧。”
说罢一掀帘子便走出去。
薛玉仔细地把盒子放回去,嘴角缓缓化出一个微笑。
战事果然日益紧张起来,戎狄加大了侵犯力度,本来是半月一次的战事成了每隔一天便来一次的挑衅。来人皆牛高马大,嘴里吐着大伙听不懂的话,不过光是从神色里便可分辨出来大抵是些下流的话。
与往常一样,薛玉被任命为前锋,与戎狄的前驱部队对抗。敌人虽说看似勇猛实则人数实在不够瞧的,要不是依靠地势险恶,恐怕也没有这个挑衅的胆子。
这次作战薛玉带上了姬怀鹿,也许是因为那天的一句话,也许更多,只是觉得这样能让他开心,于是便这样做了。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姬怀鹿居然会骑马,这倒省去教会他的麻烦。
一路追下来,戎狄们都只顾着逃命了,哪里还有空来理会后头的追兵。耳边风声呼啸,阿成的声音道:“阿玉,你瞧他们,虚张声势。”说到后来忍不住大笑起来。
追了一段路程,薛玉勒令停止追击整顿兵马。
说来也奇怪,这次的戎狄明明派出来大量的兵马却一路只有丢兵弃甲的份,真是叫人不解。
大伙整顿的时候,薛玉特地多看了极姬怀鹿一眼,发现他的精神不错,脸上有难得的笑意,看来对于自己的决定他很是满意。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薛玉正下令往营中撤退,突然有探路兵来报说后方有敌军出现,数量似乎不少。
此消息一出,底下众人一阵惊慌,交头接耳皆是:“这回怕不是中计了?”
早听说战场是九死一生,以前那些小打小闹还看不出来,这一回迫在眉睫的危机让众人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见到底下的异动,薛玉大喝一声:“都闭嘴,扰乱军心者斩!”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阿成探过脑子问他:“阿玉,这可怎么办?”
那边姬怀鹿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只有目光探过来,还是一副沉静如水的模样。
“都怪我没有及时弄清敌方的真实意图。”薛玉愧疚道。
“不如我们先和他们拼一阵,等来了救兵便安全了。”阿成建议。
薛玉跳下马整个人趴在地上听了一阵道:“恐怕来者不仅不善,数量还惊人。”
阿成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薛玉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硬碰硬的话我们必定会有损伤,更何况胜负还是未知数,所以此路不行。”
阿成挠了挠脑后,脸色也开始急躁起来:“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姬怀鹿开口道:“你先安静一下,总会有办法。”
阿成又看了一眼薛玉冥神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
身后已经有了微微扬起的尘土模样,看样子确如薛玉所说,来者不善。
正当阿成欲发问的时候,薛玉忽然重新上了马,对众人道:“继续前进。”
阿成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往前便是敌军腹地了!”
只见薛玉自信地对他笑道:“正是要去到腹地。戎狄游牧为生,几个部落皆不和睦,若是我们长驱直入其腹地,再造些声势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再前方有援军便不敢再追下去,各顾逃生去了。”
“或许对他们来说,我们能帮忙消灭几个其他部落还是一件好事。”姬怀鹿道。
这时阿成才醒悟过来,向薛玉投去赞叹的目光。
又听薛玉对士兵们道:“后面的马蹄扬得再大些,尽量造大声势。”
一路狂奔下来,终于在离他们主营十里的时候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回到军中,众人皆对薛玉赞叹不已。但薛玉却吩咐底下士兵不许张扬,虽然不明其意,但上头的命令也不敢违抗。传到将军耳中也就是整件事情的缩小版而已。
阿成曾问薛玉原因,薛玉只摇摇头,缄默不语。心中却忽然想起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切勿锋芒毕露。
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逛一下营区周边。
姬怀鹿便一直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处慢慢停了下来。
这时薛玉才不禁想起这里便是他在军营里初次见到姬怀鹿的地方,怕姬怀鹿尴尬正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他说话:“你知道这条河的名字吗?”





62

62、害人害己 。。。 
 
 
薛玉看着姬怀鹿,直到确定他脸上没有任何不喜的神色才面向那条波光粼粼的河,在冬日的太阳底下发出像黄金一样的光芒。这么一看,这条河真是一道极为美丽的风景线。
他摇摇头。
姬怀鹿莫名地嘴角扬起一个微笑:“这条河的名字叫月滨河。”
他继续道:“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子与一名男子在这条河边相遇并且相爱。不久这名男子外出远行,女子便一直坐在月滨河边等他,每一次星辰交替便流一滴眼泪。久而久之便有了这条河。“
“男子回来了吗?”薛玉问。
姬怀鹿仰着头,微微眯起眼睛随便寻一处地方便坐下,懒洋洋地回答:“也许吧。”
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才最耐人寻味。
薛玉也随便找了一个挨着他的地方坐下。
少见的冬日暖阳实在令人不自觉便昏昏欲睡。
“也许再过不久便可以回去了。”薛玉躺在阳光下发出喟叹。
姬怀鹿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舍便问道:“你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薛玉道:“至少没有烦忧。”
凝视了他好久,姬怀鹿才将视线移开缓缓回了一句:“是吗?”嘴角幽幽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叫人看不清意境。
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回去。惊才如你,怎肯默默一世?
“那日你骑在马背上发号施令的模样有种君临天下的霸道。”姬怀鹿接着道。
听了这话,薛玉才微微将背脊挺了挺,肃清颜面道:“这样的话不能乱说。”
姬怀鹿也不看他脸上的严峻表情,自顾自道:“乱说和胡说可是差之千里。”
薛玉将头微微侧起,眼角可以看见姬怀鹿闭上眼睛的安详模样,似乎说着说着已经睡着。
日光轻盈游走于在这片刚毅的土地,既严肃又柔情。
相比之下,宫里的事情便热闹得多了。
刚刚过完的新年还不算喜庆,更令宫中闹腾起来的无外乎便是郑良人怀孕的事。哦,不,现在该是改口叫郑美人的时候了。
各宫各殿的奉承讨喜不说,连整日勤于政务的段慕华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相伴美人。宫里人皆说,现下唯有郑美人是一等的受宠,也就连浮香殿里的姜婕妤能与之相媲美。
姜蝉听了这话也就是淡淡笑一声,眉目间丝毫不见其阴霾笼罩,就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毫不在意。
“婕妤您怎么能这样好脾气,现在的郑美人眼睛都快要看到天上去了。”流霜抱怨。
姜蝉提起手里的一串珠链往脖子上比对一番又轻轻放下道:“她的眼睛长在她身上,我也奈何不得。”
流霜转个身到姜蝉正面道:“可是她一个小小美人赏个花竟要婕妤亲自相伴,难不成她们宫里的奴才们都死光了不成!”
“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姜蝉面上微有怒色,对流霜斥道。然后有选起桌上另一只耳环戴上,说:“她若能好好生下一个皇子,别说婕妤,恐怕夫人的位子也不远。”
“瞧她那一脸刻薄样,怎么生得出皇子?”流霜小声嘀咕。姜蝉没听清却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伸出手去叫她扶着:“该是时候了,叫美人等着可不好。”
直到在花园里等了一刻钟也不见有人来。
流霜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道:“这样冷的天,怎生得生出个赏花的念头?”
冬日才正过去,春天连手都还没有捂暖。
姜蝉拿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却已经冷掉。伴着来的朱砂看见了便跟着说去换口热茶。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换水换水,换了第五盏才遥遥见着远处有一队人悠悠走来。还未及走近,姜蝉便起身相迎,搀着郑嫣的手坐到位子上。
屁股坐稳了,郑嫣才慢悠悠道:“嫔妾身怀有孕便不能行礼,望婕妤不要见怪。”
丝毫也不提自己迟来一事,仿佛错得天经地义。
姜蝉道:“美人身子贵重,应该的。”
一脸的笑意盈盈,笑得脸上有些抽筋,估摸着大抵是好久没这般笑了。
“瞧着姐姐这几日面色不错呀。”郑嫣道。
“是吗?大抵太医的药见效了。倒是妹妹面色红润,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姐姐说的哪里话,只不过皇上关心罢了。”说这话说得倒毫不忌讳,像是在宣扬自己得宠一般放肆。
姜蝉虽心里不喜,但面上仍是和善:“妹妹身子金贵,多得皇上照拂是应当的。这么看来,以后妹妹孩子也会深受皇上宠爱。”
郑嫣掩嘴笑笑:“承姐姐吉言。”
又是一套客气的话下来,郑嫣提议说要起来走走。姜蝉当然拒绝不得,便起身扶着她在院子里头逛了起来,宫人们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姐姐瞧这桃花竟有花骨朵了呢!”坐着没什么感觉,一站起来才发现八个月的身孕是见得出些端倪的。微微的隆起,像是肚子里蕴含着无限生机。
“是啊,今儿的春天来得早。”姜蝉应和道。
“妹妹却听说姐姐那儿有一株皇上亲自送的红珊瑚,整块整块的,夜里还能亮闪闪,好不叫人羡慕。”郑嫣状似无意。
姜蝉一听也就明白了,便说:“若是妹妹喜欢就当姐姐送你的。”
郑嫣自然是拒绝一番。姜蝉则道:“总归姐姐也是个不懂赏花的人,不若叫妹妹多开心些,也算得物尽其用。”
郑嫣朝她展颜一笑,倏地叫姜蝉有股心惊的感觉。
果不其然,她的身子微微向后仰去,作势是要摔倒的样子。姜蝉连忙伸手去搀,却在那电光火石一瞬间被郑嫣推开,结果,便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摔倒。
后头的宫人一见前面发生了这样的事连忙涌过来,将姜蝉推拒在外,却听见其中一个喊了起来:“血,血!”
遥远地,看得见人群里面的郑嫣朝她笑了一笑,那样子竟叫她记起当年的沉鱼夫人。
想来,三月里最热闹的事莫过于郑良人这一摔。
产房里太医们正在极力抢救,就连弈离也被请进宫来。
段慕华,沈雁眉,傅清芝,姜蝉四个人坐在房外,每个人脸上的神色皆有不同,其中最淡定的想来便是傅清芝了,悠悠然举着茶杯,也没看四周一眼,径直便将目光收好。
“里头的情况如何?”沈雁眉抓住一个出来的太医便问。
那太医也是急得满脸汗水,道:“微臣正在尽力。”
得到这么一句可有可无的话,沈雁眉也似放弃了似的坐下,脸上愁云惨淡的。
“好好的出去赏花这么久摔倒了?”说罢像是记起什么,看着姜蝉道:“听说是婕妤跟着去的,当时是什么情况?”
一边的段慕华道:“好了好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究责任。”沈雁眉听了,也就乖乖噤声。
几个人便一直在外头听里头的郑嫣喊得撕心裂肺,反反复复一直持续了近三个时辰弈离才终于缓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产婆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他说:“回皇上,是名皇子。母子平安。”
沈雁眉连忙走上前去抱住那个婴儿,眉眼笑得开开的,一直合不拢嘴。
傅清芝仅向段慕华道贺便后脚离开了。
沈雁眉将孩子抱到段慕华面前逗着,道:“您瞧,这鼻子这眼睛,多像您。”
姜蝉则是端着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
生孩子生了三个时辰,养身子则足足养了一个月。
姜蝉穿好衣服,门外的宫人说:“婕妤,皇后那边来人了。”
流霜为她整理衣襟,对外头喊道:“知道了。”又忧心的看着姜蝉道:“听闻皇上也在,莫不是要追究起来了?”
姜蝉艳丽地一笑:“我倒正等着她追究。”
说罢,款款走出浮香殿。
长安宫里倒真是热闹,宫里的人差不多都来全了,连平素不问世事的王婕妤也早早就到了。姜蝉却是走进去第一眼便看着了坐在傅清芝下位的郑容华。
不仅生了,一生便是一个皇子,这样的人,即使对自己不心存歹念想来也是个棘手的。
她怀里抱着孩子,满脸的喜色,美得甚至艳过她头上戴的玉罗翡翠。
姜蝉盈盈下拜。
沈雁眉不先问她,却是对着座中的郑嫣说:“那一日的情况究竟是如何?”
郑嫣仅仅坐着回答:“回娘娘,那日臣妾与婕妤同游赏花,起先相谈甚欢。也都怪臣妾不好,偏偏觊觎婕妤娘娘的红珊瑚。婕妤娘娘一时气恼便忍不住同臣妾争执了起来……想来,婕妤娘娘也是无心之失,都是臣妾的错。红珊瑚是皇上赏给婕妤娘娘的,举国仅此一株,臣妾怎么能因自己的喜好便夺人所爱?”
说着,倒是嘤嘤哭了起来。
皇后转而对姜蝉斥责道:“嫣儿年幼,不过与你讨要一件物什,再重要也好,即使不愿意怎可以伤人呢?”
姜蝉看也不看郑嫣沈雁眉一眼,目光牢牢锁定在段慕华身上,道:“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63

63、班师回朝 。。。 
 
 
“难道你以为郑荣华说谎?”皇后咄咄逼人,也不知是在为郑荣华讨回公道还是想摆姜蝉一道。
郑嫣也哭哭啼啼起来:“臣妾再狠也不会拿皇子与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姜蝉冷冷一笑:“那可说不准,子非鱼。”
“大胆!”皇后拍案而起,“请皇上为容华主持公道。”
下面郑嫣也附和。
姜蝉却仍面不改色地跪下:“臣妾求皇上相信臣妾。”
这一幕仿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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