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豆腐压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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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豆腐压海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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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楼这一走却是大半年不曾再见了。光阴飞逝,时光荏苒,转眼间春去冬来,落雪厚厚地压满白云峰的山头。
昨日一场大雪,险些将整个花园掩埋,这不,大清早四喜就提着扫帚出来清理后院。她穿着棉靴在扎实的积雪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白色的雪地里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这段时日她在这归鹤山庄内也算混得顺风顺水,所幸山庄里面的人都比较淳朴,偶尔有一些不好相与的倒也是因为性子孤高,是以,四喜凭借着万里挑一的人品以及省时度势的优点跟山庄内部人员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不过这一切都归功于傅云楼临走前对管事的敲打,否则她哪能这么容易就与人家打成一片啊。说是说混得好,但寄人篱下的滋味到底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不能说要步步小心,如履薄冰但至少要脑子拎得清,关键时刻不能给人拖后腿啊!
四喜百无聊赖地扫着积雪,脑海中浮现出傅
云楼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来。
“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说是说去办事儿,结果在这厮嘴里看上去只有两三天的事儿,竟花了整整四五个月不止。
真是的,把人带到这里来就不管不顾了!四喜拧着眉头,猛力地扫着雪,仿佛地上躺着的就是那傅云楼一般。
“还说很快回来呢!”
她跑去找清风,结果清风却也不知所踪,主仆二人消声觅迹。唯有傲霜时不时地会来小屋,跟她探讨一些关于面瘫的临床知识……
“就是说话不算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八匹马都追不回来!”她嘟囔着嘴,旁若无人地碎碎念中。
蓦地,背后响起一道男声,“你这话说得我好生冤枉,我何时说了会很快便回来?”傅云楼一只手扶在篱笆上,一身玄色冬袍,外披一件狐毛大氅,乌黑的发用一枚玉簪尽数挽起。他立在那皑皑白雪之中,容颜如玉,气质出尘,有山玉崩裂之清雅,又有松木巍峨之挺拔。
见四喜愣着不动,他凤目含笑,缓缓将四喜打量了一圈。见她今日身着一件银红褂子,脖子一周围了一圈白绒绒的围脖,衬着整张小脸嫩生生,红润润的分外可爱。
“姑娘倒是圆润不少。”他嘴角一牵,带出一丝笑来。
四喜听了,面色一苦。冬日里穿得本来就多,偏生她这几月在厨房油水占尽,身量足足大了一圈不说。本以为穿着可以蒙混过关,谁知却被一眼看穿了……
反观傅云楼,即使是里三层外三层套着棉被,依旧能够穿出清朗出尘之感,一张俊脸匀称细腻,没有半点臃肿。真叫是人比人气死人!
“相比之下,公子好像清减不少。”
四喜愤恨出声,心中不平之情难以舒缓……一个傲霜公子欺霜赛雪也就罢了,一个傅云楼更是温润如玉,如寒山之松……老天实在是不公平,有些人打娘胎里出来就比你胜出一大截来……
不过气归气,新年伊始,咋一看到傅云楼出现,四喜心中还是难免雀跃欢喜,她招呼着傅云楼进来小坐,并将珍藏大半年的云山毛尖像献宝一样地煮给傅云楼喝。
“不知傅公子这才回来,要待上多久?”
四喜一面替傅云楼斟茶,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云楼伸手接过茶杯,摆在鼻尖闻了一会,这才缓了眉毛轻抿了一口。
“过完新年应该是不成问题,怎么了?”
四喜捧着茶杯掩着笑,道:“前几日傲霜公子还说等过年,大部分外出的公子都会回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在霞荫谷放烟花,那情状可是美不胜收~”
她记得小时候爹娘还在之时,也牵着她的手放过烟花,那样璀璨的色彩竟是过了这
么多年都没有褪色。
傅云楼也笑,“说道这一茬,我倒想起来了。这群人小孩子心性,一道过年就吵着嚷着要放烟花,我这手艺还是被他们给训练出来的呢!今年多了你,肯定要比往年热闹得多~”
两人又各自聊了一会,直到正午,傅云楼这才告辞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专心码字,乃们专心看文,留评不会死 


、贵人旧识

年关将至,眼看诸多外放公子悉数回庄,傅云楼也在庄上待了半月有余。这半月里头,他时不时约着傲霜同去四喜院子小坐,坐廊观雪,暖炉热酒,好不惬意。
而四喜每每充当便宜小厮,虽心有怨言却也压下不能发。因为她隐约发现自己对于傅云楼那隔三差五的叨扰其实还是很欢迎的。这种既欠抽又自虐的行为委实令她有些心惊,埋怨自己没出息之时,平日里看傅云楼的眼光中又多了三分深意。
这日,傅云楼用过午饭照例携着傲霜,两人大咧咧旁若无人地忽视跪坐在一旁卖力擦地板的四喜,敛袍坐在长廊上,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派头。
奈何四喜这厢灰头土脸,刚将地板擦得油光锃亮,谁知这二人一袭白衫悠悠落座于廊下,两厢对比更衬出四喜的狼狈。
四喜咬咬牙,如今这二人真是越发不讲礼数来了,人家的廊下都能随便坐,再以后别人家的床也能随便睡了!
“四喜,怎么趴在地上不动,该不会是面瘫又发了?”
如今傲霜跟她混得熟络,讲话也自然亲切了不少。于此同时也暴露了自己天然呆萌的特质,傲霜公子乃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医学怪才,专治疑难杂症,面瘫,半瘫,全身瘫。
“我这是在擦地板!”
四喜是被他扎怕了,连忙抬头摆出丰富的面部表情。上次一言不合,这厮居然直接从腰中掏出一排银针往她脸上扎啊……扎完之后她的腮帮子足足肿了小半月才消啊!!这不是坑爹嘛!
“她那哪是面瘫犯了,分明是嫌我们天天过来叨扰觉得烦了~”
傅云楼盘腿坐于廊下,眼角微微一瞧便将四喜一瞬间的呆滞纳入眼底。
这该死的傅云楼……分分秒秒不跟她作对心里就不舒坦是吧!四喜在心里狠狠地殴打了一番傅云楼。
“真的么?”
傲霜听后,一双璀璨星眸直蹦蹦地盯着四喜不动,眼中划过一丝受伤。
四喜面色一僵,糟了,她怎么忘了这儿还杵着一个傲霜呢……这厮感情分外脆弱,为人又认真严谨,万万不可让他知道这一残酷真相啊!
是以,四喜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脯对着二人道,“哪里的话!你们过来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别说是廊下了!就是床也随你们睡!”
此话一出,半晌沉默。四喜懊悔之余,心道自己该不会一连将二位公子都给唐突了吧。这厢心中忐忑不已,谁知那头二人却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海棠,你说得不错。她确实有趣。”
傲霜那张万年冰封的面上微微露出一丝裂缝,很显然,嘴角还有微微抽动。
四喜不明所以转头看傅云楼,谁知恰好对上傅云楼含
笑的黑眸,他看着四喜缓缓道,“四喜姑娘真是个有趣的妙人不是么?”
这下四喜再傻也明白了,合着这二人没事儿干了现在找起她的乐子来了……
“两位公子最近是不是太无聊了些?”
她甩了帕子跑到二人边上坐下,“二位是堂堂大丈夫,竟然沦落到欺负我一介小女子来消遣时间,说起来真是羞死人了~”
傅云楼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边递给四喜一边笑道,“如今四喜姑娘是越发的牙尖嘴利了,以后哪个男子敢讨要啊?”
四喜红了脸,接过包裹掂了掂,“我嫁不嫁出去可不劳公子关心,姻缘早已天注定,成亲是早晚的事儿~”
“只是不知道有哪个男子能够像海棠一般,几天一只烧鸡伺候你。”傲霜早已闻到烧鸡香气,拧着眉毛凑上前来,“洪云轩的烧鸡味道就是与众不同,据说这些鸡都是被专门放养在大山内,肉质鲜嫩,香气扑鼻,还不油不腻!”
“有的吃你话还多!”
四喜笑睨了他一眼,忙不迭地将热烫的油纸包揭开。
要说这归鹤山庄内有什么不好之处,那也就只剩下半强迫弟子吃素这一条了。由于学武之人提倡吃素,这样体内经脉便会通畅,运功起来也更能事半功倍,是以山庄虽没有明令禁止弟子吃荤,但从菜色中那少得可怜的肉沫中四喜可以看出,庄主跟那卖肉的屠夫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而四喜自从来了归鹤山庄之后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吃素,时间一长整张脸也跟着那餐盘中的菜色一般蜡黄蜡黄的。而她在午夜梦醒之时,经常会就着凉水塞一个馒头抵饿,也曾对月空叹,想当初卖臭豆腐之时,每每还会舍得去肉铺买些下脚料解解馋。如今寄人篱下,竟然连吃肉这一人生第一大乐趣都被剥夺,试问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啊……四喜眉开眼笑地扯下一只鸡腿,俗话说得好有奶便是娘,更何况是她心心念念的烧鸡~既然傅云楼隔三差五会带着烧鸡来孝敬自己,说什么叨扰实在是太见外了!
“大家都是好朋友嘛~有肉吃肉,有酒喝酒~”
暖炉中热酒喷香,外头又落下淅淅沥沥的薄雪,三人并肩坐于廊下,呼吸声交映于耳,多么恬静悠闲的下午。
四喜微微侧头就能看见傅云楼宛若山峦起伏一般俊逸的侧面,有一片小小的雪花静静地黏在他浓长的睫毛之上,微微一眨眼,那片雪花又不知被吹向何方。
四喜放松身体,感受这片雪带给自己的祥和——
但愿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要结束。
山风呼啸,浓黑的天空中飘着大片大片的鹅毛雪,山路崎岖难走,马车更是
颠簸,车前两人领马,顶着风雪难以行进。
“姑娘,前方山路被雪掩埋唯恐难走,你看,我们要不要停下来歇息?”
有一人打马转向到马车边,对着车中人恭敬道。
车中是烹茶清香,暖气洋洋,隔绝了外面的天寒地冻,唯剩下室内一抹温柔乡。
“不必了,如今是前有狼后有虎,形势急迫,我们还是早日上山为妙。”车中女子端坐于锦垫之上,一双远山眉用青黛细细描绘,杏眸含情,琼鼻挺翘,一抹朱红唇似涂丹美不胜收。
“是,属下遵命。”
婢女执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去皮送入她口中,外头人称诺刚想离开。却听那车中女子又出声道,“不知公子在外头还好,”说着,用胭脂晕染的微红眼角稍稍扬起,身旁侍女会意忙将一件火狐毛大氅递到女子面前。
“回姑娘的话,公子在前方领路,啸风和逐雪跟随其侧。”
蓦地,一双捧着狐毛大氅的纤纤玉手从厚厚的帘帐之下伸出来,同时还伴随着女子清脆甜美的声音——
“夜寒风重,还请让公子披上大氅以御风寒。”
这天夜里,四喜吹灭蜡烛合衣躺在床上。外头夜风阵阵,吹得木窗嘎嘎作响,听起来好是骇人。
就在此时,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角铃声,这阵角铃声盘旋在山谷之中似有怆然之色,徐徐不肯散去。
四喜忽觉心头一紧,又听外头人声鼎沸,似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怎么回事?”
她推门出去,见对面也有一人探头出门。
“不知,好像是有人要进山庄,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
“原来如此。”四喜又往山下看去,见外头长廊灯亮,但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放心合上门。心道自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怕是有啥黑衣人攻了进来……
一觉到天亮,出门才惊觉整个山庄的变化。
厨房中,几个厨娘正忙着择菜洗菜,端的是从未有过的大阵仗。四喜兜圈一瞧,哟呵!竟然连平日那些极少见的食材都有!
“罗婶,今日怎么会有那么多菜呀?”
四喜看着在灶台边忙得一人分作二人用的罗婶好奇得不得了。
“啊呀!四喜你是不知道,昨夜庄上来了两位大人物,从拙公子特意吩咐要我们好好招待,万万不能轻待了贵人啊!”
罗婶一面往灶台里添着柴火,一面心急火燎对着四喜嚷道,“四喜啊,你若是手上空闲便去将我案板上的那些菜给切了吧!”
“是,我就来。”四喜挽起袖子马上进入状态。
好不容易将厨房的杂物准备好已到了正
午,四喜摸着肚子走出厨房,今日忙着为贵人准备午膳吃食,累了一上午竟是一口凉水也没有喝。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这才发现肚子饿得厉害。
“诶呀,四喜真是不好意思。今日为了忙着给贵人准备午膳,连一点午饭也没有准备,你肚子饿坏了吧!”
罗婶站在一旁见四喜忙得前胸贴后背结果好捞不到半点吃食,心中很是不好意思。
“罗婶我没事儿,我那儿还有一点干粮,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有事儿再叫我就行!”
“四喜姑娘——”
哪知道前脚走出厨房,后脚就被人叫住。
四喜回头,原来是从拙公子的小童蒙清。她心中好生奇怪,心道这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从拙公子怎么会让自己的贴身小童来找自己。
说到这位从拙公子,他可谓是归鹤山庄内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乃是归鹤山庄庄主的直系弟子,尽得庄主真传。近年来,庄主年岁渐大且长期外出云游,是以渐渐将山庄内部事务交予从拙公子管理。
四喜到了白云峰这段时间内,从没有见过这位号称归鹤第一公子的从拙现身,倒是他的近身小童见过不少次。这蒙清平日里恭顺有加,做事又稳妥,虽是从拙公子的贴身小仆,但是大伙对他都很敬重。
“是蒙清小哥啊,找我有什么事儿么?”四喜转过身,见蒙清对着自己微微行礼后躬身道,“我奉了从拙公子之命过来请姑娘过去一叙。”
“从拙公子有事儿找我?”四喜大吃一惊,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完了,这从拙公子该不会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待在庄上不好,想要赶自己走呢!
“四喜姑娘,你莫要那么紧张。”蒙清见四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我们公子让你过去没有别的意思,你随我来就是了。”
“原来如此啊~”
吃了定心丸的四喜跟着蒙清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又见那蒙清回头,白云悠悠之下,他那身荼白的袍子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四喜姑娘,你可知昨夜出现在我们庄上的两位客人?”他看着四喜说道。
“知道啊,怎么了?”四喜不明就里。
“是这样的,其中一位贵人说跟你是旧相识,专门托我们公子带你过去叙叙旧呢。”
此话一出,四喜着实吃了一惊。
“跟我是旧相识?”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个贵人相识啊……
“蒙清小哥,到底那两位贵客是什么身份啊?”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蒙清倒是将自个公子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两手往背后一放,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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