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离殇- 第12部分

、第一章　炊烟起　旧人再遇

几栋简单的农房，炊烟四起。黄昏暮色，妇人们便开始升起炊烟，等待着劳作归来的自家男人吃饭。三三两两的农家汉子扛着锄头说笑着回到各自的家中。
墨舞穿着粗布衣裳，召唤着正在打扫药铺的秦逸过来吃饭。秦逸放下手里的扫把，咧着嘴傻笑着跑到饭桌前伸手准备拿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吃。手刚刚伸出就被墨舞轻轻打开，“阿呆，不洗手不许吃饭哦。”秦逸委屈的看着墨舞，撅着嘴磨磨蹭蹭的走到外屋的水井旁打水洗手。墨舞看着每天都要这样耍宝的他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离开皇宫已经半年光景，她选择在这处僻静的山村定居下来。暮雨在确定她们安全后离开，那是2个月以前的事。墨舞看得出杏不舍得暮雨离开，所以她便决定要暮雨带着杏一同回去。教些杏本领，即使离开他们她也能凭一个女子的身份安全的生活在这个纷乱的世道。杏开始不愿意，在墨舞的劝说下和暮雨一同离开。从此，这里只剩下了墨舞和秦逸。墨舞从来没想过和秦逸会如此的牵着不断，一个帝王的落魄，她脱不开干系。她带着秦逸在这处安逸的村子开了一间简单的药铺，秦逸很听墨舞的话，她给人看病时他从来不打扰墨舞，只是自己闲闲的在院子里逗弄着他捡回来的那只懒懒的癞皮狗。
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们，因为整个村子的交通都很闭塞，这里要是有人家得病基本就是慢慢等死，只有离这百十来里的县城才有个像样的医馆。而墨舞医术高明，自然成了这里的活菩萨。村民朴实而热心，常常有人来给他们送东西表示对墨舞医病治人的感谢。而秦逸虽然痴傻，但因为他长的俊美，很多女子还是喜欢亲近与他，他也没有原来那样排斥别人，谁来给他送东西，他都冲着人家嘿嘿傻笑。惹得每个送东西给他的女子都脸蛋红红的离开。
“舞，今天小红又给我送来2个红薯。”说着秦逸从里屋拿着两个大红薯乐呵呵的跑回饭桌，献宝似的拿给墨舞看。
“阿呆乖，自己留着吃吧。”墨舞轻轻拍着秦逸的头，柔声着说着。
“阿呆一个，这个给舞。”秦逸把最大的红薯推给墨舞。
“先吃饭吧，红薯等晚上饿了我们再吃。”墨舞给秦逸夹了一筷子油菜。记得原来秦逸最讨厌吃青菜，每回都是为了陪她吃饭才那么少吃几口。现在的他，却最最爱吃青菜。他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帝王，这样的秦逸她怎么舍得抛弃他。
“舞，我吃饱了。我去喂赖皮吃饭。”秦逸每回都是这样，风卷残云般的吃完饭便急急的跑出去，喂院子里那只癞皮狗。
墨舞收拾好桌子，拿着小板凳到院子里收拾前几天刚刚采摘回来的草药。偶尔抬头看看天空，这样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吧。只是还缺少些什么，那个疼爱自己的的男人。
“汪汪汪……”“舞……他流好多血。”赖皮和秦逸的声音同时响起，在宁静的院子里显得异常尖锐。
墨舞放下手里的活，只见一个少妇正搀着个浑身是血的人朝她们这个小院子里走来。那个人受了很重的刀伤，全身至少被砍了二十处。墨舞不及多想，现下救人要紧。
墨舞让秦逸帮忙把那个奄奄一息之人扶进里屋，自己则准备好针药匆匆赶了过去。
“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夫君。”少妇紧紧握着墨舞的胳膊，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充满绝望。
“放心，他不会有事。”墨舞大概看了一下他的伤，没有伤到要害。只要把血止住，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墨舞用银针快速封了他身上的几处穴位，然后向着伤口洒下药粉。再确定血止住后，小心的帮他清理伤口细心包扎。手臂、肩膀、胸口、大腿、墨舞越包扎越觉得这个受伤的人很是熟悉，心也越发紧张。、等把伤口都包扎完毕，墨舞又用湿帕去擦那血迹斑斑的脸。熟悉的眉，熟悉的鼻，熟悉的嘴，在看清那张脸时墨舞竟有些恍惚。
他真的没死，方锦，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他就这么安详的躺在自己面前。泪，毫无预兆的掉落。墨舞颤抖着手一遍一遍的描画着昏迷男子的脸庞。
门外妇人的哭声还在，秦逸正得意的朝着那个夫人说着“舞是最厉害的，他死不了。”
墨舞擦掉脸上的泪痕，深吸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大夫，我夫君怎么样？”少妇急切的问着，那一声夫君生生刺痛了墨舞的心。
“没事了，明天就会醒来。”墨舞用手轻轻揉着额头。
“你看，我说过吧。舞是最厉害的。”秦逸乐呵呵的说着，然后带着赖皮跑出了院子。
“谢谢大夫，您的恩德我一定报答。”妇人急匆匆的跑进屋子，那种急切的关怀是装不出来的。她真的很在乎你，你找了个好妻子，方锦。
夜，墨舞摸着小白的头喃喃自语“小白，他没死，可是他却已有了妻子。”小白用小舌头舔着墨舞的手指发出丝丝的声音。
“舞，我想吃红薯。”秦逸在院子里朝着墨舞的房间大声喊着。墨舞披上一件单衣，推门出了屋子。看见秦逸正一脸傻笑的望着她的方向，手里拿着红薯朝她挥舞。
“阿呆，现在家里有病人，不能这么大声说话。”墨舞坐到秦逸身旁，帮着他紧了紧身上的外衣。
“舞，一起吃红薯。”阿呆把上午的红薯又拿出来放到墨舞手里。墨舞接过扒着皮小口的吃着。秦逸则大口的吃着，嘴还保持着傻笑的弧度。赖皮闻着味晃晃悠悠的从他的狗窝里走了出来，蹲在秦逸身旁眼巴巴的瞅着秦逸。
“不给赖皮不给赖皮。”秦逸举着手里的红薯，神气的用眼斜看着赖皮。
赖皮看看秦逸，又看了看墨舞。最后决定转移到墨舞身边蹲守。墨舞好笑的看着这对活宝，把手里的红薯掰下一块扔给了赖皮。赖皮埋头吃着，吃完后学着秦逸的样子也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他，神气的走回了自己的窝里。
“舞，你不要给他。”秦逸气鼓着脸瞅着趴在窝里的赖皮。
清净的院子，幽幽的月光把小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美。院子里的人们也被这美好的月光施了魔法，墨舞的心情渐渐宁静。





、第二章　忆往昔　情以惘然

第二日清早，墨舞端着煮好的清粥和几碟小菜进了方锦养病的屋子。美妇人正在小心仔细的给方锦擦脸，他还没有醒来。看到墨舞进来，她忙伸手接过墨舞手里拿的托盘“大夫谢谢你。”
“叫我舞吧，不知夫人怎么称呼？”
“舞姑娘，叫我凤娘吧。”凤娘把手里的托盘放到身旁的桌子上，面上透着一丝倦意。
“凤娘，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他醒了我去叫你。”墨舞坐到床边，伸手给方锦把脉。
“我还是等着夫君醒吧，夫君不醒来我即使睡也睡不安生。”凤娘站在墨舞身旁，等着墨舞把脉的结果。
“那先去吃些东西吧，他现在的情况很好，下午就能醒来，凤娘的脸色倒不是很好。”墨舞伸手要帮凤娘也把把脉。凤娘轻轻摇头推迟了，“我没什么事，舞姑娘不必担心。”
“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我想凤娘也不想让自己的夫君看见脸色如此之差的自己。这里就交给我吧，我是大夫终归是照顾的比你要好的。”墨舞轻推着凤娘，把她带到了自己住的屋子，让她在这先睡一觉。
在回方锦的房间就只剩墨舞一人，方锦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脸色因为失血而显的灰白。他还是那样清瘦，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是脸上多了一道道时间划过的痕迹，他这几年似乎苍老的很多。
墨舞拿起桌上的粥，小心的喂给他。虽然方锦依旧昏迷，但是本能的吞咽食物还是做的来的，所以喂起粥来并不是很困难。墨舞一边擦拭着方锦嘴角流出的粥，一边回想着当时自己知道他死时的样子，嘴角慢慢扯出一个艰涩的笑容。
黄昏下，方锦在混沌的昏迷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一个阴影笼罩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姑娘”方锦试着叫了一声眼前背对自己的女子。女子的背影有些僵硬颤栗，她慢慢的回过身来，熟悉的感觉使方锦怀疑他是否曾经认得这个美丽女子。
“你醒了，喝点水吧。我这就去叫你的夫人，她很担心你。”墨舞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又紧张的心情。
“姑娘，我们可曾见过？”方锦接过墨舞手中递来的水，询问着。
是啊，方锦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七岁的娃娃，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怎么还会认得出她。墨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还紧张的想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情节，不过是这般陌生而已。
“先生怕是认错人了，我们不曾见过。”墨舞起身走出了屋子，泪无声划过脸庞。
秦逸看见墨舞出来，撇下正逗弄着的赖皮欢快的朝她跑过来。看见墨舞脸庞的泪，秦逸伸手去抚，然后放在嘴里砸吧砸吧“舞，它是咸的。”秦逸低着头看着墨舞的眼睛认真的说。
墨舞冲着秦逸挤出一抹笑“阿呆去叫凤娘过来。”
“凤娘？？是昨天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吗？”秦逸歪着头问着。
墨舞点点头，抬手帮秦逸拢了拢散在额前的碎发。秦逸配合的弯低了腰，嘿嘿的傻笑。
墨舞看着秦逸尽在眼前的笑脸，心不由的痛了一下。如果他恢复了记忆，他还会如此对她么。墨舞晃了晃头，他永远都不会恢复了。
看着秦逸欢快的跑去找凤娘的背景，墨舞又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她的心不知为何，竟然如此的寒冷。
凤娘急匆匆的跑进了屋子，看见那个终于醒来的人儿，凤娘的泪霎那间涌出，哪里包含了多少辛酸只有她们自己明白。
方锦有些哽咽的道“凤娘，你瘦了。”伸出手，把凤娘拥在怀里。他们沉浸在经历生死后的感动和喜悦中。墨舞犹如局外人般，悄然的退出了屋子。
风那样的大，风沙吹进墨舞的眼，泪就这样借机狠狠的流过。秦逸快步跑到墨舞身边，挡在了风吹来的方向，把墨舞遮进了他的身下。“舞，不要哭。阿呆把讨人的风挡在身后，不让他们欺负舞。”说完秦逸揉擦着墨舞被泪润湿的脸颊，试图想阻止那不断溢出的泪水。
“阿呆，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墨舞转身离开了秦逸的身边，回到自己的屋里。
秦逸看着离去的墨舞，眼里浮上一丝落寞。手下意思的摸着自己左边的胸膛，那里为什么在痛。
赖皮曾到秦逸的脚旁，撕扯着秦逸的裤腿试图让秦逸注意到他。秦逸看着卖力摇尾巴的赖皮，那种招牌式的傻笑又浮现在脸上。“嘿嘿，赖皮我们去玩吧。”刚才的感觉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方锦经过几天的养病，身子已经大好。那日之后墨舞就一直有意的避开他们，方锦的药都是秦逸给送过去。
这日，凤娘在院里正洗着换药的纱布，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还好秦逸正和赖皮从外边玩完回来及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凤娘。
“我家娘子如何？”方锦焦急的询问。
墨舞看着方锦急切的表情，道“夫人有了2个月的身孕，身体太过*劳才会晕倒。我开几副调理的方子，照着服用一段时日便可好。”
方锦听后露出无法掩饰的喜悦，墨舞退出了屋子。
方锦随后跟了出来，“你是墨舞，对吗？”轻声的询问。
墨舞的身子一怔，猛的回头看着那个清瘦的男人“你记得我？”
“为何不一早便告诉我，你不是早就认出了我。舞儿，你长大了，害得我都没有认出你来。”方锦打量着墨舞，眼里透着关切。
“我……你快去陪凤娘吧，凤娘醒来看不见你会着急的。”有些话她欲言又止。无论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早已有了妻子，孩儿再不久也要出世。她对他的爱，注定埋葬在那还未盛开的土地上。
一提到凤娘，方锦的神色变的柔和而充满爱怜。“等有机会我们再聊，我先回屋。”方锦转身离开。而墨舞还那样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半响后才步子沉重的离开。
因为凤娘的突然有孕，本来计划好的离别也往后推迟。凤娘每天就静静的做在小院里和墨舞唠着家常，方锦负责起洗衣打扫的劳作。
方锦曾在去他国寻访的时候偶然救下了被*卖身的凤娘，而后凤娘就一直跟在方锦身边。等方锦把义父当年交给他的任务完成返国的途中，感染了瘟疫，而恰巧凤娘曾经染过这种瘟疫还活了下来，所以方锦得凤娘细心照顾他才抱住性命。等病好了他便与凤娘结了夫妻，也不再想回到政治的漩涡中，只想与凤娘过简单的日子，便借由瘟疫这事让王爷以为他已经死了。方锦说着那时的事情，看着凤娘眼神满是幸福与感动。墨舞静静的听着，原来他们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而她在方锦的生命中不过是一个可怜而又招人疼爱的孩子。
这次的重伤，是他陪着凤娘回老家，路过这附近时遇到山贼而造成的，还好方锦功夫好些山贼们也没得到什么便宜。而凤娘则误打误撞的把重伤的方锦带到了这里，然后就遇见了十几年不见的墨舞。
墨舞也大略讲了讲她这十几年的遭遇，只是忽略掉阿呆就是秦逸的事情。方锦微微叹气“王爷最后还是反了，而你们最终还是他的利剑。舞儿，你好自为之。王爷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会小心的。”墨舞抚摸着手腕处的银镯，面上淡然清寡。





、第三章　寒风来　回忆如潮

　方锦的身子已经大好，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长出新肉。这日，墨舞正在药铺研究医术，方锦在外敲门后进来。
“舞儿，我是来和你辞行的。我想趁着凤娘的身子还便于活动带她回家。”
“准备何时离开？”墨舞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站在逆光处的他，如此不真实的存在，他一直都是她心里那个不真实的梦啊。
“明日一早。如果你在这呆闲了可以到我那边住住，就当是游玩。”
“我去帮你们准备几副这几天吃的药，大概要几日可以到家？”墨舞起身有些慌乱的去身后药柜抓草药。
“大概3天，等我把地方写给你，或许有一天你想过来住一段时间。还能帮我照看着凤娘的身子。”方锦走到桌前执起桌上的笔写着。
“凤娘的身子现在很好，你能照顾好他。孩子生下来时，我会去讨杯酒的。”墨舞依旧背对着方锦抓药。
“好，到时要我的孩子认你做干娘吧。”
“好”
第二日一早，方锦便带凤娘离开，墨舞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子外面，望着他们的背景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