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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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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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爱心大使啊?”
  颜无月嘴角抽搐了两下,发出阵阵魔鬼般的笑声,“我说平胸罗莉啊~谁允许你把‘我的唱片’抱在怀里啊?”
  “你的?笑死人了……”还没等真夜笑出来,颜无月早已凭借压倒性优势的力量,一把把唱片抢了过来。她得意地望着眼都急红了的真夜,说出下列令她勃然大怒的话:
  “想要啊?给我五十块钱,就卖给你!”
  我也不想做一个傻头萝卜呢!她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灵异照片(一)
  
  现在回想起来,那照片仿佛从一开始便预示着她的不幸,只不过她,一个被眼前的幸福冲昏头脑的愚蠢女人,一叶障目似的刻意视而不见罢了。她输在自信和盲目乐观上,输在对丈夫过分的信任上,而输得最惨的地方,则是忽视了
那张照片的重要性。
  照片,对,那张奇异的,与众不同的照片。那是她和丈夫蜜月旅行的时候,他们俩站在黄山那云蒸霞蔚的峰顶,亲手把两把珍贵的黄铜大锁锁在排云亭石墩的铁链子上。那两把黄灿灿的锁上,她早已一笔一划地刻下属于他俩的名字
,此刻,他们相视含笑,合力把两把锁合在一起,他更是振臂一掷,让那银色的钥匙,那唯一可解二人之锁的钥匙,于雾气蒸腾的阳光中滑落一道黯然的弧线,永坠万丈深渊之中,不得翻身。她眉间盈盈而笑,挽着心爱丈夫的臂膀,向
身边的一个旅客说道:
  “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好吗?”
  那个旅客的衣着颇为怪异,身处风急云涌的排云亭,却不像其他旅客一般作短打扮,依然一袭长长的黑色风衣,此刻任风衣在迅疾山风的鼓吹下猎猎飞舞,像随时扬起的黑色风帆在空中狂舞,而他那单薄的身子,也仿佛不堪风力似
的摇摇欲坠,也让她不免为自己的相机多了几分担忧。可那游客淡淡地笑了起来,他只用一手持住相机,另一只手按在几乎被狂风刮跑的黑色帽子上,同时闪光灯一闪,为他们留下了同心锁旁的合影。
  那已经是七年前的往事了。筋疲力尽的蜜月旅行结束之后,她冲洗了厚达三百多张的相片,里面承载的大多数是他们兴奋,或幸福,或快乐的笑容,然而有一张却与其他截然不同。
  那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照片。
  而是三个人的。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对着空气继续发呆。她记得那里,同心锁,让一个路人拍的——他俩手拉手站在同心锁前面,可她丝毫不记得中间还夹着另一个人!
  一个女人,不,准确的说,是半个女人。
  在他俩手臂之间的空隙里,约莫和她的头等高的位置,照片里出现了一张女人苍白而无血色的脸,在他俩齐刷刷笑容的映衬下,愈发阴冷可怖。那女人的眼皮耷拉着,眼睛仿佛缺乏焦点似的,毫无生气地望着镜头的中央——顺便,也注
视着照片外的“她”。她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感到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她再次将目光投射到这张照片上,勉强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没错,只有一张突兀的脸孔,从颈部以下,胸部、腰部、腿,什么都没有。那女人的头颅就像一个气球般漂
浮在她与丈夫之间,恶毒地从中横插一脚,为他们投下不祥的阴影。
  那活像是一个死人的脸,那活象是冤魂在作祟……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准备告诉丈夫这个不幸的消息。也许是曝光过度,她心想丈夫或许会这样安慰她,可是令她吃惊的事发生了,丈夫兴致勃勃地举起照片,给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建议:
  “这张照得很赞嘛!我们俩的表情抓拍得不错,风景又漂亮——那个帮忙照相的人有一手,早知道该让他多拍几张!”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她与丈夫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的眼睛出了毛病不成?那冤魂似的女人的头正捏在丈夫的手里,而他浑然不觉,喜滋滋地说:
  “我觉得这张比婚纱照还要自然!把它放大,贴在我们的床头怎么样?”
  不要!她嘟起嘴巴,强烈反对丈夫的意见。迫于她的压力丈夫最终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他还是加洗了一张小的,塞在钱包里,“让我时刻看到咱俩的英姿!”他涎着脸说。
  而那可怕女人的脸,也同样阴魂不散地住进他的钱包。
  之后的二人世界,则平淡得如同煮沸之后的白开水一样,慢慢儿凉,慢慢儿淡。婚后第一年,他为她买了一条华贵无比的真丝晚礼服宴会长裙,飘逸柔媚的丝绸轻轻拂过她的身体,痒得她格格乱笑。她丰满的身体紧紧贴住丈夫结实
有力的肌肉,在烛光和乐声中完成一曲浪漫的伦巴。第二年的结婚纪念日依然是那条长裙,由于保养不善而多了几条褶皱的丝绸不再像初次那样艳惊四座,然而当她舞动起来,那流光溢彩的色泽依然美得令人窒息。丈夫比去年微微地发
福了,同样凸起的不光是他,还有她的小腹——尽管他们二人跳舞的时候已经无法像当年那么贴身,但那契合的感觉依旧熟悉。接下来是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他们彼此拥抱的时候,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大,以至于无法触摸到对方的背部
,紧紧贴在一起的只有小腹,高高隆起的小腹,他们彼此暗地里嘲笑对方活象怀孕的大妈,却不愿意撕破脸面,当众承认这一点。长裙横七竖八地包裹在她的胸前,把她捆绑成一个巨型的肉粽,令她动弹不得,每次都让他暗暗为丝绸的
韧度捏一把汗。到了第七年,长裙索性被扔到角落里,成了一条艳丽光鲜的抹布。
  这一切又能怪谁呢?谁让丈夫的事业蒸蒸日上,每天为了工作需要他不得不到处应酬,吃喝玩乐才能搞好工作嘛!而她则专心做起家庭主妇,为他扫除一切后顾之忧。由于没有孩子,又过分清闲,她整日做完家务之后,除了躺在沙
发上看电视便无所事事。巧克力、薯片、炸鸡腿、果脯,这些都是寂寞家庭主妇的好朋友,却也是让她迅速囤积脂肪的帮凶。丈夫每次下班回家,都会发现自己的妻子又胖了一些,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夫妻二人各有各的默契,也非常
懂得各自的分寸。在劝说妻子节食减肥失败之后,丈夫已经不指望她能回复当年的窈窕身段,他似乎觉得,她会继续肥胖下去,最终进化成一个巨大的浑圆的肉球。
  然而,这本应顺理成章的事实却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改道了。原因无它,一个偶然的机会,她从那张灵异照片上看到了另一人的脸。
  灵异照片(二)
  
  另一个女人的脸。
  与先前那张死女人的面孔不同,新的女人显然年轻得多,也充满活力得多。她凭空出现在丈夫那年轻有力的臂膀旁,就像亲昵的情人一样依偎在他的身上,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无疑是以丈夫的脸孔为焦点的,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的错觉,从前看来正面朝着镜头的丈夫,此时却仿佛回应着她似的,眼角微微下瞥,朝着她的方向含着默契的笑意。
  好一对心有灵犀的人儿!
  芬兰的手神经质地颤抖着,抑止不住的愤怒从她枯竭以久的心田里潺潺喷出。照片里的丈夫一身便利的运动装,越发显得身材挺拔如临风玉树,而那女人,则娇小,俏丽,小鸟依人般倚靠在他身旁,一双灵动的黑眼珠就像活生生的
一样,芬兰仿佛看到那眼珠滴溜溜地直转,从丈夫的脸一直转悠到照片外的她的脸上,那动作令她没有来由地害怕……只是一张照片而已,一张灵异的照片,她不停地安慰自己,由于不可琢磨的过度曝光等原因,它老是附着一些莫名其妙的
图案,比如中间那个死女人的头,再比如这个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这天晚上她特意做了几个拿手好菜,还拿出尘封多年的蜡烛和红酒,准备给丈夫一个惊喜。对了,还有那条丝绸长裙。她欢欢喜喜地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又是敷面膜又是作全身护理——说实在的,保养自己的身体,那似乎已经是上个
世纪的事了。她与那条裙子奋斗了好久,好不容易把那些丝绸牢牢地固定在身体上,只听见“兹拉”一声,不,是两声,是一片!——
  陪伴她七年之久的丝绸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绽裂,从里面冒出的是她浑身上下无所不在的肥肉。那些脂肪仿佛向她正式吹响号角,就算她以往再如何视而不见也好,这一次,它们庄严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电话铃响了;她连脱掉身上那堆可怜破烂的勇气都没有,茫然接起电话。是丈夫,他晚上还要应酬,不回来了。如往常一样,他甚至没有叫她自己好好吃饭,便匆匆挂掉电话。从那短暂的背景音里,她仿佛感觉到某个女人的存在。
  女人,对。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男人变心总是为了年轻美貌的女人!
  世间的规律大抵如此,凡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家庭生活一定不够幸福,他的老婆一定是个又胖又丑的黄脸婆,除了家务之外什么都不懂。而那些男人的身边总是不乏年轻漂亮、野心与手段并存的女人,她们懂生活情趣,擅长花
钱尤其是男人的钱,令男人开心更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才能。于是,“二奶”便成了她们共有的称号,她们与“大奶”一起,共同建筑起有钱男人均衡的快乐家园。芬兰慢慢咀嚼着渐渐冷却的饭菜,感到胃袋跟自己的心一样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冰冷的饭粒沿着她的食管缓缓下滑,所经之处冷得她直打哆嗦,寒冷而绝望的感觉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比如照片上的这个新女人……一张青春漂亮的脸孔,瞳孔里燃烧着恣意的爱与热情,虽然照片上看不到她的身材,但芬兰大致可以想象出那副妖娆的身段,此刻正水蛇般纽缠在丈夫的身上。那女孩硬生生插入她与丈夫的中间,把她,一
个绝望的家庭主妇向悬崖边推去——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芬兰年轻,比芬兰苗条,比芬兰漂亮吗?竟敢如此大胆!
  怒火从芬兰的胸中静悄悄地溢出来。她修剪得锋利的指甲徐徐划过那女孩的脸孔,咯吱作响,硬生生撕开她顾盼生辉的一双眼眸,将她明媚的笑脸划裂成一张恐怖的鬼脸。你破了相,她恶毒地想,凭那张丑陋的脸蛋,你还敢怎样在
我面前耀武扬威!
  她靠在沙发上,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女孩脸上的伤痕,宛如两道殷红的泪痕,自眉峰而下,贯穿在她那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那伤痕红得仿佛冒出鲜红的血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钥匙摇动的声音,那熟悉的节奏告诉她,丈夫回来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间,刚刚八点。今晚的应酬这么早就结束了?
  丈夫一进家门,仿佛带进来一团颓丧的湿气。他不声不响地低头换鞋,被同样不声不响靠近的芬兰吓了一大跳。
  “今天回来得挺早啊。”她望着他的背影,“吃饭了吧?”
  “唔。”他应了一声,随机又想起了什么,迅速答道,“……还有什么剩的?我再吃一点。”
  她欢喜得快要跳起来了,“有有有!”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菜多得是!或者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想吃什么做什么!”
  “不用麻烦。”丈夫叹了一口气,叹出的仿佛是郁结以久的情绪,他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身体往沙发里一丢,“弄点快的,越快越好。”
  看样子,不像是刚刚吃过的情形,一定是饿坏了。芬兰一边用微波炉热菜,一边望了望钟,八点还没吃上晚饭,真不知道他在外面应酬些什么。她麻利地把三菜一汤端上餐桌,招呼丈夫吃饭。他沉重地耷拉着拖鞋,坐了下来。
  “味道不好吗?”看到丈夫许久才动一动筷子,芬兰心里不免惴惴。
  丈夫机械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发飘,像是心绪不宁。接着他偶尔定在芬兰的身上,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疼吧?”
  “什么?”芬兰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的手。”丈夫说,“流血了。”
  芬兰举起双手,仔细放在眼前。不可思议,她险些惊叫起来。她那粗糙的双手,每一个指尖的指甲盖里面,全都被血染红了似的,看上去好不吓人。十只粉色的指甲,顶端却被血染得通红,芬兰慌忙用手擦了擦,然而从那指甲盖的
深处,扑簌簌掉出许多东西来。
  干涸的血痂、皮屑,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细小碎片。芬兰的心就像被人猛打了一捶似的,怦怦跳个不停。
  就像是,刚刚狠命抓划过某人的身体一样……
  灵异照片(三)
  
  她低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丈夫迅速抬起头来,好似她的反应早在他的期望之中。
  她牵强地扯动嘴角,摆出一个微笑的唇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快步跑进厨房,忙不迭将双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洗,杂乱的思绪就像这水流一样停不下来。她不记得自己碰触过肮脏的东西,再说吃饭之前她已经洗过手了……她猛地瞪
大眼睛。
  那张灵异照片!
  吃饭之后她唯一用指甲抠摸过的东西!照片上那女孩的脸!
  丈夫在叫她,“没事吧你?”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镇定地继续洗手。可是好生古怪,无论她如何搓揉,还是动用洗手液,那指甲缝里的血迹就像生了根似的,死活也弄不干净。丈夫又在催她,她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厨房。
  “让我瞧瞧,伤着哪里没有?”丈夫不由分说,一把拉过她的手,这个动作既霸道又有着独特的温柔,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顿时涌上芬兰的心头,涌得她心里暖烘烘的。毕竟,丈夫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对她这样亲昵了。
  “还好还好,什么都没有。”丈夫说着,一边举起她十只依然殷红如血的手指,放在眼前细细地观摩着,“你也真是,年纪不小了,连手都不洗干净!”
  那责备之语听上去分外温暖。芬兰眼瞅着自己不再纤细的双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血红色的指甲盖是那样扎眼。然而,比起那区区十指的异样,能够重新得到丈夫的关爱,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吗?这么多年来,她只知道日夜为家
事操劳,天天打点他的衣食起居,他也只会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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