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伪后 作者:了落(晋江vip2012-05-0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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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伪后 作者:了落(晋江vip2012-05-02完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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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只死命抱了汉子的手臂,不住的哭叫:“给我吃的,给我一口吃的。”
  
  汉子见女子如此捶打都打不开,狠劲上来,一抬腿,竟从腿上摸出一把尖刀,汉子握了尖刀,狠狠朝女子背上扎下。
  
  女子似是发了一声喊,又似叫也没来得急叫得一声,那汉子把刀拨出,一抖一推,女子便软倒在地。
  
  汉子在女子身上擦了擦尖刀,重又把刀插入裤腿:“个贱︱人,给脸不要脸,叫你缠着老子,自寻死路。”汉子从身上摸出支葛根放嘴里嚼了,扬长而去。
  
  郗徽傻傻看着,只紧紧咬了自己手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那汉子走了良久郗徽才反应过来,从树后爬得出来,蹒跚的走到女子身边,那女子早已死得透了,鲜血洇出来,染红了身下草地,那眼仍大大的睁着,死不瞑目。郗徽浑身发抖,咬着牙捡了女子的衣裳,哆索着为女子穿了,用手去抚那女子眼睛,却怎么也无法让她闭上。怎一个惨字了得!
  
  郗徽经此一事,却是怕上了睡觉,闭上眼,那人间惨剧便在眼前浮出,不赶路时便坐着发呆,往往困极才能合眼睡去。
  
  “哦哦喔,哦哦喔,小宝宝呀,快快睡。
  哦哦喔,哦哦喔,你是娘的小宝贝。
  哦哦喔,哦哦喔,小宝宝呀,乖宝宝。
  哦哦喔,哦哦喔,小宝宝呀,快快睡。”
  
  郗徽一怔,睁大了眼,聚精会神的听着。这歌声温柔婉约,竟一下子让郗徽的心平静下来。谁在唱歌,是谁在唱歌?郗徽喃喃念了一声:“娘亲。”急忙爬起身来,顺了歌声寻去。
  
  歌声一直持续着,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却是含了满腔柔情与依恋。郗徽看到那江岸边,一妇人坐在茅草中,轻柔地唱着歌,怀中搂抱着一小襁褓,手一下一下随着曲子的节奏轻轻拍着。
  
  郗徽见此情形,嘴角微翘,心情竟一下子轻松许多,看多了遍地死尸,生离死别,人与人之间连骨肉亲情都可以淡漠,现下见着那妇人怀抱着婴孩安详温柔的样子,唱着《摇篮曲》,郗徽竟是莫名的感动,那浑浑恶恶,阴郁沉重之情渐消,整个人精神为之一震,似是活了过来。
  
  郗徽不想扰了妇人,便在离妇人不远处坐下,盘了腿,歪着头看着妇人听她唱着曲子。
  
  那妇人唱完一曲,看见郗徽,把孩子抱起一些:“你看我这孩儿好看么?”
  
  郗徽见那妇人与自己说话,忙扬了笑脸走过去在妇人身边坐下,看着那小小的婴孩。孩子的小脸瘦巴巴的腊黄,闭着眼睛,已然睡着。这么小小的孩子,还真看不出什么好看与否,郗徽仍是回答:“好看,是个可爱的孩子。”
  
  “是个男孩儿。”
  
  郗徽不由得伸手在孩子脸上轻轻的摸了摸。郗徽在孩子脸上摩挲几下:“这江边风大,小心别让孩子吹了江风。”郗徽心中暗叹,也不知姐姐会生下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姐姐现下可好?
  
  妇人点点头,紧了紧襁褓,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孝顺的孩子。”
  
  “是呢。”郗徽笑着。
  
  “我不图他光宗耀祖,只图他能健康平安到老,娶上一房媳妇儿,为我生上个乖孙儿,便是孙女儿也行,我们一家人和和乐乐开开心心过日子。”妇人把孩子搂起来贴在脸上亲着。
  
  “会的。”
  
  “不会了。”妇人说着站起身来,突地惨声大叫:“我的儿呀!”手上的襁褓却朝江水中扔去。
  
  郗徽一愣,也不及多想,便要跳下江去。
  
  妇人却是一把扯住了郗徽的胳膊,一个不稳郗徽便跌在草丛中,眼睁睁看着那小襁褓在江水中打了个旋儿,随即了无踪影。
  
  “为什么?”张大着嘴,郗徽盯着妇人:“为什么?你为什么把孩子扔进水里!你刚刚,刚刚还说……”
  
  “我连半点奶水都无,他就是不饿死,也会死在别人的嘴下,何不让他好好的去!死在那江中,好过被人剥皮削骨!吃肉啃筋!”妇人满目苍凉,喃喃而言:“我这娘亲,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个了。”
  
  郗徽咬着嘴唇,眼泪刹地涌出,心中狠狠一痛,悲伤无以复加。是呀,遇上不良之人,就算同样是人,他们也会煮了来吃!人吃人啊!这世道,为何变得如此怪谲惨痛?!
  
  “为何不多坚持几日,到了江州自会有官府开仓放粮,还有粥可施。再坚持几日,你的孩子便有救了!咱们都可以活命。”良久郗徽才发出了声音。
  
  “哈哈哈!”妇人狂笑起来,神情却是极其扭曲阴鸷:“义仓!放粮!施粥!”
  
  郗徽直直盯着妇人,心里蓦地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心中一阵寒凉:“却是如何?”郗徽颤抖起来,两排牙齿相撞之声清晰入耳。
  
  “虚诳!全是虚诳!不过是骗人而已!”妇人伸出手指着南面声音凄厉:“前方不到二十里就是江州,义仓救济不过是画饼充饥,什么官府的印信凭证全是骗人撒谎,粮食早被富户囤积起来!成排成排的人饿死在城里!那儿连平价卖粮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施粥!”
  
  郗徽惊呆了,半张着嘴,木木的说不出半点言语。
  
  “他们,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你听谁说的来?”
  
  “路上逃荒的人都是这么说,也都是往这里逃得过来。”
  
  “呵!不过是来寻死而已,早知如此,我何不死在家乡,也好过让我儿来这里客死在外!归来兮!不可以托些!归来兮!恐自遗贼些!”妇人且哭且歌,蹒跚而去。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郗徽立在当下,遥望着江州的方向,未曾想到希望一瞬间变得远远无望!怎生活?
  
  一曲招魂,招魂一曲,奈若何?
  




☆、16、得遇知音江水上

  郗徽听得如此消息,脑中轰鸣,霎时间绝望、孤寂、委屈、害怕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时竟无法思考,全身虚软,犹如失了魂魄。抬眼见那妇人悲凄远去,郗徽心下混乱不堪,不由自主的抬起脚步一脚深一脚浅的跟了上去,人虽是在行走之中,却摇摇晃晃如踩在棉花团中一般无力。
  
  那妇人终于在一处江岸停住,郗徽一路缓缓而行,直至妇人身边,便停下脚步,此时郗徽也不看妇人,只木木的站在那妇人身旁。
  
  那妇人见她如此神色,便知是听了自己的一席言语心灰意懒竟至魔怔了,又见郗徽瘦小嶙峋的模样,一张脸儿黑得看不出颜色,那双大眼中满是迷茫无助。妇人心下怜惜,长声叹气,似问非问:“丫头,你如此跟着我却有何用。”
  
  郗徽哪里答得话来,兀自愣着。
  
  妇人伸出手摸了摸郗徽的头发,顺手把郗徽一缕散发别在耳际:“丫头,我们命苦哇!人都说生不逢时,可人这一生,便是生得不错,还不是会遇上这不逢时的时日。而我那儿,却是真的生不逢时了。”妇人说着,跌坐在地,终于大哭出声:“我苦命的儿啊!”
  
  郗徽慢慢在妇人身边蹲下,看着那妇人,眼神却甚是空洞,但仍是伸了手在那妇人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妇人哭得一阵,也渐渐收了,抬头见着明明郗徽木木无神,却还是对自己这般安慰,妇人心里暗叹,双手抓了郗徽欲摇她几摇,想把郗徽摇醒,此时却听得一声喊:“在那里!那妇娘子找到了。”
  
  前边堤垱之上迅速转出几个人来。那几人均为男子,见了妇人,急急便下了堤垱往岸边跑来。
  
  那妇人脸色瞬变,哪里顾得去摇郗徽,只拉了郗徽起来转身便跑。可二人哪里跑得过众男子,再加之郗徽尚且懵懂,二人跌跌撞撞间不一会儿,便被那几名男子团团围住。
  
  妇人见此心下焦急,无奈间,横身一挡,把郗徽挡在背后。
  
  “哟!还有一个小娘,爷儿几个有口福了。叫你跑,此番看你还跑得到天上去!”
  
  “你们要怎样?”妇人双手握了拳,紧紧盯着几名男子。
  
  “你这不是明知顾问么,你那怀里婴孩哪里去了,快快拿了出来让大爷们打牙祭。你这刁妇到也狡猾,爷们追着你还差点追丢了,平白费了许多力气。”
  
  “哈哈哈!我把我那孩儿送走了,你们休想害他!”
  
  “插你个狗妇人,送到哪里去了,乖乖告诉大爷,大爷高兴了,兴许对你温柔些个。”一男子听了,急步上前,一把拎了妇人领子。
  
  妇人又是“哈哈”一笑:“你们真想去寻我儿?”
  
  “快说,再耍花招,让你见识大爷的手段。”
  
  “你把脏手放开,我告诉你便是。”
  
  “还敢跟你大爷讲价钱!”那男子恼怒起来,一掌甩在妇人脸上:“大爷还就是不放,你今儿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却是在哪?”
  
  妇人狠狠盯着那人,紧咬着嘴唇,哪里肯说半句。
  
  “罢了,罢了,先松开她,已经在我们手里,还逃得了么。”另一男子见了挥挥手说道。
  
  那男子听了,反手又一记耳光甩在妇人脸上,手上却是松了:“快说。”
  
  此下男子出手极重,妇人被打得往后倒去,郗徽亦是被妇人带得撞倒在地。此时郗徽终是恍然清醒,见此情形忙搀了妇人起身,站前几步反到护在妇人身前,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众男子。
  
  那男子见郗徽护住妇人,“嘻嘻”而笑:“看样子是个雏儿,等大爷们解决完民生大计,再来好好炮制你。”
  
  妇人紧紧拉着郗徽手臂,朝了众男子说道:“你们不是想要知道我那孩儿哪里去了么?”妇人一边说,一边却是悄然后退:“我那孩儿此时正在这滚滚长江底下,你们若是要寻,只需跳下这江,便能如愿。”说话间,妇人已是带着郗徽退至江岸边上,那底下,惊涛拍岸,浪花翻卷,饶是夏日,竟带了森森寒气。
  
  “你这恶毒妇人,你竟把人扔水里了。”
  
  “是又如何!”
  
  那带头之人眉头一皱:“那可是你亲生孩儿,还是活着的,你到下得手去!”
  
  “总好过被你们这帮子禽兽活生生的吃了!”妇人桀桀怪笑,似哭非哭:“你们这帮没天良的食人魔鬼,上天会报应你们的,你们个个都会不得好死!”
  
  原来众男子起先见那妇人怀抱婴孩,便打了主意,抢那孩子煮了来吃,那妇人亦可供众人玩乐一番,待得没粮了亦是可食,只肉质不若孩童鲜嫩罢了,但聊有胜于无,此事极是便宜。哪知那妇人却是个机灵的,众人意图早早便被妇人察觉,妇人亦是有几分机谋,用尽法子逃了开来。众人哪里舍得快要吃到嘴边的好肉,一路追寻而来,寻着时却只见妇人不见婴孩,虽见郗徽立在一旁,但见郗徽是一女孩儿,头一个想法也只是想到时来搓弄郗徽。众人业已将二人围在岸边,便也不怕二人逃脱,这才耐下性子问那婴孩去向,可一问之下竟是那婴孩已被抛入了江中。众男子自是气极,哪里还愿多说,纷纷来抓二人,更是气那妇人竟敢把婴孩溺死,也不让众人得到,众人心中恨恨,无不想着要把那妇人拆成零碎吃入腹中。
  
  妇人哪里不知这些人的魔鬼心性,早在骂完,便拉了郗徽的手,说得一声:“跳。”便带了郗徽猛地跳入江中。
  
  原来那妇人见众人竟然追至此间,便心知再也跑不脱身,于是早在之前众人围追时便问了郗徽可善游水,郗徽心下虽是恍惚,却已有几分清醒,听得妇人发问,便也答了声“会”。是以妇人虽是带着郗徽逃跑,却一直只是沿着江岸并未离开多远。待得终被围住,妇人寻了机会,带着郗徽跳了江。其实此回,郗徽若是一旱鸭,半分不会水性,那妇人知道了亦是会带了郗徽跳下江中,盖因若是留了郗徽被那群人抓了,其下场定会极其凄惨,绝对是被那些人蹂弄一通,再煮去吃了。横竖躲不过一个死字,在水中溺毙,却是比之好过千倍万倍了。
  
  郗徽茫茫然睁开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床蹋之上,环顾之下又见一男子伏在枕边睡着,离自己极近,郗徽心中赫然一跳,腾地坐起身来,却惊见自己的一只手却在那男子手中握着。郗徽忙把自己的手从男子手中抽出。那男子听得动静,睁开眼睛,醒转过来。
  
  那男子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额际,眼虽仍是半眯着,却悠然一笑。抬头见郗徽坐着,睁大着眼睛,一脸惊愕与戒备,那男子又是一笑。
  
  郗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此时才看清,这男子肤色白皙且红润,鼻梁挺直,眉似远山,天庭饱满光洁,一双眼睛更是波光滟涟,熠熠生辉,让人看了直想沉浸其中,整个人如玉一般的温润,浑身似是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是天上的神仙么!我在做梦么?郗徽揉了揉眼睛,记得自己明明是跳入了江中,身上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初时尚能凭住呼吸,可那江水急湍,自己在水中似乎并没沉浮几下,于是索性便放弃挣扎,闭了眼,任那江水灌入,再后来自己却是什么也不知晓了。对了,定是自己淹死了,眼前这如神仙般的人物,怕是鬼神之类吧,郗徽如此想着,心里有一瞬间闪过对自己死亡的难过,随即郗徽便放开了,死亡,怕是最好的解脱呢,要不自己也不会放弃了挣扎,任自己沉入江底。郗徽想通此节,不由得咧开嘴,朝着神仙笑笑。
  
  男子也朝郗徽笑笑,起身离开。
  
  郗徽正自愣着,心想,若此人是神仙,那也不知他知不知晓娘亲下落,自己既是死了,那是不是可以见着娘亲了?自己死了,姐姐定然是不知道的,知道了怕是会伤心,听说人死后有托梦一说,自己要不要托个梦去给姐姐,让姐姐不要为我伤心?这托梦又是怎生个托法,哎,自己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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