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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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帅-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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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紧闭双唇不言,似已应允放行。

成羡羽还僵在原地,穆七却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他伸臂环搂过成羡羽的腰肢,护着她一齐纵身。成羡羽先是一愣,但感触到穆七臂上无力却依旧护她,成羡羽的心顿时软去。

成羡羽依着穆七,同他一道跃起,飞过这间宫殿的屋檐,远远落去另一间宫殿的屋檐。

双脚落稳在黄瓦上的时候,她有点想回头,但终究没有回。

成羡羽和穆七飞檐走壁,离开了皇宫。

穆七拉着成羡羽一路踏瓦而行,在京师的上空一路狂奔。

“我带你回家,一会去就请父王主婚。”穆七抓紧成羡羽的手,风驰电掣:“不要担心,有两国签着的盟约,他不敢打过来。”因为速度太快,穆七的青丝随风向后,缕缕飘起:“如果他要打过来,我必定领百万大军将他完全抗压回去。”

穆七说的每一句都发自肺腑,脚下狂奔也绝对发自内心:京师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同他的女人在这里多呆!

行至京师北门,城楼上城楼下各围五层,一共如铁桶阵般挡了十层禁军,水泄不通。

成羡羽认识这些禁军,他们是大常最精英的部队。玄盔重甲,冷刀冰戟,死守住出京师的大门。

她心下明了:怕是皇帝又反复了……

或者方才皇帝没有开口,其实根本没有允许她和穆七走。

穆七拉着成羡羽转身,改向西行,口中道:“没事,我们从别的门出城。”

但这些禁军都识得成羡羽,远远就看见了她。最外层那一排禁军虽身着重甲,仍齐齐奔来,整齐划一跃上民房屋顶,显然要来捉拿成将军。

穆七怎么会容忍旁人来捉自己心头肉,当即猿臂一挡将成羡羽护在身后,自己上前欲与禁军搏斗。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城内动武!”忽有人在屋顶下大声喝止禁军,声若响雷:“大常禁卫,就是这般自损威严?”

成羡羽循声俯望,见一袭白衣出尘,竟是乔南出乎意料地来助她。

乔南身后一位戎装女将,手持一双峨眉刺,正是景月儿。

他们夫妻俩都来助她。

不知是真是假……

禁军们见是乔丞相,呆愣了片刻。虽然朝中文武各不相干,但禁卫们还是很买乔丞相的面子,都纷纷跳了下去。

但禁军依然守着屋顶不肯离去。

当中有领头的禁军将领,上前三步靠近乔南,拱手欲告知乔丞相禁军如此行事,是陛下的命令。

“陛下三令五申,京师务必安宁,你们却在城内动刀动枪,闹哄哄做什么!”乔南却先禁军头领一步出口,抢先搬出皇帝。

禁军头领张口结舌,一时被乔南反压住,驳不上来。

忽听远近禁军内齐齐惊呼,一片连着一片地单膝跪下:“参加二殿下!”

“参加二殿下!”

屋顶成羡羽穆七,屋下乔南景月儿,两对眷侣一齐望去,竟是自城中走来正装着皇子服的张忱。

张忱身形虽小,步伐也不算太稳,却挺胸抬头,每一步都努力走出天家威严。

“父皇圣旨,叫你们放师傅和七王子出京。”张忱一只胳膊学大人般背在身后,另一只胳膊笔直伸前,他手上竟拿着皇帝调动全国军队的虎符:“父皇虎符在此,谁敢抗旨阻拦,杀无赦!”

这番话张忱努力吼出气势,却犹有藏也藏不住的稚气奶声。

一段话说话,他肺部憋得慌,忍不住深呼吸连连换气。

张忱将皇帝的虎符对着门前禁军,禁军们都眯起眼睛努力观察虎符。奈何离着距离较远,小小一块令牌怎么也看不大清楚,看形状像,又觉着哪里不像……

但禁军们不确认,却也不敢上前判辨真假。

几位禁军头领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分两排左右散开,给成羡羽和穆七让开一条出城的道路。

穆七当即牵成羡羽从屋顶跃下,疾风般往城门方向赶。但他脚下匆匆,双眼和内心却无比警觉,时刻防止周遭已经让路的禁军出现任何要捕捉他和成羡羽的异动。

穆七的神经始终是高度紧张的。

还好,禁军没有出现任何异动。

穆七和成羡羽安全走出京师北门,头顶换作不属京师管辖的天空。

乔南和景月儿见成羡羽二人已经踏出北门,夫妻俩互相点了下头,快步朝成羡羽和穆七走过来。

张忱也几乎跟乔南夫妻同一秒朝成羡羽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周日没网,存稿箱君要乖╭(╯3)╮

90逃亡(修bug)

乔南走近成羡羽身侧;在她耳畔用极快的语速轻语:“我不能助你远行;但我亦不会去追赶你。此刻惜别;日后你同七王子多多珍重。”

成羡羽迟钝点头;又飞速回道:“你助我出门;我就已十分动容。阿南,多谢。”

乔南听罢,眸色凛然朝成羡羽颔首。景月儿却一把按住丈夫的臂膀,快语道:“阿南不助你走;我可以助你!”

乔南一怔;不知自己的妻子为何如此决断,事先夫妻俩不是商量好了的么……

乔南略带疑惑向景月儿望去。

景月儿却不顾乔南;只面对成羡羽,亏欠般低下头:“成姑娘,当年我弟弟……实在是对你不住。”

成羡羽又忆轰雷往事,顿一顿,缓道:“月姐,往事不必再提。你也不必助我,那样会让阿南为难。”她向乔南和景月儿正色请求:“我只需你俩帮我挡陛下半个时辰,可好?”

不等景月儿开口,乔南已颔首果断应诺:“定当全力而为。”

穆七在一旁听着三人交谈,插不上嘴——成羡羽有他不曾参与的汉人世界。

但是听到乔南答应助成羡羽和穆七阻挡皇帝,穆七知礼,当即向乔南抱拳致谢。

张忱此时已经走了过来,他先尊重地听乔南同成羡羽交谈完,才对乔南鞠躬:“乔丞相不必担心,父皇已对我师傅放行。”

张忱说得极为严肃和认真,俨然是真事。

乔南和成羡羽面上都没什么表情,皆不能看出来两人对张忱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乔南喉头上下滑动,而后遥遥面向皇宫的方向鞠下腰身,讳莫如深只恭谨道四个字:“陛下圣明——”

张忱这才高举虎符,面朝成羡羽大喊:“师傅,我遵父皇旨意,护送你一程!”

他的声音洪亮得令四周禁军全部听清。

“还不牵两匹快马来?”二殿下朝禁军头领喝问。

“是。是。”禁军头领喏喏应声,跑去找了两匹骏马。

头领将马缰交到成羡羽和穆七手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堂堂禁军将领,竟被一个不足十岁小孩的气势震慑到。

二殿下模样架势刻板地护送成羡羽和穆七逐渐远离京城。

成羡羽和穆七牵马,张忱在旁边随行。三人行了约莫二三里路,张忱突然变色急催:“师傅,你和七王子快上马,我这虎符是假的!”张忱急急推攮成羡羽:“师傅你快走,快点走!天下谁也没有父皇厉害,他很快就会派兵追来!”

成羡羽不但没有翻身上马,反倒立定,连步子也不往前走了。

“怎么了?”穆七问她。

成羡羽只是向穆七摆摆手,接着站在原地,缓缓地问张忱:“忱儿,你是听你父皇的,还是听师傅的?”

“听师傅的。”张忱旋即回答,他说得很流利,仿佛他之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以前我同师傅在北疆,每月都会往京师修书,暗地向父皇汇报师傅的情况。但那时我这么做,是因为我以为师傅你喜欢地是父皇。”张忱摇摇头,一瞬间,他的语言和表情皆成熟得不像一个孩子:“我那时候还以为我是在做好事呢,还常常想撮合师傅你跟父皇,后来知道是我父皇……父皇他一厢情愿,我便没再干蠢事了。”

成羡羽听了,不置可否,只淡淡问了张忱一句:“你不畏惧你父皇么?”

“畏惧。”张忱想都没想就果断回答了,但他接着说:“我虽畏惧父皇,但我更敬爱母妃。”张忱高高昂首,方能对上成羡羽双眸:“我母妃临终前,曾对我说,她对这一座深宫,这一座京师,始终感觉都只有四个字,‘能逃就逃’。”言至此,张忱深沉星眸变暗:“但是母妃说她因为有了我,永远也逃不了这个地方了。”

张忱只简单几句,成羡羽却瞬间通彻明了在天上的情思的心思。

但现在不是为情思唏嘘的时候,成羡羽弯下上身,右手执起张忱的手:“好,那师傅便交你一件事。”

只说到“交”字,她左手突然抬起,眼睛未往后望,只单凭熟练技艺,飞快地点了穆七的定穴和哑穴。

她力道十足,点得死死的,叫穆七冲穴都冲不了。

穆七有点重,成羡羽咬牙使劲,将穆七抗上了一匹马,又牢牢将穆七在马背上绑紧。接着,她又双手搂住张忱的腰,将张忱也抱到了同一匹马背上。

成羡羽吩咐张忱道:“忱儿,你把穆叔叔平安运出京师。一直向北,去北疆军营,叫姚伯伯将穆叔送去更北的地方。你可明白?”

张忱清脆应声:“师傅放心!”

穆七听在心中,口不能言,只把一双眼圆睁,死死瞪着成羡羽。

待张忱抓紧了缰绳,成羡羽就起手一拍骏马的屁股,骏马惊嘶一声,旋即向前奔去。

在骏马扬蹄的同一秒,成羡羽涓涓向穆七传音入密:“阿七,我等着我们能真正逍遥自在的那一天……”

成羡羽瞧着载有穆七和张忱的骏马在她视线中渐渐消失,才牵起剩下的另一匹马。

她不紧不慢翻身上马,向京师的方向折返行去。

马蹄声哒哒,成羡羽缓缓驶归她生长的故乡。

成羡羽驾马回到京师北门,她一人一马立在门洞中央许久,似乎是过了半个时辰,才有大批常军由远及近涌至。

常军士兵们近到成羡羽面前,却不敢近她的身,只把她围绕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过来,一层又一层将成羡羽稳稳围住,就像锁住鸟儿,又像是围住困兽。

成羡羽视线换扫一圈,粗略估计她周遭有起码三千士兵。

又过了一个钟头,士兵们恭敬让出一条道。

成羡羽等的那个人,这才姗姗来迟。

也许是怕成羡羽趁乱逃脱,皇帝并没有让士兵们下跪。他一步一步走到成羡羽的马头前,嚅嚅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皇帝只好抽出了腰间折扇。

成羡羽却坦然翻身下马,对皇帝开口,问皇帝:“微臣何能何德,竟让陛下亲自来抓捕微臣?”

以前,成羡羽一般说完“微臣何能何德”这半句,多半紧跟着就是对皇帝单膝下跪,肃然启禀地低头说“微臣惶恐”。

但今日她笔直矗在原地,头不曾低,膝不曾屈,身不曾跪。成羡羽面无肃然,嘴角反倒噙着淡淡地微笑。

成羡羽没有怒,没有恐,没有喜,没有忧地说:“微臣不诚惶,也不诚恐。”

皇帝拇指和食指关节将折扇扇柄摩挲许久,深沉如潭的双眸渐渐浮起来,变浅。

“啪嗒”一声皇帝几凭手劲将扇柄折断,冷冷地命令身后禁军:“将成将军捉起来,关入天牢。”

成羡羽听闻逮捕令依旧伫立原地,她不逃、不拔剑、也不出掌。

成羡羽束手就擒。

常军一拥而上,将昔日元帅深锁进宫内天牢。

***************************

成羡羽被捉的五天后,大常迎来了当今天子的三十四岁寿辰。

皇宫中摆起了座座五彩屏风,上绣着常国锦绣山河、万里江山。内侍们又铺设起只逢重大庆典才铺设的红毯,自禁宫深处一直铺到宫门。宫中琼枝玉树,再添挂珞璎琉璃。

皇宫中照往年常例,在文德殿摆起皇帝的寿宴。

寿宴在午时开始,司乐坊的乐师们奏起礼乐,两位皇子和后宫嫔妃家眷依照礼序向皇帝参拜,接着是群臣向皇帝参拜。

诸人颂扬陛下的丰功伟绩,无一不祝吾皇万寿无疆。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长久久乐升平。

嫔妃和臣子们向皇帝献上各自精心准备的贺礼,有奇有巧,都是能让人开怀展颜的稀宝。皇帝一一阅过,又命内侍总管熊公公回以赏赐。这一套套礼节全部走完,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申时。

天色渐渐全黑。

宫外的四边城楼上便齐齐燃起烟花,姹紫嫣红,朵朵不断在苍穹中绽放。因为后位空悬,皇帝孑孓独坐在最高处。他举着纯金的酒盏,里面只有天子才能享用的御酒,具有世间最甘甜的滋味。

皇帝抿了一口酒,泛上舌尖却是苦的。他俯视底下向他伏首的臣子,和近百嫔妃,内心却禁不住浮起阵阵不断的寂寥:这么多心属于他的女人,他真正那个刻在心里的,却宁可待在天牢也不愿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皇帝不由偏头,恍然瞧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后位。皇帝的目光再往下瞟一点点,瞧见他的两位皇子,张恒和张忱,虽小小少年,却都是龙章凤姿。

皇帝又想到以后的以后,他会继续有很多皇嗣,不仅是皇子,还有公主,天家开枝散叶,许许多多……

但是他最想和她孕育一个他们共同孩子的女人,此刻肚中却怀了别人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日更了一周,申请休息一天。

周二见,爱你们╭(╯3)╮

91兄妹

皇帝长吸一口气;再往下看百来嫔妃,娇媚的、俏丽的、温柔的、泼辣的;前朝公主、世家闺秀、将门虎女;从江南碧玉到南疆苗女,再到西域佳人。……

天下国色;莫不尽在他怀。

但是这么多姹紫嫣红,在张若昀看来却是灰蒙蒙一片;全无半点颜色。他唯一的色彩;早已随心思飞到了天牢里。

皇帝将酒盏稳稳放在御案上;不慌不忙站起来。

他撇下嫔妃臣子,撇下自己偌大的寿宴,独自去天牢看望成羡羽。

天牢的左上四分之一,被特殊隔离出来;在这五天内飞速改造一新。

冰冷的铁栏被锯断拆尽,粉墙刷饰一新,墙上苔藓已经一丁点也看不见。原本地上配给囚犯的腐臭草席,也早已换做奢华的软榻香帐,规格质量尊同皇帝用度。

更破天荒的是,天牢里还配了四十名宫人,全天候伺候——这些宫人全部都是侍女,莫说禁卫,就连一个内侍都没有。

而且皇帝特别严令,这些侍女自入天牢后,身上禁抹麝香等会引起滑胎的香料,一律只需焚熏安胎香。

这会儿这处特殊天牢,众侍女一见皇帝驾临,都是察言观色的,旋即都默默退了出去。

皇帝就脚步轻轻,轻轻地靠近那个朝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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