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战士 作者:余之言[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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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战士 作者:余之言[出书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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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婚。王子亭说:“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要这个序曲干啥,一步到位得了。”章红玉说:“不行,要想结婚,必须先定婚。”

定婚仪式很简单,只是置办了一桌酒席,请了几个邻居和朋友。诺娃和坏鼻头也正赶上,就混了一顿好饭吃。席间,王叔叔专门问了他们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他们都一副垂头丧气的神情。王叔叔鼓励说:“慢慢来,别着急。多年的历史了,哪能一下就查清。”王叔叔显得很兴奋,喝了不少酒,说话也多了起来。他一手抚摸着李双玉的头,一手抓着诺娃的发辫,笑呵呵地说:“多好的两个孩子。你们俩是同岁呀,双玉比诺娃大两个月,般配,般配呀。”诺娃挣脱开他的手,跑开了。诺娃问李双玉:“王叔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李双玉说:“可能是我妈告诉他的吧?”诺娃又问:“你妈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李双玉也伸手抓了诺娃的辫子,笑说:“我告诉她的呗。”诺娃扳开他的手,埋怨道:“以后我说给你的一些话不能告诉你妈,不然我不会再给你多说半句话。你真是个小傻瓜。”李双玉就“嘿嘿”地笑。

接下来的日子,诺娃他们没有减弱寻找叛徒的热情,终于在档案馆的一个旧库房里现了一批旧档案。他们喜出望外,抓紧翻阅,现其中还真有些敌伪档案资料。恰在这时,档案馆却不再让他们进去了。李双玉问为什么,人家说,王副局长的意思。

诺娃和李双玉一起回家,王叔叔也恰巧在。李双玉进屋就问为什么不让查资料了。王叔叔很严肃地说:“过去我不是这个家庭的成员,无权管你。现在不同了,我和你妈定婚了,我有让你成才的责任了。所以,你不能再弄这些没有影子的事,要集中精力好好学习。你们要想清楚,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对得起那些革命烈士,将来才能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业。我听说罗诺娃辍学了,这不行,回去还要继续读书。你将来可能要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所以,要有文化,所以,还要好好学习。”这时,章红玉打断他的话:“孩子们还小,别总提这事。等孩子们长大了,婚事由他们自己去做主吧。”诺娃再也听不下去了,生气地跑了。她听李双玉在背后说:“王叔你只是同我妈定了婚,还不是这个家庭的正式成员,你没权管我们家的事。”说完,就和坏鼻头追上了诺娃。李双玉一脸不高兴:“看来王子亭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他眼见着就把我妈弄到了手,却不管我们查资料的事了。”诺娃沉思一会儿,说:“我看,这事先停一停,等过一阵子,我们自己偷偷进档案馆去查。那旧库房有个后窗,朽木可动,能爬进去。这是我们三人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完,三人击了掌。

诺娃对李双玉的好感进一步加深,是在他讲了他爸他妈过去的爱情故事之后。那些故事,是他打小从他妈那里听来的。在诺娃看来,李双玉是天底下普通话讲得最好的人。他爸妈那本来就诱人的故事,伴着他浑厚的男中音传到她耳朵里,即刻产生良好的效果。诺娃注意到,他的喉结已长得十分饱满了。一次,他讲着讲着,她突然说:“李双玉,我能不能摸一摸你那好看的喉结。“说完这话,她的脸红了一下,转过身去。李双玉好像没听清她的话,伸长脖子大声问:“你说什么?”她扭身指了指他的脖子。他一下跳到了一边,随即脸也“腾”地一下红到了脖根。那红喉结“滴溜溜”乱转,就是不出声音。是她这个乡下女娃莫名其妙的要求,吓着了他这个城里的白面书生,以至于不肯再给她讲他爸爸妈妈的故事。后来,她死磨硬缠,他没有办法了,就说:“故事可以继续讲,但你不能老是死盯着我看,只能低着头听。”

诺娃知道,李双玉怕她看他的喉结,看他的眼神。她却就喜欢看他眼睛中那种羞羞答答、躲躲闪闪的光亮,而他却很少给她这个机会。他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李双玉的故事里充满了对他爸的崇敬和爱。虽然他未见到过他爸,却对他爸与他妈唯一一张照片感到亲切无比。那是一张挂在显要位置的七寸黑白合影照片。多年来,章红玉从不让别人动它一下,她每年在清明节和春节时才取下深情地擦拭一遍,然后再郑重地挂到原来的位置上。

李双玉讲他爸他妈的故事,是从曼珠纱华开始的。这种怪异的花,由于他妈经常不厌其烦地提到,在他头脑中也就刻下了难以销蚀掉的印象。

他妈说,曼珠纱华,属石蒜科长年生草本,叶丛生,状似蒜叶,叶凋生花,形像倒伞,色艳鲜红,灵异气重。花叶虽修得同根缘,但终其一生,叶不见花,花不见叶,永不相遇。佛教认为,此花也开在天界,能唤起生前记忆,是唯一能在阴阳两界通行的花。

C1 烟田里的守望

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章红玉的父亲章大头是顺泽城最富的大户。章家靠种植、生产和营销关东烟发家。章大头沿袭祖业、掌管大权后,他经营的国泰烟号渐入佳境,很快到了鼎盛时期。他营销的烟草质量好、信誉高,闻名东北三省,在其他省份也有显赫名望。国泰烟号的作坊占地面积三万多平方米,内设用于晾晒干成品、存放烟草、烟盘、纸皮的原料整理场院五处、生产作坊六处、磨房、碾房共四处,还有多处柜房院、仓房院、客房院。城内设有烟铺十一处、烟具店八处。各级掌柜、账房先生、销售产品烟店老板、外运销员、管场子、推磨拉碾的工人共计二百余人,种植烟草季节工三百余人。前些年,章大头亲自负责种植、生产、经营、运销、人事管理调遣等一应事等,根据形势展,逐步建立健全了商号店铺各种规章制度,使烟号进入规范化管理。

长子章天一成人后,章大头有计划地向他传授经营之道,父子共同负责烟号事务。章家雇员李万玉脱颖而出,显示出超常能力后,也渐渐被委以重任,和章家父子一起总理烟号商事。

最显章家气魄的是他家千亩烟田。一年中,一望无际的夏青秋黄,在顺泽最肥沃的黑土地上彰显着章家的霸气和地位。顺泽人都知道,章家烟田土层深厚肥沃,腐殖质含量丰富,保水保肥能力强,是当地最好的烟地。这是顺泽任何一家烟农都比不了的。后来,人们发现,章家烟地还有一样东西是别人家所没有的。章家烟地的秋黄色中多出了纵横交错的血红飘带。章大头让人在田间种植上无数条三尺宽的曼珠纱华花带,把烟地分割成大小均等的方田。开始大家对章大头的这种做法大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曼珠纱华是一种草本类野花,没有任何经济价值。章大头舍得占用金贵的烟地种上这种东西,无非是炫耀自己家土地多,财大气粗。也有人认为,章大头是为了顺自己家千金小姐章红玉的心。章红玉既然喜欢这种花,作父亲的就舍得糟蹋这些田地。然而,不管谁怎么说,当秋季曼珠纱华盛开时,鲜红的花带与青黄的烟田形成鲜明的对比,确实能给人一种条块分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美妙感觉。已长成美丽少女的章红玉特别喜欢这种红黄相间、你我交融的美妙气氛。她经常一人在烟田地里蹿来蹿去,有时不小心把烟草踩踏几棵,弄得管理烟田的老陈头敢怒不敢言。

一次,章红玉与老陈头就为什么在烟草地里种植曼珠纱华的问题生了争执。章红玉说,分明是为了装饰烟地,使田园风光更加妩媚动人。若没有曼珠纱华花带,便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里逗留半步。老陈头说,这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烟地围种曼珠纱华,意在预防昆虫和老鼠之类的小动物祸害烟草。曼珠纱华花有毒性,昆虫和老鼠不喜欢靠近它。这是老天赐予章家的天然保护屏障。章红玉不信他的理,犟说曼珠纱华是世界上最漂亮,也是她最喜欢的花,绝对不会是毒花。说着,就捋一把花放在嘴里大嚼起来。吓得老陈头跨前一步,用带着泥土的手指,硬把她嘴里的花挖了出来。从此,老陈头更怕这个天地不怕的主来烟地玩。

章红玉有时在烟地里胡作非为,践踏烟草,老陈头却不敢告诉章大头。他知道,章红玉是章家的心肝宝贝,对她的娇惯是出了名的。

章红玉招章大头如此喜爱,是因了她的灵性。她圆熟诗琴书画,是女校里的顶尖才女。她从小就显示出了超人的灵气,不像其他孩子整天趴在书苑琴房苦读死啃,而常常缠着管家领她到章家的烟坊铺店游走玩耍,但学业却从不比别家孩子差。十三四岁后,镇外烟田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就常溜到田边地头看烟农耕作。后来,她又对铺坊等场所的经营之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抢了管家的算盘能拨打出斤两银数,夺了账本能记得进项支出。管家对她这种不合乎小姐身份的表现,第一次颇为惊讶,第二次便在旁边小心把关教她,再后来,有时就放手让她当一天账房先生。章大头听说此事,先是对她好声劝说,后是采取严厉措施,不再让她随处游走。再后来,就发现他所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未达到预期效果。

孩时章红玉顽性之大,调皮之极,是本地各户人家所罕见的。章大头无奈地摇头说:“小女子精力过盛,小小书本已不是她的天地。随她疯长去吧,长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图个让她快乐自在。好在章家不靠她承继家业,支撑门户。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凭我章家的实力,将来不愁她嫁不到本地最好的人家。”章红玉上有一个长兄,是章家大业的接续人,自然是章大头心中的依靠和寄托,章红玉长成什么样也就无关紧要了。

放松管束,章红玉野性大,更加频繁走店串铺,下地撒欢样样敢为。一个女孩儿家如此放荡,章家农工暗地嗤笑,有头有脸的章大头,怎么会养出这么个不守家规、敢作敢为的千金。但人们从不敢招惹她,人家自己父亲宠着惯着,外人何苦来着。只要她愿干的事,大家都变着法地成全她,天天哄得她一脸高兴。细心的管家却持有不同意见,他看出这女子有管家理财、经营商道的天赋,将来没准能成大器。他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章大头。章大头听罢大笑不止,说:“管家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一下子鼠目寸光了,一个女娃片子只不过对周围琐事好奇罢了,这是女娃的天性使然,我不信将来她还能成了精?真是天方夜谭。”管家就笑说:“我只是说说让老爷听了高兴,多下几杯酒罢了。”

不久,管田人老陈头现了一个重要情况,章家红玉小姐到烟地来的目的有了重大转变,纯粹来这里玩的心思被另一种情绪所代替。每当章家年轻雇员李万玉来烟地看烟草长势或来处理事情时,她则及时出现。一次,老陈头现章红玉脸红红的,硬留李万玉坐在烟地边说话。话又没有什么正经话,净说些闲事。老陈头知道章红玉有了心事,就佯装不见远远地躲到了另一块烟田干活去了。眼不见她,眼不见是保护自己最安全的办法。一个雇农,知道主家的隐越多自己越危险。但是,后来,章红玉与李万玉羞羞答答眉目传阶段很快过去,他们的感情有了飞速展,就要快把烟田引燃了,老陈头想躲却躲不过去了。

一次,章红玉同李万玉在田埂上并排走着。走着走着,章红玉就不好好走路了,有预谋地把李万玉往田沟里一点点地挤。当李万玉发现她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一脚踩进田沟,歪倒在烟田里。章红玉假惺惺地去拉他,却又装作不小心也倒在了田里。

这两个窦初开的年轻人在刚浇过水的翠绿的烟草地里滚在了一起。

老陈头躲在远处,看到茁壮的烟草在他俩身下倒下,他心疼得直跺脚。他大步走过去,想骂不敢骂,想拉又不知从何下手。当现俩人不再滚动时,他们已在曼珠纱华红带中叠压在一起忘情地亲吻。老陈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几步跨将过去,一手一个提溜起来,扔到了田边。

两张火烧火燎的脸上溅满泥水,粘着花瓣,四只冒火的眼愣愣地看着同样被火燃烧的老陈头。

老陈头拿起了驱赶鸟虫的竹竿,指着他俩叫道:“给我把压倒的烟草一株株扶起来!”俩人面面相视,没有动。老陈头扬起竹竿抽了李万玉两下。李万玉的衣服已被泥水湿透,竹竿打下去,出“噗噗”的声音,泥水溅起老高。李万玉显然感到了疼痛,忙爬起来,进到烟田去扶烟。

章红玉看出,老陈头打李万玉的两竿子是用了狠劲的。一向骄横的她死死地盯着老陈头,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劲头。老陈头走过来,向她扬起了竹竿,说:“快!下田扶烟。去不去?”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淋淋的竹竿,咬着牙说:“你敢!”话音未落,后背上便觉得一阵剧烈疼痛。她咧咧嘴,带着哭腔说:“好你个老陈头,你打了我三下。”

李万玉跑过来,用身体护住章红玉,说:“你不要打她了,我一人全给你扶起还不行吗?”老陈头又狠狠地抽了李万玉两竿说:“快闪开!”他指着章红玉说:“起来,把压倒的烟全扶起来。”说完,又凶猛地抽了她一竿子。

这时,章红玉才跃起,直冲曼珠纱华奔去,“呜呜”地哭着:“谁压倒了我的花?李万玉,是你压倒了我的花。”李万玉看出,并非是老陈头的竹竿驱使她爬起来的,而是她突然现曼珠纱华被压倒了才跑过去的。

章红玉未扶一株烟草,却极其认真地把压倒的曼珠纱华一株株扶正,然后,冲着不能修复好的几株花流泪:“李万玉,你个大混蛋,是你压倒了我的花。”李万玉哭笑不得小声说:“是我们俩一起压倒的。”

俩人发现,老陈头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窝棚打起了被窝卷,背在肩上走到了他们面前,用竹竿点着他俩说:“走,跟我去见老爷。”章红玉盯着他说:“你打了我们每人四下,我记着呢。”老陈头说:“少啰嗦,快走,不然接下来还有八下呢。”俩人走在前面,老陈头提着竹竿跟在后边。老陈头一步三回头看着烟地,自自语地说:“我真是舍不得这些烟田呀,我侍弄了它十几年了。”

走着走着,李万玉站下不走了。李万玉说:“这个架势回去,我们俩的事一下子就会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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