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战士 作者:余之言[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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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战士 作者:余之言[出书版]-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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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诺娃兴奋地一会儿扶这,一会儿扶那,有两次还“吱吱”笑了两声。罗丽娅低声喝住了她。

他们四人进了生过诺娃养过诺娃的地窨子。罗丽娅并不想在这里多呆,说:“再这样批斗下去,你们就没命了。你俩现在身体有伤,逃都没法逃,先在这里呆几天,千万不要出去。这里备了足够的食物,你们好好休养一下,等我在外面想办法。”罗长虎想说几句什么,罗丽娅没给他时间,扯着诺娃就出去了。

把门原样关好,她俩迅速离开。她们没有回家,连夜赶回熊林城。到城里旅馆时,正好是吃早饭的时候,罗丽娅装得像没事人似的,买了油条,让诺娃提着,有说有笑地进了旅馆。

整整一个上午,罗丽娅都不让诺娃躺下睡觉,硬逼着听她讲故事,随时提醒她打起精神来。诺娃不解,想睡。罗丽娅就一会儿一掐她。

快到中午时,突然有人闯进她们的房间。罗丽娅精神百倍地忙起身迎上去,问:“我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罗长虎的事有说法了?公安同志,快给我们说说吧。”

来人看了看毫无疲惫之意的母女,叫道:“你没长眼哪?别公安公安的。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这时,有一人进来,对另一人说:“查了登记,是前几天住在这儿的。王局长说得没错。”说完,一帮人就走了。

诺娃想,妈妈是一个非常精明、非常有战斗经验的女人。要在战争年代,妈肯定能做一个出色的地下党人。

她们没有大白天睡觉是对的,否则,非引起红卫兵怀疑不可。来人一走,她们再也支持不住了,扯被便睡。

母女在城里又住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王子亭就领一大帮人进了旅馆。王子亭介绍说:“这是北京罗长虎单位派来的人,是来领罗长虎、叶真真回北京的。可这俩人,在前两天的一个夜晚挖墙逃跑了,到现在还没找到。看看你们母女能否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北京方面来的四个人都气度不凡,个个挎着手枪。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人温和地对罗丽娅说:“你放心,我们是来救罗长虎和叶真真的。他们是北京特殊战线上的有功之臣,是保卫国家安全不可缺少的人才,我们必须把他们带走。在这儿,他们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出了事谁也负不起责任。至于罗长虎是不是叛徒,回去后由我们慢慢调查。这里的任何人和组织都无权审查他们。”

罗丽娅听罢,却说:“我们真的不知道罗长虎的下落,不信你们问王局长。这几天,我们母女可一直住在城里招待所,我们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

“不管你们知道不知道,先跟我们回黑虎镇。你们总不能这样住下去,这费用也开销不起。”王子亭有些不耐烦了。

“王局长,你们公安局不给罗长虎一个说法,我们不能回去。”罗丽娅对付这帮人总是沉着冷静,胆大心细。

“你要什么说法?北京的同志要把罗、叶两人带走,这就是说法,这就是眼前最最关键的事。否则,他俩继续留在这里,后果没法预测。你明白吗?行了,你不要跟我废话了,快快跟我们走。”王子亭急了,上来就扯罗丽娅走。他们上了公安局的警车,一路鸣叫着开回黑虎镇。下了车,罗丽娅要带诺娃回家。王子亭拦住不让走,也不说话。

罗丽娅装傻,两手一摊,说:“你拦我干嘛?坐你们的车难道还要车费?我身上没带,我回家去拿。”

王子亭说:“别给我弄这个。快说话,这可是大事,全是为罗长虎他们好。”

罗丽娅说:“我哪儿知道他们在哪儿?你是公安局长,你有办案经验,你分析分析呀。他们是在这一带跑的吗?他们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这还用问我,在黑虎镇跑的呗。身体较差,腿脚也不便。”王子亭直直地说。

“就是嘛,你们发现他们逃走后,肯定封锁了外出道路,他们那样的身体状况,能跑多远?肯定在黑虎镇附近什么洞里呀棚里呀躲起来了。”罗丽娅一本正经地帮他们分析况。

王子亭冲人一挥手说:“这女人说的有道理。我们走。”又回头冲罗丽娅说:“我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吃什么?是谁给他们供应食物和水的?”

罗丽娅说:“你问我,我问谁?”

罗丽娅和诺娃回家做饭吃饭,听外面有吵闹声,就跑了出去。

就见路口一帮红卫兵拦住了北京来人的车。她们隐约看到,车里坐着罗长虎和叶真真。乱乱糟糟的人群中,扎着红头巾的章红玉特别显眼,正异常活跃地向人们喊着什么。

罗丽娅母女走近了人群。原来是红卫兵们坚决要把罗长虎留下,说这是北京红卫兵司令部的命令。

北京来的人也很横,左右各两人保护着车子。其中一人大叫道:“你们那是狗屁司令部。我看谁敢阻挡我们北京机要部门的人执行公务。哪个胆敢以身试法,一切后果自负。”

被章红玉鼓动起来的红卫兵们是天地不怕的,见有人横,把车子围得更紧了。诺娃看到了红卫兵中的李双玉和坏鼻头。

这时,有红卫兵上前拉开了车门,一把把罗长虎拉了出来。

北京来的四个人见状,一拥而上,一阵拳脚,几个红卫兵就趴在了地上。这一下,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前后两辆车一起开动,准备离去。

这时,章红玉不慌不忙地把红头巾由脖子上解下,像武士一样系在额头上,然后,快步向前,卡腰挡住了汽车的去路,指着北京来人说:“在黑虎镇这个地方还有你们横的?快快把罗长虎交给我们当地政府处理,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你们知道不知道,车里坐的是有二十六条命案的大叛徒。他出卖党,出卖同志,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这些烈士家属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们的苦处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呀。现在什么也不说了,快放人吧。不放人,我们就自己动手了。红卫兵小将们,你们是毛主席的好战士,现在到了为他老人家尽忠的时候了。小将们,上呀。”

顿时,众人一哄而上,把罗长虎、叶真真都揪了出来,一阵拳打脚踢。

北京来的四人几乎同时掏枪在手,一齐鸣枪。在人们的愣怔当中,四人又把罗、叶俩人塞进了车里。人群让开了一条路。

这时,章红玉又冲上来,站在了车前面,硬硬地说:“有胆量你们就从我身上轧过去。”

北京来人挥舞着枪,说:“早在延安时期,这个问题就有了结论:罗长虎同志政治上没有问题。当年,苏联军方人士也证明了罗长虎同志不是叛徒。章红玉,你快快让开。不然,我们就对你上措施了。”

章红玉不甘示弱:“老毛子的话你们也听,他们怎么能证明得了罗长虎不是叛徒?”

坏鼻头不失时机地大喊道:“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老毛子不是我们的老大哥了,是我们的敌人了。我们的敌人肯替罗长虎说话,这说明罗长虎也是敌人,就是叛徒。”

北京来人举着枪喊:“别在这里无理取闹,快快让开。”章红玉哪能让开:“你们几条破枪吓唬了谁?这一辈子我章红玉最不怕的就是枪。”她的话音刚落,两粒子弹就射进了她脚前的土中。随即上来两人,把她一扭就塞进了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李双玉跟车追了几步,大喊:“你们他妈的把出卖我爸的叛徒交出来。你们他妈的,把我妈留下呀。”

“这个时候了,你还跟着起什么哄呀。”王子亭上来把他拉到一边。

李双玉脖梗一硬,并不理会他,冲着远去的汽车投了几块石子。汽车在前面突然停了一下,章红玉被推了下来。诺娃看到,那女人喊叫着朝前追了几步,就一下坐在了地上。

诺娃只顾看着眼前生的一切,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罗丽娅抽泣起来。“走了,你爸走了。让他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冤家,在北京好好的,回黑虎镇搅扰人一阵子干啥?真是冤家,让人怎么好受得了呀。”她望着远去的车子抽泣不止。

罗长虎突然出现,发生一系列揪心揪肺的事件,搅得罗丽娅心神难宁。她压根儿没有想起早年那本藏宝手册的事。罗长虎走后,她心慢慢静下来,想,应该把那本东西交给罗长虎,他有可能识破里面的骗局或者破开里面的藏宝秘密。

C5 我不是我自己

那天,在通往刑场的路上,李万玉大义凛然地走在二十七人队伍的最前面,给围观的群众留下了一个硬汉形象。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人叛变了革命。这个可耻的叛徒,在刑场上,在群众面前,以宁死不屈的面目,掩饰了他脏污的心灵。

李万玉出卖了二十六个兄弟,为日伪军立下了大功。日本人还想再利用他,通过他继续掌握熊林和黑虎镇抗联地下党的活动,从而将其彻底清除,牢牢控制住这一带的局势。敌人为此搞了一个假枪毙李万玉的把戏,围观群众都以为李万玉这个英雄,同其它好汉一起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在激烈的枪声中,李万玉的身边倒下了曾一起奋斗过的同事,鲜血溅在了他的身上、脸上。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向他袭来。尽管敌人事前告诉他,枪声一响,要和其它人一起倒下,保证他万无一失,可他还是感到死神紧紧缠住了他。他几乎昏死过去,趴在烈士们的身下,久久不能动弹。迷乱中,他感到二十六位兄弟都一齐伸出血淋淋的手撕扯他,把他的心掏出来,扔给了荒山岗上的野狗。

驱赶走了围观的群众,敌人开始掩埋尸体,李万玉被人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架出刑场,塞进汽车。这时,他还在昏死之中。

他在日本人的军营里昏睡了三天三夜,在二十六位死魂的撕扯追打之中四处奔逃了三天三夜。

醒来的李万玉心里空荡荡的,觉得自己成了一具躯壳,没抓没挠的,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李万玉受到了优厚待遇,敌人派了专门医生为他疗伤定期检查他的身体。他有了舒适温暖的单人房,有了诱人的美味饭食。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睡多少时间就睡多少时间。可这一切一切都驱赶不走眼前那二十六双血淋淋的手。二百六十根手指,每根指头上都滴着鲜血,一滴、一滴,似乎永远滴不完。他撕扯自己的衣服,用一块一块的碎布去擦拭每一个指头,却永远擦不干净,依然天天滴血如注。医生把他扯烂的衣服刚换上新的,很快又被他撕成一条条的破布。他双手已经撕扯出了鲜血,挥舞着布条乱擦乱摸,弄的满床满墙血迹斑斑。

医生开始给他大量注射镇定药,叮嘱他多睡觉,多休息,少想过去,多看未来。

李万玉是在白山镇被捕的。那天,他揣着一份黑虎镇日军驻防情况的情报去同上线接头,不知什么原因,上线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和地点出现。他在暗处等了一个多小时,依然不见接头人前来接头。

李万玉沿街往回返,无意间发现一家门面不小的烟袋铺。这家铺子的烟袋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两个连结在一起的大烟袋模型,中间系有红色幌绸。幌子的材料是木制的,长约一米,在不同部位涂着铜黄、紫红和黑灰色彩。有趣的是两个烟袋锅的方向相背,一个指向天空,一个面朝地下,好似两个吵架生气的孩子。这与几年前顺泽城章家烟袋铺的幌子几乎一模一样。这使他想起了章家烟袋铺门前,他同章天一吵架的情景,进而想到了妻子章红玉。

他不由自主地进了这家烟袋铺。店主热情招呼,他应付几句,眼光撒向了各式各样的烟袋。突然,一杆颇具特色的紫铜坤烟袋进入了他的眼帘。他觉得眼熟,像是当年章红玉爱不释手的那杆烟袋。他从店主手里接过烟袋,长时间把玩着,章红玉手持坤烟袋抽烟时的迷人神态,跃入他的脑海。他陷入了沉思。

店主发现这位客的眼神并不在烟袋上,心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于是就说:“客主,这可是外地进来的好货。想买就说个价,不买就放下。大凡好烟袋都是有灵性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摆弄来摆弄去的。”

李万玉回过神来,说:“这烟袋是好货色,可你这店主说话有些生硬。告诉你,我是最有资格摆弄这杆烟袋的。这样的好东西,放在你店里真污渍了它。”店主更来气了:“你说话也带着刺。买卖图个和气,今天这烟袋我还不卖了。”李万玉戗上了:“你摆在这儿就是卖的,我今天非买不可。我知道,你是便宜了不卖。你说个价吧。”店主真不想卖给这人,便狠狠地伸出一个巴掌:“五十块,少一分不卖。”李万玉知道店主斗气,报了个高价,于是就还价,可店主坚持一分不降。李万玉掏遍了各个口袋,只凑够了四十六块钱。最终,店主见这客真喜欢这货,就收了四十块卖给了他。

李万玉的心思都在这杆烟袋上,一心想得到它。到手后,便喜滋滋地往外走。一路走,一路摆弄着,心想着有一天送给章红玉时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景。

让李万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心急火燎满身掏摸钱时,不觉中把那份情报掉在了脚下。拿到烟袋后,只顾一边摆弄烟袋一边往外走,也没有现掉在地上的东西。他走出店门后,店主拣起纸张,发现这里面的内容不同寻常,便送到了不远处的日伪警察署。日本人把店主推上摩托车,一路追去,很快,在镇外路上将李万玉抓获。

日伪特工对李万玉采取了残酷的严刑拷打。李万玉开始还是刚强的,在鞭打、吊拷、老虎凳、竹筷夹手指、压杠子、扭胸肉、搓肋骨等刑法面前,没有显示出半点屈服。他在痛苦中,长时间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怒骂不止,就是不吐一字真言。特工被激怒了,轮番给他灌一种特制的辣椒水。一天下来,他的心肺和喉嗓受到严重摧残,叫骂声停止。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开始还记得清给他用刑人的模样。他心里恨恨地说:“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日本曹长,这魔鬼把一条浸了水的牛皮长鞭抡得山响,狰狞地狂笑着:“李万玉,我只打你一鞭,便让你记我一辈子。”说完,他后退几步,运了运气,只听“叭”地一声,落鞭处顿时皮开肉绽。李万玉的左胸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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