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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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 第6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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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乜了他一眼,道:“最好如此,我希望你大老远的跑来,不是专门为了到我面前耍宝的。”
阿卜杜拉干笑两声。耸耸肩道:“其实我平时也是如此,并不是有意冒犯将军阁下,只是你们中土男人在感情方面太刻板太含蓄了。不够幽默也不够奔放。”
杨帆眉头一蹙,道:“好了,我没功夫听你说这些,现在局已经开了,子业已布下。距离中盘绞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距离尘埃落定也只剩下三个月。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务必不出差错!”
“三个月?”
“三个月!”
※※※※※※※※※※※※※※※※※※※※※※※※※
一个月过去了,长安城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万物凋零,街上的行人也寥落起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寒冬下休眠了。
但武懿宗却一直忙碌着,他像一只辛勤的啄木鸟,时而飞到东,时而飞到西,在这里“梆梆”地啄几下,在那里“梆梆”地啄几下。
在他的监督驱策下,户部和工部干得热火朝天,户部正按照他的安排普查长安及周边府县人口,令关内道各州府上报最新的户口统计数据,核查长安府仓存粮数目。
工部则在筹算修缮宫室、官衙、拓宽道路、维修城墙、疏浚护城河所需的花费和人工以及来年漕运所需的粮米数目。
寒冬季节是不能施工的,要等来年开春,而春天又是一年之始,农耕最重要的时候,所以他们要等户部的统计数字,计算出可以抽调而不致影响春耕的壮丁数目,才能进行下一步安排。
于此同时,武懿宗还与长安驻军将领密切来往,又上书朝廷,建议在关内道设立屯兵。以屯兵修宫城、以屯兵疏河道,其目的不言而喻,其实还是为了兵权。
反观杨帆这边比武懿宗那班人就安静多了,杨帆似乎只对他那一亩三分地感兴趣,他在宫城北郊划定了大片区域作为千骑营的营舍,地域之广不要说千骑,万骑怕都能容下了。
营舍之中,他又指挥兵士平整拓宽了校场,建立了四座马球场,六个蹴鞠场,若不是大雪降临,天气骤寒,恐怕不等工部派工匠来施工,杨帆已经把整个宫城北郊改天换地了。
御史台和刑部的人还是努力做事的,皇帝要迁都,首先就得肃清关中吏治、整顿地方治安,刑部陈东、孙宇轩和御史台的胡元礼、时雨分工明确,一个主抓治安,一个主抓吏治。
刑部几通严打之后,牢里关满了泼皮无赖,长安市上的游侠数目骤减。坑蒙拐骗的、欺行霸市的,也都在严厉打击之列。他们还接受百姓鸣冤告状,将长安近几年的案卷全部调阅出来逐一进行复核。
在此过程中,如果有涉及官员循私舞弊、败坏纲纪行为的,就将案子移交御史台,由胡元礼和时雨接手。胡元礼和时雨除了通过这种渠道,真正能够整肃的吏治案件并不多。
皇帝要迁都,对关内道官场势必要大动干戈,清洗一批、调动一批,升贬一批,腾挪出来的空位要由皇帝信任的官员就任,这是出于政治稳定的目的,决策权在皇帝手中,所以他们只能抓抓小鱼小虾。
胡御史和时御史都只能抓小鱼小虾,文推官就只好抓虾米了,文傲长期坐镇长安府治下各县,耀武扬威喳喳呼呼的,刑案重案破获不多,处理的多是些邻里纠纷、偷盗通奸之事,居然捞了个文青天的雅号,差点笑掉武懿宗的大牙。
可就算如此,长安府的功、仓、户、兵、法、士六曹也忙得不可开交,户部、工部、刑部、御史台这班老爷们都是从朝廷上空降下来的官儿,具体的事务离不开他们这些地方官吏。
不只他们,从府令柳徇天以下,整个长安府都像没头苍蝇似的被指挥的团团乱转,后来还是柳徇天灵机一动,采取了人盯人的策略,他每天去户部报到,少尹去工部,判司官则去刑部和御史台,六曹官在府衙随时听候差遣,司录参军楚天行负责上传下达、居中调停。如此一来,果然有序多了。
在皇帝既将西迁之际,长安城里各路高官显贵各施手段,有的想有所表现更上层楼,有那屁股不干净的想着如何逃过一劫,也有那旧日有怨的想着趁此良机把仇敌拉下马,整个长安城一片纷芸乱象。
而被所有人忽略了的灞上小江湖,这一个月来也颇不平静。早已败落的顺字门异军突起,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抱上了独孤世家的大腿,随即又合并了包括蛟龙会在内的八个帮派,一举成为灞上第一流的大帮派。
这一个月来,顺字门内部整合消化,一些异己份子被剔除。同时,漕拳掌舵古姑娘和漕口掌舵独孤文傲陪同乔帮主频频拜访各大帮会,很快就和日月盟、三河会结成了同盟。
因为这三个大帮的主要帮众集中在镇东,被称为东盟。而五行会、圈子门、太平帮马上也结成了一个同盟,与东盟针锋相对,被称为西盟。东西两盟一成立,就开始拉拢吞并中小帮派,魏勇唐的天鹰帮选择了加入西盟。
一旦壁垒分明,敌意自然滋生,这些性情粗犷的江湖好汉平时没事喝醉了酒还要打架滋事呢,何况这时有了明确的对手,双方打架斗殴事件频频发生,磨擦愈加激烈。
某一天的清晨,毫无暖意的阳光撕开云层,驱散了大地上的黑暗,在一条小巷中赫然露出几具冻僵了的尸体,这是圈子门的几名帮众,凶手已然无从查找,但江湖人并不需要证据,他们认定是你,那就行了。
次日一早,三河会的四个帮众被人发现赤条条地躺在通向码头的大街上,冰冷的尸体上已凝了一层清霜,冲突升级了!西盟的报复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东西两盟立即剑拔弩张,各大帮派不惜重金延揽的江湖高手纷纷入驻灞上,风云渐(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四章 火星

除夕之夜,元旦之晨,古城长安的百姓们守岁过年,通宵达旦,彻夜不眠。长安城里处处彩灯高挂,游龙舞狮,燃放爆竹辟鬼去邪的,焚烧纸钱祭祀祖先的,到处是一片热闹景象。
灞上比起长安城里尤其热闹,因为这里的人有近一多半是没有家室的单身汉,过大年的时候不能与家人聚在一起守岁,自然要与知交好友三五成群,跑到酒馆瓦舍里去共度新春。
一家小酒馆,最里边一张桌前,坐着杨帆、任威、阿卜杜拉和阿拔斯。本来任威和阿拔斯是不敢坐的,但是在这样的小酒馆里如果旁边站着一个人侍候,未免就太碍眼了,所以他们只能坐着。
阿卜杜拉皱着眉头,看看酒馆中人声熙攘的场面,对杨帆大声道:“你我在客栈里何等自在,何必到这里来?”
他的声音想不大都不行,店外街上就有人在燃放爆竹,是那种加了硝石的爆竹,声音响、火光大,燃放的时候浓烟滚滚,酒馆里座无虚席,唱酒令的、高声谈笑的,声震屋瓦,他不大声喊杨帆根本就听不见,便是大声说话,也得对着别人的耳朵。
杨帆颌下还是贴了一蓬大胡子,凑到他耳边大声道:“这里热闹啊,这是我们东土人的盛大节日,你我俱无家室在此,冷冷清清的躲在客栈里有什么意思,还是这里好啊,哈哈……”
官府已经封印,官员们也都过年去了,这一夜,杨帆却易容改扮,又到了灞上。阿卜杜拉摇摇头,对这种东方人的狂欢节日很是不以为然,他凑近杨帆。大声问道:“你那边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帆道:“干柴已经架好,连油都泼上去了,万事俱备,你那边怎么样?”
门外燃放的爆竹,使得一股呛人的浓烟向酒馆里卷过来,阿卜杜拉咳嗽着挥袖扇着浓烟,对杨帆道:“还能怎么样,我已经把骆驼攒好了四蹄绑上烘烤架,现在只要有点儿火星……”
“他娘的,你们三河会也太嚣张了。要不是大过年的,老子一把捏碎你的卵蛋!”
“放你娘的臭狗屁!我们三河会的兄弟怕你们啊?来来来,只要你敢过来。明年除夕就是你的祭日!”
阿卜杜拉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两桌喝的面红耳赤的客人不知怎的就吵了起来,阿卜杜拉刚刚扭过头去,就见杯盘碗筷齐飞,两张方桌被掀得飞上半空。两伙大汉猛扑上去,拳打脚踢起来。
整个酒馆一片哗然,随即分属东西两盟的其他帮派成员纷纷参战,这一回桌椅板凳全都飞了起来,任威早已站起,接过一张被人踢飞过来的桌子横挡在身前。小阿拔斯虽然除了一口伶牙俐齿,似乎并不擅长武艺,却也跳起来。忠心耿耿地护在他的主人面前。
酒馆里的群殴很快发展到街上,各条街巷间闲逛过年的各帮派弟子纷纷加入了战团,有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主战场在哪儿,只知道自己人和对头干起来了。便向迎面走来的对头们扑去,混乱迅速弥漫了整个灞上。
那酒店掌柜的八风不动。稳稳地站在柜台后面,高声喊道:“我们渭水帮既不是东盟也不是西盟,与各路英雄好汉井水不犯河水,各路英雄今日借了我家的地方了结恩怨,搅了我家生意、毁了我家东西,一应损失还请随后补偿老朽。”
杨帆对阿卜杜拉微笑道:“你瞧,这火星儿有的是,还用找么?”
阿卜杜拉脸色一凝,沉声道:“你这是准备动手了?”
杨帆的目光缓缓向外移去,酒馆中厮打的人已经卷入街头对殴的人群当中,无数的人挥舞着拳头,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还有人抱在一起扭打在地上,一个个撕扯的衣袍凌乱,殴打的鼻青脸肿,却不知道为何而战。
杨帆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上元节,官府都会闭衙封印,这段时间正好让灞上先闹一闹,过了正月十五,可就轮不到他们出风头了。”
阿卜杜拉长长地吸了口气,道:“什么时候发动?”
杨帆道:“明天吧,今天除夕,大好的日子,还是别见血光了。”
杨帆说着站起身来往外就走,阿卜杜拉问道:“你去哪里?”
杨帆头也不回,摆摆手道:“找个人,守岁去!”
街头依旧是扭打成一团的混乱战场,杨帆就像一条泥鳅,往人群里一钻,三下两下就不见了。阿卜杜拉抓着大胡子纠结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也找个人,守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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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除夕,初五那天又是五行会会主秦则远秦老爷子六十六岁大寿,秦家这个年过的就尤其隆重了。本来长期留驻在扬州的三郎君也带着妻室儿女全部赶回灞上过大年,为老爷子祝寿。
一门儿孙承欢膝下,围炉团坐,辛苦了半辈子的秦老爷子看了只觉心满意足,只要年年如此,此生再无所求了。儿孙们都是极孝顺的,在他面前小心翼翼,都捡哄老人开心的话说,秦老爷子老怀大慰。
期间,家里管事曾悄悄禀报说,东西两盟各大帮派又在街头群殴,整个镇上已经打乱了套,五行会里有很多弟子被打伤,秦家大郎都把这个消息给压了下去:“今儿是除夕,得让老爷子高兴,天塌下来也得明天再说。”
秦则远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精力不济,说是守岁,中间哪能连个盹儿都不打。时近午夜,秦老爷子感觉有些疲倦,正要示意他的如夫人扶他去歇息一下,二管事又急匆匆走了进来。
天没塌下来,他手里持的只是一张拜贴,但是秦家大郎接过来一看,脸色却顿时一变,马上赶过去在父亲耳边低语了几句,拜贴的署名处没有字,只有一副图,一副很古怪的图,看着像船,又像浪尖上的一条鱼。
秦则远神情一肃,沉声道:“引他自角门儿进来,为父在内书房等他!”
人被带进了书房,这人身材高大,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的“一口钟”,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袍领上有连衣的软帽,往头上一罩,低着头时连脸都看不清楚。
这人进了书房,抬手掀下软帽,正急步迎上前去的秦则远顿时张口结舌地定在那儿,这个人他认得,因为这个人曾上门向他推销过什么娇小妩媚的麦地那女奴,这人是在镇上包了一家客栈的那个大食商人。
若不是已经验看过他的拜贴,确信秘印无误,秦则远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定了定神,才惊叹道:“你……你是奉公子之命而来?公子当真神通广大,居然……居然……”
阿卜杜拉微微一笑,接口道:“居然连我这胡人都能被他所用,是么?”
秦则远稍微有些尴尬,忙道:“以前不知道阿卜杜拉先生是自己人,如有冒犯,还请原谅。不知阿卜杜拉先生今夜光临,可是公子有什么吩咐?”
五行会,秦则远,是隐宗的人。时下经营漕运的利润对世家豪门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凭他们的人脉资源和雄厚资本,他们有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可以做,可沈沐在意。
沈沐起于微末,要对抗当时远比他庞大的显宗,任何可以争取、利用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点,他也不会放弃,于是,谁也不知道,隐宗在漕运码头居然就悄悄埋下了一路伏兵。
沈沐当初扶持五行会,只是为了开拓财源,并通过五行会招揽各方豪杰为己所用,等到隐宗渐渐壮大,五行会的那点利益就不大看在沈沐眼里了,从那时起,他很少再对五行会下指令。
直到上一次显隐二宗在长安展开粮食大战,对隐宗而言已经如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般的五行会,才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沈沐当时为了打败姜公子,不但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存粮,并向支持他的李家、郭家等山东世家借调大批粮草,还利用一些官员贪腐的把柄向他们敲诈勒索,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粮食搞到了,不运到长安还是不能发挥作用,当时五行会就起了大作用。而这一次,沈沐要用五行会做什么呢?
阿卜杜拉落座之后,缓缓说道:“最近灞上发生了许多事,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秦则远讶异地道:“公子已经知道此间发生的事了?”
阿卜杜拉诡谲地笑道:“这里的事还没发生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秦则远稍一琢磨,一双老眼中顿时爆出两道精芒:“难道……顺字门的崛起是公子的手笔?”
阿卜杜拉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秦则远骇然道:“怎会如此,公子想做什么?”
阿卜杜拉笑容可掬地道:“这,就是我今夜找你的原因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五章 遥相呼应

阿卜杜拉的珠宝、香料、地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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