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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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 第4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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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其中有些还是当过边军的,杨帆很快就找到了两个愿为他们带路的当地汉人,五万铁骑直扑孙万荣的新城。
而奚王自始至终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堵截,相反,在得知突厥出兵奇袭孙万荣后方时,奚王仓惶地下达了命令,命令他的兵马立即全部撤回,看起来他是要偃旗息鼓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九章 老鹰嘴

营州西北,一片荒芜地带。
这里后世叫通辽,现在这里还没有地名,本来也没有人定居,但是现在有了,那就是李尽忠部和孙万荣部的数万妇孺。
这个地方南北两向较高,中部低平,呈马鞍状,北部是大兴安岭南麓余脉的石质山地丘陵,南部为辽西山地边缘的浅山、黄土丘陵;中部是辽河流域沙质的冲积平原。
李尽忠选择的这处地方还是很不错的,依山可守,山前可以种植、可以放牧,山中可以狩猎,而且一旦有事,以此处地理向哪个方向退却,都有比较不错的缓冲带。
他们的城池就筑在北部石质山地中一处最险要的所在:老鹰嘴。
这座山上仅有少量树木,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秃秃的石山,背后连绵的山脉,前方是突兀峭立的山峰,仅一条险要的道路可以上山,确实如同老鹰倒钩似的锋利的喙,易守难攻。。。
驻守此处的主将是孙万荣的妹夫乙冤羽,副将是费沫,因为他们没有筑城经验,再加上冬季施工不便,而且部落里除了伤兵就是老幼,虽然他们抓来了些人做劳工,新城的建造进度还是很慢。
如今“老鹰嘴”上的新城还没有成形的样子,整个部落还住在山下,只不过被掳来的财物和粮食,已经大多储存在了山上。
清晨,部落里的半大孩子赶着不多的羊群开始到向阳的枯草坡上去放牧,而妇人则背起藤筐,到山林中去采摘松子等杂果,老人们也在部落中忙碌着,缝制皮衣、饲养牲畜,或者做些其它的什么活计。而一些青壮则和被抓的劳力上山,继续建造他们的希望之城。
向阳的山坡上,蓝天、白云、白雪、枯草、一群山羊,还有一群放羊娃儿。
走在头里的是个袖着双手肋下挟着鞭子的男孩,大概仈jiǔ岁年纪,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袖子亮晶晶的像冰面,那是蹭的鼻涕,后边跟着的孩子有四五个,有男有女。年岁都比他小一些。
男娃骄傲地指着一只大肚子的母羊道:“蓝蓝,你来,你们快看,那只羊马上就要生羊羔了,我养的羊个个肥嘟嘟的。部落里数我养的羊最爱下崽儿。”
一堆小屁孩少不得要惊叹一番,那个叫蓝蓝的小女孩崇拜地道:“之战哥哥就是厉害。你长大了准备干啥呀?”
之战抬起袖子。亮晶晶的袖筒从鼻子底下一划,嘴唇上便多了一道湿痕:“长大了还放羊呗!”
“还放羊啊,放羊干啥啊?”
“赚钱娶媳妇呗!”
“娶媳妇干啥呀?”
“生娃呗!”
“生娃干啥呀?”
之战不耐烦了,瞪她一眼道:“还能干啥呀,放羊呗!”
蓝蓝嘟囔道:“放羊有啥意思,我就不喜欢放羊。”
之战刚要说话。忽然侧着头停住了,他凝神倾听片刻,问道:“蓝蓝,你听到啥声音了?”
蓝蓝茫然道:“啥声音?”
这句话说完。隐隐的轰隆声就变得清晰起来,两个孩子吃惊地向山坡下的雪原望去,只见千军万马,一眼望不到头,就像灰sè的蚁cháo,迅速向前,覆盖了触目所及的一切。
那“蚁cháo”就从他们面前的平原上一阵风般卷过,没有为他们停留片刻。
之战张大了嘴巴,肋下挟着的鞭子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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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角轰鸣,人马如cháo。
仓促组织起来护卫族人的契丹勇士竭力抵挡着来自突厥人的攻击,可是突厥骑兵十倍于他们,任他们如何抵挡,从四面八方一浪紧似一浪地向他们逼近的突厥铁骑还是压迫得他们的防御圈越来越小。
敌人来得太突然了,山城还没有建成,不足以抵御敌骑,整个部落都驻扎在山坡下,无法及时地逃离,他们无路可退,唯有一战。
漫山遍野都是冲突来去的骑兵,山谷中震耳yù聋的都是喊杀声,原野上尸骸遍地,鲜血斑斑,处于严重的兵力劣势的契丹人被突厥人冲乱了阵形,穿插分割,打得七零八落,已经有人弃械投降,因为他们再不投降,唯有一死,根本改变不了局面。
乙冤羽和费沫在乱军之中也失散了,只能率领眼前可及的族人奋力突围,费沫手中的长矛已经折断,拔出的马刀已经卷刃,杀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可是不管他冲向哪一方,面前都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敌骑,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杨帆与古竹婷伫马于高坡之上,俯视着面前混乱的屠杀。
天似穹庐,澄净纯蓝,仿佛一块晶莹剔透的蓝水晶。
唯一的一朵白云,正停在天空正zhōngyāng,孤零零地悬着,四顾茫茫,静谧苍凉。
而在这亘古的静谧之下,却是各种颜sè织染出的战争场面,人喊马嘶,鲜血飞溅。
在山坡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被割裂开来的契丹骑士,仿佛一群受了惊的鱼苗,在平原上四处游动,惊慌地闪避,可突厥人就像是水,始终包容着他们,无论他们逃到哪儿。
杀人与被杀的都是异族,可是站在高坡上,怅望着这一切,杨帆却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他不是帝王,所以也从来不会有,为了什么千秋万代的伟业,宁愿自己的族人多做牺牲的崇高觉悟,契丹人的反叛,由突厥人来结束,似乎是一件好事。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他的族人并未因此而少死。
契丹人反叛的是周国,围剿他们的却是突厥,朝廷真的弱到这种程度了么?绝对没有。朝廷陈兵于西域,以一国之力独抗吐蕃、突厥两大军事强国,他们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王孝杰夺取安西四镇,虽有吐蕃内乱的原因。也足证周军的强大。
可是,这些战事,动用的无一不是长年戍守边防、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将,这一次契丹之乱,在朝廷眼中,也许是觉得太容易平息了,为了抢功,竟然派来武攸宜、武懿宗和抱武家大腿才爬上去的一些无能的将领。
结果,朝廷牺牲了那么多的将士,最后还要求助于突厥。
杨帆成功了。这场外交战打赢了,但他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作为一个军人,他感到的是屈辱,却又无奈。
南北两路大军的主帅都是武家人。女皇始终不肯放权,如果不用这般釜底抽薪的手段。让那两个人继续瞎指挥。河北之乱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在契丹人的不断破坏之下,本就比南人贫穷的北方百姓将再也没有办法活下去,朝廷还不知要牺牲多少青壮男儿才能抵消那两位主帅的愚蠢,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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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沫杀疯了心了,手中的马刀幻化成一道道弧状的寒光。他催动坐骑,率领数十骑勇士,犹如一股狂风般卷过原野,拼命突围。刀风呼啸中带来无尽的杀戮和死亡。
追随在他身后的有数十名勇士,除了一开始的那些人,还有一些各自为战的骑士也追随到了他的身后,一路厮杀过来,不断有人落马,也不断有人补充进来,最终被他们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正好奔着杨帆伫足的地方杀来。
就在坡下,有一队突厥骑士伫马停在那里,中间一位长须老将,正是大箭头苏牧木。一见那群漏网之鱼向这边扑来,苏牧木把手一挥,簇拥在他身后的骑士们立刻分出一哨人马,成一锐三角阵形,迎面向费沫杀去。
“呜~~~”
一口长刀裹着令人心寒的破空颤音,向费沫凌空斩去。
费沫大吃一惊,急忙催动胯下战马向侧前方疾赶两步,错过对方的锋芒,随即扬起了卷刃的长刀,因为对方的第二刀已经如影随形,再度向他的头颅劈来。
费沫百战之后已然力竭,这一刀架得又仓促,两刀相交,“铿”然一声,费沫受力不住,手中刀被震得扬飞起来,对方手腕一翻,第三刀又向匹练一般向他的脖子横卷过来。
费沫再也来不及躲避了,双目一闭,暗叫一声:“完了!”
只听“当”地一声震鸣,这必死的一刀竟被人架开,那个突厥骑士不及细看,一看有人出刀阻止,以为就是敌人,看也不看,震开的长刀划着一道电光,便向来骑劈去。
来骑人马合一,骑术娴熟,刀法洗炼,手中一口刀倏忽来去,刚猛中蕴含着巧妙的变化,把一个身子护得风雨不透,“当当当”几刀下来,那突厥骑士只觉手腕一震,竟被对方以刀面拍中,手臂顿时如触电一般一阵酥麻,手中刀脱手飞去。
“住手!”
这时候,费沫手下的人也被这群突厥生力军杀得杀、擒得擒,犹自负隅顽抗的不足四人,萧牧木一声喝令,突厥人立即收手后退,这四个人才心有余悸地退向费沫身边。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费沫这才看清,方向自刀下救了他xìng命的人竟是杨帆,不由得呆在那里,他想不通,杨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过,如果有机会,我会放你一次!”杨帆说着,向萧牧木看了一眼,萧牧木会意地一挥手,持刀相向的侍卫们又后退了几步。
杨帆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平原上还在厮杀,费沫扭转头,向正在垂死挣扎的族人看了一眼。
杨帆道:“我只能放你一次,如果你想杀回去,只能是带着你的兄弟找死,无济于事的。如果你肯走,这几个人,我可以作主放走!”
费沫犹豫半晌,艰难地点了点头,猛地呼哨一声,头也不回地策马向南奔去。那四个骑士立即紧随其后,被俘的几个人也被放松,重新上马,追着费沫离开了。长年生活在艰苦的环境中,使他们懂得取舍。
萧牧木双腿一磕马镫,慢慢踱到杨帆身边,微笑道:“放一人,乱其一军,贵使当真好手段!”
杨帆淡淡一笑,先是默默地注视了一下混乱的战场,又将目光移向苍穹中静静不动的那片白云,心中暗想:“这天,真该变一变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章 十面埋伏

突厥五万铁骑还差一天路程才赶到松漠都督府的时候,马桥率领数十名健卒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幽州。
驻扎于此的娄师德得到马桥送来的消息,立即传书给依旧掌握着近半兵马拒不交出兵权、龟缩在檀州城里的武攸宜,以及在南线作战的沙咤忠义、东线的李多祚,几路大军同时行动,布下十面埋伏。
这边各路大军刚刚调动停当,费沫便一路狂奔,赶到了青龙湾孙万荣驻地。
孙万荣一听新城被袭,父母、家人尽陷敌手,妹婿乙冤羽下落不明,这几个月来所掳获的所有物资器仗也尽数落入突厥人之手,登时如五雷轰顶。
他年岁已高,整日奔波驰战,早已身心俱疲,再被这个消息一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登时喷了出来。等他悠悠醒来,已然大势已去,在他晕厥期间,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全军。
那些随着费沫杀出重围的契丹勇士根本不懂这件事对军心士气的冲击有多大,他们和以前与其他部落为了争夺水源和草场发生争斗一样,迅速而直接地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们的族人。
他们甚至还添油加醋,把族人的状况说的更凄惨些,把突厥人说的更凶残些,他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激发族人的仇恨,一起杀回营州,救回他们的亲人。
然而,他们现在不是游牧在外的牧人,他们是远征在外的军队,他们身边也不是丢下两个人就可以照料的成群的牛羊,而是虎狼般环伺的大周军队,这个消息把他们毁了。
正如杨帆所言:“我们败得起,你们只须一败。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支所谓的军队没有严明的纪律、没有长期军旅生涯养成的军事素养,打顺风仗时他们如狼似虎、个个争先,一遇重大挫折,马上成了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即便每一个个体都很英勇,也无法发挥出一支军队应有的战斗力。
孙万荣醒来后,得知全军皆已听闻这个噩耗,他就知道大势已去了。
明知道归途必然有朝廷大军阻截,可孙万荣无法做出别的决策。众多的将领捶胸顿足、怒不可遏地咆哮着,纷纷表示要杀回营州。
孙万荣独力难以回天,只能被迫作出明知是错误的决定:“选择最近的道路,日夜兼程,杀回营州!”
李多祚早已伏兵于前。先是在他们必经之路上打了他们一个埋伏,复又退至早已设好的防线奋力阻截,双方鏖战一日一夜,沙咤忠义率军从后面围上来,咬住他们的尾巴又是一通狠打。
幸亏孙万荣多是骑兵,机动力强,不等沙咤忠义形成包围圈。他便跳出重围向西挺进,结果在玉田又迎面碰上娄大胖子挥军杀至,一战之下损兵折将,孙万荣只率领两万余骑绕过渔阳奔向东北。
这时。他已不是为了回兵救援族人了,而是要如何保全自己仅存的这支武装力量,结果他绕过渔阳,刚过长城。迎头又挨了一记闷棍:奚人打了他的伏击。
奚王获悉突厥与大周联盟,抄了孙万荣的老巢。大惊之下立即收兵,召集一干谋臣紧急商议了一番,决定向朝廷投诚。为赎前罪,就得立功,于是他再度派出兵马,只不过原本是协同孙万荣作战的奚兵,现在成了他的敌人。
孙万荣万万没有想到奚王竟是一根墙头草,一番力战,人马都打散了,孙万荣率本部兵马向西逃窜,试图通过奚国广袤的原野穿插过去,回到契丹人的地盘,谁料迎头又碰上神兵道总管杨玄基。
杨玄基是随同武攸宜北上的,结果武攸宜一到河北,就跑进城里躲起来,再也不肯出来,手下几员大将也被他约束在身边,不准他们轻举妄动,杨玄基无可奈何,只能蹲在檀州城里“养精蓄锐”。
这一次,有娄师德的军书说明契丹人老巢被抄,军心大乱,先前又有武则天的诏书严辞训斥,两相结合,才使武攸宜下定决心派出手下几员大将参与围剿,杨玄基正是其中一路兵马。
孙万荣迎头受阻,又向东逃,结果又遇到了武攸宜麾下另一路兵马,统兵将领是前军总管张九节,此时契丹兵马已经彻底丧胆,根本无心恋战,双方缠斗片刻,孙万荣便率部再次逃逸。
四野茫茫,似乎处处都是伏兵,孙万荣慌不择路之下,见路就走,结果越走与营州越远,黄昏时分,孙万荣率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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