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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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 第4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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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圈马,大声喝道:“留下几个人保护小姐,其他人,跟我走!”
独孤宇扬马一鞭,沿着宽阔笔直的朱雀大街向明德门冲去,后边数十骑快马呼啸着跟上,一时间蹄声如雷,隐隐有种杀伐之气。
“阿四!”
宁珂唤着方才赶来报信此刻还未离开的那名骑士:“你立即去韦家,请他们往西城外追缉,若他们不想与卢氏正面冲突,放卢宾宓一马也没有关系,但务必得把谢小蛮救回来。告诉他们,功名利禄动不了杨帆的心,此人心中,亲人就是天!”
“是!”
阿四立即上马狂驰而去。
宁珂靠在椅垫上细细地喘息了片刻,喃喃自语道:“关中地区,以他韦家势力最大,想要好处,总该出点力气才是!”
船娘看她疲惫的样子,担心地道:“小姐,咱们回府等候消息吧。”
宁珂摇了摇头,幽幽地道:“等,是一种煎熬。跟着大兄走吧,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总要看到结果,我才安心!”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血战长安道!

长啸震天,诈策马急行的骑十们扭头一看,脸卜齐齐变色。
两骑快马沿着官道飞驰而来,似离弦之箭,在他们飞驰之后的百丈之内,都有一道未散的烟尘,仿佛两条贴着地面滚滚而至的虬龙。骑士们护着马车,根本不可能跑得过这两个追兵,众骑士立即圈马回身,拔出兵刃,杀气腾腾地迎了上去。官道上有些出城进城的农夫,忽见两伙人明火执仗,吓得立即避入郊野,落荒而逃。
“杀!”
杨帆快马先到,挟着一声厉喝,一人一刀杀进敌群,天爱奴紧衔着他的马尾,接距而至。
四口长刀闪电般刺向杨帆的颈、胸、腰部,出手狠辣无匹,角度刁钻阴险,他们不是惯于沙场冲锋的骑士,马于他们而言只是代步的工具,他们擅长的还是步下的技击方式,此刻虽然骑在马上,所有的攻击手段还是适合在步下合围的。
所以,仓促之间使出的这一式合围战术,他们就错估了三点:一是杨帆人借马势时的力度;二是人可以骑在马上、也可以跃离马背,这陡然之间的加速度不可估量;三是他们的步战合围之击在马上只能形成一式合击。
并不是说一招不中,他们无法再次出招,而是无法再度使用合围战术,因为他们胯下的马不可能像他们的双腿一样灵活,这样一来,只要一击不中,合围就会化为一盘散沙,变成各自为战。
虽然这只是刹那间的事,已经足要致命了。
杨帆在即将撞进他们的合围圈之际,还隔着一丈距离,便轻叱一声,一提马缰,骏马长嘶,四蹄蹬踏猛地一纵而起,一人一马不再是冲而是撞,硬生生撞向四人!
因为战马一跃,陡然拔高了两尺有余,刺向杨帆的四口长刀登时落空了两刀。杨帆驭马疾进单刀一抡,化作一道匹练,荡开两口长刀紧跟着化抡为劈,马疾进,杀出四人合围的同时,刀锋自一名骑士腰间斩过,将那人斜着劈成两半,上半截身子跌落尘埃,下半截身子还牢牢固定在马腹上,随着惊马落荒而去。
天爱奴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与杨帆是马尾衔马头紧随而至,一见这般情形,双手齐扬,两手各自飞出一口飞刀,正好射中两个一刀落空的骑士的太阳穴,随即掣剑在手,翘臀抬离马鞍,玉臂一探剑锋倏然刺进第四名骑士的咽喉。
这四名骑士若是正面交战,不会败的这么快,可他们错估了杨帆,也错估了阿奴。阿奴冲势如此之快一旦杨帆突然勒马,两人就得硬生生撞在一起可她偏偏就是寸步不离,被她抢得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绝佳机会。
阿奴此刻,比杨帆还想拼命!
这么多年来,她只为一个人敞开了到闭多年的心扉,她与杨帆慢慢积累的好感只是基础,真正击碎她心中坚冰的是她与杨帆生死与共的冇经历,这道堤防一破,她压抑多年的情感便奔涌而出,再也无法阻挡。她知道杨帆也深爱着她,但是这份感情虽然炽烈,终究没有小蛮与杨帆自幼同甘共苦相濡于沫又加上十余年的思念牵挂来得深沉,在她心中一直觉得杨帆对于所爱多多少少总有些分别,他最疼的肯定是小蛮。
小蛮现在不但被掳走,而且她还怀着身孕,这让阿奴有一种沉重的心理压力,她担心小蛮或孩子有个好歹。虽然杨帆说过此事与她无关,可她总是不能摘清自己,总觉得这其中有她的一份原因,如果不能将小蛮安全救出,她就没有勇气继续和杨帆在一起。
因为如此,阿奴现在比杨帆还要拼命。
两人一个照面便杀死四名骑士,还有三个,加上一个赶车的车夫,说不定车厢里也藏着一个横刀待命的大汉。
杨帆一冲,先断马车,他闪过一名骑士,一刀斩断一侧车辕,车子不能驶动了,这时阿奴业已冲到,两人并肩,举刀再战……
一场惨烈的厮杀,杨帆昨夜被划伤的腹部伤口早就开始破裂流血,浑战之中,肩头又挨了一刀,好在他卸力及时,否则一条手臂都要被斩下来。
当剩下的几个敌人相继被斩杀之后,杨帆身上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简直成了一个血人,可他浑若未觉,只是望着那被劈开的车厢,绝望地大呼:“也没有!这里也没有!”
车厢中也只藏了一条大汉,此时他的尸体正挂在残破的车辕上,鲜血汩汩!
阿奴急忙跃到地上,撕下一条衣襟匆匆为他裹伤。阿奴的眼中噙着泪水,她也绝望了,姜公子兵分四路,追哪一路都是赌,现在没有赌中,还来得及追赶剩下的两辆车么?
“我们……继续追!”
杨帆反手抓住阿奴的手,眼中有一抹飘忽不定的恐惧,他现在只能继续追,不管心中是否已经绝望,只要还有事做,他才不会崩溃。阿奴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是被姜公子养大的,虽然曾被公子逼着跳崖自尽,可是她心中对公子始终还是有些畏惧和歉疚,直到此刻,她才同过去的自己决绝地告别,姜公子在她心底最后的一点阴影也消失了,从此以后,她将只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的亲人而活。
如果小蛮有个好歹,她会毫不犹豫地陪着杨帆走遍天下追杀公子,毫不犹豫地向公子挥起她手中的刀!
※※※※※※※※※※※※※※※※※※※※※※※
公孙兰芷站在大枫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卢家。
红色的枫叶就是她最好的掩饰,一身红衣的公孙兰芷立身其间,起到了完美的隐藏效果。
其实她现在根本不用这么专心致志,几位世家阀主和那些以饮宴为名试图软禁姜公子的世家子弟还在卢家呢,即便卢公子真的来了一招明修栈道,现在也绝不可能出现。如果卢家有什么秘室之类的,他也只能等这些人走后才会出来,可公孙兰芷的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万尸……,卢家的秘道通向外面呢?
虽然,卢宾府邸极大,主人宅第在后进院落的中心位置,卢家事先不会想到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不可能挖出一条长长的地道,一直通到府外,可是哪怕只有万一的万一,公孙兰芷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忽略。
她没贯注意到,在不远处另一棵树上,有一个蒙面人也在盯着她。
那是她的母亲,裴大娘。
裴大娘惮于丈夫的愤怒,刷旱已跟了下来,当公孙兰芷另有使命,返回卢家附近监视时,她自然也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她不想自己的女儿有半点闪失。
在她心中,自己的亲人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她的娘家。这一点,她和杨帆相同,但杨帆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只要他有那个能力,他就愿意为天下人做些事情,而裴大娘做事的标准,则只有一个:是否符合她的利益、是否符合她家族的利益?为此,可以牺牲别人的利益。
正如以她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宗里多一个小撞小厮吃饭,当年却冷酷地拒绝了杨帆,迫使小蛮和阿兄就此分离口妯…不是一个做善事的!准确地说,她才是一个合格的世家子弟!
幸好,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冇弟都像她一样一切利益至上,至少宁珂就不是。
宁珂的车子正沿着朱雀大街向明德门赶,独孤宇率领手下的骑士已经冲到了明德门…⒒,
而一辆由七八名骑士护着的马车,已经先于他们一盏茶的井夫出了城门。
车厢中有三个人,小蛮、孩子,还有陆伯言。
陆伯言伤的很重,他斜倚在车厢上,背后垫着一个厚厚的软垫,尽量减轻车子颠簸对伤口的影响。
从卢府出来以后,除了下令命车子如何行驶,他就再没说过别的话,直到出了长安城,他把竹制的窗帘卷起,让阳光和秋风透进车窗。
陆伯言脸色苍白,即便满脸堆积的皱纹也遮掩不住。
他静静地看着小蛮,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她怀中的孩子。
一路的颠簸就是最好的催眠曲,孩子睡熟了,躺在母亲的怀里,甜甜入梦。
小蛮让孩子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以便他能睡的更舒服一些。窗帘打开的时候,她把襁褓又裹紧了些,盖住孩子的额头,防止他受风。
明媚的阳光照在孩子娇嫩的脸蛋上,她就痴迷地盯着孩子的脸蛋,睡梦中的孩子偶尔皱一下眉头,她也会下意识地皱一下眉,孩子偶尔呶一呶娇嫩的小嘴,她也会情不自禁地动一动嘴唇。
那是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
她知道现在已经出了城,自己和孩子获救的可能越来越小,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她还会不会有见到丈夫的一天,甚至……这刚冈降临人世的孩子才刚刚沐浴到灿烂的阳光,他还有没有见到他的父亲,有没有机会迎接明天的太阳。
所以,她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陆伯言默默地凝视着孩子,半晌之后轻轻转过头,喟然一声叹息,扬眉看向窗外,忽然唤了一声:“来人!”
一个青衣劲装的骑士在窗口俯下头来,陆伯言指着侧前方一条小径,道:“拐过去!”
那青衣骑士抬头看了一眼,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陆老,那条路崎岖不平,太难走!”
陆伯言淡淡地道:“所以,才要走!”
骑士不敢再反驳,大声吩咐下去,陆伯言扭过头来,对小蛮微笑道:“把孩子托稳些,接下来的路会比较难走。”
小蛮没有理他,但是双手却悄悄托稳了一些,孩子睡的正香呢,她喜欢看孩子甜甜入睡的样子。
陆伯言把靠垫往腰间挪了挪,看着小蛮,忽然微笑道:“你的郎君,是虬髯客张三爷的传人吧?”
杨帆的经历当然不会瞒着小蛮,但小蛮从未想过还有别人知道杨帆的来历,尤其是一个敌人,她霍然抬起头,满脸惊讶。
陆伯言沙哑地笑了两声,脸上有一种缅怀般的安详:“老夫当年,曾是张三爷的部下!”



、第六百一十九章 故人谊

小蛮吃惊地看着陆伯言,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白发老者竟与郎君的太师父有一段渊源。
陆伯言的思绪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连车子拐上小道时那重重的一颠都没有察觉:“隋末大乱,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七十二家大盗,群雄并起,烽烟处处。
这些人,要么原就是地方豪雄,要么就是隋朝旧臣,看着一个个气势汹汹,其实要见识没见识,要野心没野心,只是应乱势气运而生,充其量就是个土皇帝,根本谈不上真能成就霸业。”
“张三爷却不然,张三爷是扬州首富张季龄之子,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又胸有韬略,文武全才,只可惜他是商贾人家,一时间拉不起那么大的队伍,张三爷就另僻蹊径,混迹绿林,凭着一腔豪气和一身惊人的艺业,成了绿林的总瓢把子!”
陆伯言追忆着,神色便有些神采飞扬:“丫头,那时候的绿林可不是现在,现在的绿林根本不配称为绿林,三五十个蟊贼、藏在深山老林里,那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比乞丐都不如。那时节天下大乱,各路绿林最弱的也有三五千人马,占山据寨,啸傲一方!”
“呵呵,张三爷的路子是没错的,否则,他只能投奔别的义军,充其量是给别人打江山!张三爷既干不出篡位夺权之事,又不愿屈居人下,唯一的选择就是把散播于天下各地的绿林豪杰集中到一起了。这件事,别人想干也干不成,只有张三爷才能叫草莽英雄心服口服。
可惜了,三爷虽然才智卓绝,但他奔波于三山五岳之间,收服这些绿林豪雄,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件事耗费了他太多的时间,等他真的做了总瓢把子,把这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都汇聚到旗下时。天下……已经变了!”
陆伯言重重地叹了口气,惋惜地道:“十八路反王都是草莽英雄血性汉子,玩弄权术?不合格!王霸之业,不在于武功,而在于智力!呵呵。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三爷跟我说的。烽烟四起,大隋四处围剿,大伤国力,这时候太原李渊趁机起事了。
推翻大隋不是唐王一家之功,很大程度上。他们是坐享其成,在最关键的时候捅出了一刀,推翻大隋,消灭各路反王,李家占了个大便宜。不过,他们早不反晚不反,偏就选择了一个最佳时机,这不恰恰证明李家人有眼光么?那些反王。败的不冤!”
“等三爷征服了三山五岳的好汉,天下气运已经汇聚到李家去了,三爷苦思多日,权衡得失,最终断定,此时即便起事,也只是葬送了众多好兄弟的性命,所以。他放弃了!嘿!他竟然放弃了!”
陆伯言脸上有抹异样的红光,双目炯炯有神,对小蛮赞叹地道:“隋末各路豪杰,要么是血性汉子、性情中人,徒然拆了大隋根基,为他人做嫁衣。要么就是秦琼、程咬金、魏征、李绩那样,一个个都是人尖子,大滑头。吃亏上当的事永远也找不着他们,谁有前途就跟着谁,识时务者,终成俊杰!可是他们哪一个比得上三爷?”
陆伯言此时不像一个白发老者。那种颠狂的神态,就像一个疯狂的追星族谈起他最崇拜的大明星:“三爷拿得起、放得下,明知不可为,就断然放弃,哪怕他此前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这份心胸气魄,谁人能及?”
小蛮问道:“你……就是想跟着虬髯客打天下的人?”
陆伯言笑眯眯地点头,与有荣焉地道:“当然!三爷被拜为绿林总瓢把子的时候,陆某就是一座山头的草头王,自然是三爷的手下,而且,老夫是各路首领中惟一一个受三爷指点过武功的人!”
陆伯言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挺起胸来,自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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