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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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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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节:“这一路考上来,做了那么多题目,中不中,我心中自然有分寸。今科会试,中个贡生我还是有把握的,只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会元,得个第一。”
蛾子面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连连说:“只要中了就好,得不得第一倒是无妨。对了,什么时候发榜?”
吴节:“一般来说七到九日,也有可能提前,这个无需操心,到时候自有报子送来。”
“哦,这么说来三月初就能得到消息。”考了九天。再等到发榜,按日子推算,确实是在三月,恰好是杏花开放的阳春时节。
蛾子又问:“那么。殿试也是在三月吗?”
吴节:“蛾子你是不是关心吗?”笑了笑,又说:“会试放榜之后,要等一个月才是殿试,也就五月初的事情了。”
正说着话,连老三一脸兴奋地跑进来:“老爷,蛾子大姐,有公差来了,说是贡院的……会不会是来送喜报的?”
“怎么可能?”吴节和蛾子都站起来:“不会这么快。叫他进来吧?”
吴节心头疑惑,贡院的公差一大早就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这可奇怪了?
不一会儿,连老三就领着三个衙役进了书房。
古代的衙役身份卑微。所谓车船店脚牙,都是入了贱籍的,子孙不能科举。
做为一个现代人,吴节对他们自然没有任何歧视。不过,若是对他们太客气。传出去对自己名声有损失。
于是,他就没站起来,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对着三人微微点了点头:“三位大清晨至此,所为何事?”
三人很是局促。同时上前拜见了吴老爷,并自报家门。
让吴节意外的是。这三人并不都是贡院里的。
其中有两人是顺天府衙的衙役,一个属于步班。负责刑事案件的侦缉,另外一个则是忤作也就是验尸体的。
一个刑事侦缉人员和一个验尸的,大早晨跑家来,这事倒是奇了。
吴节心中一动,也不说话。
那贡院的衙役常年同读书人打交道,口齿伶俐,几句话就将事情说清楚了:“吴老爷,你考舍对面的那个叫什么吴伦的考生死了。”
“啊!”吴节忍不住叫出声来:“死了,怎么死的?”
衙役回答说:“大约是考试时交了白卷,心中失落,就上吊了,他不是已经疯了吗,疯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这人口才来得,将这件事说得异常生动。就在会试考完,考生们交卷出场的时候,却发现吴伦没有交卷。衙役和监试官心中奇怪,跑过去一看,就看到那家伙将腰带挂在屋檐上,人吊在上面,已经断了气。
吴节叹息一声,不说话了,他也没想到吴伦会干出这种事来。对于这家伙,他是非常讨厌的,可一听到他的死讯,心中还是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沉默片刻,吴节问:“他死就死了,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三人有些尴尬,相互看了一眼,那衙役才不好意思地说:“这吴伦本是成都府人,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亲戚。后来小人听说他是景王府的,就去王府禀告,请他们过来收尸,可王府却不管。后来,小人有听人说,吴伦是吴老爷的族人……按说,这种尸体直接送起义庄就可以了,但他好歹是个举人老爷,送去那种地方也不合适。就求到老爷你这里来,还望发发善心,给点烧埋银子了结此事。”
吴节这才明白过来,这衙役是来问要钱的。他也没想到景王如此凉薄,吴伦好歹也是王府的幕僚,可一但死了,没有价值了,却翻脸无情。
衙役将话说到这份上,吴节作为吴家的族人,自己堂兄死在考场,也不能不管,就掏出十两银子的钱票递过去,吩咐三人好好选个风水宝地,厚葬吴伦。
三个衙役这才高兴起来,齐声称赞吴节不愧是孔圣人的贤弟子,天下闻名的大名士,将来定是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
打发走了三人,吴节莫名其妙地难过的两日。
蛾子见他情绪不高,提议去通州住两日,权当散心。
于是,吴节就带着蛾子和连老三父女去通州住了五天。这地方本是大运河的终点,非常热闹,商业也非常繁华。因为蛾子肚子渐大,连桂枝身子也不好,将来都需要人服侍。
吴节索性就买了两个小子和三个小丫鬟,北京的人口价格不贵,小子二两一个,丫鬟三两。
这下,家里人口突然多了起来。
等心情好转,回到京城家中,也到了会试发榜的日子。
一大早,吴节也懒得在家中等喜报,就吩咐连老三在家里等报子,自己带着一个小子去贡院看榜。(。。)

第三百五十三章 菜市口
对于吴伦的死,吴节谈不上悲哀,也谈不上高兴。这人虽然可恨,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死者已矣,过去种种自然揭过不谈。
吴节只是没想到吴伦会因为交白卷就自杀,除了是怕被沦为士林笑柄之外,大概是还是畏惧国法吧。
毕竟,科场舞弊那可是要杀头的重罪,景王或许因为是天子血脉逃过一劫,他吴伦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如何躲得过国法如铁?
今天虽然是看榜的日子,吴节却已经肯定自己必然高中,也不在意,只在心中琢磨这个舞弊案子。
他如今没有在西苑当差,这几日又都在通州,可以说同整个官场绝缘,也不知道最后办成什么样子。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叫松子的小子本是安徽流民,他是安徽英山人,家里受了灾,一路流浪,后来有买身给了人牙子。这孩子人很老实,腿脚勤快,被蛾子看中买下来了。
吴节家的小子们在进门之后都逐一取了新名,什么松子、花生、核桃的,准一个干杂货;而丫鬟则用植物为名,合欢、樱桃、红梅……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京城的繁华,上了街就不停转动小脑子,一脸的惊奇。
口中啧啧有声:“老爷,这匹马好高,背上怎么肿了?”
“那是骆驼。”
“老爷,今天早上喝的豆汁儿大约是坏的,都馊了。”
“就是那味。”
自家老爷是个好脾气的人,松子说话渐渐放开了:“老爷,听人说,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今天肯定要高中头名的。”
吴节苦笑:“你看我像星星吗。松子,你就不能少说些话吗?”
松子吐了吐舌头。
街道上的人出奇的多,都朝一个地方涌去,挤得难受。
而吴节要去的贡院正好在那个方向,也避不开。
松子闭着嘴巴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突然道:“老爷,听说太监都是嘴上无毛的。前面那个是不是啊?”
说着话,就用手指了指身前那人。
吴节吃了一惊,这小子还真是说话没有分寸,当着别人面问是不是太监,这怕是要惹出祸事来了?
忙打断了他的话抬头一看,顿时一呆,身前还真有个太监,便衣。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湖绸袍子,年纪大约二十出头,唇红齿白。显得非常精神,正是多日未见的冯保。
“是冯公公。”吴节在街上偶遇故人,心中有些欢喜。
“果然是个太监。”松子喃喃地说。
冯保却不在意,笑着对吴节拱了拱手:“原来是士贞先生。这么急,可是去贡院看榜的?多日不见,听说先生进考场了,也没机会问你考得如何。不过,依先生的才学,必定是要中的。怎么安步以当车。也不叫顶轿子?”
“谬赞了。”吴节笑了笑:“正是要去贡院,我这几日疏于活动,筋骨松弛,今日发榜,也懒得在家等消息。正好活动活动,走过去看看。却不想街上这么多人,估计到了贡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公公如今是王府大伴,可有车马,捎我一程,”
冯保笑道:“轿子倒是有,不过先生也不用急着去贡院。今日却有一桩热闹可看,看完再去不迟。”
吴节:“什么热闹比看榜要紧?”
冯保:“你还不知道?”
吴节:“我是昨夜才回的京城,知道什么?”
冯保这才收了笑容:“原来这样,今日却是朝廷在菜市口斩赵文华的日子。赵大人好象本是今科会试的副总裁,就因为牵连进科场舞弊案,被三法司判了个斩立决。”
吴节吃了一惊:“这么快?”
冯保以为吴节是问为什么这么快斩赵文华,便道:“本来犯人若被判处死刑,一般都要等到秋后才开刀的。不过,赵文华舞弊乃是御案,又为了平息士子胸的怒气,就放在今天这个日子。一边是刀口见红,一边是杏榜高悬,却也应景。”
“不是,不是,我是问这案怎么这么快就审决下来了?”一般来说,如此惊天大案,从提审人犯,到收集物证、人证,再来个顺藤摸瓜,揪出有关联的人,审个一年两年,也是有可能的。这才半多月,就结案了?
冯保:“士贞先生,此地不是说话之处。我在菜市口那边的酒搂上订了个座,且去那里坐做。这事说起来,话有点长。”
吴节这下也不再急着去看榜文,点了点头,就随冯保一道走了。
越朝菜市口走,人越多,都是来看杀人的。其中有老百姓,有官吏也有读书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兴奋。在娱乐业匮乏的年代,杀人乃是一件生动有趣的大事。
冯保倒是会挑地方,这酒楼正好对着刑场,坐在二楼,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当然,座位也比平日贵好几倍。
冯保今天还带了两个小太监一道,见了吴节和冯保,都是异常殷勤,看得出来,这死太监在王府混得滋润。
进了雅间,也没要酒菜,大清早的,喝酒也不太合适。
就泡了壶香片,摆了几碟子干果。
两个太监和松子则站在二人身后侍侯着。
喝了半天茶,不等吴节询问,冯保就道:“这案子由内阁学士张居正会同三法司审理,到前日已经办完。此科场舞弊案的主谋乃是赵文华,从犯有四个,其中一个同考官,三个外帘官和一个大内的太监。次犯一个相士和一个酒楼的老板。赵文华通过太监得到考试题目之后,以三千两一份的价格售出,共得赃款十一万六千两,证据确凿,判追缴所有赃款,家产尽数充入国库,斩立决。一干从犯,也同样斩首。”
吴节一呆:“就这么解决了?”
“自然。”
“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吧?”吴节早就知道此案牵涉到景王,只怕嘉靖心中也有些怀疑,可偏偏就这么潦潦草草地结了案。
冯保苦笑,低声道:“还能怎么样,你我自然清楚能够从万岁那里得到考题的,除了景王还能是谁。况且,赵文华能够做副总裁,还不是景王下了大力气的。可惜这案子若是深挖下去,牵扯上天家骨血,让陛下情何以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杏榜
吴节心中大以为然,在嘉靖身边呆了大半年,他已经将这个大明朝董事长的脾性摸得熟了。没错,这个皇帝性格阴鸷,有神神道道的,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
普通老人该有的毛病他全有,又因为性格原因,更加的明显。
俗话说得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有二龙不相见的箴言在,嘉靖自然不能同裕王见面。但他毕竟是一个父亲,就将父爱寄托在景王这个小儿子身上。年前就死活要让远在湖北的景王进京陪伴,看样子,在一段时间内,他是不会放景王回去的。
这件科场舞弊案疑点重重,若深挖下去,只怕就要挖到景王身上去。
嘉靖不是糊涂人,自然知道这一点,索性就这么草草地将案子给了结了。
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让张居正来做主审官,而不是其他人的缘故。张太岳虽然是裕王府的人,但其人颇识大体,又知权变,断不会将这案子审得没万没了,牵连越来越大。
至于法制精神,古人也不讲究这个。
如今嘉靖年事已高,二王夺嫡,严嵩即将退出政坛,正是风波酝酿之时,一切当以稳妥为主,务必维持平稳和谐的大好局面。
“既然陛下有了御旨,此案也只能这样了。”吴节点了点,又问冯保怎么会在这里,有提前订了座位。
这话一问出口,吴节才知道自己纯粹多此一问。冯保乃是未来的万历皇帝的大伴,在王府中正得宠,像这种打探消息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他头上。
对于这次会试。吴节唯一遗憾的是徐阶没能做成自己的座师。对于徐阁老的政治智慧和人品,吴节还是非常欣赏的。
就问其他考官朝廷是如何处置的。
冯保说:“徐阁老与此案无关,在北衙问完话后就同高相一道回去了,只不过他负有监督不利的责任,被罚了一年俸禄。至于高相,带兵冲击考场,罚俸两年。万文明,就地免职。在家等到旨意,估计不日就要下放去南京了。”
他说着又笑道:“阁老们也不靠那点俸禄过日子……”说着就低下声音道:“士贞先生,据我所知,徐阁老在内阁的相爷中也算是最清廉的。可这么多年阁臣做下来,也积攒了四十万亩田产。”
吴节吃了一惊:“这么多!”嘉靖年间经济繁荣,资本主义萌芽正蓬勃兴起。世人重商轻农,土地价格不高。上好的水田也不过三两银子一亩,如此算来,徐阁老光田产一项就有一百多万两银子的资产。
这还算是清廉的,换成张居正。比这还夸张。不过,政治家不能以私德来评价,只要他确实做出对国家和民族有利的事,贪一点。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只内。总好过那种两袖清风,却祸国殃民的君子好。
吴节本来就爱钱,以他的才华,将来入阁也是肯定的。扪心自问,自己真当了那为位置上,也没办法做到一清如水。
对于万文明。吴节很是关心,就问万文明自己会去南京,又任何职。
“大约是南京守备吧,他这个职务是高相提议的,徐阁老也点了头,张太岳本是我们王府的人,自然同意。”
“啊。这个职务了不得啊!”吴节一惊。
“是啊,实权官职,可说是一方诸侯了。”
二人说着话,楼下的刑场上的人越来越多。
不片刻,就有兵丁开始清场。
又在菜市口处用木料简单地搭了一个台子。
日头渐渐地升到头顶,腹中饥饿,就叫了一桌酒菜随便地吃了午饭。
等到正午,阳气正盛时,,台上就来了不少官员,有二品的也有四品的,最少也是七品,居中的那个中年人估计就是内阁阁员张居正,看起来颇有气势。
吴节一问冯保,果然是他。
又放了几声炮,就有一群犯人被推上台来,一溜儿跪在地上。
中间那人吴节认识,正是赵文华。
犯人们的口中都勒了麻绳,怕他到时候喊冤。
赵大人毕竟是二品大臣,口中也没塞东西。不过,他已经彻底地瘫软在地上,死过去一般。
又是一阵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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