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友(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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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友(下部)-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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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理那颗心总算落回原处,舒了口气。 

  「嘿,你客气了,这门就算是焊上的,我也能开啊。」女孩子才需要男友这么献殷勤。 

  杜悠予看着他:「我知道。」顿了顿又说:「我只是想为你这么做。」 

  钟理毫无防备,这么一下,「轰」地一声连脚跟都红透了。 

  钟理回去一晚上都没睡着,一想到杜悠予看起来竟然似乎是在追求他,就懵了,全身的毛孔都一个劲往外冒热气。 

  下午从车厂赶去公司,手上活多,走得晚了些,死赶活赶,到的时候也还是迟了,杜悠予已经在等他了。 

  钟理慌得一开口就说:「对不住,我走得慢了。」都知道杜悠予时间金贵,性子更金贵。 

  「没事。」杜悠予倒是温和,「你吃过饭了吗?」 

  「没。。」 

  「我猜就是,多拿了个便当,你先吃吧,吃完我们再说。」 

  「行。。」钟理拆开饭盒,心脏莫名地又是一阵怦怦乱跳。 

  这放在以前也只是小事。但两人关系冷到最低点了,再回复常温,就像停电数日之后,突然来电,大放光明的那一瞬间,说你爱上电灯你也信了。 

  杜悠予坐在一边看着他吃饭,微笑道:「慢慢吃,我不急。」 

  钟理把头低下去大口扒饭,埋着头吃。杜悠予什么都没做,也能让他觉得害羞。 

  杜悠予又回来负责他了,他写的歌,杜悠予认真为他评判修改,而后来谈选曲。 

  「这两首可以留下,其它的不行。」 

  「什么?」钟理大受打击,自己认为能拿得出手的,怎么也该有十来首,哪知道几乎全军覆没。 

  「你别急。不是说它们不好,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杜悠予很耐心,「总有一天你无论做什么大家都会买帐,到时就能谈真正的个性。现在还不行。」 

  他说的很中肯,态度又温柔,钟理不知道什么叫恩威并施,只知道就算是被否决,心头也是暖和。 

  这边一谈妥,杜悠予又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最近当红的少女组合,有个成员在发新专辑之前胖了五公斤,其实在钟理看来还是很窈窕的,但过不了严苛的镜头那一关。 

  杜悠予只看了一看,就说:「这有什么难,今天开始不准吃晚饭,午饭减半。」 

  那女孩子年纪还小,被说哭了:「我们跳舞太累了,我只是要吃饱而已啊。」 

  钟理都觉得可怜了,杜悠予却只冷冷笑了一笑:「想当女明星的每个都吃不饱。你现在吃饱了,以后很快就会没饭吃,你还要吃吗?」 

  钟理看着小姑娘吓得抽抽噎噎离开,忍不住说:「你对人家小女孩是不是太凶了?」 

  「我是一视同仁,」两人视线对上,又互相望了好几秒,不等钟理害羞,杜悠予倒先有些腼腆似的,垂下眼睛笑了一下,说:「除了对你。」 

  钟理一下午脸都是红的,埋头在排练室里不敢出来。 

  他长到这把岁数,头一回被人示爱,对象居然是杜悠予。 

  这可了不得了。。 

  可他是不行的,他要娶妻生子的,老妈还等他娶个老婆回去,生一对孙子孙女呢。 

  正蹲着抱着吉他自言自语,忐忑不安,忽见杜悠予又推门进来,钟理「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打断你了?」杜悠予笑道,「不好意思。不过我是想顺便问一下,今晚体育馆的演唱会,你想不想去看?」 

  钟理眼前一亮:「难道你有票?」 

  大师级乐团的首场全球巡演,好不容易巡回到T城,可想而知,外面早连黄牛票的毛也抢不到。 

  「当然啊,」杜悠予微笑道,「这种东西我们总是有便利的。你想去的话就别再练了,早点休息一下,去吃个饭。」 

  钟理喜出望外,挠挠头:「可是票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杜悠予笑了笑:「嗯,我有两张。」 

  钟理「呃」地犹豫了。他也意识到这差不多算是约会。这不好,他又不能回应杜悠予,杜悠予的心思精力花在他身上纯属浪费,白白糟蹋了,就跟给猪八戒喂人参果一样。 

  不能瞎给人希望,明明不可能,还要骗朋友的温柔,这太不厚道。 

  钟理想来想去,只能又挠挠头:「算了,我还是不去了,晚上得抓紧时间练琴,手实在太生了。」 

  「哦。」杜悠予笑道,「那也好,等练完了,我请你吃夜宵,刚好放松。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钟理更为难了,但不能不把话说明白:「杜悠予,咱们还是别一起出去了。我是说,就我们两个人的那种。」 

  杜悠予一愣,像是突然也明白过来,「哦」了一声,顿了一顿,就说:「是,也对,我了解。」 

  钟理尴尬中又挠了头,喃喃地:「对不住啊。我不是忌讳,我就是觉得,弄得不清不楚的对咱们都不好。我不能揣着明白装胡涂。。」 

  杜悠予摇摇头:「没关系。我有邀请的权利,你也有拒绝的自由,这是天经地义的。你别压力太大了,真的没什么。」 

  「嗯。。」 

  「你不敷衍我,是为我好,我明白。」 

  「嗯。。」 

  两人面对面站着安静了一会儿,杜悠予又说:「这样吧,你晚上也别练了,不差这么点时间。刚好有两张票,你和欧阳一起去。」 

  「啊?」 

  「反正我也有事要做,」杜悠予笑了,「真的,我工作可比你忙得多。票别浪费了,好好去玩吧。」 

  钟理忙说「那可不行」,杜悠予已经把票塞过来,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别傻了。」 

  晚上和欧阳去了演唱会。都没想过可以在这么近的距离观看偶像乐团的演出,连主唱的睫毛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欧阳在盛大的气场之下都呆了,钟理也热血沸腾,呐喊欢呼,声嘶力竭。 

  然而无论多么投入,他还是没法不想起杜悠予。这么好的位子原本是杜悠予的,结果现在是他在享受,而杜悠予还不知在哪熬夜加班。 

  一想就觉得挺不好受。 

  演唱会结束,散场出来,风一吹身上的热气就散了,肚子都咕咕叫。附近的餐馆这时候都爆满,塞满了同样饥肠辘辘的歌迷。 

  钟理正和欧阳商量要买肉饼还是外带面线当夜宵,进场时关掉的手机一开机,就有消息进来,是杜悠予的。 

  「XX楼上的火锅还不错,也很近,我帮你们订过位置了,吃了暖和点再回去吧。」 

  钟理把手机揣回裤兜里,心情有点复杂,挠挠头,还是拉了欧阳去吃。 

  大冷天的晚上,看一场演唱会,再吃顿热腾腾的自助火锅,是再痛快不过的事。这没什么可扭捏的,回头谢谢杜悠予想得周到就行。 

  两人吃得稀里哗啦,热闹滚滚,味道确实好,汤底妙不可言,虽然价钱贵了,但也算值得。吃完了钟理去前台付钱,却被告知:「这事先结过帐了。」 

  钟理终于开始觉得不自在了,别别扭扭了一会儿,出了门还是打了电话给杜悠予。 

  杜悠予在那边温和问道:「你们吃完了?」 

  「是啊。」 

  「打算回去了吧?今晚外面是不是不好叫到车?」 

  「呃。。」 

  「地铁已经停了,你们要回去挺远的。我让人送你们回家吧,车子差不多也该快到了。」 

  钟理满脸通红:「杜悠予!」 

  「嗯?」 

  「杜悠予,我没法回报你,我对男人没感觉的,我还得孝敬我妈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听得杜悠予说:「你不用回报我,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你觉得很难接受吗?」 

  钟理脸越发涨红:「你这样,我会觉得欠了你的。」 

  杜悠予「哦」了一声,半晌没再说话,而后通话便切断了。 

  钟理心里咯的了一声,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钟理难受坏了,是替杜悠予觉得难受,他这样一个普通不过的男人,哪值得杜悠予那样啊? 

  第十九章 

  接他们的车子还真的来了,钟理让欧阳上了车,自己就走路去杜悠予家,边走边闷头想,却是越想越混乱。 

  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的,钟理略微轻松了点,上前叫门。 

  「杜悠予。」 

  按了门铃没反应,他又用拳头砸门:「杜悠予!」 

  砸了好一阵子门才打开了,杜悠予头发湿漉漉的,裹着睡袍,神色似乎很疲惫,见了他有些意外:「有急事么?我在楼上洗澡。」 

  「呃,」钟理尴尬了,「抱歉,我以为你不想给我开门。。」 

  杜悠予笑了一笑:「怎么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挂了电话,我、我有点担心,想过来看看。」 

  「哦,」杜悠予又笑了,「那是手机电耗光了。我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不用再打过去了。」 

  「。。」 

  「不好意思,那些事让你觉得有负担。」 

  「不是负担,」钟理急得涨红了脸,「是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看我没什么特别,还是个喜欢女人的,你把时间用在别的什么地方,都比用在我身上来得好。。」 

  杜悠予突然低声说:「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堵住你的嘴了。」 

  钟理「刷」地一下面红耳赤,剩下的话没说完就忙把嘴巴用力闭紧,渐渐憋得脸色发紫,又不敢说话,有些犹豫地望向杜悠予。 

  杜悠予笑道:「你啊。」 

  「我。。」钟理一开口,心里就暗叫「糟了」,杜悠予已经一手伸过来,扶住他的后脑勺。 

  钟理瞬间做好了心理准备,这种情势,被亲一下也不奇怪了,亲个一、两分钟他都不会惊讶。 

  然而杜悠予只是狠狠揉了他的头发,把手放在他后颈上,其它的什么也没做。 

  钟理又是意外又是迷惑,确定杜悠予没有「非礼」的打算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我是真不行,如果我能是同性恋,我早就追小闻去了。。」 

  杜悠予一下子啼笑皆非地收紧掐在他后颈上的手。 

  「你在我眼前还说这种话。」 

  钟理被他掐着,那手指虽然有力,却没有恶意,反而带着压抑的激情似的,弄得钟理有些慌了:「我只是说实话,所以你看,我这么一个人,真没什么好的。。」 

  杜悠予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了,钟理瞬间以为杜悠予恼了要打他,不想自己却是被收紧在胳膊里抱住,放开之前,头顶被用力地亲了。 

  只是短短的,在头发上的亲吻,却比接吻还要来得让人心跳。钟理都僵了,傻站着说不出话。 

  「好了,很晚了,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杜悠予笑着,「你回去吧。别再逼我了。」 

  「啊?」 

  杜悠予笑道:「不然你会很危险。」 

  钟理一下又满面涨红,被这话里赤裸裸的意思弄得背上发麻,一时窘得站定了没法动。 

  杜悠予微笑着低声说:「还是说,你敢留下来吗?」 

  钟理吓得忙说:「我回去了!」就赶紧转身,慌不择路地跑远了。 

  跑出不知多远,确定杜悠予就算有透视眼也不可能看得见他了,钟理才放慢脚步在路上走。感觉异样,不知怎么的就变得很敏感,而且容易害羞。跟杜悠予相处,心跳加速都快成了条件反射。 

  虽说两人连那种事也做过不止一次,但这样的杜悠予和以前不一样。 

  趁他喝醉把他弄上床的杜悠予,只是个想满足下半身的混蛋,那不可能谈得上愉快的强迫经验,只让他觉得被玩弄的愤怒和耻辱。 

  然而现在却似乎变得深情又克制。他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小小的亲吻和讨好就让他面红耳赤,乱了阵脚。 

  也许杜悠予也没有变太多,只不过是不再戏弄他,而把他当成可尊重的平等对象来追求。 

  可这就是他的软肋。 

  这段时间以来,要忙的事越来越多,车厂那边时常做个小半天就得走,钟理只能先请了假应付着,以往的兄弟们几乎也没时间见面了。 

  原本当然是希望能整个乐团一起被签下最好,但只被挖走一个也很正常,本来就不可能顺利。 

  钟理自己不太好受,乐团是他一手建起来的,从读技术学校的时候开始,都十几年了。成员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是从头到尾都在,牢牢坚持住,现在却是终于轮到他自己离开了。 

  其实个性高傲的阿场和总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老伍,技术都是圈子里有名的,比他年轻许多,比他更有天赋,他用了许多时间和心思才找来,磨合了这几年。 

  他是主唱,负责写乐团几乎全部的曲子,主心骨一样把这些性格迥异的人连在一起,他一走,乐团估计也就散了。 

  虽然知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他能被签走就够幸运了。但想起来心里还是舍不得。他也问过杜悠予,新乐团成员能不能尽量从他以前的队员里找人,但各方面的种种考虑不是他能勉强的。 

  钟理之前已经见过了新的鼓手,很年轻、长得很乖的一个小男生,叫商棋,打起鼓来就跟切换成第二人格一样。吉他手和贝司手则还没出现。 

  这天钟理在排练室里和商棋练习,门打开,进来两个人,都带了乐器,钟理一见他们的脸就愣了,而后「霍」地跳起来,憋红了脖子大声喊:「你们!」 

  老伍又嬉皮笑脸起来:「又见面了。一阵子没见你我们真是想得慌啊。」 

  虽然不是全部队员都能重聚,但这样已经够好了。钟理没想到杜悠予愿意体贴他到这种地步,完全乱了阵脚。 

  大家热闹了一阵,眼见杜悠予从门外走过,钟理忙追出去,喊了一声:「杜悠予。」 

  男人停下来,回头看他,没有丝毫做了好事的自觉似的,「嗯?」 

  钟理激动得脸上涨红,「老伍他们,真谢谢你了。」 

  杜悠予望着他,微笑道:「没什么。你想要的,我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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