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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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长女-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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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伦的眼神黯了黯,马上恢复一贯优雅的微笑:“乖,德鲁伊,让我好好弹琴。”
“陛下,您已经……”德鲁伊委屈地咬了咬嘴唇,“我知道您是和北国联姻才娶的我,可我们无论如何也已经是夫妻了。”
法伦弹琴的速度慢了下来,语气却带了些不耐烦:“既然知道是联姻,你也应当明白你的处境。上楼吧。”
德鲁伊不敢再说话,灰眼睛中含着泪。她并没有上楼,而是蹬蹬蹬径直地沿着走廊朝皇宫的中殿跑过去。然后她被坐在中殿沙发上无声看书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虞伯舜抬起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德鲁伊公主站在中殿门口犹豫地看着他,似乎因为虞伯舜坐在中殿里,有点不敢走进去。
“为什么要犹豫呢?公主。”虞伯舜站起身温柔地说,张开双臂迎向德鲁伊,“何必让自己痛苦?”
德鲁伊愣愣地看着虞伯舜,又低下头。眼泪滴在地板上。她啜泣着,提起裙子扑进了虞伯舜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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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长女戒玺的第二层封印被打破了。
既晏跌跌撞撞地走在内城的街道上,一直念叨着这一句。她扯下围巾,摘掉手套,随手从路边拢起积雪敷在自己的脸颊上。雪非常冷,简直要把手和脸皮一块都冻掉,她却浑然未觉。
从皇宫出来之后,既晏便开始察觉身体不对劲。随着情绪变动,体内好像有锅开水要沸腾了,她感到自己的血脉筋肉都慢慢凝结,非是僵硬,而是更为强韧。简而言之,她觉得一股新的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窜入体内。而那力量的来源,正是不祥的戒玺。
幽冥长女的戒玺上的眼睛像快被打死的奥特曼一样拼命闪着红光,第二层封印解开之后,一如沉睡亿万年的凶兽被唤醒。她感觉到有种无法控制的气流和难以言说的情绪如狂潮涌进心房。血脉丹田间“气”四处乱窜,仿佛逼迫她接纳从戒指中流出的热,几乎要反噬她自身。她又攥起一把雪,稍一用力,雪全部化为水汽消失于掌心。她拼命默念于“本”世界所学得的神霄心法,调理呼吸,方觉得稍微平静了下来。心脏鼓动,眼前发黑,耳边有如钟磐嗡明。这一关总算是让她熬过去了。
她的国王法伦破除第二层封印,终于完全将幽冥长女之位完全赐予了她。既晏想着国王在她额头所印下的那个吻,无悲无喜,只觉得疲惫。
只是个吻而已,怕也就是个打破封印的仪式,没有别的含义。就像黑桃Q雅典娜,一张纸牌,谁还会把她当做真正的女神。
在她每一次呼吸吐纳之间,她听见冥冥之中有人在对她说话:“永远都不要爱上他……”
既晏知道那声音来自于先代的幽冥长女。
如警告,如谶语。
永远、永远都不要爱上他……
尽管未曾明说,既晏却清楚地知道,“他”指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暴风雪与伏特加

北方帝国首都温特城皇宫的地下监牢。
贝尔伦已经算不清楚这是□□的第几天了。起初,他会根据吃饭的次数而收集稻草来计算日期,但是后来他放弃了这种记数方式。
□□的日子没日没夜过着。哥哥理查德五世来看过他几次,有时候会同他谈起两人小时候的事情(大多数是他们曾经相互厮打得有多激烈),有时候甚至亲手为他包扎被拷打出的伤口——绝对不是出于关心或是别的什么兄弟间崇高的情感,他看着他哥哥充满恶意地按压或是抚摸那些还渗着血的伤,就知道理查德只是为了确认他现在被折磨得有多惨。
他现在并不像计较这些——计较了也没用。
“你没有杀埃里克吧。”他最想确认的是这个问题。
“你好像很关心那个大胡子强盗?”理查德直接把酒精浇到他绽裂的皮肤上,疼得贝尔伦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因为镣铐加身,他会一拳就冲着哥哥招呼过去。
“他不是强盗,他是将军,我的副官。”贝尔伦压抑着火气,开口时语气依然平静。
理查德挑高了眉毛,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贝尔伦,见对方眼睛里都蹿起了火苗,随时可能冲上来暴揍自己时,才懒懒开口。
“如果强盗够聪明的话,也不会被吊死在绞刑架上。”他这话似乎别有所指,浅蓝色的眼珠里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只余一片平淡,如同讨论今天天气有多么的好。
贝尔伦的瞳孔猛地缩小:“你绞死了埃里克?你骗我!”他咬紧牙,声音仿佛是受伤的野兽从喉管中低吼出来的,锁链被他扯得哗啦响了一声。
理查德冷哼着松开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顺便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贝尔伦是个什么脏兮兮的东西一样。
“总而言之,我知道你很坚强,我的弟弟。但我可以和你较量耐性,我手中的筹码可比你要多得多。”
贝尔伦扭过脸对着牢房里黑色的石壁,似乎再多看他哥哥一眼,就会由于极度的厌恶继而引发悲剧性事件。
理查德有些出神地望着他弟弟的后脑勺,对方浅金色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光泽,显出一种不甚健康的颜色。小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就总说贝尔伦比理查德长得好看,让理查德一下子记恨了十几年。如今,就算他不刻意去想,他也明白:英俊的相貌比起权力来,短暂且脆弱。回过神时,他竟然已经笑出声,顺手抹了抹因为太激动而又乱了的头发,带着猖狂的表情扬长而去。
理查德趾高气扬地走出地牢,马上换上一份郁闷的面孔。乌云在温特城上空迅速堆积,就像大军压城一样,风贴着地面卷过去,仿佛将一切都要卷到天上。暴风雪就要来了。
北方帝国的皇宫还是如同童话城堡一般。无论发生过多么残忍和血腥的事情,在音乐响起的前一秒,美丽的主人公便能在其中翩翩起舞。理查德命人将壁炉的火弄旺,正当他打算坐下来闭目养神的时候,有侍从进来说最高公爵巴尔德尔先生要见他。
“他来得正好,让他进来吧。”被打扰了休息,理查德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悦。
“巴尔德尔见过陛下。”一个头戴水仙花冠,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进来对着他行礼。
巴尔德尔,在北欧神话中是光明之神的名字。他在北国威望很高。理查德的父亲在位时,巴尔德尔就尽心尽责地为北方帝国所操劳。即使上了年纪,腰板仍然挺得笔直。他总是惦记着国家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导致脸上过早布满了皱纹。
理查德并不太喜欢巴尔德尔仁慈宽厚的施政手段,他更偏向于雷厉风行,当断即断。然而作为北国元老级的人物,理查德还是非常尊重他的。
巴尔德尔和理查德寒暄了几句之后,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贝尔伦亲王?”
理查德说:“如您所见我们已经闹到这种地步,覆水难收。我的弟弟通敌、妄图造反,即使我的父亲在世,也不会宽恕他。我将他□□在皇宫监狱,没收他的封底,剥夺他的爵位,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光明之神、守护十字在上,愿你们兄弟俩得以护佑。”巴尔德尔声音颤巍巍的,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我看着你们俩长大,从小你们就天天打架闹别扭,没想到有一天会到手足相残的地步。我真有罪。”
如果不是对方是长辈,理查德一定会对他翻个白眼。他和贝尔伦兄弟俩的事情,轮得上巴尔德尔说“我有罪”吗?
“兄弟之情比不上北方帝国的利益和荣光。”理查德生硬地说,“第一公爵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决定呢?”
老人像是被理查德的话吓了一跳,连连鞠躬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理查德看着对方满头的白发,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安慰了他几句,承诺不会把事情弄得太糟,然后便盘算怎么把他打发走。
“陛下,我虽然从不以智者自居,但我好歹也在康汀奈特大陆活了几十年。”巴尔德尔似是劝告又似是警示,“北国已经不复三个世纪前的强大,每一个国家都在对北国虎视眈眈。在我看来,您最需要提防的是南方的幽冥王国。”
“为什么?”理查德皱起了眉头。他才把德鲁伊公主嫁到幽冥国,举行婚礼的翌日他在报纸上看到了婚礼实况记录,其中有张发自幽冥国新闻社的照片,国王和公主的婚车开过幽冥国内城的干道,路两旁围了很多祝福的人群,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群是处理上去的……婚礼在严寒的一月份举办,街道旁的民众却都穿着短袖衬衣和短裙,简直侮辱读者智商。
这样一个可怜的国家,能给他折腾出什么?
“扮猪吃老虎,陛下。二百年前,花都就是这样从中华城中独立出去的,花都用了同样的伎俩。”
“如果只是这个问题的话,那不必担忧。”理查德断然道,“幽冥国人员匮乏,连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都能当什么幽冥长女,一旦发生战争,她就得上战场。您能想象到吗?”
“在‘本’世界中,法国的圣女贞德率兵打仗时也不到十八岁。”巴尔德尔忧郁地说。
“好啦,我明白了,我会多加留意幽冥国的动作。”理查德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巴尔德尔,然后坐回壁炉前扶着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头发乱乱地炸在头顶,比之炉中的火焰更显张扬。
他叫进来一个侍从:“去把提尔将军给我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他。”
待侍从离开了,他慢慢踱到装饰的矮柜前,其中一格的玻璃后放着两个并肩而立的旧锡兵,一个穿着红色的军服,另一个穿着蓝色的军服。理查德打开柜子,将那两个锡兵拿在手里。他也说不清楚在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两个小玩具,大概是哪国的使者赠给他的小礼物,或者是他们父亲小时候随手送他的,如今已经锡兵闪亮的军服已经发黑,一层层落着灰,就像在影射他和贝尔伦一样。
在号称北方帝国的战神,提尔将军走进来时,理查德将那个蓝色的锡兵扔进了火中。脸上犹带着笑容的锡兵被火焰所舔舐着,逐渐融化,成为灰烬的一部分。
“要坐稳皇位,我究竟还要干出多少残忍的事呢?”理查德五世看着跳跃的火苗想。
“喂,你真相信你哥哥杀了你的副官?”叶戈尔坐在地牢的台阶上问道,提灯放在他身边,自下而上照得他伟岸的身影有如西伯利亚地下矿工。他满身的酒气,手里还拿着不锈钢的伏特加酒壶,一口接一口灌,跟喝水似的,没有丝毫的醉态。
贝尔伦倚墙而坐,抱着膝盖不语。牢房里太冷,他已经确信自己中年之后一定会罹患关节炎。如果他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喝一口驱寒。”叶戈尔把酒壶朝底下一抛,贝尔伦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上面还残留着暖意,“苏联绿牌伏特加,掺了一点水,凑活吧。”
贝尔伦闷闷地喝了一口酒,感觉咽喉到食道都火辣辣烧着。
“别告诉我你是过来关心我的。”贝尔伦捏着酒壶,嘴上却并不领情,“我记得昨天是你提议用带倒刺的鞭子抽我。我不知道你他妈是哪来的主意。”
“别这么说,兄弟。有时候我碰到喜欢的事情会变得比较容易失去控制,你知道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有人看见美女就匆忙脱裤子,有人看见金钱就两眼冒绿光,有人看见权力就化身为豺狼。”
“你不应该呆在这里,你应该去做一个变态诗人。”贝尔伦说。
“哈,变态诗人?变态我是做到了;至于诗人,那是我十岁之前的梦想,我父亲因此赏了我一巴掌。”叶戈尔说,“我呢,这辈子就没做过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我十四岁就离家出走,最后我索性就来康汀奈特大陆,把这里当成了家。除了偶尔回一趟莫斯科买点东西,我几乎都忘了‘本’世界的存在。”
“你刚才说我哥哥并没有杀埃里克?是这样吗?”贝尔伦又喝了一口酒,觉得身体似乎暖和了一点。
“据我得知的是,陛下派出了几名使者先到皇后森林要求埃里克将军交出兵权,尽量不动武。你哥哥脾气不好,但他也不是战争狂。”
“不可能。埃里克不可能乖乖听他的话。”贝尔伦摇了摇头,语气悲哀。
“所以国王派了一万大军,估计这两天就要出发,踏平皇后森林。埃里克是你的副官,他迟早都要杀。”
贝尔伦把最后一口酒狠狠灌进嘴里。酒精灼得他胃痛,竟忍不住想要流泪。
“皇后森林有多少军队?”叶戈尔问道。
“常备军四千,加上一点外国雇佣兵和当地民兵,五千多吧。”
叶戈尔若有所思地说:“五千。不算太凄惨。”
贝尔伦拿着酒壶就朝叶戈尔砸过去,叶戈尔一伸手臂抓住了凌空飞来的金属酒壶:“别这么激动,我是想要帮你。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跟你通风报信:你的哥哥已经下令,让我们就在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你永绝后患,你信不信?”
贝尔伦猛地转过头去看叶戈尔。年轻人在昏暗的提灯映照下看着阴森森的,那双眼睛在压低的鸭舌帽帽檐下发亮,让贝尔伦莫名心生恐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这么做我有好处啊。”叶戈尔的语气非常自然,听不出丝毫的言不由衷,“投资你比投资你哥哥划得来。”
贝尔伦挑了挑眉毛。叶戈尔就着提灯微弱的光打量着这位亲王,他和理查德其实长得颇为相像。叶戈尔想,不管结局如何,都是一个无限循环开始。
“当然,我需要一点外界的帮助和你的配合。”酒壶已经空了,叶戈尔索性抛起酒壶玩杂耍,
“你确定你恨你哥哥,因为你想要自由,想要土地,想要权力,想要荣耀——别急着回答我,你只需诚实地回答你自己,你的哥哥这样对你,你应该怎样去回敬。”
牢房一时陷入寂静。只有贝尔伦的喘息声。他的后脑勺抵在墙壁上,闭紧眼睛想着许多久远的往事。叶戈尔静静瞧着他,似是在欣赏他的心理斗争。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开口打破这平静:“另外,你是被幽冥国的使者算计,反过头来,他们也可以帮你,安心吧。”
“我知道了,你是幽冥国的,潜伏在北国,对不对?”事已至此,贝尔伦马上反应过来。
“虽然我真不想承认,但我必须要给你肯定的答案。”叶戈尔摇了摇头,情绪却突然低落下去。
“何必这么不坦率,你是幽冥国人与否,我都不会对你不利。”贝尔伦嘲讽地说,“我明白,你要我怎么做?”
叶戈尔却不再理会他,也不说话,似是回忆起了不悦的往事。
从贝尔伦这个角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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