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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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长女-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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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幽冥长女之能开路!。”
海上突然起了浪,黑色的水浪卷着残缺不堪的尸骸,泛出浓浓的恶臭。皇甫昕沉下心观察,海浪似是形成一个漩涡,直逼两人而来,欲将她们卷入水底。
王既晏将引魂灯换到被皇甫昕牵着的手里,本能抬起左手欲牵动戒玺之力,然而当她看到左手无名指时,也不由吓了一大跳。她的手指根部竟然不知何时自血肉皮肤之上长出了一只狭长的红眼睛,微微睁着,似是很痛苦的样子,嵌在白皙的皮肤之上,有如裂口一般,除了触目惊心的狰狞,更有种似比寂海还令人难受的诡异。
“我X,幽冥长女戒玺的本体果然是眼睛吗。”王既晏连剁手的心都有了。只是形势危急,她也顾不得厌恶感,心念一动,手指上的眼睛竟然睁开了。红眼睛中满是怒意,连灵魂似乎都要被吸进去。皇甫昕攥紧王既晏的手鼓励道:“不要害怕,想象你带着的那把剑,然后把它握在手中,把面前的浪劈开……”
王既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反手握住寂海虚空的死亡之气,手掌之中似乎流淌着暖洋洋的气流,无名指上的眼珠转动起来,似是从天际一道锐利的煞气破空而来,王既晏再睁开眼睛时,手中已经多出一把暗红色的剑。这把剑不是实体,只是剑气蕴灵所化,然而却能被她轻易握住。
与此同时,巴纳关水晶矿之下的奥列格,突然看到王既晏放在地上的剑嗡嗡颤动起来,他吓了一大跳,警觉地望了望四周。那把剑平静下来之后就再无动静,他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抱着王既晏挪得离那把剑远了一点,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又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在地上画了个不成样子的六芒星阵,坐在其中。
他伸手摸了摸王既晏的手臂,越来越冷。他知道王既晏只是魂魄离体,并不是真的死了。可是奥列格还是有一种恐慌感,父亲,西吉斯,这些人一一离他而去,莫斯科冬天大雪纷纷扬扬,而他怀里最后抱着的只剩一具尸体。他从口袋中摸出酒壶继续灌着酒壮胆。酒精从来未曾让他沉沦,却令他更加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高难度的地狱地狱副本,耶!

、第十七章 地狱

“寂海有多深?”王既晏问皇甫昕。
“大概有十八层地狱那么深吧。”
海浪又卷了起来,王既晏看到水中泡着半张死人的脸,牙齿露在外面,狰狞得可以本色出演生化危机。她剑风横扫而去,红色的气流有如烈焰破冰,又如红莲开放在黑色的潭水之上,在凝滞死亡气息的风中铺排开来,生生不息,硬是将海浪劈成了两半。
天空中布满了黑云。然而皇甫昕说,头顶不是天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寂海海面。黑色的云团扭曲挤压,光是看着就让人十分不舒服。脚底踩在涌着浪的水面上,似乎已经麻木了。
“真是完美的传承。”皇甫昕赞叹道。她们在黑色的水面上疾行,灯笼挂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红色光晕只有黄豆大小,随时都可能在冰冷的浪潮中湮灭。
一大堆交缠的未腐烂殆尽的尸体堆成了一堵墙,拦在二人面前,王既晏咬牙挥剑劈开这面墙。一想起幽冥国的秘密武器幽灵军队就是这么来的,她止不住的反胃。
海面茫茫,引魂灯忽明忽暗。王既晏的心越发往下沉,她问皇甫昕:“我要找的人,是不是不在这里?”
皇甫昕表情凝重。她说:“寂海之下就是地狱,也许真的应该……”
王既晏咬紧了嘴唇,仅是在海面,就已经让她痛苦得难以忍受,海面之下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的?
“我要怎么做?”王既晏问。
皇甫昕转过身看着她,轻轻将引魂灯的带子绑在王既晏右手手腕上,又伸手帮她理了理皱了的外套领子,面露哀戚不舍之色。王既晏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感情,皇甫昕之于她而言,像是长辈,也像是可以依靠的人。
“王既晏,地狱之下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了。拿着你的剑,一直朝前走。不要回头,也不要走岔道。凡是拦你的,就用剑劈开一条路。引魂灯会指示你,那个人在哪。”皇甫昕柔声细气地说。
“前辈,为什么你不跟我……”王既晏有点慌。她对寂海之下的世界一无所知,独自去闯,不是等同于送死吗?
皇甫昕露出一丝微笑说:“你是幽冥长女啊,既然以幽冥为名,又怎能害怕独入幽冥?”
王既晏低下头不语,海面稍微平静了一些,黑色的水面倒映她的影子,有些失真,不像是她,更像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皇甫昕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亦出神望着王既晏的倒影。
“寂海之水有如生死之镜,能映出你之前世模样。”皇甫昕只是在心里想着这话,却未说出来。
“王既晏,你听我说。”皇甫昕再度开口时,语气有不容违抗的威严,她站在黑色的海面上,脚下尸骨堆积,像是阴间的王者,“我非是抛弃你而不顾,只是我要守在此地为你引路,万一你在地狱中有三长两短,我也好想办法。你拿好灯便可,无论地狱中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万不可回头,只管往前走。否则,黄泉路上一旦回头,便出不来了。”
王既晏点头。皇甫昕见她强做镇定的模样,有些动恻隐之心。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女孩,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直到斩断一切退路和挽留之机,这种骨子里的执着,太像是皇甫昕曾经深爱的男人了……
“不要怕,幽冥长女。”
皇甫昕安抚一般地轻声呢喃,双手拂过王既晏的脸颊,然后捂住她的眼睛。皇甫昕的能力尽数渡给戒指,自身唯一剩下的治疗之力了。随着被皇甫昕的双手遮住视线,王既晏感觉到自己陷落温柔的黑暗,脚下海水哗哗涌动。忽然,肩膀被人用力一推,猝不及防仰面倒在海水中,视线在沉入水面所见便是皇甫昕面无表情的脸。
皇甫昕的推人狂魔模式再度启动。王既晏想骂,全身却都已经沉入海水中,不断向下沉着。四肢所触及尽是冰冷漂浮的尸体,海水腐蚀着她的灵魂,让她有如在极寒的冰窟里,又如在滚烫的油锅中。水逐渐没顶,王既晏在水中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反而让眼睛感觉到一阵难过的刺痛。王既晏在水下不能呼吸,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闭眼睛就会永远沉睡在这里,做着痛苦的噩梦,成为那些腐臭尸体中的一员。
眼睛疼痛得厉害,她试着催动戒指的力量,毫无反应,是因为瞎了吗?肺部仿佛都要炸开了,她双手胡乱抓着拼命想要将头探出水面,却只能不断地往下坠……在一片恍若鸿蒙之初的黑暗中,她看到半点幽幽红光闪烁起来,那是她用命火燃起的引魂灯。
“我竟然还活着?”灵魂似乎并不会被水淹死,但是寂海的海水却让她无比难受。王既晏稍微阖上了眼睛,默默念诵神霄心法,以求能缓解周身爬攀而上,瞬间传至四肢百骸的痛苦。
只有那点命火是亮着的。王既晏失神地看着引魂灯,像是流离黑夜之中,在凄迷的路上所点燃的烛火。师父不在这片黑色的水域里。王既晏想,也好,这样师父就不用受灵魂腐蚀之痛楚。
时间似乎凝结停止了,王既晏不知道自己沉了有多久,她浑身上下都在痛着。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这种痛似乎增加了另外一种意味……冷。
王既晏吃惊地爬起来。她现在是站在实实在在的地面上。冰挂和雾凇布满了视野,除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侧全是高耸入云的冰棱,也有可能那是被冰雪所封存起来的树。天气阴沉,眼前尽是白雾蒙蒙。王既晏使劲揉了揉眼睛,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感觉到冷。
除了两年前在沙漠的冬天,她很少如此深刻而痛苦地感觉到寒冷。她可以赤脚走在雪地上,也可以在暴风雪的夜晚战斗,但此时此刻,似乎这一切都已经无效。她抱紧双臂,直入灵魂深处的冷。连同引魂灯的火光也凝滞成为可怜的一小点。
王既晏想起“八寒地狱”的传说,整个世界都是狂风暴雪,地上是雪山,天上是冰川,堕入其中的人身体被冻得满是疮包,甚至裂成一块一块的,地狱中弥漫生灵痛苦的呼号之声。然而这里却只听得到似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风声。
她不再犹豫,拼命往前走着。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脚下牵绊着,她怎么都不能像在水面那样“飘”起来,只能一步步往前走。脚底板仿佛都被冻硬了,起初每落一步脚跟都是生疼的,后来连这样的疼痛都没有了。
据说冻死的人会逐渐感觉不到冷,甚至濒死之时错觉越来越热,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王既晏现在是魂魄,并不会干出裸奔的事情,但这种寒冷让她觉得几乎超生都无所希望。头发结了霜,挂在眼前;睫毛结了霜,眼前一片白蒙蒙的,灯笼上落了雪,厚厚一层,命火却执着地亮着,白色世界里唯一温暖的红。她只知道埋头向前走着,绝对不能回头。
“幽冥长女,到壁炉边暖和一下吧。”身后传来法伦的声音,几乎就是贴着她的耳畔。王既晏低着头毫无反应。
“王既晏,我已经寻到了你师父,现在带你回去。”皇甫昕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王既晏顿了一秒钟,继续朝前走着。
“晏晏。”有人这么温和地叫她,那个声音熟悉得像是心脏,又陌生得如同梦境。王既晏猛地停住脚步,她看向引魂灯,红色的火苗映着白雪,越发羸弱。眼泪被冻成了冰,根本流不下来,她继续往前走。
脚步越发踉跄。视野稍微清明了一点,小路两侧的冰挂中,封存着许多尸体。她看到有具尸体从腰部被巨大的兵刃锯成了两截,血没有流出来就凝成了一块红色的冰,触目惊心。她以为此人已经死了,却不料上半截身体忽然蠕动吟慎起来,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像是风吹过破洞的麻袋,既晏急忙捂住耳朵向前跑去。那人依然在受苦,伴随着只有一半被冻在冰中的身体。更多的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只有风声一般的喘息。大概这便是“裂如大红莲地狱”。
皇甫昕是被冰封而死,或许她曾经便经历过这样的地狱折磨。
王既晏又想,还好,没有找到师父,师父没有在这里受苦。
她走上了一座雪山,路上横七竖八尽是被冻硬的尸块,把她绊倒了好几次。所幸引魂灯中命火的红光还幽幽闪烁。王既晏抱紧双臂,缩着脖子抓紧往山上走着,直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让她睁开眼睛。
那不是风声,更像是一种啃噬的声音。
她看到前面的路上有一种活物,是巨大的虫子,每一条都有她的手臂那么大,在混着冰的尸堆中蠕动,咬着受难的苍生,虫子的样子像是蜈蚣,当它们张开嘴时,可见密密麻麻的铁齿,令人不寒而栗。
王既晏站定。她僵硬地抬起左手,不需害怕,不需犹豫,也不需思考。无名指上的红眼睛猛地睁开,九歌剑幻化握在手中,她尽力催动被冻得几乎动弹不得的躯体,向前冲刺的同时剑影纷落。虽然挥剑的速度和力度都大打折扣,好在这些虫子也不是想象中那样强悍,王既晏在冰霜之中为自己开出一条路,一刻也不停地走着。似乎只要挥起剑来,那些身后的幻听也就消失不见了。但是这条路什么时候才到头呢?她望着前方茫茫的一片白色,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那个人。
师父、师父、丁释忧……
你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头……
从雪山上走下来之时,忽然起了风,漫天暴雪卷起有如白色的巨龙,呼啸而至,把王既晏吹得东倒西歪。雪一层层积起来,初至脚背,复至膝头,再后来,举步维艰。
王既晏机械地挥剑拨开挡在面前的雪,劈开,雪又合上……风太大了,连她的灵魂都要被吹散一样。唯独命火摇曳,硬撑着不肯熄灭。
“师父。”仿佛天地和整个思想都只剩下这两个字,王既晏轻声念着,至于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似是在遥远的地方还有冰层下流泪的脸,又仿佛在最深的朦胧幻觉里,一个金发的男子蹲下身对她微笑,他的头发那样灿烂,风雪从两人脸庞的间隙急速掠过。所有这些记忆混杂凌乱,最后形成了太古之时无尽的黑暗,混沌未开,天地未分。
“啊。”王既晏几近无声地低呼了一声。无名指上红眼睛闭上,九歌剑消失。她的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再动弹不得。王既晏仅仅是摇晃了一下,便倒在地上,雪花一层层覆盖她的躯体上,转瞬便成一个微微隆起的坟头。
水晶矿墓室之中,奥列格觉得怀中躯体越发冰冷。初时他还更用力地去拥抱她,然而几分钟后,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抱了个大冰块一样,他再也受不了那种寒冷,轻轻把王既晏放到地上,退到一边。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看到,王既晏的脸颊上蒙了薄薄的霜,她的头发上也结了霜。
奥列格跪在六芒星阵外,双手交握。他眼睁睁看着王既晏的身上霜雪渐厚,简直要把她整个人都盖住一样。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后将金属酒壶放在一边,用俄语轻声说:“斯维特拉娜,你不要害怕。我将唱歌给你听。”
斯维特拉娜,俄语中意为明亮。这是奥列格偷偷为王既晏所起的俄文名,但从来不曾让她知晓。他不知道“既晏”此名的含义是入夜,却固执地认为她应该叫斯维特拉娜。
奥列格低声唱起了《俄罗斯海岸》。他在贝尔伦的牢房里唱过,也在王既晏失了灵魂的躯体旁唱。
伴随着歌声,暗河水从冰层之下流过,汩汩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烈焰

王既晏慢慢苏醒了过来。入眼先是无止境的黑,然后目光渐明,变成了刺眼的白。她想,自己可能是已被大雪彻底掩埋住。
将她唤醒的是一阵歌声。这歌声就像是从她自己的心里传出来的一样,本不当存在与地狱的任何一个角落。她扒开堆积在身上的雪。雪霁天却未晴,视野所见均是白茫茫的。她站在原地倾听了一会儿,不是曾经在北国的北方女神带有魔力的歌声,就是普通的流行歌曲《俄罗斯海岸》,歌声有些颤抖甚至还跑了调,但每一个吐字都努力从嘴唇中流泻出来,盈在她胸臆之间。系在袖子上的引魂灯一点红光闪烁。
“奥列格……”王既晏叹了口气,几乎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行,我要快点……”她咬着牙,步履僵硬,继续踩着厚厚积雪艰难地往前走。
翻过雪山之后,远处可见一座黑色陡峻的山,像是座高塔,在一片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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