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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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颂-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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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我们翻箱倒柜的声音太大,解药没找到,何祺竟慢慢转醒了。

他从被褥下挪出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望见我和白召的时候只一愣便恢复常态,拿出将军的口吻,吩咐我们:“软骨香的解药是么?我有。”

我喜道:“请借来一用。”
他笑了笑:“在我怀里,自己取吧。”

“你倒是蛮大方的。”我缩回手,冲白召挤了挤眼,示意他去拿。
毕竟男女有别,光天化日的,我还干不出那事。

白召摸了半天,老实道:“没有。”

我狐疑地望向何祺。

他结结巴巴,轻道:“大,大概滑在腰下……了。”
我脸上一热,干咳着扭过身。

我原想拿了解药,之前的箭仇哪怕真是何祺做的,也不与他计较了,本是诚心相信了他,不料,事情的转机就因我这一转身,又不得不绕了一圈。

身后片刻没有声音,我想白召也该拿到解药了,然而转过身,站在我跟前的竟是一脸狞笑的何祺,而白召倒在地上不醒人事,手上依然扯着绳索。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杀回来啦!




、扭转乾坤

我操起手边的一件东西,紧张道:“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
“你就什么?”大概是我害怕的模样让何祺更加得意,他丢开绳子悠悠然走过来,气定神闲,一脸促狭地移开我抵在脖颈间的东西,竟只是一只澄亮汤勺。

我不假思索地叫道:“那我就喊人了!”
“哼,好啊,你喊吧。”

我立时噤声。眼下客栈不比我楼,到处都是云娘的人,让他们撞见我与白召私自跑到云娘房里乱翻东西,以何祺与云娘的暧昧关系,到时候指不定是抓谁问罪呢。

何祺盯着我道:“你很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没有……”我浑身一颤,咬死不承认。
“想起来了”何祺双目金光一闪,抚掌笑道,“这不是杨楼主么!”

他没有直接说出我与九爷的关系,反而给我找台阶下,但我没有放松,心口反而跳得更厉害了。
何祺笑笑,犀利的视线并不如他的话那么无辜:“楼主事务繁忙,王侯将相无不是您的座上宾,定是将在下忘了吧?”

我摇了摇头,道:“民女杨末见过何将军。”
他得意的一笑。
不想跟他再打哑谜,我继续直接地说:“既然将军知道小人的身份,小人有一问想请教将军。”

他略微吃惊地一怔,随即似笑非笑地问:“什么?”
“想必将军还记得之前在小岳山下,曾经要严刑拷问一个犯人,但最后被黑衣人救走的事吧?”

他毫不吃惊地点头,不出所料,他早就认出我,既已查出我是宋贤楼主,也许甚至连我与九爷之间的密切联系都掌握了不少。我吸了吸气,沉声道:“那就是民女。民女斗胆,请问将军为何下令在汴京城外朝一支商队放箭?”

一时间,气氛变得很怪异。
我等了一会,心中不安愈渐扩大,何祺紧盯着我看了看,黯沉的眼眸中有一股戾气在不断地汹涌,浑身发出迫人的气势。

“那商队与楼主是何关系?”他淡淡笑着,状似漠不经意地一问,然而脚却抵着白召的百会穴,这是人体死穴,稍一用力,白召性命不保。

我明白,他其实早就暗中抓住我与九爷相通,却找不到证据,如今他是在给我一个机会,若不与他如实相告,白召及我,性命堪忧。

情形逼迫,我不得不喏喏道:“当时,我也在队伍中……”

何祺双眼一眯,脚上暗暗施加压力。
白召虽然昏迷,但未脱去稚气的眉间微微蹙起,显是头部受到不少压迫。

看着我感到胸腔空落落的,赶紧改口:“商队是,是……别!”

还没说是什么,何祺腿一蹬,竟是要向白召下手,我疾呼着,眼前华丽的艳影一闪,定睛看去,却是云娘。

我怔了神,真不知是该喜该忧,眼下,云娘僵硬着面上的神情,袖中落出一截长白的缎布,仿佛有灵性般,缠卷住何祺的右脚,云娘拂袖一挥,看似轻巧,实则有如海水翻腾的力度,何祺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抛开很远。

接着,云娘长袖挥动,却是将白召卷到我跟前。一串动作快得如演练过无数遍,她娇笑一声,手抚云鬓,把即将坠落的银簪插回发髻中。

“早就提醒过你们,别叨扰了何大将军,这不,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啧啧,小美人,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我慌忙在她扫过来的视线前,调转目光。
面上不禁红热起来,虽然云娘不计前嫌救了白召,但在我心底,云娘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乎常理,实在不能为我接受。

何祺受到阻碍,早就愤怒至极,暴躁地指着云娘:“你少自作聪明了,这个人至关重要,你把她交给我,那你我便既往不咎还是朋友,倘若你一定要为她跟我撕破脸,那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对他放的狠话,云娘毫不在意,我觉得她跟何祺交往甚密,应当知道何祺是说一不二的恶毒之人,但她还是这样大胆妄为,着实叫我意外。
许是这里毕竟是云娘的地盘,何祺孤身一人,只能任由云娘对付。

可我想错了,何祺这样的人早就有备而来。
何祺随意抓起桌上的一只茶壶,抛至窗外,瓷片碎裂的声音哗然。

不过片刻,楼下传来打斗声。
云娘皱了皱眉,当她看见窗台下站着一对密密麻麻的官兵队伍也是大吃一惊的模样。想来,她方才回客栈的时候也没发现四周早已布满了官兵。

“何祺!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计划,居然还能隐藏得这么深,当真是低估你了。”
“哼,从你不愿当我小妾的时候,我便知道其中有猫腻!”

何祺一身武艺都是陈冕的亲传。只一闪身便轻易躲过云娘绸缎的围捕。

趁着云娘和何祺的打斗,我急忙带着白召奔向过道出口。然而眼前局势混乱,众人厮杀成一片,大有敌我不分,见人就打的样子。
冒着如此紧张的情形,我一路将白召拖到客栈大院,想借此从后门溜走。
想到这里,抬脚刚要迈开,忽然感到头顶有重物坠下,我忙缩下脑袋护着重要部位等着被砸,不料那重物带着极重的喘息,道:“快,水井下,有密道。”

我止住惊呼,发现躺在地上的是受到多处刀伤的云娘。只是她方才音色粗重,竟不似她原来那般甜媚。

打开水井铁盖,下面幽深不见水,好似真有隐隐的一条通道。眼下逃命要紧,我不想跟白召无辜卷进他们的争端中,费了好大气力将白召扔下水井,耳边是官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我刚要纵身下跳,眼角余光却瞥见云娘嘴角淌着鲜血,纹丝不动地躺在那处。

不过转眼间,她竟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我向来是心软之人,不管怎么说这几日她对我们还算照顾,也不见强行逼问。此番见她这番模样,到底有几分不忍心。
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力,竟然把比我高出将近一个头的她也拖下水井。

井下有一根肉眼不可辩的黑线,连着水井盖,我左右一想,身子坠下的时候也顺手将黑线拉动,果然上方的水井被盖住,密道中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遮住了,连着一起被掩去的,还有渐响的人声、兵刃声。

在这黑暗和空气薄弱的环境下,我忍住下坠时的不适感,抱着云娘很快就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身下是厚实的泥地,所幸因此我并无太大的四肢酸痛,躺了半日便可如来时那般利索。

摸黑把白召和云娘一个个拖到通道入口,好在这长长的过道有长明灯点着,四周亦有轻微水声,虽然呼吸有些困难,但我却初次尝到劫后余生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跟前面的合并了~这些是新写的内容~




、淮河壁帆

过道里亮如白昼。
掬两捧水给白召润喉。红光投映下,可见他的眉间舒展许多。转身,刚想给云娘再灌点水,低头忽然对上一双充满探究的目光。

我惊恐大叫:“呀,你作甚这样看着我!”
云娘不语,只是一双略有所思的眸子好似枯萎的花枝下一朵含苞欲放的骨朵,犀利得好似要看透我整个人。
浑身上下不舒坦,我嗔怒道:“看样子你是死不瞑目。”

“要杀便杀,何必出言欺辱!”她出手奇快,黑影一闪,窄袖缠住我脖颈,勒得不能呼吸。

我又是扯她的长袖,又是对她拳打脚踢,老实说,我手劲很小,要不是她自己也受伤严重,我这几下子根本就是在挠痒:“放、放开!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救命恩人,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啃了,居然恩将仇报!”

“你救我没有其他企图?”她将信将疑地松了手,裹在我脖颈间绸缎终于滑落。

我喘着气,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有意中人,他是王爷,除此之外,我还能觊觎你什么?”
还未说完,云娘便低下头。

我以为她是感受到我以德报怨的诚恳,正洋洋得意,余光瞥见白召醒了。

“楼,主。”
我点头道:“你没事吧?”

“没有大碍,只是脑后被何祺那个混蛋敲了一下。啊――”白召看见我身后的云娘,提高音量惊道,“楼主,她怎么也……”

“嘘,别这么叫我,她会听到的。”
白召支撑着上身,低头看了云娘一眼,轻道:“她好像听不见。”

我回头,果见云娘摇摇欲坠的身子,散落的发髻,额前贴着发丝,方才还盯得我冒汗的双眸微阖着,再往下看,竟看见她嘴角有一抹新鲜的血丝。

“呃,她是昏了。”我一边给云娘包扎伤处,一边把白召不知道的事情经过告诉他。

他听后,摇摇头,叹道:“世事真无常,前两天她还绑着我们要杀要打的,现在竟跟我们一起逃难。”

我说:“那现在怎么办,何祺肯定带着官兵在四处搜寻我们。”

“何祺在汴京一带很有势力,他又带着那么多兵,不能跟他硬来。”白召想了想,又谨慎道,“不如暂时避开他,绕道去幽州,九爷他们在边境前线,与金兵的对峙必定长达数月,到时应该还能与他们遇上。”

“可以是可以,可我们去哪才能避开何祺的搜捕?”
白召沉头想了想,忽道:“对了,不如江南?那边局势相对稳定,我去过,也熟悉些。”

听到江南二字,我微微一愣,眼前竟然闪过一袭烫金锦袍。老槐树,莲花池,有个人手执润玉墨笛,无限优雅地给我吹了一曲君莫忘。

“江南好,我也很想念家里的老屋。”我笑道,“而且,走水路也不容易被跟踪。”

我与白召交换意见到此,这么久也不见云娘有转醒的迹象,不由觉得奇怪。摇了摇她,才注意到她受了严重的内伤,全身上下有多处刀创,衣服已经破得不能再穿,而且上面太多血迹,过于醒目。

等到天黑,白召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从隐秘的出口去外界找了些吃的,安排好马车。按照云娘的设计,竟是客栈附近一个钱庄的地下金库,那出入的人多,身份各式,果然是道严密的屏障。

有了这道屏障,行事果然方便很多,丑时,由白召架着马车,我们越走越僻,躲过夜巡的官兵,总算赶在天亮前抵达淮河。

杨柳依依,朝露盈盈。
河岸桅杆独立,船头空帆满张。

白召掌船,我于坊内煮药。
隔着纱帐可见云娘依然沉沉陷在昏睡中。

若不是能顺利死里逃生,云娘也有一功;要不是药的火候控制必须要精准,她身下那张贵妃榻,岂能轮得到她一个人独享。

我惦记着那椅子已经很久了。
船上设备简陋,唯有一张床塌可以躺,这药罐子、杯盏,统统都是白召多了个心眼向船家租用的。

“起来,先把药吃了。”我端药摆在桌上,略带怜惜地摇醒云娘。
她倏然睁眼,满是警惕地看着我手中的药碗:“什么药?不喝。”声音略带喑哑。

如果不是她轻仰着头,有气无力的样子足够柔弱可怜,我一定卷起袖子上前抽她俩嘴巴。想我堂堂楼主,除了九爷,还没人让我这么卑躬屈膝,受冤枉气。

汤药热气腾腾,全都是最上好的材料熬的,加上我眼不离火数个时辰的看守,这药该是何等金贵。看她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抹杀我下的一番苦功夫,当下震怒非常,把碗半摔在桌上,气道:“我毒不死你!”

“就算你能不吃不喝防着,我还是有办法对付你。你会游水吗?”我两手叉腰,脑中已构想了一出以牙还牙的对策。

云娘听了果然脸色大变,皱眉瞪眼。
我笑道:“哈哈,一看你就是北方的旱鸭子。”
“若是你不听我的,把药喝下去,我就推你下水,弃之不顾。”

云娘咬牙恨声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云娘杵着一动不动,大有卯足劲要跟我对抗到底的架势。

我撩起袖子扑上去,打算将她拖到水边吓唬一番。她四肢无甚力道,根本不能挡了我的气势。而且,因我上次吃过亏,知道她的手劲比一般人大,只要她一反抗我便用力朝伤口按下去,疼得她直吸气。

两人争斗的声音不轻,但白召要掌船过不来,而且他也知道我与云娘之间只是相互戏弄,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会轻易惹事招来官兵。
就因此我与云娘动作越来越大,她制住我的双手,我便张口胡乱咬一通。“嘶——”的一声,云娘躲开不及,衣襟被生生撕裂。
她本来因换伤药,就只剩下一件中衣,如今,更是能见得胸前的隐隐春光。

“我警告你,再,再过来吃亏的可是你!”她忽然转变刚才强硬的态度,干脆抽回手任我伏在她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哼,我从小就会凫水,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现下占了上风,我更不顾忌。但不知云娘睚眦必报的心理如此严重,我揪了她的衣服,她也要上来扒我的。我不依,转了空,从床榻上摔到地上,这还不算,云娘紧接着磕到我身上,她的身材高大,又都是骨头,疼得我眼眶瞬间凝满泪。

“你起来!”我抬腿踹她不动,嚷嚷道。
“早就说过,吃亏的会是你。”云娘头一低,唇瓣摩过我的。

我忽然记起她有特殊爱好,这一蜻蜓点水的接触竟惹得我浑身颤栗。余光瞥见身侧便是河水,我使全力将身上的人翻到水中,并得意大叫:“你下去吧你!”

“救命——”

船舱外,白召望见这边水花溅起,求还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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