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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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未必深如海-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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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了骑马装的女子行走在半山,蒙了厚厚的面纱,山风吹拂起面纱,面纱后是春水般的眼,远山一样的眉,只是隐隐透出威严。后面随着一列侍卫,虽穿着常服,不难看出都是有身手的。

紧随着走在这个女子身后的,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和一个威风凛凛的汉子。山路陡峭,这个女子走的却一刻不停。

远远瞅见山中一处茅庐,升起袅袅炊烟。这一行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当停在这草庐之前,那个女子却止住了步,隔着厚重的篱笆门,听得到里面的鸡犬之声,院落里空无一人,种着几棵枣树,边角养了些不知名的野花。房屋墙壁上挂着几串红红的辣椒,晒了些动物的皮毛,看的出主人过的很是闲适。

此时房门打开,有个穿了烟色布衣的女子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碎米,径直往院落一旁的鸡窝走去,见她娴熟的将米倒入鸡窝,满意的看着一群鸡咯咯的啄米,笑着拍了拍手。

转身突然撇见立在门口的人,她的面上显出惊讶的神色,呆了半响急忙冲过去将门打来,激动的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来的人,正是江韫玉。在她身后的兰筝笑着说了一句:“应该改口称皇太后了!”韫玉拍了一下兰筝的手,温柔的问了声:“清澄,你可过的好?我十分挂念你,忍不住来看看你!”

清澄刚要开口,听见身后有个男子问:“可是有人来了么?莫非是采药的药童?”

话音这般熟悉,韫玉的心紧紧的缩在一起,举目望去,那个男子也看见韫玉,顿时怔怔的立那里。

是他!果真是他!

与其说要来看看清澄,不如说心里想要一个结果,她是那么迫切的想知道,是不是李国华还在世上。

这个念头搅扰的韫玉日夜不得安宁,如今方方稳定了形势,便急匆匆的过来了。

还好,天不负我,他还活着。

韫玉微微的笑,这般欣慰,眼里涌起浅浅的泪水。那么多年的牵挂,事到如今,只是希望他能安好,竟别无它求。

清澄看着两人的神色,心中许是明白了几分,左右看了半响,上前道:“太后即是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韫玉回转过神,微微颔首进了茅庐。

清澄亲自给韫玉端了一杯茶,恭敬的放在桌上,退后三步向韫玉跪下道:“陆清澄多谢娘娘成全!”韫玉撇了一眼她因操持家务过多有些粗糙的手,问道:“清澄,你可过的开心?有没有后悔?如今臻远,和哀家生的明逸一起俱已是储君,若你回宫,如今也是太后了。”

清澄抬起头,明净的眼睛也泛起泪水:“娘娘当初昭告天下德妃薨,德妃从那时起已经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陆清澄,不过是山野村妇,只是清澄感激当年娘娘救命之恩,兰筝曾告诉我,娘娘当时把身边的暗卫大都派在我身边,娘娘夺宫之时,连一个侍卫都没留在身边,这般恩义,请受清澄一拜!”说完端正的叩首。

韫玉起身扶起她,长叹一声:“清澄,你过的开心便好,你我姐妹一场,说这些便见外了。只是你养尊处优惯了,在宫外哀家实在放心不下。”说完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国华:“他待你可好么,清澄?”

清澄低头答道:“李公子性情温和,待我自是极好的,请娘娘放心!只是清澄当初听闻娘娘产下皇子十分欢喜,可今日一见娘娘,倒是清减了不少,娘娘自个还请保重凤体,切莫过于为国事操劳!”

韫玉微微有些诧异:“李公子?你如何还称呼他为李公子。莫非你们没有成亲?”

清澄羞涩的点头,神情掠过一丝无奈,“李公子当年曾经遇见一个姑娘,立誓为她终身不娶,因此清澄并没有与李公子成亲,不过是世事寂寥互相做个伴罢了!”

韫玉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哽咽,那年固执的立在她的马前牵住马车的那个男子的脸清晰的浮在眼前。将眼睛一闭,掩了微微的失态道:“清澄你先退下吧,我与李公子有话要说!”

屋里的人都陆续散去,只剩下韫玉和李国华。两人一时无语,只有薄薄的阳光自茅庐的缝隙照了进来,映出一片明亮。

李国华终于艰难的开口:“小姐这么多年,过的辛苦了!”韫玉怔怔看着他,突然狠狠的上前甩了他一个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李国华的面上有了微微的红肿,只是李国华却直立在那里受着,并不曾躲避。

韫玉的眼泪簌簌而落,“你没死是么?你一直默默的暗处看我挣扎是么?看我活的多么的艰辛!你是个懦夫!”

又上前逼近一步道:“你可知我千金宴化名为你去赢了一张拜帖?你可知当初你哥哥居然雀屏中选,你怎么忍心在一旁那么看着!看我受苦,看我那么无助,看我将心放在铁板上反复的烙!”

话未说完,韫玉已经泣不成声。李国华轻轻的上前,默默拂过她的发丝,然后坚定的,将韫玉搂进怀里。

韫玉忍不住伏在他的胸前痛哭一场。虽然不过几个春秋,却好似一辈子那么漫长,韫玉觉得自己已然都活过了,此时只想在他身边,好好的哭一场。

耳边传来李国华温柔的声音,“想必你也早知道我的身份,韫玉,若我真是一个普通的相士,我愿意为你去赴千金宴,那怕被别人嘲笑,那怕有人笑我趋炎附势,我都会去。可是我不能,韫玉,我若是去了,只会拖累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韫玉只是哭,哭到已经有些抽泣。李国华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可知你在大相国寺,多少个夜里我守在你住的那个房间的墙角下渡过的,虽然隔了厚厚的墙,可是我依然能觉到你的温暖。我没有负你,韫玉,我只是不得已。”

韫玉突然抬起头,一把推开他,“我杀了你的哥哥,你要寻我报仇么?”李国华看着她,眼中满是怜惜与不舍,微微的摇了摇头,“这都是命,韫玉,上天没有给我们毗鲵这个命数,如今我只希望这世间安稳,你也能过些清闲日子。”

世间这般的静好,还是容不下一对相爱的人。韫玉重新将脸埋入他的怀里,能有这片刻的温暖,她已然满意。待恢复了情绪,听门外一个汉子在问:“太后可好?”韫玉扯了李国华的袖子拭了一下泪,道,“没事,你候着便可!”

韫玉上前最后一次细细摸了他的眉眼,他的唇,低了头说:“怜惜眼前人,那些誓言都是往事,你莫再伤了清澄!”

说完便肃正了衣装,走了出去,对院子中的人道:“摆驾回宫!”回头望了一眼李国华,微微一笑,依旧是当年那个人面桃花的娇俏姑娘,大喇喇的扯下他的胡子。

烟云缭绕,片刻就不见了身影。李国华怅然若失的立在那里。清澄静静的走到他的身边,轻轻道了一句:“你说的那个姑娘,是太后吧!”

李国华未语,片刻执起清澄的手。那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他拉起清澄的手。陆清澄微微一笑,陪着李国华一同静静的站在枣树下。






第80章 番外之二宝藏的秘密
前一日还是瓢泼大雨,突然在傍晚放晴,到了夜里,便起了大风。

孙庆仪早上自帐篷里醒来,先抖落盖着的羊毡上一层厚厚的沙,便掀起帘子去看外面的天气。

寒风凛冽,黄沙漫卷了天,挟了风势扑面而来,一个劲的往眼睛和鼻子里面钻,昏黄的天看不见太阳。孙庆仪返回帐篷,取出那张藏宝图仔细的看了半天,依着多年野外行军的经验判定,藏宝的地点应该就在这个驻营地附近,无奈多日搜寻,却始终不曾看见。

孙庆仪因心中焦急,加之多日不曾好好饮食,嘴边起了一溜水泡,如今也不言语,只是和几个亲信士兵一同将干粮泡在温水里,塞在嘴里食之无味的咀嚼着,一时怔怔的出神。

孙家自太后之后,虽履出武将,但是也少不了读诗书礼仪和兵法的教谕。可是关于感情,关于一个将军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到了弱冠,家中依着媒妁之言给他娶了一名王姓的妻子,也是当地望族,只可惜,这个名叫扶风的姑娘性格倔强,但身子骨的确如弱柳扶风一般。婚后不久便执意跟着孙庆仪一同去戍边,却在第三年,永远的埋在了关外。

伤心吗?那时他的确很伤心,但是没过过久,心情便已经平复了。只是再也不曾娶妻,因为心里有一个地方永远的被伤了。

边塞不似关内那般歌舞升平,除了那些胡蛮之人时常来扰,就是流寇也让他们头疼不已。

这个地方夏来燕砂燃砾石,冬来水寒伤马骨。广袤、豪迈、肃杀,还有一点点,残忍。


一个连手下的兄弟都不能保护好的人,怎么能要求一个女子与他共同生活在这里?

那就这样吧。他已经抱着孤寂的心,想着就这样终老。

那年收到太后的密信,得知朝中有变,皇上被杀太后被禁,大惊失色却方寸不乱,马不停蹄的带了精兵赶回洛州,在熊熊大火中,他救下了她。

本以为是太后暗中主持大局,到了事后才得知,安排布置一切的竟是这个叫做江韫玉的皇后。

在洛州的日子,闲暇也曾去听过说书的,这个江韫玉的往日种种,竟让他敬佩不已。说到底,他还是欣赏这种倔强刚强的女子,也许潜意识里,这样的人,才能与他一同在大漠里比肩而行。

这些终究是幻想,他心里清楚,只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诞下皇子,看着她扶两位皇子登基,看着她开恩科、治水患、减赋税、救流民,对她更是从爱到敬重。

在太后去世不久,她传唤他,问他愿不愿意回洛州做大都尉,负责都城守卫。虽然他心里明白,此举不过是因为他是孙家的人,留在都城对太后这般的势力可以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样以来,每天可以越过朝堂上重重的垂曼窥见她婀娜的身姿。

耿耿衷心换来的是她多次赞扬,已然将他视为心腹。春天孙庆仪陪着她一同去了晏清山,说是为了探望德妃,只不过她看那个男子的眼神,只须一瞥,平静的神态掩不住蝶翅一般轻颤的睫毛。他心中顿时通透如镜,说书的那些故事竟是有来由的。

他为他们守在门外,看远山如黛,看一树枣花,看溪水飞溅。心却紧紧的揪着,酸涩苦痛,竟不能言语。听见她在房内嘤嘤的哭,素日的端庄的姿态都已卸下,当时他在想,还好,就让她哭一场,好过那么久一个人强撑。

心尖尖上都是这个人。只要她开心,怎么样都是好的。

前段时日,一个夜晚,有黄门来报太后有请,他急忙入了宫。一灯如豆,她递过来这一张藏宝图,于是他义无反顾的来了。

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在都城那边只称自己有病,告了病假后再没有露过面。但是拖了那么久了,再不回去有些棘手,可是事情还是没有结果。

心下又是一阵烦乱,拿起饼又狠狠的咬了几口。

旁边有个唤张大放的亲信一边咬着饼,一边指着远方道:“有个道士!他妈的,要不我去将那个道士捉来问一卦,究竟那里去寻个宝啊?”

这一句戏谑的话引了大伙一阵哄笑,孙庆仪却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踢了一脚张大放的腿:“快去,给老子把那个道士请来!”

“不会吧!头儿!”这几个小伙子都睁大了眼睛问。

孙庆仪笑的狡黠,“问一卦也无妨!”看张大放还在愣着,又一脚踹在屁~股上。“还不快去!”

张大放这才反应过来,将手里剩下的饼两口三口塞了进去,急忙就要跑去,突然听见孙庆仪在后面喊。“慢着!”转过头去,一锭银子丢进了他的怀里,“若是不肯来就请来!态度要好!”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张大放将那个道士带了过来,连孙庆仪一起,见了有些丧气,这个道士却是个腌臜老叟,眼神滴溜溜的转着,不像是个本分人,但是人既然来了,孙庆仪还是恭敬的问:“老人家可在这附近住?”

这道士拿了银子,十分配合,“贫道在这山脚下住了三十年了。”

“此山可有异处?”孙庆仪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

“这山可神了,前朝皇帝不是在此山中练出宝剑么?后山还有个地名洗剑池,传说是。。。。。”

话还没说完,孙庆仪打断了他,“这么多年,除了此事这山还有别的说法么?”

这道士眼睛转了半天,“这山不大长草木,每逢下雨,山上有时候有绿色的点点,如雪花状,听说是。。。。”

孙庆仪眼神一亮,“嚯”的一声站起来,又将一锭银子丢进这老道怀里。“老人家,先谢过了!”说完便急匆匆的带着人离去。

莫说这老道一面掂着银子一面奇怪究竟是何人出手如此大方,这几个跟着孙庆仪许久的士兵也纳罕的问:“头儿,发现线索了是么?”

孙庆仪格外兴奋,昨天刚下过雨,若是那个老道说的是真,宝藏之事他心中有底了。

过不其然,在山中大块石头的裸露之处,有青色的点点,大小不一,用手指轻轻的一抠就下来,走了一段山路,发现到处可见。

孙庆仪忍不住击掌,“我找到宝藏了!天佑我朝!”

半个月后一个深夜,江韫玉在偏殿里秘密接见了孙庆仪。三个月未见,这个男子瘦了许多,眼睛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的不曾整理,只是眼神燃烧着灼热。

听了他讲完。江韫玉如孙庆仪当初一般大惊失色,站了起来,“什么?宝藏就是铜矿?!”

孙庆仪毫不犹疑的点点头:“没错,整座山就是一座铜矿山。”

江韫玉慢慢的坐下,想起当初岳明渊的话,若是寻到此宝藏,便有了复国兴兵之财力。矿藏各朝代都管制的紧,尤其是诸侯,采买铜铁过多都是十分忌讳的一件事。这么一座铜山,正好可以打造兵器,由此看来,也是吻合。

看着他的眼睛,江韫玉微微一笑,“孙将军辛苦了。”

孙庆仪低下了头,“末将愿为太后肝脑涂地!”

说完这句话,心中有些悔意,这话说的有些唐突了。

片刻却听见江韫玉轻柔的笑,“你若能等本宫十五年,那么本宫剩下的时间都可陪了你。”孙庆仪有些惊异的抬起头,不敢置信,半响听见蜡烛爆出一朵灯花。

十五年后,陈臻远登基,江韫玉还政与陈臻远。江韫玉之子明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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