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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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号44-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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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衰!怨咒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她又被鬼厕所给缠上。
 
  还有处处排斥她的全班同学。
 
  那个叫陆平的烂仔甚至威胁她不退学就找校外的人教训她。
 
  难道她不想离开这个学校吗?可是,总不能跟妈妈说因为什么怨咒得赶快转学吧?再说,都第二学期了,还能转到什么学校呢?
 
  早知如此,也许当初就不该搬回广州来的。虽然在原来的学校总会碰见那个家伙,还会时不时想起那件事情。唉……快点毕业就好!
 
  回去继续睡觉吧。什么臭老鼠嘛,找天放堆老鼠药把它们全毒死。
 
  庄嘉惠刚一转身,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她用手电筒照住那物件。不会微笑的面孔,血迹已经渗进身体成为一块暗红的疤。多年前遇着的血木偶,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面前。




第11节:厕所有鬼(3)

  这样的重逢,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
 
  这么多年后,它仍旧在这里,不会腐朽,不会毁灭,在年月的轮回中又出现在她的面前。仿佛有心等候着她。它好像从她身体里摘出去的一个器官,藕断丝连地纠缠着她。
 
  把它扔掉吧。
 
  庄嘉惠走过去捡那木偶。倾斜的角度下,手电筒光像一摊倒泻的液体,流向布帘深处。
 
  一双穿着红色女鞋的脚从布帘下露出来。
 
  空气刹那停止了流动,夜色凝结在空气中,像一层黑色的痂,遮掩住在暗处不断涌出来的恐惧与惊慌。庄嘉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怎么会?在家里也看到那东西?她以为那东西只在学校里才会出现。不可能吧?
 
  但那确实是一双红鞋。说明布帘后站着什么东西。
 
  黑暗中庄嘉惠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出声。血管在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布帘后那东西没动,她也忘记了逃跑。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进入了慢镜头,呼吸、听觉、身体里每一根神经的活动清清楚楚地放大。
 
  手电筒光中的那个血木偶,顿时成了冷漠的观众,看着这两个生物的对峙趋于僵硬。
 
  庄嘉惠听到有东西从她后面走近。那阵如阴沟里氤氲许久的寒冷气息袭过来,令她每一根骨头都在哆嗦。她感到她的手背爬上很冰凉很冰凉的风。
 
  会被带去那个世界吗?
 
  也许不是坏事。在那里应该能看见那个人吧?至少她可以亲自跟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抛弃你的。
 
  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庄嘉惠立刻瘫软下去。坚持已久的信念就要崩溃了。她却听到妈妈的声音:〃小惠,这么晚了你在阁楼干什么?地板很凉的,别坐着呀,我扶你下去。〃
 
  她被妈妈扶着,走出阁楼,妈妈转身把门关上。
 
  〃妈妈。〃她出口说道。
 
  〃什么?〃
 
  〃刚才我在里面看见……〃
 
  〃看见什么了?〃
 
  一阵紧张的神情从妈妈的脸颊掠过。由于太快,又太黑,庄嘉惠根本没捕捉到。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不,我没看见什么。〃
 
  那东西居然跟到家里来了!'=BWW''=YM2''=BT('




第12节:手机夜来电(1)

手机夜来电
 
  这个南方的城市快要进入雨季。天空总是一张忧伤的脸孔,阴沉沉的,大朵大朵灰色的云悬浮在几万里的高空,阳光被逐渐吞噬掉,视线里迎来色彩黯淡的国度。空气中有大量的水汽,濡湿人的情感,被潮湿的一张张脸,神情显得烦躁。
 
  几乎每天经过巷子都听到晾衣服的街坊在大骂这鬼天气。再多的污言秽语,在庄嘉惠的耳朵里也只是小痛小痒。如果她在班里不小心触犯了同学,对方真的会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嘿,你这瘟神,动我的东西干吗?找死呀!〃
 
  〃以后别从我的桌子边走过!我可不想被你害死。〃
 
  事情有时候会发展成令人发指的恶作剧。譬如说大扫除的日子,她刚推开门走进教室,冷不防一大桶拖地水就从门上面倒下来,她被当场淋成落汤鸡。而那些同学则袖手旁观地哈哈大笑。
 
  抽屉里被放进死老鼠,或者课本被谁用水泼湿都是常有的事。她有时候把课本拿出外面去晾,不小心又看见那本日记。那日记属于她那张桌子原来的主人。她还记得第一页的内容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要再看的时候,她会把安锦言一起拉过来。然而这个不信鬼神的女孩只翻了几页,就把日记合上了。她找错了人,安锦言对此毫无兴趣。庄嘉惠又把日记拿过来,有安锦言陪着,她反而不觉得那么害怕。
 
  鼓起勇气,翻到第二页。
 
  那个女生在上面写着怨咒的来龙去脉。
 
  几十年前,据说我们这个学校发生了一起惨剧。那是在毕业前夕,有个毕业班的教室,在一次台风吹袭中倒塌了,把正在上课的五个学生当场砸死。事情过去后,有人常在下雨的晚上看到那五个学生的鬼魂出没。更有甚者说,当年那个班的毕业照上甚至也出现了那五个死去的学生。他们心愿未了,于是每到毕业前夕,就会找五个相同学号的学生做替死鬼。而这五个替死鬼所在的班级,必须跟当年那个班的人数一模一样。超过或少于四十四人的时候,怨咒都不会发生。但是,如果一个班的人数刚好是四十四人,那么一旦雨季来临,那五个冤魂就会出现。
 
  怨咒曾经发生过。几年前,学校有个班级的人数刚好是四十四人。结果那年那个班有五个学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们做了替死鬼,也会继续找别人当替死鬼。那一年的雨季,有很多人曾在高三年级所在的教学楼二楼目睹那些人的鬼魂。
 
  没有找到替死鬼之前,他们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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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生人勿近的地方。黑暗滋长着渺小的生物,罪恶扎根进空气和墙壁的皮肤。仿若远离人烟的黑森林,将人囚禁在迷途之中,从暗处伸出来的手,把你捉进黑夜的深渊。
 
  通往那个世界的入口,弥漫着孤冷的雾。五个冤死的魂,被拘禁在怨咒中。灰飞烟灭,或者等待重生。
 
  风是有味道的。尸体一样的腥臭,冰凉,从楼梯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庄嘉惠站在那里,手里抱着的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差点没全撒在地上。
 
  身边的同学潮水一般走开,走廊随即空荡荡,只剩她一人。世界仿佛一下子全空了。另一双眼睛从另一边的世界撕开口子注视着她。
 
  那人就站在楼梯上。她的侧脸角度。
 
  走廊外头的同学,人影恍惚,遥远得几乎让人绝望。经历了如此多的恐惧,庄嘉惠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腿就跑。与光的出口无限地缩短距离。只是……
 
  那东西追了过来!比她跑得还快!
 
  庄嘉惠在被抓到的那瞬间惊厥地大喊大叫。有的同学从教室里走出来看,然后骂一句〃有病〃,又通通缩回头。
 
  〃叫什么呀?我又不是打劫!〃
 
  那人缩回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不满地说。
 
  庄嘉惠回过头。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扬扬手里的书。
 
  〃嘿,你刚才掉在地上的。连书都不要就乱跑,你见鬼了吗?〃
 
  以为你就是那个鬼呀!庄嘉惠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脸在阴暗中迅速地泛红。
 
  〃你……你怎么从二楼下来?〃
 
  〃哦。我是美术部的学生。〃
 
  〃那、那你不是经常去二楼的……厕所?〃
 
  〃是呀。怎么了?对了……〃男生忽然想起什么,盯着庄嘉惠细细地打量,〃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
 
  也许吧。都在同一层楼,虽然分为东西两面,但教学楼只有一个走廊出口,偶尔碰面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男生皱着眉头思考。
 
  〃啊,我记得了,那天晚上你不是到二楼的厕所吗?我跟你说过话呢。〃
 
  庄嘉惠也想起来了。那个恐怖的晚自修晚上,的确有个男生闯进了厕所,可以说是间接把她从那个东西的手里解救了出来。
 
  对这个恩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叫什么名字来着?
 
  英俊的少年微笑着说:〃我叫韩傲然。〃
 
  人生中最糟糕的春天,南方阴霾的天空,灭亡和坠落交织,蔓延出生生不息的雨。日照已所剩无几。城市裂开黑暗的罅隙,大批有生命的鸟从狭窄的城市边缘飞离。
 
  人在高三。等待成长的少年,听见天空的轨道上承载着岁月的列车轰隆隆地离去。无聊又繁重的课程将梦想飞翔的心情压抑在心里。这个雨一样阴暗的季节,充斥着绝望、匍匐、卑微、流浪着找不到归宿的灵魂。
 
  从学校回到家里,不过是从一块荒地走到一片沙漠。心里没有绿洲。喉咙蒸干了水分。厨房里摆放着妈妈刚煎熬出来的汤药,热气袅袅,在空气勾画出白色的图案。
 
  她喝了药。
 
  身体会好点吗?那个从肚子里消失的生命,会带走它留下来的痕迹吗?
 
  痛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再度置身于深圳街头最卑微的无牌诊所里,看见聚光灯下戴着口罩的医生,挥着闪着凛冽寒光的手术刀,那一双眼瞳非常幽深。仿佛又看见那眼里无限渺小的自己。
 
  当一个生命从身体里分离出去的时候,她忘了最确切的感觉,生理上的疼痛掩饰了所有想哭的情感。是她,把三个月大的小生命打掉了。
 
  才十八岁啊。
 
  随妈妈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记忆存在的天空,原来还是一切都无法忘记。
 
  有时夜深人静会听见婴儿的哭泣声。那的确是幻觉。不存在的就无法真实。这些天里出现的红鞋、木偶、女鬼,也是幻觉吗?曾经一度以为如此,但出现得太频繁,以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做坚决的否定。




第13节:手机夜来电(2)

  便真的是有鬼了。
 
  是不能摆脱的冤魂,漂泊在异度空间,遇着她,从此纠缠。她无力抵抗,宛如空气一样出没的对方,始终有你在明我在暗的优势。然后在你以为它不会出现的地方,衍生出半个身影,在你未来得及看见它的脸时就消失。
 
  而现实中的人,是可以让你看见他们厌恶的脸孔的。
 
  〃庄嘉惠,快点滚回老家去!〃
 
  〃你这害人精,想害死我们吗?〃
 
  〃都怪你!都怪你!〃
 
  一些青春里最残酷的语言。
 
  放学后的铃声,穿入天空的身躯。庄嘉惠在体育馆附近被陆平那四人团团围住。她恐惧,背贴着青苔潮湿的墙壁,阴雨的冰凉隐约渗进骨头深处,又随着沸腾的血液窜行全身。
 
  她之所以微微颤抖,大概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这阴冷的天气。
 
  陆平甩了她一巴掌。没有想到会被打,庄嘉惠不躲不闪地重重挨了一下。耳膜受到的撞击晃荡出许多不真实的声音,脸颊热辣辣地疼。
 
  〃陆平,不要打人好吗?老师追究起来可不得了。〃
 
  很不安的一个女生,站在陆平的右边奉劝着他。另外两个则显得漠不关心。那个胖男生,津津有味地嚼着一大包薯片,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在吃着东西。而另一个女生,则总是低头细心地摆弄手里的DV机。
 
  〃够了!米岚。你这胆小鬼!这也怕那也怕,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拉你进来。〃陆平责怪地瞪了一眼那叫米岚的女生,又回头凶恶地瞪着庄嘉惠。说话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锐利的切割,微微割伤皮肤。
 
  〃庄嘉惠,你再不转学,我们可真要来狠的了。〃
 
  可恶的男生啊,犹如雨季里的霉菌,去到哪里都能遇得着。庄嘉惠心里微微叹息。
 
  想了想,她仰起头看着陆平。要说什么呢?就说〃好嘛,好嘛,我怕你了,我转学不就行了〃,这样窝囊的话吗?
 
  〃嗯……想打就打死我算了。〃
 
  说出这样的话,不但自己,连听到的人都惊讶。但更多的是愤怒。〃你胆子好大〃陆平扬起拳头,那团握紧的影遮住天空中唯一的光泽。
 
  叫米岚的女生尖叫起来。
 
  陆平的拳头最终也没砸下来。一个男生喊住了他。
 
  韩傲然走过来。
 
  〃陆平,你干吗呀?想打人吗?你别忘了要是再给学校记过,那可是要退学的。〃
 
  陆平忿忿地收回拳头。
 
  〃韩傲然,别假惺惺了。那件事你也有份,现在惹不到你的身上,你倒有闲情逸致来管我们。这件事你最好别管,要不然我把那件事情抖出来,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韩傲然静静地看着庄嘉惠,表情是一种冷色调。他慢慢地对陆平说:〃你别以为我怕你,那件事你有胆就说出来。我警告你,在这件事情上,你再用暴力,我就去告诉老师。〃
 
  那件事?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啊?庄嘉惠听得一头雾水。
 
  韩傲然和陆平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秘密也许还牵连了吃着零食的胖子和拿着DV机的女生,他们露出不安的神情,劝陆平离开。
 
  而那个米岚似乎也跟庄嘉惠一样困惑,她帮庄嘉惠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吊坠,又赶紧追上了那帮人。韩傲然走到庄嘉惠身边,看着她挨了一巴掌仍旧发烫的脸。
 
  〃没事吧?〃
 
  〃没事。〃
 
  〃那我送你回去。〃
 
  手机吊坠还是接不好。断了就是断了。跟某些事情一样,永远也不会重新接合。第三节课后,庄嘉惠把它扔进垃圾篓里。想起这条吊坠是那个人送的,也就不会感到惋惜。
 
  早就应该扔掉了。
 
  在老师枯燥的讲课中,庄嘉惠查看手机的新收短信。一条是妈妈发来的,说是今天晚上加班,很晚才回来。晚饭要靠她自己解决了。另一条是陌生的号码,内容简单却令人不寒而栗。
 
  找到你了。今天晚上我会来。
 
  季节仿佛一下子倒退回寒冬,空气中的热量迅速地溃散。血管被冻结了走向。
 
  那东西的目标果然是她吗?那个穿红鞋的女鬼,为什么会找上她?还说明白了今天晚上就会来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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