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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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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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我知道。然邢縡并无官身,其实无妨呀。”

“邢縡虽无官身,其父却为鸿胪少卿啊。万骑将士若与常人交往不妨,他们为何要成群结队与爱舞枪弄棒的邢縡相交呢?杨大人,请忆起圣上昔年之事,就知此事其实并不寻常。”

李隆基营造了一个富庶的花团锦簇的天下,当今庶民对其爱戴有加,就对李隆基的轶事最感兴趣。是时,民间常有说唱艺人走街串巷,李隆基昔年的轶事就成为艺人口中说唱的主要内容。诸如李隆基上应天命在潞州时的灵异之事,乃至此后的诛韦氏之举,说唱艺人往往说得口沫横飞,遂使家喻户晓。杨国忠为闲汉之时,就知道当今皇帝昔年暗结万骑之人,方有了此后的雷霆一击。

鲜于仲通如此暗示,则邢縡私与万骑中人交结,就有图谋不轨之嫌了。杨国忠闻言大喜,击掌道:“好哇,邢縡图谋不轨,王焊与其友善,定为同伙。嘿,他们不过为小角色,能当何用?说不定其背后正是王鉷指使呢。”

鲜于仲通知道杨国忠缺文少谋,之所以能居高位,无非因缘凑巧而已。人世复杂纷纭,一些人无才无识,偏能飞黄腾达,实为无可奈何之事。鲜于仲通当初收留杨国忠,不料成为其今生做得最成功的富贵之源,现在当然要全力维护,遂笑道:“杨大人所言甚是。他们确实有谋反的嫌疑,王鉷许是幕后主使之人。然这些事儿向圣上禀明之时,须有一应人证物证,圣上方才信服。下官以为,现在不可声张,可悄悄派人前去探寻,以搜集证据。”

“对呀,就是这样。鲜于兄,我不欲使罗希姡Я粼诰┱赘校褪鞘孪认牒昧苏庑┦露B尴'昔日统辖的一班人皆为好手,他们只要肯出力,何愁事儿不成?”

鲜于仲通明白杨国忠的暗示,无非将人捉来屈打成招。与杨国忠直接简单相较,鲜于仲通毕竟是老江湖,凡事持重。此案若仅寻邢縡的毛病,可以大肆兴狱以获口实,然杨国忠意在王鉷,若随便拿人定然走漏风声,须小心翼翼地逐步核实。鲜于仲通心里这样想,也决定此后依此行事,言语中就爽快地答应了杨国忠。

安禄山又传来捷报,其亲带三万骑攻入土护真水与潢水的交汇处,横扫了奚人营盘,并俘获六千奚人。奚人无法在此处立脚,只好遁入北面的大漠深处。捷报传至京城,李隆基阅之大喜,又是下制书褒美,又对有功将士封赏一番。

时辰不觉过去两个月,安禄山又取得了一场小胜。其奏书报至长安,李隆基阅罢顿时皱起眉头,令人将李林甫与陈希烈传入宫中。

原来奚人不甘挫败,退至大漠深处之后,某一日选出三千精骑向南而行,他们昼伏夜出,悄悄从范阳军与河东军的结合处溜进内地,然后大肆抢掠一阵。自从张守珪主持东北境军事至今,契丹人与奚人再未侵入内地。

范阳军反应迅速,一万骑很快出动,奚人见势不妙,扭头向西狂窜,如此就到了河东所辖的云郡地面。河东军此前仅重点防御北方之敌,没想到一彪人马从背后出现。他们尚未弄清来者何人,奚人马骑早如一阵风般掠过山谷,由此抢过关隘,冲入北面的草原深处。

李隆基问二位宰相:“你们都见过安禄山的奏书了?”

陈希烈此时遥领河东节度使,由于奚人马骑从其防区中经过,知道自己难逃干系,故了解此事过程最细。他辩解道:“陛下,奚人小股马骑,在路上昼伏夜出,并选择两镇结合处侵入内地,可谓处心积虑,实难防备。”

李隆基冷冷地说道:“实难防备?安禄山所部能够很快觉察,并出一万骑前去围堵。河东军呢?只会眼睁睁地瞧着贼人逸出地面!”

陈希烈吓得不敢吭声,李林甫见此场面,有心替陈希烈排解,就开口言道:“陛下,贼骑骤然来袭,应当惩戒一番。微臣以为,贼骑来袭,还是报复安禄山上次征讨之仇,可令安禄山再兴兵剿之即可。小股贼骑实为癣疥之疾,陛下不必忧怀。”

“安禄山奏书也有此意,可嘱安禄山立刻前去痛剿一番。然贼骑此次选择两镇结合处突入内地,可谓用心险恶,不可不防啊。”

“两镇结合处皆有古长城,此前未曾相连。经过此事,臣等以为确有疏失之处,已嘱户部拨出钱款,再令两镇征集民夫,及早将两段长城连起来,使贼人今后再无空子可钻。”

李隆基摇摇头,说道:“长城毕竟为死物,若想妥当守边还要靠人力。李卿,若两镇节度使由一人兼知,还能有如此疏失的时候吗?”

李隆基显然认为陈希烈遥领河东节度使失于亲自提调,他如此说话,明显让安禄山再兼河东节度使。

陈希烈对兼知节度使一职并无想法,兼知也行,不兼更好,反正都是皇帝的心意。李林甫为相多年,深知诸事轻重。安禄山现在待李林甫既敬又惧,李林甫深识其心,然觉得安禄山兼领二使,坐拥十万雄兵,已然盛矣。若让安禄山再领一使,其势渐强,李林甫对安禄山没有忌心,却不能容许他今后有可能势大,所以必须把握好尺度,绝对不许他身兼三职。

李林甫于是缓缓说道:“陛下,若两镇结合处长城连起,则胡人难有一骑侵入。微臣以为,安禄山兼领范阳、平卢两使,主要让其专注东北军事,而河东、朔方二镇主要防备北方突厥人。若让安禄山兼领三职,臣以为有两个弊端:一者使安禄山心分两处,容易顾此失彼;二者,安禄山为突厥人,其面对同族之人恐有不便之处。”

李隆基本来就是灵机一动,并未深虑,既然李林甫反对,他也就不再坚持,遂说道:“也罢,就抓紧续修长城吧。李卿,安禄山欲兴兵讨贼,要求增兵,他瞧中了朔方的那数万同罗骁骑,卿现在遥领朔方节度使,愿意将同罗骁骑暂借安禄山吗?”

李林甫对待此事很爽快,朗声道:“朔方久无战事,圣上有旨,就让李献忠带领同罗骁骑前去相助安禄山,微臣并无异议。”

李献忠现任朔方节度副使,其原名阿布思,系昔日臣属东突厥汗国同罗部的首领。东突厥汗国灭亡之后,同罗部不堪回纥部的压迫,阿布思就率部来投大唐。李隆基令将同罗部安置在朔方河南之地,赐阿布思姓名为李献忠,册为奉信王,授为朔方节度副使,其手下有数万同罗骁骑。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李林甫与陈希烈退出后,即立刻发书授符、按旨调兵,并拨款修缮长城不提。

安禄山此次既想借兵,更想兼领河东节度使,不料李林甫轻轻一言,即令皇帝转换心意,令安禄山功败垂成。安禄山虽有意河东,毕竟不敢明言,他无非想试探一番,及至后来得知此事未成系李林甫相阻,就对高尚和严庄叹道:“二位先生果然识机,看来此事着急不得。也罢,此事就从长计议吧。”

高尚道:“我早年曾读了张九龄赠李右相之诗,其中将李右相喻为‘鹰隼’。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这只‘鹰隼’愈老弥辣,还望安大使小心在意。”

安禄山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杨家姐妹得皇帝宠遇,其衣着服饰被长安贵妇人争相效仿。每至春日之时,杨家姐妹最喜结伴游春,其以大车结彩帛为楼,载女乐数十人,或游城中园苑,或至近郊漫游。城中豪富之家见之纷纷仿效,每至春日,就见城内外的游盖若青云飘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风。

虢国夫人游春,最喜乘马而行,其每次出行之时,身边皆簇拥着十余个骑马的使女。但见一片绿叶红花的原野之上,一群盛装的仕女骑马缓缓而过,将五颜六色的身影、人骑飘逸绰约的美姿、弥漫着异香的欢声笑语洒在过往的路上,成为长安一绝。杜甫此时还在孜孜不倦地求学,某三月三日游春之时,在郊外路上巧遇虢国夫人一行,归寓所后以《丽人行》为题写作一诗,诗曰: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微叶垂鬓唇。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就中云幕椒房亲,赐名大国虢与秦。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

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

后来鞍马何逡巡,当轩下马入锦茵。

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

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诗中先写游春仕女的体态之美与服饰之盛,引出杨氏姐妹的娇艳姿色;再言宴饮的豪华及所得宠幸;最后感叹杨家炙手可热的威势。

李隆基也闻杨氏姐妹游春的名声,这年三月三日即将到来之时,主动提出到了三月三日那天与杨氏姐妹一起乘马游春,以感受别样的滋味。

虢国夫人闻言,嘴儿轻轻一撇,嗔道:“嘿,若陛下出行,定然车驾隆隆,仪卫云集,这分明是巡幸天下,哪儿为游春呢?”

李隆基向杨玉环笑道:“玉环,三姨还嫌我们碍手碍脚呀。”

杨玉环也爱无拘无束地出游,遂说道:“姐姐说得甚有道理,若身边满是仪仗与仪卫,就是到了原野之上,殊无游春的滋味。”

李隆基决然道:“也罢,届时不用车驾,仅让高力士带领百名飞龙甲士远远跟随即可。”

到了三月三这日,李隆基与杨玉环乘舆自复道中进入大明宫,又在宫内换了马骑,如此控骑缓缓地出了重玄门,就见杨家三姐妹在数十名婢女的簇拥下候在那里。一群盛装之女皆骑在马上,微风拂来,顿时奇香阵阵,确实为别样的风景。

虢国夫人在其中最为扎眼,她今日身穿淡青色窄袖上襦,肩搭白色披帛,下着描有金花的红裙,裙下露出红色绚履,坐下为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李隆基见状笑道:“三姨的这身装扮,独独缺了一杆银枪。嗬,若红装红马,再持银枪抢入敌阵,说不定会惊得敌骑目瞪口呆。”

虢国夫人接口道:“好呀,就请陛下赐妾银枪,妾从此不要这国夫人的名号,今后就做将军吧。”

杨玉环觉得近来皇帝和三姐说话太过随意,心中就涌出了一阵不快,遂打断虢国夫人的话头,说道:“姐姐不可胡说。哪儿有妇人为将的道理?你如此说话,岂不是信口开河?”

虢国夫人毕竟忌惮杨玉环,只好低头不语,李隆基见状,又呵呵一笑,就带领众人向北漫行,如此就行到渭河的河堤之上。李隆基眼观河中滔滔向北奔流的黄水,心中忽然充满激情,说道:“嘿,如此缓步游春,还是少了一些趣味。我欲沿河快马疾驰一阵,你们谁愿随行呀?”

杨家姐妹中以虢国夫人骑术最佳,其闻言顿时应道:“妾愿随陛下疾驰。”

李隆基又问其他三人:“你们如何?”

杨玉环道:“陛下有此兴致,可沿河疾驰一段,妾等缓缓赶上即可。只是这里荒郊野外,为策万全,陛下须使甲士跟随。”

李隆基就令高力士分出五十骑跟随自己,他与虢国夫人绝尘远去,五十骑与其保持距离,河堤上顿时现出一溜尘埃。

虢国夫人骑术虽精,不过与妇人相较而言,她今日又是一身盛装,向前疾驰了不及二里,早被颠得花钗凌乱,周身香汗淋漓,不觉控紧缰绳,放慢速度,李隆基瞬间前蹿了数十丈远。李隆基向有怜香惜玉之心,觉得虢国夫人落后,急忙放慢马骑速度,继而兜转马头,缓缓行到虢国夫人面前,待看到虢国夫人那狼狈样儿,顿时哈哈笑道:“三姨自诩骑术甚精,未及二里路即败下阵来。罢了,我们皆下地等候吧,也权且歇息一阵。”

李隆基于是先下马,然后一手拉着马匹,一手来扶虢国夫人。只见她娇喘吁吁,脸色红艳,与红衣红马相映,煞是好看,李隆基心间不觉一颤。待他扶到她的腰身,手触其柔软的肌肤,鼻闻其迷离的肉香,那颗色心又悠然而起。

此前游戏之时,李隆基最喜虢国夫人那如火一样的神情与银铃似的话音,二人说话,早已无所顾忌,只不过碍于杨玉环,面子上努力收敛着。李隆基色心即起,待虢国夫人站定,就将眼光定定地凝视其胸前,说道:“嗯,你这双乳房,似不比玉环小吧。”他一面说话,一面伸出手前去摩挲虢国夫人那双高挺的乳房。

虢国夫人身子顿时酥软,整个人就倒在李隆基怀中,喃喃说道:“陛下若喜欢,尽管拿去就是。”

李隆基本想与她缠绵一阵,然看到随行的甲士渐近,遂轻声道:“晚间樗蒲戏罢,你就不用出宫了,我要好好地把玩把玩。”

虢国夫人此时星眼迷离,周身无力,眼中飘出柔丝,似乎想立刻将李隆基吞没。

他们晚间回宫先是宴饮,继而樗蒲,杨国忠照例为他们点筹。待戏罢之时,杨国忠说道:“陛下,臣有要事奏闻。”

李隆基此时心中装满了虢国夫人,哪儿想听杨国忠奏事?遂说道:“时辰不早了,你这就出宫回宅吧。你若要奏事,明日再来。”

杨国忠不敢再请,于是躬身告退。

李隆基早就想好瞒骗杨玉环的法儿,他令杨玉环回南熏殿就寝,自己要在兴庆殿阅些奏章,杨玉环信以为真。待众人散去,虢国夫人从藏身的侧殿悄悄走出,如此就投入到李隆基的怀抱之中。

杨国忠欲向李隆基奏闻之事,即是鲜于仲通近来暗暗察知邢縡的谋逆证据。所谓证据说来简单,无非与邢縡交往之人中有二人首告邢縡谋反,且有伏辩为证。

李隆基前一晚与虢国夫人春宵一度,领略了同拥姊妹的诸般好处。杨国忠入宫禀报之时,李隆基一面听言,一面冗自沉湎于虢国夫人的迷人身段及淫声浪语,心中暗想:此种妙处,玉环就被其姐姐比了下去。

杨国忠禀报完毕,李隆基听其大概,方才从臆想中醒过神来,不屑地说道:“一个闲汉,不过与几个甲士交往一场,难道就敢谋反吗?”

杨国忠道:“这两道伏辩说得很清楚,邢縡密与龙武军甲士说过,若能斩杀龙武将军,就可率众擒拿李林甫和陈希烈,如此唾手可得天下。”

李隆基觉得好笑:“这个邢縡莫非为白痴不成?他若想谋反夺天下,应该想法谋害朕才是,他却要擒李林甫与陈希烈,于事何补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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