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王大人。”见到菲利普斯从虚空中走出，几个人类立刻从沙子里钻了出来，哆哆嗦嗦地匍匐在地。打斗中的类人生物也在察觉之后立刻停了下来，四肢着地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
菲利普斯没有理会他们，向四周看了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逐渐远去，类人生物首先跳起来继续厮杀，而几个人类则在站起来之后后退了不少，开始重新潜伏。
“去哪儿。”一个声音让菲利普斯停了下来。他笑了笑，回过头，“我就知道你会跟过来。”
来人正是维克多。他没有接菲利普斯的话，而是淡淡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不是吗？”菲利普斯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准备怎么办？该没人喜欢被人压着一头，特别是你我这种站在巅峰久了的人。怎么样，我们兄弟俩，趁着他还没有强大起来，先下手为强！”
“你说过需要控制情绪。”维克多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看着菲利普斯，“然而现在，你的心却很烦躁不安。”
“我本是想让种子慢慢发芽的。如果他没有特殊的机遇，我可以在他成长的途中榨取更多的价值。而你，给了他迅速长成的机遇。他现在必须死。”菲利普斯看着维克多，眼神也冷了下来。
“第一，”维克多看着菲利普斯，语气淡然地说，“既然你也知道，那么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一切源于他。第二——”维克多顿了顿，眼神中隐隐露出几分蔑视，“卡尔希克的人，都是六亲不认的。我从来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更无兄弟。”
“那，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为了让你认清你的身份——掠影！”
……
朝阳初升，有丝丝微风拂过，凉，却不是很冷。是个天气晴好的日子。白止取下了久戴的面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
如此湿润怡人。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快要来了呢。白止看着外面的天空。这里的气候丝毫未受不远处的西大陆影响，还是这么凉。
维克多默默领路，白止默默跟着朝神殿走去。只是，不见了菲利普斯。
“你杀了他？”白止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不算。”维克多淡然答道。
白止立刻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又做了个深呼吸，不过这次看起来更像是叹气。“他毕竟是你的哥哥。”
“那又怎样？”
“亲情就那么不值钱？”
“我没有亲情。”维克多漠然，“如果有，我不会在五岁就被卖到角斗场去。”
白止愕然。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维克多提及自己的过去。昨日菲利普斯的话显然证明维克多出身卡尔希克，而在卡尔希克的时候，白止却未见过维克多对自己的同胞有任何的手软。
白止无言。幼年同样有过颠沛流离的他很能理解维克多的心情。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在角斗场的唯一价值就是在每次表演之前用来喂猛禽给观众先见见血。做父母的能把孩子卖到那种地方去，可见他们是真的没有希望过维克多可以活下来。无人关爱继而对亲情产生的绝望也可想见。
真不知道维克多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是，这样的答案，对现在的白止而言，却像是又被打进了抑郁基因一样。
真的，连亲情都靠不住吗……那又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白止又叹了口气，摇摇头，似乎是想把不快甩掉：“走吧。”
维克多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在他说起这件事时，所表现出的淡漠也并不像伪装。他似乎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悲哀。
……
白色大理石的城堡，雪亮，却并不给人刺眼的感觉。走到这里，不由地会让人感到心安。白止的烦躁顿时消去许多。他抬头，看着那扇大开的皓陨铁的大门之内星空般的景色，不由地沉醉了下去。
还记得在星夜那个人和他一同坐在草坪上，抬头望着一川银河，用那比银铃还要醉人的声音说着：“那就看看夜空吧。晴日的夜空很美，走上这条路的人却没有几个可以以虔诚和欣赏的心情去仰望……”
他的确，是有些日子没有去这样欣赏夜空了。
在白止沉醉于神殿静谧的氛围之中时，维克多却因为神殿的正门而疑惑着。
这扇皓陨铁的大门在平日一直紧闭着，听说是只会在重大节日或是最为尊贵的客人到来时才会打开。然而听说也不过只是听说，连国王陛下莅临，也只能灰溜溜地走侧门，从未有幸迈入正门一步。这位主教上位以来，这扇门似乎从未打开过。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执事大人。”有一名身着蓝衣的男子从侧门走了过来，对维克多行了一礼，“主教大人在后面等您。请您从正门进去，他有事想和您谈谈。”
维克多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迈入了神殿的正门，朝着神像走去。
白止轻轻抚了抚小白兔，示意它跟着维克多一起走。小白兔犹豫了一下，最终有些不情愿地跳下了白止的肩膀，尾巴翘得老高，也跟着从门槛跳了进去，三两步跳到维克多肩膀上，和珍并排。只不过珍是坐着，而它是趴着。
“他走了，你不跑？”蓝衣人有些惊讶地看了白止一眼，利索地拿出一副和手铐很类似的玩意儿戴到了白止手上，顺势取下了他手上的空间戒指，对他搜了一遍身。
“为什么要跑？”白止笑笑，没有做出任何抵抗。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手铐封锁住了他体内魔法和斗气运行到手掌的轨迹，让他使用起力量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你倒挺配合。”蓝衣人拉了拉手铐中间的位置，朝着神殿侧门走了过去，“跟我来。”
白止被拽着走进了神殿。
各色极品宝石幻化的星辰距离他是那么的近，看起来似乎随手可摘。而那黝黑的殿顶却不知是何材质，宝石和火光的照耀没有在上面留下一点点反光，看起来如此深邃悠远。
“走。”蓝衣人又拽了他一下。
白止将目光收回，乖乖地跟着蓝衣人向前走去。
穿过一重重厅堂，他感觉到他的精神力被一点点地压缩着，手上的限制也越来越紧。从一开始他自忖还能作出一定的抵抗，到后来，他根本完全无法动用哪怕是一点点的力量，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了。
蓝衣人把他一路拽到了一处很是僻静的场所。白色的墙壁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完全想不到这里的用途和外表大相径庭。
“你的房间有个小窗户。好好看看外面吧，或许你以后再也看不到了。”蓝衣人把他推进了一个整洁的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他踉跄了几步，随后安然看着窗外。大片绿色的山林随着清风泛着柔和的波浪，那么宁静安详。
如果等待他的命运真如蓝衣人说的那样，那么，这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
“你找我？”维克多漠然看着主教。珍和小白兔在他的肩头，一个坐着一个趴着，丝毫没有表现出对话题感兴趣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是你，看来我错了。”主教平静地微笑着，如长辈看着一个成才的孩子一般看着维克多。
“看来菲利普斯没有和你商讨在这个问题上的见解。”维克多淡淡地回应。
“他一早就觉得不是你？”主教的微笑不变，“毕竟他曾经是掠影，哪怕为了脱离契约而重生，那个残破的灵魂对原主人还是会有轻微的感应。”
“但是你们都不能确定。”
“没错，我从来没有确定过，直到你们自己去了时间之塔。”
“我能看出菲利普斯是掠影，但却认不出你是谁。为什么？”
“因为你几乎没有见过我。”主教的视线脱离维克多朝着窗外看去，“或许，连他都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你是——？”
“众人只知皇级高高在上，距离神明仅一步之遥，却不知，皇级之上，还有一个圣域……你我，都已然是了吧。”主教未回答，而是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
“是。”维克多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论资质，我敢说天底下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灵魂。可论实力他却始终不及你。这其中的原因，你可知道？”
“他受的伤还没恢复？”
“或许我不该告诉你。”主教顿了顿，“有时间，你再去一次时间之塔吧。”
“时间魔镜已经毁了。”
“它会复原的。有朝一日，它，协同那座高塔，都会回归它应有的荣光。”
“告诉我这些，你究竟想做什么？”
“现在，还不想做什么。我在等他来。”
“他已经来了。”
“是吗？”主教淡淡朝窗外瞥了一眼，“原来如此。你和菲利普斯自相残杀的时候他竟然没出手？我倒给漏过去了。”他似乎思忖了片刻，随后站了起来，“既然他已经来了，倒也不急。我把你想要的，先给你吧。”
维克多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又迅速平静下来，跟随着主教走向了宁静的长廊。
这是去教皇修养处所的路，除了主教，无人可以不由教皇授权而进入。
第二十七话 真相
更新时间20121016 18：46：48 字数：3572
教皇的修养之所外没有一个人。这是主教特意不安排的，名义上是为了不打扰到教皇的清修，只有他自己才有事没事过来坐坐。虽说名义上教皇是整个宗教的中心，但主教却始终掌握着实权，这个名义上的教皇，甚至连一次面都没有露过。
无数人不解于主教做出的决定。没人会喜欢有个人压着自己一头，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主教早已掌握了整个神殿的一切权力，为什么还要把别人推上教皇的位置，却又像软禁一般不让他出来？
维克多与主教达成的协议就和这个地方有关。维克多为神殿效力五年，换一次面见教皇的机会。
“你心中不是一直有着一份疑惑吗？去吧，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主教淡然地示意了一下，随后缓缓推开了一扇精致的大门。
浓郁的神圣气息扑面而来，光明的力量强大得几乎让人窒息，却未对两人构成任何的伤害。虽然如此，如此浓郁的光明力量却仍旧让维克多稍稍不适。和菲利普斯一样，他是偏暗系的体质，虽说光系对他而言不至于是毒药，但浸在这种力量里也不是特别舒服。
维克多走了进去，而主教却并没有站在外面或者离开，而是跟着一同进了教皇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十分简单，床、桌子、椅子，外加一盏石蜡灯，这就是全部了。只是抛开陈设，有一件东西却立刻吸引住了维克多的眼球——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属于房间陈设的一部分，而是这里的灵魂所在。
一把巨剑，闪耀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剑尖朝下，缓缓漂浮在空中。光明的力量在剑身体现得最为显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没来由地，维克多一眼就认识了这把剑。
“审判之刃。”主教介绍着，“这，就是神王的兵器，”主教看着这柄神兵，眼神却没有任何信徒应有的虔诚，反而带着一些惋惜，“也是所谓的教皇。”
“！！！”维克多眼中终于露出了无与伦比的惊讶。
若说将尊贵的教皇之位给一把剑，那一定是为人所不解的意料之外；但若这把剑是神王的兵器，那便又在情理之中了。
可是维克多惊讶的却并非是这些，而是这把剑的名字。
“就是它，让我总感觉神殿有我想要的。”他缓缓走上去，伸手触及了剑身。没有任何的排斥。可当他触及这把剑的时候，珍却用最快的速度飞远，小白兔也炸毛似的跳开，警惕地看着维克多，喉咙里发出一些呼噜呼噜的声音。
长久地居住在森林里，这是丛林法则带给它们本能的警觉。
“定下五年之约，是因为它的裂痕。我一直用自己的力量试图修复它，可惜收效甚微。不过，事情总会有些转机。”主教微笑着对小白兔招招手，“现在，我把它给你。”
维克多一把握住了剑柄。剑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迅速做出了回应，如元素构成的剑一样自然而然地调整到了最适合他的大小。
维克多闭目，仔细感受着这把剑的力量和生命。
小白兔歪着脑袋看了主教半晌，终于慢吞吞地爬了过去，跳到他怀里一歪脑袋继续睡觉。珍看了看小白兔，终于也轻盈地向主教飞去，将那些会让人打喷嚏的金粉翩翩地撒在主教周围。可惜，让她想不通的是，她的恶作剧居然失败了。
主教冲她笑笑，没有追究。珍气鼓鼓地一叉腰，头也不回地飞回了维克多的肩膀，开始扯他的衣服玩。
“怎样？”主教挠着小白兔的绒毛问。
“很好。可惜……”维克多睁开眼睛，挥舞了两下，顺势收到了腰间，没有继续说可惜什么，“剩下两年，我会将我们的约定履行完毕。”
“不必了。如果我这次不给，想必你本是要毁约的吧？”主教微笑。
“没错。当初定下这个约定就是因为我实力不够。如果能闯，我不会给你面子。”
“那你就走吧，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剑已然不在了，神殿，自然也不值得留恋。”
“你呢？有着凌驾圣级之上的力量，又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维克多盯着主教。
“你看出来了？”主教轻轻一笑，“我么……等他是其中之一。还有——”他想了想，随后望向了窗外，“并不是每一个熟识的人都能陪伴你走到最后。你所认识的人之中，普通人会占大部分，而他们能和你并肩的时间并不长久。天才或许只需要几年、几个月，就可以把他们的同伴远远甩在后头。有人会将那些普通人遗忘，而有人却会将那些同生共死的情谊铭记一生。”
“休斯。”维克多立刻明白了主教的意思。
主教并没有否认。“黄金三人组，各有所持。当年，只要三个人在一起，就没有闯不过的坎儿。真怀念呐……”主教脸上的笑容首次消失不见。他沉沉叹气，并没有转身，“他已经死在了前面，近两年，休斯的身体也已经不行了。所以，他才急着找继承人。”
“他们会拖累你。”维克多冷冰冰地回答。
“的确。如果没有这些，我或许已经成为了万人供奉的术神。不过，一个人，总会有孤独的时候。有这些所谓的拖累，我反倒觉得很幸福。”主教又微笑了起来，转过身，“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当你一个人站在高处俯视一切，你会庆幸身边存在别人。这，也是当年他拼尽一切那么不要命地来救你的原因——或许我应当叫你审判？”
维克多有些别扭地微微皱了皱眉，却仍旧接受了这个称呼，“那么你呢？知道我是剑魂的人，你到底是谁？”
“我？”主教微微一笑，“下面，我们该去见见白止了。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