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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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断-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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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两根铁棍过来。” 
剑舞回房去拿铁棍,苑雪华又转头向释然道:“释然,你可曾习武?” 
释然低声回答:“家父未曾教释然习武。” 
苑雪华寒寒微笑:“正好,你一会儿便陪着剑舞练功夫,也好长一些见识。” 
说话间剑舞取来了铁棍,苑雪华指着院中一块空地道:“释然,你拿一根铁棍跪在那里,双手持棍平举过头顶。”接着他又对剑舞道,“你单手持另一根铁棍击打释然手上的铁棍,什么时候他手上的棍子断了你的功课就算完成了。” 
“奴婢明白。”剑舞知道大少爷是要她锻炼腕力,有了底子才好习练苑家高明的剑法。她渴望习剑已久,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她高兴得赶紧握住铁棍开始练习。 
释然跪在地上,将铁棍举过头顶。看剑舞和自己一般年纪,轻功虽然不错,但是内功修为似乎还欠火号,又是弱质女流,料想她腕力有限。果然她一棍打下来,铿锵有声却没多大力道。幸好在此之前释然就已小心地收敛好全身真气,一来是怕苑雪华瞧出破绽,二来是怕真气反荡之力伤到剑舞。只是他此刻身上有伤,剑舞每打一下力道就算不大仍能震动释然双臂,打了四五下之后释然背上的伤口全部绽裂传来钻心的痛。 
苑雪华却在一旁冷眼看着释然,看着他紧咬牙关勉强支撑,看着他益发苍白的脸色和似乎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心中狠狠道:姓应的,这只是刚刚开始。 
这时候忽然从外边进来了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说道:“大少爷,二少爷今个儿精神不错,想请您到他那里坐坐,聊聊天。” 
苑雪华的眼中显出一丝柔情,朗声答道:“好,我这就过去。”他走出院子之前又嘱咐了几句:“剑舞你先好好练着。对了琴歌在干什么?” 
“回大少爷,琴歌姐姐正在屋里为您做新袍子。” 
“到了中午我要没叫人过来传话,就可能是在二弟那里吃了,这边你们自己先吃,不用让琴歌准备我的饭了。” 
“奴婢知道了,请大少爷放心。” 
苑雪华大步流星满心欢喜地来到苑雪香的住处,只见二弟披了件衣裳面色憔悴地倚在床上,却哪里是精神不错的模样。 
“二弟,听说你好了些,要找我聊天?”苑雪华大咧咧地坐到苑雪香的床边,大手抚上苑雪香苍白细瘦的手腕,把把脉,还好脉象平和,想是这病已经稳住了,只是仍需调理,“我这次出游,又见了不少世面,趣事可多得很。早饭的时候娘和姨娘们问我,我都舍不得讲,特意留给你一个人听的。” 
苑雪香轻轻一笑,夹杂着细碎的咳嗽声道:“哥哥一直记挂着我啊,可惜我身子弱,见不得风雨,这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听哥哥讲江湖故事了。” 
“二弟你别这么说,这世上高人不少,说不定哪一天让我遇到了神医,把他请回家中,彻底根治了你的病。到时咱兄弟俩并肩闯将湖,打遍天下无敌手,留个名号就叫塞北双剑,你看怎么样?” 
“的确是个好名号。”苑雪香笑得有些苦涩,兄弟十几年了,大哥每每都拿这句话来安慰他,小的时候他还真信,长大了他便也明白了,看开了,“哥,你那故事先别忙着讲,弟弟有个问题想问你。” 
苑雪华不知苑雪香是何用意,便顺着他道:“二弟长大了,这回我还没讲就有了问题。” 
“哥哥取笑了。”苑雪香低头沉思了一下,问道,“哥哥恨应家么?” 
苑雪华先是一愣,然后却坚定地答道:“当然,我恨应家,讨厌应家的每一个人。” 
“为什么是每一个人?当年伤害你的只是应秀颜,要恨只需恨她一个呀?” 
“要不是他们应家,我的阿颜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苑雪华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凄凉,忽然又转为愤恨,“是他们活生生地毁了我的阿颜。他们应家没有一个好人!” 
“哥,你觉得释然呢,他也不是好人么?” 
“你说那个释然?他害你一直卧病在床,能好到哪里去?” 
“哥,这不能怪他的。那天我跑去看他,给他背上的伤口擦了些药,却想起忘了带裹伤的纱布。他正在院子里罚跪,我于是进到他屋里找找有什么可以代替的东西,谁知闻了灰尘就咳了起来。这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惹得奶奶和娘生气,释然平白地当了回出气筒。其实释然很可怜的,他爹不喜欢他,从小到大连鸡汤都没喝过,在家里不知遭了多少冷落。” 
“你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么多,便是希望我对释然好点吧?”苑雪华听出了苑雪香话里的用意,心中却平白又生出一股怨气,应家的人还真会演戏,先是派出个假天真的应秀颜想骗走剑神遗书,这次又送了个装可怜的应释然到他苑家作奴仆,定是有所图谋。不知道应释然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苑雪香的同情,看来必须要小心防范才行。他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不动声色敷衍道:“我知道你心肠好,不过太善良的人会被人骗的。” 
“哥,我知道你对应家的人都有成见。但是这个释然却不像你想的那样,奶奶一再用强逼他回家,他苦苦支撑为的就是不让他父亲失望,这样孝顺的孩子,怎能不是好人?” 
“跟他姐姐一样也孝顺得很啊!”苑雪华的语气阴寒,带着刻骨的恨意。 
“哥……” 
“你的病还没好,我今天就不打扰你了。”苑雪华起身,竟是要准备离去。 
“……你要把他怎样?” 
苑雪华停下,回头望着弟弟,神情淡漠。过了片刻,静静地道:“放心,我不会赶他回应家的。我要让他乖乖地留在苑家,好好地享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苑雪香只觉寒意上涌,却又似有火烧在心头。他紧张到双手都颤抖,生怕大哥跨出门槛他就会追悔莫及。他竟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掠过苑雪华身边,挡住房门。 
苑雪华冷冷地看着弟弟,一笑:“当然,他跪在地上求我放他走的时候,为了顾全大局我还是会答应的。”然后他出手点了苑雪香的睡|穴,把他抱回床上,幽幽道:“二弟不要怪大哥狠心,大哥只是不愿见你被应家的人迷惑。” 
苑雪华回到因园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琴歌正在准备午饭,见到主子回来忙迎了上去:“大少爷,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二少爷他还好吧。” 
“嗯,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倦得很就睡下了。”苑雪华心不在焉地道,眼睛瞥向院中的剑舞和释然。 
这时候雪还没停,雪花比早上大了许多,正下得紧。 
苑雪华走到释然身边近在咫尺,他看见一缕无依的发正自释然鬓边依依滑落。发上四逸的积雪有如乍开的惊梦,在这样雪意深寒的冬日仿如绕指的缠绵,而又美丽到使人惆怅。它们和着风雪婉转飞扬,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此情此景竟让苑雪华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不该想起的人。 
“剑舞,练得怎么样了?” 
剑舞停下,有些害羞地答话:“回大少爷,奴婢蠢笨,练了这么久铁棒都没打弯,更别说能打折了。奴婢恐怕是学不成剑法了。” 
苑雪华没有看剑舞,他的注意力都在释然身上。那跪在地上的清瘦人儿,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被天上落下的雪和背上绽出的血。他的脸苍白如纸,嘴唇早已咬破凝着血块,举着铁棒的手颤抖的厉害,却努力支撑着没有放下。 
“剑舞你莫要灰心,我现下教你个运气的窍门,学会了要打折那铁棒其实容易得很。”苑雪华伏在剑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口诀,便又朗声道,“你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苑雪华说完拿过剑舞手中的铁棒,缓缓地向释然劈去。 
“当!”的一声巨响,释然手中的铁棍折成两段,断口整齐如同神剑利器切开的一般。释然却因完全没有防备,被苑雪华刚才的力道震伤内腹,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昏倒在地上。 
“大少爷,释然他昏过去了!”剑舞惊叫。 
苑雪华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剑舞刚才那招你可看清了?” 
“奴婢看清了。” 
苑雪华点点头道:“你内功弱了些,出手要快,才能有刚才那样的威力。” 
“大少爷,奴婢已经准备好午餐了,您和剑舞先歇歇,吃过饭再练吧。”琴歌适时地招呼道。 
苑雪华抬眼看屋内碗筷具已摆放停当,饭菜飘香,琴歌笑吟吟地向这边看,心中气顿时消了不少,于是和颜悦色地答道:“确实有些饿了,剑舞,咱们去吃饭吧,吃过了你再接着练。” 
“大少爷,释然怎么办?”剑舞小声问了一句。 
“别管他,他愿意在地上躺着就让他躺着。”苑雪华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琴歌知道主子正在气头上,虽然可怜释然,便也是不敢劝。主仆三人进了正屋,在桌旁落座,关起门来开始吃饭。 
苑雪华当释然不会武功,虽然存心整他,出手仍很有分寸。所以释然的内伤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一口血喷出,压抑的气息便已通畅。昏迷中真气游走全身,内伤无大碍。只是他背上伤口绽裂,没有敷药天寒地冻的在雪中跪了一上午,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始终撑不住。他觉得浑身发冷,额头滚烫,口唇干裂,意识渐渐堕入黑暗。 
苑雪华心中有事,吃饭的时候沉默不语。琴歌和剑舞心思乖巧,见主人不说话,也便低头快速吃饭。 
午餐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剑舞第一个站起来道:“大少爷,奴婢去看看释然醒了没有。” 
苑雪华点点头。 
琴歌利索地收拾桌子,眼睛却望着苑雪华出神。 
“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奴婢觉得少爷不开心,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您烦恼?”琴歌比剑舞大一岁,心思细腻,成熟稳重很多。 
“你还小不懂的。”苑雪华叹了口气,屋门已经敞开,他看见释然依旧倒在院子里,剑舞正在摸他的额角。 
“大少爷,释然的头好烫啊,他背上还有伤。”剑舞猜不透主子的神情,一时欲言又止。 
苑雪华略一沉思,起身走到院中。来到释然身旁,照着他的软肋踢了两脚。 
释然吃痛,幽幽转醒,挣扎着支起身子,恢复跪着的姿势。 
苑雪华冷冷道:“你们姓应的原来都这般没用,连陪小丫头练剑的力气都没有,还痴心妄想着夺什么‘天下第一剑’的金匾,就这样也配?” 
释然淡淡道:“应家没用的就释然一人。” 
释然眼里的哀伤让苑雪华心中一动,好像阿颜,阿颜那时的眼神。定了定神,苑雪华微微一笑:“你确实很没用,算了,让你陪剑舞练功,怕耽误了剑舞。不如你先回房里养养伤,等晚上在派你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释然总感觉苑雪华的笑容有几分诡异,不过现在让他休息他正求之不得。“谢谢大少爷。”释然说完这句努力从地上爬起,跪久了双腿早没了知觉,踉踉跄跄地扶着柱子和墙走进东次间书房。草草地把被褥铺好,侧着身躺在地上,实在没有力气脱去外衣,只是拽过被子盖在身上昏昏睡去。 
一下午苑雪华都在兴致勃勃地教导剑舞练剑。琴歌在房里为主子缝制新衣,抽空也去了书房几次。她本想端些吃的给释然,释然却一直蜷缩在被子里昏迷不醒。琴歌不禁轻轻叹息,心道:大少爷看来要狠狠地报复应家的人,让释然睡在地上,刚才又借故把他打伤,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那孩子才十四五岁吧,只因为姓应就要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实在太可怜了,自己要想个办法劝劝少爷才好。 

八 
释然在傍晚的时候惊醒,浑身冷汗,除去依旧痛楚的脊背,心中竟无限惶恐空虚。因为他看见梦中的自己面目模糊,在梦里他甚至说不出自己的名字,他在梦里看见他仿佛毕生无法改变的命运。他深深害怕这样的梦境会变成现实。 
“你醒了,吃点东西吧。”一位眉目如画的绿衣少女柔声对他说,手里端了一个放食物的托盘。 
释然淡淡一笑,嗓音有些沙哑:“谢谢琴歌姐姐。” 
琴歌见释然挣扎着要爬起,便将托盘放在一旁桌上,伸手过去想要扶他:“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先坐在那里别动,我喂你吃吧。” 
释然一愣,显是没有明白琴歌的意思,他不敢碰琴歌的手,只是扶着墙慢慢站起,把铺盖卷好,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琴歌知道释然定是害羞,也就不再勉强:“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吃好了,吃完叫我来拾碗筷。” 
释然看看窗外,已经掌灯了:“姐姐,你们已经吃过了?” 
“大少爷公门里的朋友在得月楼摆了酒席,刚才差人送了贴子,大少爷赴宴去了。我和剑舞自己随便吃了点,剩下些热的就拿给了你。” 
“大少爷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吧?”释然有些不安,脑子里回想着中午的时候苑雪华脸上高深莫测的笑意。 
“倒是没说什么,兴许一高兴晚上都不回来了。你别惦记那么多,大少爷没回来你就先好好养伤吧。” 
“嗯,释然知道了。” 
琴歌离开正房,回到自己居住的东厢,剑舞正在她屋里捧着琴歌给苑雪华新做的袍子爱不释手。 
“琴歌姐姐,这袍子做工真是精细,要我看江南天衣绣坊的手艺都让你给比了下去。怪不得这几年大少爷只穿你给他做的袍子。” 
“妹妹取笑了。你没见大少爷只是在家里才穿我做的衣服,出去便换下来。” 
剑舞作了个鬼脸道:“谁不知道大少爷一出门就是打打杀杀的,他哪里舍得穿着心上人缝的袍子出去?” 
“好你个小丫头,敢戏弄起姐姐来了?”琴歌虽是又羞又气,心中却暗自欢喜,哪个女子见了苑雪华那样英俊潇洒武艺不凡的少年能不心动?更何况是朝夕相处一直伺候在身侧的琴歌。大少爷一直对她很好,每次出门回来都带礼物给她。琴歌天性温婉,不喜习武,大少爷也不强求,便请人教她琴棋书画,刺绣女红。她早已下定决心,这辈子除非大少爷不要她了,否则不管是作婢女也好侍妾也好她是跟定他了。 
“反正姐姐早晚是大少爷的人。”剑舞笑得天真。 
“小丫头鬼心眼倒是不少。天天舞刀弄棒的没个姑娘样子,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我就是要好好练武,将来才有能力保护喜欢的人。” 
“你再练也比不上大少爷的。” 
“谁要跟他比?大少爷有姐姐照顾就够了。我可不是为了他才练功夫的。”剑舞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几下却藏不住半点心事。 
剑舞微微一笑道:“你心里想着那个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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