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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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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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副市长,何先生,欢迎欢迎哟!”
姑娘把托盘上的开心果、女儿红、花生、瓜子、茶具等放在茶几上。她们跪在地毯上,但动作不受任何影响,缓慢而有节奏。
何可待笑着说:“你是妈咪?"
“我叫园园。”
陈虎以为妈咪至少是个中年女人,没想到只有二十几岁。
“你是新来的妈咪?”
“来了一周了,请您多多关照。”
‘哦说怎么不认识你呢。”
“我把姑娘们叫来,你们选选?”
“你没看见,陈副市长带着小姐。你把彩旦给我叫来。”
“彩旦在隔墙,我去叫。”
何可待一挥手。
“让她快点过来。你们都下去吧,我们谈点生意。”
“请慢用,何先生,唱歌再叫我。”
妈咪带着姑娘们走了。何可待敲敲茶几说:“吃呀,吃不吃都得给钱,最低消费,八千。”
焦小玉想起偷鸡饲料度日的王紧跟。财富的分配怎么这么不公正呢!
彩旦只穿着一个红兜肚,两胳膊和胸脯袒露,裤子又薄又肥又短。她一进来,就把陈虎吓了一跳,仿佛是人参娃娃突然钻出地面。
“谁找我?”彩旦的声音有些醉意。
陈虎把灯调到最暗,一进门他就寻找调节灯光的开关。
“彩旦,坐过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彩旦脚步不稳,趔趄着绕过茶几,坐到何可待的腿上。
“彩旦,这是陈副市长。”
一阵咯咯的笑声,彩旦从何可待的怀里探出身,手摸着陈虎的脸蛋说:“这个长,那个长,听得我脑袋都大。”
“彩旦,把哥哥忘了吧?’
“哥哥太多,懒得记。”
“彩旦,今天晚上跟我出台,好不好!”
“好呀,八号那个什么秘书烦死人了,他抠得我肉疼。”
“那我跟妈咪说了。”
门吮哪一声撞开,一个男人手里举着高脚杯,晃晃悠悠地进来叫喊:“彩旦!彩旦…该你喝了……”
陈虎认出,进来的正是辛茅。
彩旦迎过去,扶住摇晃欲倒的辛茅。
“大哥,你走错门了,这是陈副市长的包间。”
辛茅拨拉开彩旦,醉醺醺地说:“什么市长?…仅级市……地级市…计划单列市……还是直辖市…我才不管……走,喝酒去…”
妈咪闻声赶来,把辛茅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赔笑道:“这位爷,咱们回去,小姐等着您哪。”
陈虎确信辛茅没有认出他。
本田车驶离丙120号。
彩旦和焦小玉坐在后面,她把身边的女检察官也当成了鸡,靠在她肩头上说:“姐姐,我靠你睡会儿,让男人抓来摸去的,就没睡踏实过。”
焦小玉轻轻抚弄彩旦的短发问:“你几岁了?”
“十七,你呢…
彩旦发出了安详、均匀的呼吸。焦小玉的心里却难以平静,才十七岁的小女孩,心中还没来得及装下光明,就已经让黑暗填满了空间。
本田车按照陈虎的安排开到了反贪局门口。
焦小玉推推彩旦,没有醒。
“陈处,她还睡着呢,怎么办?”
陈虎扭过身,看看后座上偎缩而睡的彩旦,叹了口气说:“她还是个孩子,找个旅馆,开个房间,索性让她睡个好觉。明天一早再问。可待,开房间的钱,你掏。”
“小意思。大钱我是挣不到了,小钱倒不断进账。”
“嗅,财运不错呀。”
“陈虎,你信不信,钱都不知道谁给的。账号上今天过五万,后天进三万,全是莫名其妙的钱;还有汇款,隔三差五也收着,连寄款人的姓名、地址,都是假的。”
“有这好事?”
“一开始我还打听,后来我爸给我托了一个梦,我也懒得查了。”
陈虎来了兴趣。“你爸?你爸给你托什么梦?”
“我爸说,你别打听了,打听也打听不出来,给你寄钱的人不愿暴露身份。他们过去都得过我好处,我一死,线头断了,他们平安无事,心里念我救了他们的恩情,所以给你点小钱,换个良心平静。我问我爸,您保了多少人呀?您太傻了。我爸说,差不多有一千个人吧,厅局级以上的就占了一半。”
焦小玉笑起来,“你骗谁呢,你爸真是这么说的?托梦说的?”
“有一句瞎话,我立马出交通事故。我给我老爸造谣,犯得上吗?真的,全是他托梦的。”
陈虎拍拍何可待的手说:“你爸要是给我托个梦,把断了的线头都给我接上,我给他烧香。”
“你还别说,我爸在梦里提到你了,真的。”
“他怎么说?”
“他说,…你别不爱听,保证是他说的,那个陈虎,以后没什么好下场,阎王爷那儿有他名字了,也就是报到早晚的问题。”
陈虎笑起来,“你爸在梦里还敌我分明嘛,有意思。”
一路说笑,本田车到了一家三星级旅馆。陈虎说:“小玉,开个房间,你陪彩旦一起住,明天一早我来。”
“你不是着急了解邵玉华?”
“那也得让孩子睡一觉。可待,你去办人住手续。”
何可待给焦小玉办了人住手续,帮着把彩旦放到床上。回到车里时,陈虎正打着呼噜。
这一夜,焦鹏远在他的别墅里会见了田醒。他不像他的秘书辛茅那样潇洒,田醒的哭诉搅得他心烦意乱。
“焦书记,你千万要保住我呀…他们,把余大金抓走了,那个家伙…他知道的不少……”
焦鹏远鄙夷地说:“哭什么,哭也感动不了上帝。过去,我大会小会对你们说,要收敛些,不要张狂。你们全当耳旁风。市委的风气就是你们给败坏的。现在让我保你们,我保得过来吗?你自己该转移的东西,都转移了没有?”
“想起来的,都转走了。有些,一时也想不起来放在什么地方。见了鬼,我在家随便翻个地方,一翻就是钱。现在,我见到钱就害怕,当时要集中放在什么地方就好了。”
“凡牵涉到朋友间的事,都不要讲。尤其是牵涉到老同志的,一点口风也不要漏。
田醒抹干泪水。
“这个我懂。组织性和纪律性,我一向是很强的。”
“体回去吧。以后,我们不要见面。想见,怕也见不到了。各自为战吧,不要让朋友们失望,更不要让老同志伤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越到这时候越要保住气节。你到了这个级别,砍头是不会的,‘刑不上大夫’不是没有道理的。顶多判个十年二十年,办个保外就医,就当当平头老百姓,也好,也好。我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的,就算进了监狱,他们也得给我支张兵乓球台子。枝不相连根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派别不同,但还都是党的干部嘛,他们真敢一枪崩了你?崩了我?我就不信!”
“焦书记,您要保重啊!”
“保重?以后保轻,也不易了。胜者王侯败者贼,我很坦然。刘邦就比项羽好?戏台上怎么唱项羽不唱刘邦?中国人历来同情失败者,失败者的故事反而会成为千古流传的美谈。当一回失败者,有什么不可以?完全可以嘛!老百姓明白我焦鹏远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群众的逆反心理这么重,他们越说我不好,老百姓越说我好,我焦鹏远站着是顶天立地,躺下是横贯中西。”
焦鹏远忽然举起双手长啸:“天不灭我,其亲我何!哈哈哈哈…·”
田醒带着焦鹏远强塞给她的“斗志”离开。焦鹏远觉得能够安静地想一想问题了。一些机密的账册已经转移到了国外;葛萌萌消失,堵死了一个大缺口,只要萌萌不让他们抓到;但香港怎么办呢,他们派员到香港去查我的上市公司是易如反掌啊!这件大事会不会出什么纸漏?
那是一九九二年底,何启章带着财政局长马忠良拿着在香港收购公司上市的可行性报告来到焦鹏远的办公室请示。
焦鹏远仔细阅读了报告,为难地说:“主意是好主意,资金也不成问题。麻烦在于财政部刚下发了文件,不允许任何部门在香港买壳上市。这道障碍不好逾越呀!”
何启章满不在乎地说:“中央挡得住别人,能挡得住您吗!宏观调控,指的是宏观方面的调控,我们买壳上市,放到全国一比也就是个微观而已。微观上我们有权力去办。”
焦鹏远沉吟一会说:“在香港上市,动静很大,中央立刻就知道。能不能变通一下,我们在暗处,当然董事局全是我们的人,但不要用市政府的名义出面,由第三者控股、注册、登记,利用第三者出个名义。这个第三者,最好不是中国的什么公司,能不能找到第三者?”
何启章拍着他闪亮的脑门,忽然重重一拍说:“有了。西印度群岛怎么样?”
马忠良困惑地看着何启章,“一下子蹦出了个西印度群岛?”
焦鹏远满意地点点头说:“启章的脑袋瓜就是灵,你说详细点。”
“我有个洋关系,他在西印度群岛的英国殖民地维尔克群岛有一家公司。维尔克岛在什么地方,连地理学家也不一定知道,就别说香港媒体和中央了。这家公司,我完全能控制。”
焦鹏远哈哈大笑道:“妙,妙,英国殖民地维尔克岛,根本无从查起,大概外交部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就用这个岛的名义。此事可行。”
“那我马上联系?”
“启章,顶风上的事一定要谨慎,维尔克岛的这家公司,在香港登记时,不要留下地址,只报一个邮箱号码就行了。这样,即便有谁去查,找到了这个岛,也找不到这家公司。”
何启章佩服地说:“焦书记呀焦书记,就凭你这个才能,当副总理也绰绰有余!”
经过紧锣密鼓一番操作,市政府出资收购了香港纺织有限公司,再由维尔克岛上的公司出面控股,就这样“紫禁发展有限公司”在香港挂牌上市了!最红火时炒到每股十元!
那晚,焦鹏远和何启章喝醉了,财源滚滚,他们如醉如痴。
焦鹏远在别墅的壁炉前怔怔出神,他意识到曾引为自豪的“紫禁发展有限公司”眼下成了违反中央财经纪律、挪用公款。营私舞弊的罪证。必须指断这根线索!
狠狠心,他拿起了电话。近一个时期,他怀疑电话被做了手脚,不在电话里谈重要的事。但这处别墅外界很少知道,应当是安全的。
他叫通了英国殖民地维尔克岛一家公司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用英语讲了一通,他一句也没听懂。                  
《都市危情 》陈放
  第四十一章 大罪犯绝处逢生 小雏妓沐浴出台
焦鹏远在别墅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上午十时到了他的办公室。
一个拄着拐杖、银须飘洒的老头坐在门外走廊的椅子上;他双手扶着拐杖,脑袋压着手腕休息。
这间本市最权威的办公室已经很少有访问的客人,焦鹏远一怔,这个老头是谁?
焦鹏远来到门前,准备推门而入。
老人依然没有抬头,默默地把头压住扶着拐杖的双手。
门从里面拉开,辛茅恭敬地说:“焦书记,早上好。”
门关上后,焦鹏远不悦地问:“门口那个老头是谁?坐在那儿给我看门?”
“八点半,我来他就在门口了。说要见您。我问他姓什么,有什么事,他就不说话。我见他上了岁数,就给了他一把椅子。”
“怪人。我来了,他连声招呼也不打。”
“他可能不认识您。”
“让他进来吧,给他五分钟。这么大岁数,来一趟不容易。”
辛茅走到门口,“老先生,焦书记来了。他请你进来谈五分钟。”
老人艰难地站起来,拄着拐杖往里走。拐杖头上挂着一个灰色的小布包,它随着老人的蹒跚脚步而晃动。
焦鹏远呆住了,他认出来者是“文革”前的副市长中央委员,当时自己只是个公社书记。他急步走过来搀扶。
“杨副市长!您老人家驾到,怎么不先打个招呼,我好去接您。辛秘书,快,快请杨老人座。”
“不敢当,我坐下费劲,站起来也费劲,五分钟,就别折腾了。”
辛茅急忙出门,把走廊上的靠背椅搬进来。
“杨老,失敬之处请多包涵。您坐椅子吧,坐下和站起来都省点力气。”
“谢谢。”老人坐下。
“杨老,您看我瞎忙,一直也没抽出功夫去府上拜望,该死,该死。”
“两分钟了。我长话短说。老同志凑到一起,也偶尔议论一下你,不便太多,你地位不一样了嘛,比我们的级别高得多了嘛。你的手下出了那么多问题,根源在哪里呀?我是给你送礼来了。”
老人打开发布口袋,从里面掏出两本小册子。焦鹏远恭敬地接过来。
“焦书记,你不会嫌礼轻吧?一本〈宪法),一本(党章》,我们精老头子办事,靠的就是这两把尺子。这两把尺子对你管用不管用啊?违反(党章》的事不能做,违反(宪法》的事不能做。谁犯了这两个天条,也不行。”
“杨老……”焦鹏远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这个老头子很倔强。
“告辞。”
老人站起来,焦鹏远上去搀扶。老人微微摇摇头,拄着拐杖离开。
“辛秘书,你去把杨老送到车上。”
“不劳远送,请留步。”
辛茅一直把老人送进电梯,又送到大门停车场。
“杨老,你的车呢?是哪辆?”
“请回吧,谢谢。”
老人回过头,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他工作过几十年的市委大楼,叹息地摇摇头。
辛茅陪老人走到院门外,他以为老人的车停在便道上。
老人招招手,一辆夏利出租停下。老人上了车。
辛茅的心被深深地触动。
辛茅回到办公室,感慨地说:“杨老是乘出租车走的。”
“不谈他了,人老了,思想难免僵化,仅仅靠(宪法》和(党章》就把什么都解决了?哪有这么简单。僵化的表现形式就是教条和简单化。我以前给人题过一副对联,上联是‘法无定法,非法是法,下联是‘理无常理,不理乃理’,你明白其中的哲理吗?”
辛茅有意不想说破,留给上级一个炫耀知识的机会。
“我才疏学浅,搞不太明白,正要请教。”
“很简单嘛,从来没有固定的法,法是随着形势而变,历史上有多次变法,所以法无定法。非法是法这句学问比较深,一些看上去不属于法的东西,实际上人们的日常规则,现在叫游戏规则,或者叫习惯势力,它们才最强大,约束着所有人的行为方式,所以D归E法是法’。理无常理和法无定法是~个道理,没有永远不变的真理,马列主义也是这样认为的嘛;‘不理乃理’与‘非法是法’差不多,一些表面上看上去不是真理,甚至没有道理可讲的东西,才是人们心中真正的价值标准,所以说不理乃理。你以为然否?”
辛茅觉得“然否”这个古代用语从焦鹏远嘴里说出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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