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变态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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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变态手册-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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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僧人匆匆从她身旁走过,又忽然停住,惊愕地望着她:“你……你真的回来了?”
  “你也认识我?”康惠木然地问。
  “当然啦!姚颖嘛!你以前常帮我们做杂活以及修补佛像和壁画的啊!你……忘了?”那个僧人大概也听说了她的事情,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是不是……这个小镇的每个人都认识我?”
  “当然啦!你怎么回来了啊!怎么不跑远一点!”僧人把脸凑近康惠,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走进寺院,寺院的一切确实都似曾相识,而庙堂供奉的佛像,和她无数次画过的,竟然也是一模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忘记了吗?能跑就跑吧!”僧人跟在她后面,继续小声说。
  “贱人!”寺外一声大喝,“果然你回来就会你的和尚情人吗?”伴随着骂声,她的“丈夫”冲进来,扯着她的头发,边打边向家的方向撕扯着。
15。
  康惠以为,自己一定是死了。
  
  她看着身上那个冷笑着的男人,她坚信自己死了,宁愿相信自己死了。因为死了,所以才会在地狱里,所以才会受这份儿折磨。
  
  她想起,那个僧人说,你跑吧。
  
  是啊,跑吧。她咬咬牙,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假如地狱有出口的话。地狱当然有出口,地狱的出口,就是轮回,就是重新获得生命和人生。
  
  这种逃离地狱的欲望,这种渴望重生的感觉,是如此强烈而又熟悉。
  她咬着牙,大吼:“我根本不是姚颖,为什么替那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来承受这份痛苦!”
  
  男人嚎叫着爬在她身上,浑身散发着汗臭,气喘吁吁地哼哼着:“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康惠没吭声,更加坚定了逃离的决心。
  
  于是那个晚上,在打晕了“儿子”和“丈夫”以后,她疯了一般冲出了家门,路过镇口的寺庙时,她又看到了那个和尚。
  
  那个和尚给了她一些钱,零零散散的,都是香油钱。
  
  和尚说:“大慈大悲的菩萨会保佑好人一生平安的。”
  
  虽然康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给她钱,更不明白他跟这个小镇的姚颖到底有怎样的关系,但还是冲他鞠躬说了声谢谢,希望菩萨真的会保佑吧。
  
  然而,事实上,菩萨并没有保佑她。当她半夜终于回到非常公寓打算收拾一些必需品换个城市生活时,发现那里已经住了别人。
  
  她的房租还没有到期!她突然有一种被欺负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的“丈夫”和“儿子”侮辱她时,她都不曾有过。而现在,压抑在心底的屈辱似乎一下子爆发出来。
  
  当然,她的情况也可以换一种解释,叫做“欺软怕硬”。人们总是欺软怕硬,并且默认强势的恶人对自己的侮辱是理所当然的。“坏人丈夫”无论怎么侮辱她是正常的,但“好人丁厌”就绝对不行。“恶人”这个词从诞生的那一刻,就被赋予了理所当然做坏事的特权。
  她怒气冲冲地边按门铃边敲门边大叫:“丁厌!你开门!你别假装不在家!”
  
  丁厌打开门,看到一身狼狈的康惠,说:“你按门铃就好了,不必学我一样三位一体。”
  
  “我的房租还没有到期!”她怒吼,如果有类似X光或者Y光Z光什么的,一定能看到她口中喷出的怒火。
  
  “我知道啊,房租会退给你的。不过想不到已经过上幸福美满家庭生活的你,还会半夜敲门追讨房租啊……”
  
  康惠觉得“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简直是对她最大的讽刺,但她并不想对这个讨厌的女孩解释过多,她含着泪:“我的东西呢?”
  
  “别哭……别哭……”丁厌连忙摆着手,“虽然我也是女人……哦不,女孩,但是我最害怕看到女人哭了……你放心吧,你的东西和房租,都会原封不动地退给你的!”
  
  丁厌转头:“老邮啊,让大米把康惠姐姐的东西搬下来……哦……对不起……”丁厌马上歉疚地看着康惠,说:“是姚颖姐姐……”
  “不要再跟我提这两个字!!!!!”康惠突然尖叫起来,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16。
  康惠的哭,属于山崩地裂那种,或者说属于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那种。总之,她把全世界都哭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似乎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丁厌的劝说,小米的安慰以及甲乙丙丁的呜咽和老邮的叹息全部都被她哭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甲乙丙丁!你们哭什么?”丁厌一边安慰康惠,一边不耐烦地训斥那四个兄弟。
  
  “你知道的……”小甲说。
  
  “我们一向都是这样的……”小乙继续。
  
  “看见别人哭……”小丙接着。
  
  “我们也会跟着哭……”小丁最后说。
  
  “那前些日子小和在楼下哭,你们怎么没跟着哭?”丁厌端过来一杯水,放在康惠面前。
  
  “一看那孩子哭的就很假,我们干嘛要跟着哭?”他们齐声说。
  
  丁厌愣了愣,哭得很假么?她怎么没发现?
  
  “好啦!好啦!算我不对……”丁厌拍拍康惠的肩膀,“我不该擅自把你的房子租给别人……你要是还想租,我大不了赔他们点钱把他们赶走,还让你住还不行?”
  
  康惠继续保持着蹲在地上把脸埋在双腿间的姿势,大声哭着。
  
  “你再这么哭下去,别人还以为我家死了人呢!没准明天就有送花圈上来了!求你了,别哭了……来,喝点水……”
  
  康惠依旧不管不顾,干脆坐在地上,哭得更加悲切了。
  
  “唉……随你吧!”丁厌终于不耐烦了,她接了一杯鲜血一饮而尽,打开电视,把电视的音量开到最大。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的声音,就好像炸了锅一般。老邮用窗帘捂住耳朵,小米干脆躲到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看杂志去了。
  
  就在此时,美姨回来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开堂会啊?”美姨提着一个湿漉漉的塑料带,愕然地站在门口。屋里的噪音立刻蜂拥而入,灌溉着整个走廊,惹得对门的新住户忍不住探出脑袋。
  
  美姨关好门,扯着嗓门:“丁厌!你先把电视关了!”她边说边冲到沙发前,夺过遥控关了电视,继而转头对着康惠说:“哎?这不是康惠吗?怎么哭成这样了?”
  
  康惠大概也哭累了,哭疲了,哭得清醒些、理智些了,她抬起头:“对不起……”
  
  “瞧瞧!这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
  
  “我想吃水蜜桃……”小乙说。
  
  “别捣乱!”小甲给了小乙一巴掌,小乙立马不吭声了。
  
  康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嘶哑地说:“我的东西呢?”
  
  “这不,都搬下来了。”老邮说。
  
  “退的钱呢?”康惠擦擦眼睛。
  
  “给——三个月的房租,原封退给你。”老邮递给她一个信封。
  
  “哼!原封退给你真便宜你了,按协议得扣你一个月的。”丁厌盘腿坐在沙发上,她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女人了。
  
  “谢谢!”康惠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把钱放到内衣兜儿里,“谢谢。”她喃喃地。
  
  “是不是……回家后老公对你不好?”美姨探着头,小声地问。
  
  这下可糟了。这句话一下子又打开了康惠的水龙头,还好这次她没有大哭,只是扑簌扑簌地掉泪,小声抽噎。她抬起头,似乎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声音里充满了乞求地说:“美姨……丁厌……还有老邮……你们,你们相信我真的是康惠,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什么姚颖吗?”
  
  美姨说:“哎……这个世界上怎么这么多人都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谁啊?妹子,我跟你说,你相信自己是谁,你就是谁!管别人呢!”
  
  康惠一愣,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却露出了微笑:“恩!”
17。
  好不容易送走了康惠,房间安静得让人有点不适应。
  她的声音,似乎绕梁三日的效果,丁厌总觉得康惠的哭喊声,似乎还回荡在自己耳边。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康惠姐姐的哭声好像还回荡在耳边啊?”丁厌揉揉耳朵。
  美姨侧耳细听,点点头。
  甲乙丙丁乱哄哄地说:“不是好像,是真的在哭吧?”
  老邮站在窗边:“确实真的在哭。有个男人和孩子在楼下边打她边要强行把她带走!”
  丁厌一听,马上站起来:“下去看看!”
  美姨说:“算了,人家的家务事,还是少管了!”
  丁厌严肃地说:“不行!得管!小时候我爸爸也常在醉酒的时候打我,要是邻居们都当那是别家的家务事,我早被打死了呢!况且,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老租户啊!”
  丁厌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大家不禁也跟着站直了身子,连甲乙丙丁都有随时待命的架势。
  “走!下去!”丁厌鞋也不换,开门就冲了出去,老邮紧跟在她后面,其次是美姨和甲乙丙丁,小米从厕所里冲出来:“等等我!我叫大米下来!”
  楼下,康惠的衣服已经被扯破了,嘴角也渗出了血,可是她依然拼死向后退着,死活不跟这恶魔般的父子走。
  “甲乙丙丁,把康惠姐姐抢回来!”丁厌说完,四兄弟立刻冲过去,一个踢开男人,一个拉开小孩,另外两个把康惠姐姐架到丁厌身后。
  “又是你这小贱人?”男人沉着脸,“别妨碍我们家的事!”
  丁厌听到他骂自己“贱人”,气得脸都白了,记得小时候,自己爱上的小男孩的妈妈也这么骂过,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康惠姐姐根本不是什么姚颖,当然更不是你老婆。”
  “哼哼!是不是,你们怎么知道?连警察和医院的检测都说是了!”那个男人得意地说。
  “那些都不算!只有康惠姐姐承认了才算!康惠姐姐!”丁厌转过头,大声问:“你是姚颖吗?你认识这两个人吗?你是这个男人的老婆吗?”
  康惠舔舔唇边的血,坚定地摇摇头。
  “妈妈……”小和可怜兮兮地哭道:“妈妈……你为什么不肯要我们?你为什么不肯要小和?”
  康惠捂着自己曾经被他咬得生疼的胸口,厌弃地别过头。
  小甲忍不住说道:“臭小子!别在那里假惺惺了!”
  小和突然恨恨地说:“妈妈!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小平?小平已经死了!!!”
  那个男人见这边人多势众,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在地上吐了口吐沫:“有种你们等着!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拉起小和,头也不回地走了。康惠松口气,瘫软在地上。
18。
  “你跟我们说实话,无论你说什么,无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回到家后,丁厌很认真地问康惠。
  
  康惠眼神飘忽,紧紧皱着眉头,喃喃地说:“我现在……我真的……我也不清楚了……那个小镇上的人都认识我。而且,我回到小镇的寺庙时,也觉得似曾相识。还有……”她的眼球又泡在泪水里了:“而且,当那个孩子说到小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疼……可是,我真的是康惠啊!”
  
  老邮说:“该不会失忆了吧?”
  
  “恩~恩~”丁厌点点,“要不催眠试试?”说完,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康惠。
  
  康惠蜷缩在沙发上,显得六神无主。
  
  美姨继续说:“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真的是失忆了,而且失忆的那一部分是关于姚颖的,我想,那一定是十分痛苦的回忆,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永远不要想起的好。”
  
  康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低着头,思索了几分钟,坚定地说:“如果真的是失忆,我同意催眠!因为……因为我想知道小平是谁?我想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心会那么痛!”
  
  美姨叹口气,看了老邮一眼。
  
  老邮从窗帘后面转出来,说:“我马上跟刘医生约时间。”
  
  刘医生是老邮的老朋友,曾经尝试用催眠治疗老邮的“身份妄想症”,可是就在老邮逐渐恢复的时候,刘医生发现,病态的老邮是快乐的老邮,而逐渐康复的老邮,反而是痛苦的老邮。
  
  他决定放弃治疗,因为他不想自己的老朋友不快乐。
  
  老邮确实是快乐的,快乐并且幸运。
  
  因为他遇到了丁厌,一个顽皮又善解人意、冷酷又热心的奇怪女孩。这个女孩给他活着的空间,也给了他活着的意义。
  
  老邮挂了电话,对康惠说:“今天晚上你就睡在这里,我给你安排客房。安全方面你放心,甲乙丙丁会24小时轮班保证你的安全的。”
  
  甲乙丙丁“啪”地冲康惠敬了个军礼,康惠忍不住笑了。
  
  她很久没有笑过了。原来,有时候看起来讨厌的人,其实并不讨厌。
  有时候我们讨厌一个人,就觉得那个被讨厌的人也一定讨厌自己。事实上呢?呵呵。

19。
  刘医生来得很早,他是个很重义气的人,也是个很开通和优秀的心理医生。他只知道自己的老朋友被一个达人收留,过得幸福而惬意,却没有想到这位“达人”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还是一个不停地吸血的孩子。
  
  他更没有想到,老邮的新家庭如此奇特。他看了一眼老邮,又看看丁厌和甲乙丙丁,继而又看了看美姨、大米以及康惠,最后,他把目光落在甲乙丙丁和丁厌身上,说:“是要给这个丫头做治疗,还是这四个兄弟?”
  
  他认为,他们都是病态的人。
  
  丁厌撇撇嘴:“我才没病呢!”
  
  “我们是全世界最健康最聪明的狗狗!”甲乙丙丁齐声说:“我们也不要治疗!”
  
  “那么……”刘医生疑惑得站在客厅中央,样子看起来无辜又滑稽。
  
  “是我。”康惠轻轻说。接着,老邮给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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