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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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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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剑娘道:“你心里尽管骂我,我不在乎,但我定要到汤阴去,见到神拳王大侠,问他一问才肯甘心!”
  陈公威道:“你想问他什么?也许我就可以奉答了!”
  杜剑娘道:“不,你不行,你只知道功名利禄,不知正义为何物……”
  她突然感到这话说得太重了,他果真如她所形容,是个只知功名利禄不知正义为何物的人?如果他是这种人,她岂能和他有知己投契之感?
  于是,她歉然一笑,改变了口气声调,道:“我……我实在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陈公威道:“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杜剑娘道:“我也说不出来。”她停歇一下,又道:“但你心中明知我是对的一方,却不肯帮助我,为什么?为何你不敢面对正义?”
  世上许多事情,令人迷惑不解,像杜剑娘的疑问,人生中往往会碰到。
  乍看这是个很简单很清楚的情况,不难抉择,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
  陈公威面上含着微笑,然而笑容中却带着苦涩。
  最后,他叹一口气,道:“这话说来很长,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杜剑娘道:“你不敢面对它,它就变得复杂。如此而已!”
  “唉,没这么简单,我要如何才能使你相信?”
  “陈公威,我相信与否并不重要,在事实上你阻挠了我报仇,也阻挠我为国除好,这就够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陈公威怀着一点希望,问道:“杜剑娘,你不会到汤阴去吧?”
  杜剑娘秀气的长长的眉毛皱起来,道:“你要阻止我,何难之有?”
  陈公威道:“这样好不好?你到我私寓作客数天,然后看看你肯不肯改变主意!”
  杜剑娘轻晒道:“我不去,你有本事拥我捉了去,我叫做无话可说。我落在你手中,自然任你摆布。可是若我自家作主,我不去!”
  陈公威衡情度势,情知己不能放她走路。早先她如是听话逃走了,也就算了,现在却不能让她自由离开。
  他迅下决心,道:“杜剑娘,你可知道,我非出手不可啦!”
  社剑娘道:“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陈公威道:“别说气话,要知一旦动上手,便须分出强弱高下,或伤或死,结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杜剑娘道:“我不是普通的弱质女流,当然明白这种结果!”
  陈公威:“你何必要做成这种可悲可怕的僵局?”
  杜剑娘道:“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隐情,各不相让,所以不得不发展到这等地步了!”
  陈公威摇摇头,心中叹一声。
  在某一方面来说,她真是难遇难求的红粉知己,可是在另一方面,她又是事业上的绊脚石。他已没有第一条路可选择,不是屈服于她的石榴裙下,就是取开这块绊脚石!
  除掉事业之途的绊脚石吧!他心中向自己说,一个女子算得什么?
  可是我将永远遗憾,尤其破寂寞侵袭之时,这遗憾更深更重,百岁开怀能几日,一生忘己不多人!何况是红粉知己,更向何处寻觅?
  他不知不觉举手摸摸鬓发,手指好像能感觉得到鬓上已有些许灰白痕迹。
  啊,青春已古。年华有如逝水,一去永不回头。他往后还能够希冀少女的垂青么?不论他智慧多高,武功多强,以及财势无限,但他只可以买到青春焕发的肉体,却不能获得那散发着炽热爱情的心!
  杜剑娘瞧着他奇异的变化不定的面色,也明显地感觉得到他的痛苦。
  她却没有办法安慰他,亦没有法子帮助他。
  如果他只固执地为了事业着想,不分皂白,不分善恶,那么她怎能帮助他?
  况且他若作那种抉择,亦即是存心放弃了获得她的机会,她岂能屈心降志相从这样的一个男人?
  因此,她的神色表现得坚决,一望而知绝对没有中间路线可以走!
  三四十步外那一队人马的火炬,传来熊熊的毕剥的燃烧声,那些人当然不知道在林内的一隅,正在上演着一出人生中的悲喜剧。
  他们脚下纹风不动,但在李一保这个跟随陈公威多年的精悍心腹发出暗号之下,很快就互换位置,让李一保扛着昏迷如死的林旭,逐步移到中间的位置。
  接着武当出身的于诚,少林出身的段冲,也先后移到他们身边。
  李一保低声道:“于兄,段兄,快查查看林旭的情况!”
  高个子的于诚微惊道:“他怎么啦?有什么地方不对?”
  李一保道:“不是有变化,而是找你们两位给看看,能不能解开穴道的禁闭!”
  于诚和段冲都松口气,李一保把林旭放下来,段冲马上接过去,将他平放在当中的地面。
  现在警戒的任务由李一保负责,于段二人很放心,因为李一保乃是公门中著名高手,武功曾得真传,同时在视听的功夫上,也有特出之处。
  于城把林旭双手拉高,注视着他的面部。
  段冲则伸出右掌,抓住林旭小腹。
  这两人架式一摆好,于城便低喝一声“疾”,段冲鼻子里登时哼出声音,可知他已运功出力。
  于诚双手扣住林旭的腕脉,毕在拉向上空,指尖感到林旭的脉搏跳动。
  另一方面,他凝神注视着林旭的面部,细察有无变化。
  他和段冲二人搭档已久,各以本间秘艺融合研究,创出了一套独特的查视穴道禁制方法。
  只在眨眼工夫,于诚已查出林旭体内有两道经脉闭塞,一是“足大阴脾经”,另一则是奇经八脉中的“阴乔脉”。
  林旭的面色,随着段冲把内功运注他体内的轻重缓急而生变化,脉搏也时急时缓。
  于诚缓缓道:“足大阴牌经上的,是章门穴,不错,是章门穴,此穴用的是重手法,使他血气瓮塞,四肢百体都失去气力,宜用截手法解之……”
  段冲更不迟疑,出手向相应穴道拍落,连击三掌,便停手等候。
  于诚道:“好极了,章门穴已通,但血气运行甚为滞慢,想是受另一穴道影响!”
  段冲吁一口气,心情放松了一半。
  他深知解穴时的危机,若是判断错误,或是用的是错误手法,则林旭定必当场丧命,无法挽救。
  此所以他当时心情万分紧张,直到于诚说出穴道巴解,他才能够松一口气。
  只听于诚又道:“阴乔脉的蒙沙穴闭塞不通,但奇怪的是此穴好像也是用重手法制住的!”
  段冲道:“那怎么行?用重手法的话,人早就死啦!”
  于诚道:“是呀!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手法!”
  段冲道:“等一等,你最起先是怎么说的?”
  于诚道:“我说他蒙沙灾好像被重手法禁制的!”
  段冲道:“好像?为什么好像?难道有不像的地方?”
  于城若有所悟,沉吟不语,一面再度查视。
  过了一阵,他才道:“你的话提醒了我,真的只是好像而且,我想可能是某种尖锐的指力制住的!”
  段冲道:“若是指力的话,则显然在刚锐手法中,有很多种类,但基本手法则一样,我可以出手解一解…”
  他说得不大肯定,原因是他不能弄错,一错的活,就百劫不复了。
  所以他以不肯定的口气,看看于诚有什么意见。
  于诚也踌躇了一下,才慢慢道:“咱们的判断,还未曾出过岔错。段冲兄,不必多犹疑了!”
  段冲道:“好,咱们认啦!”
  李一保插口道:“什么认啦?你们别慢吞吞地搞,咱们得争取时间才行于诚和段冲都苦笑一下,没有解释。李一保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苦衷,也不知道林旭面临的危机。而那于诚和段冲一旦铸成大错之后,他们将会遭受怎样的猜疑或责罚等等,便是他们准备要认命接受的。
  段冲深深吸一口真气,运足真力贯注食中二指上,认准了脉穴,倏地出手,指发如电,一眨眼间已连戳了四处相应的穴道。
  他指势一煞,抬目望时,只见于诚额上也和他一样,沁出了汗珠。
  两人目光相触,各自微微苦笑一下。
  林旭僵直的身子忽然变得柔软,但于诚和段冲都未露喜色。因为如果林旭若是气绝毙命,身躯也会柔软下来,若是解救对了,第一步亦是这种现象。
  他们四道目光都凝注在林旭面上,那张年轻而宽厚的面庞上,颜色仍然一片惨白。
  于城又欢喜又感慨,道:“段冲,他行啦,唉,咱们下次万万不可再试了,万一……”
  段冲笑一下,道:“于老哥,咱们说过多少遍不再出手解穴了,到时候还不是要出手。”
  于诚好像忽然忘了自己提起的话题,目光凝注于林旭面上,只见他眼睛慢慢睁开,但眼中却连一点神采都没有。
  林旭的眼睛渐渐睁大,瞳仁空空洞洞地转动一下。
  段冲道:“林旭,你听得见我的话么?”
  林旭慢慢地望向他,头颅轻点一下。
  段冲道:“你的情形看来不但真元损耗,而且恐怕还有内伤。目下别说话,等回去了再好好疗治!”
  于诚咬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恨恨地道:“他们的点穴手法好狠毒,林旭最快也得小心调养一两个月,才能够复元。”
  李一保哦一声,道:“那么他现在没有法子出手啦!”
  于诚道:“当然不行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阴毒的点穴手法,不知这是不是那梵净山子午谷的荆棘子所下的毒手?”
  段冲道:八成是他,除了这些诡秘的魔头,谁肯去修习这么阴毒的功夫?”
  林旭听得明明白白,心中却泛起了杜剑娘那张漂亮的面庞。
  他只在暗中叹口气,沿有说话。当然他也感觉非常疲倦,所以亦不愿开口。
  神探陈公威施展出“鹰爪擒拿法”,十指如钢,带着沉动振耳的风声。
  在他十指笼罩之下,杜剑娘手中的一把剑,银光灿烂夺目,灵翔掣闪;封挡着陈公威的进手招数。
  她早先透露过的秘密一点不假,敢情她的身法果然受陈公威传自汤阴一脉的武功路数的克制,每每灵巧奇妙的步法,却变成了自投罗网式的笨拙动作。
  陈公威越战越勇,双掌风声更强烈了。
  杜剑娘则是越打心里越别扭,因为她已尽放所学,只要她懂得的最恶毒最辛辣的剑法,全都用过,却毫不收效。
  她感到自己根本发挥不出剑法的威力,到后来她全身武功最少有三成无法使出来,而且这种情况,有越来越甚之势。
  所以她一方面是别扭生气,另一方面是斗志渐渐衰竭。
  陈公威左手一招“吞云啸雨”,五只手指在一抓之间,竟有三四种变化。
  杜剑娘一直都小心避免长剑被他抢夺,但这时虽将每刃方向变换,仍然找不到他指掌的确实位置。换言之,她的长剑老是在陈公威挟夺威胁中,无法使用剑身锋刃反割地的指掌。
  陈公威右手一招“平沙落鸿”,突然从她左边径八,五指如钩,闪电般扣住了她的左臂脉穴。
  杜剑娘惊啊了一声,全身劲力陡然消失,尤其是左手最是柔软无力,叮的一声,长剑堕跌地上。
  她已经落在这个名震全国的公门高手掌中了,不必挣扎,也不用妄想他肯纵放了她。因为他们两人早已把话说完才动手的,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指望?
  陈以威冷冷地望着她,沉声道:“杜剑娘,你的运气太好了!”
  她懒懒地哼一声,白他一眼。
  陈公威又道:“咱们动手拼搏了五十把以上,但只有这一招,可以毫不损伤地擒下你!”
  杜剑娘眼睛望向别处,道:“有时候你要伤一个人,不一定要伤他的肉体!”
  陈公威面色毫无变化。他自从动手以来,直到现在,都是那么冷漠,好像早先的情意,已经完全消逝,不留半点痕迹。
  他的人确实是这种决绝的人,当他尽了一切努力,无法在事前挽回某些悲剧的时候,等到他下了决心应该行动,便永不回顾,永不迟疑,也永不回心转意了。
  他徐徐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杜剑娘,我只是说你很幸运,并不是说我不伤你!”
  他的声音很和气,每逢他办案抓到了人犯,他总是和颜悦色地对这个人说话,绝不会作威作礼,这是风度和修养的问题。他认为既然实质上已经侵了上风,何必还在唇舌或其他方面再占人家便宜?
  杜剑娘转回目光,看着他。然后,她微微露出嘲讽的笑容,说道:“陈公威,我得承认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不过……你自己也许不承认,你太完美了,所以你注定要暗暗忍受不少痛苦……”
  陈公威道:“我若是暗中忍受痛苦,别人不得而知,所以对别人并无影响,对不对?”
  壮剑娘道:“对,你样样都对,所以我说你太完美了。”
  陈公威不禁微微引起了兴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杜剑娘道:“你没有后悔,也从不反悔,任何事情绝不为感情所左右,也永远不会像女人或小孩子,为了一点小事痛哭或欢笑,你一一你已失去赤子之心!”
  陈公威道:“不错,我对各种事情,都有一贯的看法和做法,答应过的事,力不反悔,做过的事,亦不后悔。杜剑娘,如果这样做人对我自己不利的话,你说说看,我为何要保持这种做法?”
  杜剑娘道:“我不知道!”
  陈公威道:“你听着,我力求完美的话,那就不能不公正,我遵守诺言,对人就永不失信。我个人抑或蒙受损失,但别人却得到好处。我,只有一个人,但与我接触的,受我影响的,却是千万人,我牺牲一点点,算得什么?”
  他说到这里,面上表情仍然未曾变化过,声调也保持着和气。但谁都能看得出,他对这些信条,的确奉行不渝,谁也休想改变他。
  杜剑娘道:“你绕着弯儿骂我,是不是?”
  陈公威道“我已经没有骂你或劝你的必要了!”
  杜剑娘道:“但你还是暗暗骂我,你暗示说我做事只为了个人恩怨,不顾别人,总之,我是个任性的、自私自利的人,对不对?”
  陈公威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杜剑娘呸一声,道:“我跟你说过,刘宾不但与我杜家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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