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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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浮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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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淡漠得眼中却是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灰衣人却是突然站起身,说了句,“走吧。”便拿起桌上小二刚端上来的那壶酒,没再说话,跨步走出了酒馆。
  这般突然,叶思凡只能无奈得笑着放下一锭银子,带着苍澜白沧跟了上去。

  第三十章 不是前尘
  【手指冰凉,翻覆间,看见了轮回,如同寂寞般雪白的颜色,什么也看不透。】
  随着那灰衣人回到了那个破旧的矮门前,开了门。
  “进来吧。”
  苍澜同白沧,跟在叶思凡身后进了那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院子。
  一个并不算大的院子里,同那破旧的矮门不同,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三正两耳,院中有一棵遒劲粗壮的青松,苍苍笼碧色,松下一张石桌,琴书几席,净好无尘。
  叶思凡瞧着这里,竟是同记忆中无二般,不知该作何感慨,又瞧了瞧那个兀自坐在石桌边席子上的灰衣人。
  只是想了一句,纵使他再这么感慨世事变迁不由人,时光却似偏偏在这人的身边停了下来,宁静无声。
  一时间,竟是不知为何来这里了。
  “想问些什么?”灰衣人将那酒壶打开,摇了摇,举手欲饮,出声问了叶思凡一句。
  只听到这人的声音同脸色一般漠然,双目低垂着,又似是闭目了一般。
  “问生,问死。”叶思凡笑着撩起衣袍,也坐在了一方席子上,让一旁站着的苍澜白沧随着坐在了身边。
  两人乖乖得坐下,听着大人谈话。
  听着叶思凡的话,那人却是冷冷嗤笑了一声,却是将手中的酒壶扔在了一边。
  “生不由己,困于色相,死不由命,执念俗屈。”
  灰衣人仍是冷冷得回了句。
  叶思凡听着这人含着嘲讽的话语,又看了看倒在一边的酒壶,只得无奈哂笑,还是那般不留情义啊,又问道:“那又如何?”
  那灰衣人抬手将一旁的琴拿了过来,拨了拨弦,清清冷冷,却是琴声铮铮而鸣。
  再次出声,声音却是稍稍温和了些,那灰衣人抬眼看着叶思凡,那淡漠的褐色双眼,并没有看着自己,却让叶思凡恍惚着看到了一丝怜悯,“欺人瞒己,是为所苦,思虑不忘,是为所伤。”
  一句话,生生让叶思凡脸上的笑意顿住了,只不过是因为,刹那间,听到了这句,心绪难明。
  心间似是破了个洞一般,满腔的空空荡荡,轻而易举被那么一句话坍塌了多年修筑的隔墙,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却还是一阵晦涩的惆怅。
  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天,嘴角弯了弯。
  突然间想起了多年以前,还是这个地方,还是这张石桌,还是这张琴,还是这个他同眼前这个人。
  欺人瞒己……是为所苦……
  思虑不忘……是为所伤……
  这句话,又是莫名得同那副画面重合了一般。
  一个雨后初晴天,一个潇洒恣意的白衣少年,也是坐在这里,笑着问着面前的灰衣人。
  “何为欢,何为苦?我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我只当这一世还是逍遥自在的。”
  正在弹琴的灰衣人止住弦动,淡淡回了句:“有悲有喜,便是欢,不悟不解,便是苦。”
  那白衣少年早已经习惯了这人说话,总是这般有些晦涩难懂,不知所谓,笑嘻嘻得回了句,“我可学不来你的那副冷眼旁观,我得意处享自在便可,人间哪会有那么多悲欢之事呢。”
  说得这般自在,那时的少年,似是在天地间无了束缚,又是笑得那般开怀,似是从此可逍遥山水间。
  不必感怀,他原是这么以为的,那时的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恍然六年了啊,怎能一言述尽。
  而如今,白衣少年已经不在了,只留一个寒衣之人辗转尘间,心间背负着诸多放不下。
  他还问这些做什么……
  稳了稳心神,叶思凡收回了记忆,面色仍是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指了指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两个小童,问道:“这次来,我还是想来问问他。”
  苍澜见叶思凡指着自己,转头看了看同样迷惑不解的白沧,一时出声疑道:“师父,问我什么?”
  终是抬了眼,早先在酒馆中对这两个小孩的一瞥,灰衣人心中早是生了些波澜。
  凝视了半晌,那个紫眸紫发的孩子也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回看着自己,垂下了眼,“不知”
  这般回答道。
  听着,叶思凡面色一丝讶异,“什么!空耳老头,你说不知?”
  那灰衣人听着,不作理会,也没有回答,又看了看旁边另一个模样一般,面色稍许清冷的小孩。
  “你叫什么名字?”问了苍澜一句。
  “苍澜。”看着有些无表情的灰衣人,苍澜乖乖答道。
  “苍澜,苍澜……”听着这个名字,叶思凡却是少见得灰衣人面上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叶思凡心中有些莫名,终是加了句:“这名字,我遇着他时,便有了,楚石前辈同我说的。”
  听着了楚石,“恩,他同我来信说过一些,我也才知晓了你的境遇,只是……”
  灰衣人来看了看苍澜,没有再说。
  “我方才听着你问,别人为何叫我‘空耳’,那个小二哥却是没说错,我这般‘视若不见,空耳不闻’已经多少年了……你俩可看看我,如今是多少岁了?”难得了,灰衣人那张淡漠得面容竟是现了笑意,问着苍澜白沧二人。
  “五十多岁吧?”苍澜看了看灰衣人满鬓染霜,猜测到。
  “苍澜,我原想他大概是四十多岁,可是美人爹爹却叫他老头……”白沧看着,却是小声道,心想,这人虽是发色染白,容颜却是不怎么老。
  看着比叶宅的陈伯伯还要年轻许多呢。
  “这老头,若是我没记错,他今年已过了古稀之年了……”
  心想定是如此的结果,叶思凡忍不住回了句。
  “啊……”两个小家伙听到了,一阵惊呼。
  两双盈盈的眸子里闪着不信,不会吧……
  叶思凡禁语,不知作何解释了。
  “润泽以温,出尘舒扬,可叹啊……我方才竟是……”一旁看着的空耳此时却是心中连连笑叹,没有说出那句话。
  方才他竟是以为……看着那个紫眸紫发的小孩,竟是以为这人是返前尘……
  可是轮回怎奈生死,他一时糊涂了啊……
  这命格……
  看遍世相,过眼如云如烟,再怎么辉煌,再如何灿烂,终究是会散去的,不留痕迹。
  隐没市间,人人道他“视若不见,空耳不闻”,叶小子早先年说与他冷眼旁观世间。
  他只言,一叶知秋,触微见机。
  这世间的事又怎是一个“预言”二字简单阐述的了……
  也不过是虚名尔耳……
  说再多又如何,终究是不可违,不能为的事。
  看着手中的琴,站起了身,眼中已然一方淡漠。
  叶思凡突然听得灰衣人这么一句:“这我便不留你了,走吧……”
  怔了怔,坐在席上,无奈笑道:“呵呵,空耳老头,我们留此还不过一个时辰……”
  “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便已经告诉了你,一切一念之间,不必欺心,我想你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休来问我……今日,你来,也不过是想替这个小童看看罢。”
  “是”
  灰衣人面色换做看肃然,看着叶思凡说道:“这本是天机之事,早些年我便不再替人看了,你问我也不会再说了……只是……”顿了顿,指了指一旁的松树,缓缓道:“是与不是,又有何妨?知与不知,又有何别?我守着这棵青松,不过几十载,而从生到死,竟不过是它一岁荣一岁枯,计较如何……我想是你遭逢这等变故,该是明白了些……”
  叶思凡听着,点了点头。
  “苍澜,你若是记得空耳老头,可来此地,那时便给我一个答案吧。”
  这般突然被问道,不知作何反应,苍澜忙站起身来,知礼得对这灰衣人躬了躬身:“空耳伯伯,什么问题的答案?”
  “何为尘世浮生,知晓了,便来这里见一见我罢。”
  苍澜有些不解,却还是答道:“记住了。”
  回去的路上,白沧拉了拉叶思凡的衣袖,问道:“美人爹爹,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呢?”
  叶思凡低头看着白沧皱着小眉头,蓝色的眸子疑惑着。
  嘴角弯了弯:“那是因为你太笨了啊。”
  白沧听到鼓了鼓脸颊,抱怨道:“是因为你们人类总是这么复杂,我才不笨呢……偏偏简单的事总是想那么多……苍澜,你听明白了?”
  听得白沧一问,苍澜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明白,那位伯伯还问我什么是尘世浮生,我不知这是何意?”
  叶思凡听着两人的话,又想到方才空耳老头的一席话,凝神想了想,终是笑叹出了声,苍澜白沧俩人正在说着话,却是没听分明他叹说了句什么。
  “……苍澜……沧澜啊……”

  第三十一章 再见冬凝
  【心绪,人间何处安放。】
  叶思凡低头看了看牵着的苍澜和白沧,想了想,便停了步子蹲下身,对两人说道:“澜儿,你这次随我出得巫山,我本是想让你历经世事,巫山虽好,但却不能……这天下这般大,山水如画,终究还是到处走走才好,这世人常言——‘浮生如梦,为欢几何’想来空耳前辈便是此意,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少恣行,多用心领悟才好。许是以后你便明白空耳前辈的话了,现在不必执着是何答案了……”
  又看了看一旁的白沧,笑了笑,眉间温和,摸摸他的头说道:“白沧,我还不曾同你说过,你的娘亲白灵儿同我是相熟的,我带你出来巫山,想必她也是知道的。如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见着叶思凡这般,有些认真得同自己说话,白沧不禁点了点头:“恩,什么事?”
  “若是我们在巫山之外,往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二人以后尽量不要分开罢,可好?”
  “那还用你说,这是肯定的啊!”听得叶思凡说了这么一句,白沧蓝眸中闪着不解,糯糯说道,“美人爹爹,你为什么这么说?”
  叶思凡嘴角弯了弯,站起身来:“没什么,就是同你二人这样说说,好了,咱们回去吧。”
  徒留了满怀叹息,这无忧年岁间,便是希望你二人一切安好。
  待三人回去了,叶思凡听得易尘说千月寻他,,便直接去了书房。
  这边苍澜同白沧回到园中,却是见着了一个熟人,冬凝先生。两人很是高兴,冬凝坐在水榭阑干处,问着眼前的二人:“这隔了些时日不见,你二人可曾温习过功课?”白沧一听又是问着关于功课的事,便抿了抿嘴低着头不答,瞧得冬凝心中也不由暗笑。
  苍澜倒是说了句:“上次先生讲解的功课,一些简单的卜卦之术我已经学会了……”冬凝听在心中,一张冷艳的容颜也不禁愣了愣,竟是这般快便……却是很快回过神,看着眼前的紫眸紫发的小孩,心中不禁更加猜测到,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原先她见着了这近乎一般的容颜,同那人小时候有九分相似,她却是不敢想……或许,想起了苍澜的师父,那个眉间红痣的男子,或许自己该去问问。
  哪怕……
  哪怕结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这时,苍澜一双紫眸看着冬凝,问道:“冬凝先生,这次你来这里是要教我们功课的么?怎么不见其他三位先生啊?”
  “苍澜真呆,怎么总想着功课,冬凝先生也是住在雀阁啊,当然是来接我们去那里的,对吧?”白沧很是懂得的模样,拍了拍苍澜的头,说道。
  冬凝看着这般,嘴角也不禁弯了弯,散去了容颜的清冷,说道:“这次我来可不是接你们回去的,只是阁中有些事,我便先来同你们千月叔叔知会一下。至于其他三位先生,这几日阁中有些事要处理,便没有来,想是过几日你们便可见着了。”
  又想到苍澜竟然只短短不过半月的学习,便习会了简单的卜卦之术,换做一般有演算天分的人,也得一年……
  这般罕见的天分。
  心中不由叹道:“想来,或许你比那人也丝毫不差呢……”
  冬凝看了看两人,说道:“既然你二人随我学习这门功课,我便要同你二人说一些事。对于演算之术,修为一般的人,便称为卜卦者,用竹简摆阵可卜算近日的祸福,测凶吉;修为再高一筹的人,这世间便是少了许多,在摩罗国称之为占者,每一位占者都有一副占牌,经过占算可知晓一个人的命格;再高些的便是算师了,占卜国运,你看这六国之中,算师的地位十分尊崇,而算师里修为最高的便是天算师,修习水镜之术,可预人事之变,窥鬼神之隐,一般的算师能得知大体的运道。不过数年,但对于天算师来说,近乎能预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巨细无遗。”
  “原来天算师这么厉害啊……”白沧认真听着,瞪大了眸子,不由连连惊叹。
  苍澜也是一般神色。
  冬凝看着二人这般,解释道:“这演算之术是由摩罗国传至这天下,而天算师更是寥寥无几,摩罗国便有一位百年难遇的天算师——苍羽,她可用水镜便可占卜到古今往后之景,状如目前……”
  话语却是突然顿住了。
  听闻这天算师,苍澜不禁问道:“百年难遇的天算师,先生见过吗?”
  冬凝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苍澜的紫发,眼中隐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说道:“说来也巧,我曾见过那人,容貌同你二人竟是十分相似,初见时你们倒让我有些惊异。”
  不止是见过,也曾在一起修习过功课。
  也只是许久许久以前……不敢再回忆起的事了……
  “同我们的容貌相似?名字叫做苍羽……说不定是跟苍澜有关呢……”白沧却是听见冬凝这般说道,小声嘀咕了句,他这人形样貌本是照着苍澜幻化而来。
  容颜却是恢复了清冷,冬凝对着二人叮嘱道:“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我要同你们说得,往后不管你们修为到了何种地步,惟有一事,须得谨记,成为算师,不管你占卜出了什么结果,祸凶也罢,福吉也好,却不可想着要改变这个结果。”
  “有些事可占卜,可预知,却是不可改变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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